清晨,我走進校園,就被保安攔住了。


    “請問,你是不是叫朱晨?”


    “我是,你找我有事嗎?”


    “我找你沒事,是電視台的記者找你。”保安說完,對著門衛室喊:“記者,朱晨來啦。”


    唿啦啦,從門衛室出來幾個人,攝像機照相機都對著我。這架勢,把我弄懵了。這時,一些校友圍過來。有人說:“就是他。”


    一位記者問我:“請問,朱晨同學,你將摔倒的老人送往醫院,你不怕被訛嗎?”


    我反映過來,是為了這件事。我和楊思雨都沒和同學們說,幫助人是應該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都過去好幾天了,已經淡忘了。


    我說:“我沒怕,我覺得人心都是善良的。”


    記者又說:“老人的家屬來到電視台,向我們講述了你和那位女同學幫助老人的情況。當時家屬給你倆錢表示謝意,你倆推辭後就走了。家屬忘問你們的名字了,希望電視台報道,找到你和那位女同學。”


    “那位女同學是楊思雨。”我看著幾位記者,“請問,你們怎麽找到學校了?”


    沒等記者說話,有校友說:“你們幫助老人的時候,有人給你倆錄像了,擔心你倆被訛,就把錄相發網上了,還說隻知道你倆是s大的學生。”


    我和楊思雨幫助老奶奶的事在學校傳開,受到學校的表揚。家屬也找到學校,送來了錦旗。


    放學迴家,開開房門邁進屋裏,腳步還沒站穩,就被許燕緊緊摟住,一個兇猛的吻,差點兒將我憋沒氣了。


    “親愛的,你心眼兒真好。”


    親愛的?聽著咋有些別扭,還是豬哥親切。


    古希臘思想家柏拉圖說:“美是一種自然優勢。”


    美國傳奇詩人艾米莉·狄金森說:“美不是人工造就的,而是天生固有的。”


    古希臘哲學家亞裏士多德說:“美是上帝賜予的禮物。”


    我說:“美是人的善舉。”


    看了先哲們留下的寶貴思想,我感覺,他們對美的定義隻是注重了表象。而我的定義,是由內而外的,人的善舉才是最美的,也比其它事物的自然優勢的美更美。


    當然,我不排斥具有自然優勢的美。我愛美。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偏愛,是人類的共性。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像許燕那樣站在門口的大鏡子前看起自己來。我的這個行為和“美”不搭邊,我自己都感覺荒唐。


    中眼睛是單眼皮,不大也不小。眉毛粗短漆黑,方顯我男兒本色。鼻子最著名了,因為它是鷹勾鼻子,隻是勾的小一點兒。我的五官拿出哪一個都不優秀,但是將它們組合在我的臉上,竟然有一種神奇而傑出的效果——帥氣!最起碼也得是其貌不揚那一夥的。這是我個人的謙虛說法,我不會像許燕那丫頭張口說自己是個大美女,閉口也說自己是個大美女。當然,她的美麗是無與倫比的,她的漂亮是客觀存在的。


    我提醒朋友們,不能拿許燕和我相比。說我和許燕是一對金童玉女,啞巴都會氣得罵我吹牛。在硬件上我輸給了許燕,她以蓮花一樣的臉蛋和亭亭玉立的個頭做為堅實的基礎,看我總是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高傲。


    但是——


    “外表的美隻能取悅於人的眼睛,而內在的美卻能感染人的靈魂。”


    這是一句名言,是伏爾泰老先生說的。硬件上我輸了,軟件上我不能輸,我要以男子漢的氣魄,海納百川的胸懷,誠實守信的品德,給那丫頭一種無形的挺拔。隻有美的外表和美的靈魂和諧地融為一體,才是世界上最完善的美。


    “豬哥,你站在鏡子那幹嘛呢?”許燕歪著腦袋看我。


    “啊,沒幹嘛,也就是自我欣賞吧。”我的迴答巧妙吧,既抬高了自己,又打擊了許燕。既然是“欣賞”,那“欣賞”的對象一定是有品位的。


    莫言先生說:革命改造社會,女人改變男人。這話太有道理了,不,不是太有道理,是太有真理了。隻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聰明伶俐又潑辣大方的許燕,就激活了我的思維能力,性格也受到感染,我也變得聰明大方了,隻是目前還缺少伶俐和潑辣。不知道為什麽,在許燕麵前,我的大腦就特敏捷,嘴巴也特乖巧。我真的相信她說的我倆前世是一隻神豬了。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考試的時候,許燕要是坐在我身邊,我的成績那就沒誰啦!


