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迴到家,許燕就過來了,“後天禮拜天中午有飯局。”


    “誰請客呀?”


    “陳總。”


    “陳建平請客,我不去。”我氣哼哼地說:“我沒找他算賬就便宜他了。”


    “我找他了,他都沒承認。你去找他他能承認嗎?”許燕看著我:“為啥不去呀?”


    “還用問我呀,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是你不知道還是我不知道?”我不滿地看著許燕:“見到你神魂顛倒的下吃賴樣,兩隻眼睛都長你身上了。”


    許燕看著我:“我這麽漂亮個大美女,誰見了不得多看幾眼。他的眼睛長我身上很正常,好幾個月才看見我一迴嗎。不像你,天天看見我,都看膩歪了,都審美疲勞了。”


    “喂,我說老婆,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瞪大了中眼睛,瞪著她:“我啥時候看你看膩歪了?我啥時候審美審疲勞了?”


    “你沒看膩歪呀?你沒審美疲勞呀?”


    “天天看你,我也看不夠。天天看你,我也不能審美疲勞。我恨不得時時刻刻把你帶在身邊。”


    “幹嘛?”


    “看你呀。”


    許燕笑了,“我對你還能有這麽大的吸引力呀!太讓我感動了。來,給你個獎勵。”


    我將身子探過去,臉對著許燕。她喜愛地吻了一下。我的臉還衝著她。


    “你幹嘛,獎勵一個吻還不行,還索吻呐,沒完啦?”


    我嘻嘻笑著,“總是獎勵一個‘吻’,能不能獎勵點兒別的?”


    “獎勵啥呢?”許燕盯盯地看著我:“把我獎勵給你,陪你睡覺?”


    “好,好,這個獎勵好,我喜歡。”


    許燕搖搖頭,“不行,這是大獎,像彩票的500萬大獎,不能輕易就獎勵給你。你得做出與大獎相符的傑出事跡,才能將我獎勵給你。”


    我挺直了腰板,“好,我一定努力,早日拿到大獎。”


    “這就對了,好樣的。”許燕歡喜地看著我:“不和你逗了,你餓了吧,我也餓了,咱這就吃飯。”


    “好,吃吧,我真的餓了。小丫呢?”


    “去王宇家了,臨走時對我說,嫂子,我不在家吃了,在王宇家吃飯。”


    我家有兩道美麗的風景:一道是許燕抹腳趾甲,伸出大長腿自我欣賞的得意情景;一道是許燕稱體重時,那種超標後的視死如歸和想吃飯的矛盾心理交織的尷尬而天真神情。


    許燕又站在體重秤上,認真地看著秤的指針。


    “我說你麻煩不,頓頓吃飯前稱一稱。你現在可是餓了,要是超標了,這頓你就不吃了?”


    許燕站在秤上,難為情地看著我。我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超標了,不過超不了多少,要是超標多了,她就會驚天動地大叫一聲,然後誇張地說:咋又超標了呢,再然後就神情莊重地宣布:不吃了。


    許燕說她餓了,我得給她個台階下,讓她把飯吃了。


    “不差這頓,餓了就吃。”我走過去,拉住她的手。“你可以少吃點兒,下頓再說。”


    許燕甜甜地笑了,“還得是我老公,這麽理解我這麽關心我。那我就給老公你個麵子,吃,為我老公吃。”


    朋友們,看明白了吧,許燕就是這麽嬌滴滴地和我耍刁蠻,像拿著飛快的小刀薄薄地片肉。明明是她餓了,想吃飯,還得她給我麵子,為我吃。我是心疼她,工作挺累的,餓了還不吃飯,餓壞怎麽辦。我要是說,超標就別吃了,她真的就能不吃了。那我得多難過呀,她本來就不胖,自己非說胖,吃點兒東西就說超標了。


    許燕吃了幾口飯,問我:“明天吃飯你去不去?”


    我搖搖頭,“不去。”


    “你這個人有毛病呀,有人請吃飯還不去,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啊,他多看我兩眼,我就跟他跑了?你怕啦?”


    “我當然怕啦,這麽好的媳婦跑了,我舍得嗎,下半輩子還讓我活不了?”


    許燕衝我一撇嘴,“算你有良心。”


    “你知道就行。”我不失時機地說:“我不去,你也別去。”


    許燕嘿嘿一笑,“你不去我自己去,而且我還要把小丫帶去。”


    我瞪著她:“喂,我都不去,你把小丫帶去幹嗎?”


    許燕說:“看他葫蘆裏的藥,怎麽往外倒。”


    陳建平的飯局我去了,是許燕死乞白咧地拽我去的,說那個陳建平找我有事。一進飯店,一排迎賓小姐看見我倆和小丫,美麗的眼睛“唰”地睜大,像有人指揮齊齊刷刷地一亮,微笑著注視著我們,有兩位漂亮的迎賓小姐迎過來。


    “三位好,請問,是陳總請來的貴賓吧?”


    “是。”我禮貌地點點頭,“請問,你們怎麽知道我們是陳總請的客人呢?”


    迎賓小姐微笑著,說道:“陳總交代過,說,男貴賓瀟灑倜儻,女貴賓貌若天仙,長得像範冰冰。你們一進來,我們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說:“謝謝,多謝誇獎。”


    “請。”一位迎賓小姐將我們引領到樓上的一間雅間,推開門,“請進。”


    “謝謝。”我們往裏走。


    陳建平和一位漂亮女孩兒連忙迎過來。“歡迎歡迎,來,請坐,請坐。”


    我愣住了,麵前的漂亮女孩竟然是開車追尾的那位。


    女孩歡快地說:“大哥,想不到是我吧。”


    “想不到,想不到。”我看看她,看看陳企業家。


    “她是我表妹。”陳建平看看小丫,“這位小妹妹是?”


    我說:“她是我妹妹。”


    “歡迎歡迎,來,小美女,坐。”陳建平讓小丫坐,又指著追尾的女孩兒,對我和許燕說:“我表妹叫歐陽文英。”


    歐陽文英向我伸出手,“大哥,你好。”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


    歐陽文英說:“咱們見麵不止是一迴了。”


    我說:“那迴見過一次,這迴又見過一次,一共是兩次了。”


    歐陽文英笑了,“咱倆不止見過這兩次,在這兩次以前還見過呢。”


    許燕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咱倆不止見過兩次?什麽時候還見過麵?”


    歐陽文英說:“在學校。”


    “在學校?”我看著她:“你在我們學校見過我?”


    陳建平說:“你指定見過她,她是你的校友。”


    “啊,”我點點頭,“你也在s大念書?”


    “對呀,我也在s大念書。”歐陽文英提醒我:“咱倆在圖書館見過一麵,而且還是麵對麵地坐著。”


    “哦,我想起來了。”我看著她:“有一次我在圖書館看書,你來了,坐在我對麵,書沒看幾眼,老出去打電話。迴來將手機往桌上一放,不一會兒你就急急忙忙走了。窗口刮來陣小風,將一張紙刮走了,桌子上出現一個手機。我想一定是你的,就收起來了,等你迴來。”


    歐陽文英看著我,微笑著說:“我迴來桌上地下地找,你也不吱聲,瞪著眼睛看書,也不看我。我轉身就要走,你把我喊住了。”


    我說:“你這人挺怪,你咋不問問我,就咱倆坐在一起,還得我主動去問你。”


    歐陽文英笑著說:“我怕你撿著也不能還給我。追尾那天,我就覺得你麵熟,當時著急上火的,不敢確認,覺得你好像是那位寫春聯愛媳婦的人,就想到