    我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啊,美女,你就是智慧,你就是生產力!”


    “豬哥,你朗誦詩哪?”


    “啊?啊,朗誦詩,朗誦詩哪。”


    “哎喲喲,還挺有閑情逸致的。”許燕的話酸溜溜的。她走過來看著我:“據我所知,一個人出現自我欣賞的行為,有三種因素導致。”


    “是哪三種因素導致的?”對這個問題我真的是不懂,許燕雖然隻是個護士,畢竟與醫學有關,我隻好謙虛了。“在下願聽教誨。”


    “看你挺謙虛的,在上就教誨教誨你。”許燕看看我,一臉的嚴肅。“第一種因素是看上異性了;第二種因素是被異性看上了;第三種因素是雙方都看上了。”


    她說的有些道理,根據我的親身體驗覺得是這樣的。不過我沒敢輕易表態,我想起她那著名的“我先摟住她她後摟住我”的大理論,還是謹慎點兒好。


    “豬哥,你是屬於哪種因素呢?”許燕貼著我,兩個手指頭捏著我胳膊上的肉,大眼睛瞪得鋥明瓦亮,對著我的中眼睛:“你是招供呢還是我逼供呢?”


    “我招什麽招哇。”我故意瞥了她一眼。“那不是明擺著的嗎。”


    “那我隻好逼供了。”許燕的手指頭在用力,神情凝重地注視著我:“你是屬於哪一種因素,從實招來!”


    我看看她,故意得瑟起來,神采飛揚地:“在下隻能是第二種因素了。”


    “你臭美吧你。”許燕一臉的不屑,小紅唇撇來撇去。“就你這人還能有第二種因素?”


    “哎哎,我這人咋地了,雖然不是白馬王子,也是從白馬王子堆裏挑出去的,咋就不能有第二種因素了?”我看看她,揚眉吐氣地:“實話告訴你吧,我們班好幾個美女看上我了。”


    小丫聽見我倆嬉笑的聲音來到門口,“你倆說啥呢,這麽熱鬧?”


    我抓住大好時機,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我們班有好幾個大美女看上我啦!”


    “那是大美女深感前途無望,實在想不開了才會看上你。”許燕笑嘻嘻地盯著我:“就你這小眼睛,這塌鼻子……”


    我果斷地打斷她的話:“就我這小眼睛塌鼻子還迷倒一大片美女,我要是長你那麽美,全市的美女我不敢說,就說咱這地方,從學校到咱小區那不得美女如雲地追著我呀。”


    “我相信,那是一定的。”小丫嘿嘿地笑。


    “那當然。”我也得意地笑著。


    許燕瞥了我一眼,“看你美的,你妹妹飄揚你一句,你就不知道北了。”


    我學著她,也瞥了她一眼,“美是奇異的,隻有用心靈的眼睛才能看得到。”


    “是嗎,來,豬哥,也讓豬妹欣賞欣賞。”許燕拉起我的手,認真地看著我:“還別說,帶著誠意的心靈來欣賞,還真能品味出點兒美的情趣來,這小眼睛多勾人,這塌鼻子絕了……”


    我瞪著她:“眼睛小鼻子塌不怨你呀!”


    許燕瞥了我一眼:“別拉不下屎怨地球,你眼睛小鼻子塌咋怨也怨不到我這來呀?”


    “咋怨不到你那,”我指著小丫對她說:“你看看我妹妹,我原來的眼睛和她的眼睛一樣,美麗得像達·芬奇給畫的,我的鼻子和她的鼻子一樣,挺拔得像羅丹雕塑的,前幾天遇到你之後……”


    我故意停住話頭,哀怨地盯著她的大眼睛:“我差點兒破了相!”


    “啊……是嗎?”許燕微微一笑,大眼睛眨了眨,長睫毛扇了扇。


    不好,臭丫頭大眼睛一眨一個心眼兒。我剛要躲閃,就被她緊緊摟住,鼻子尖頂在我的鼻子上。


    “我讓你的鼻子變成大漏鬥,美女如雲,可都繞開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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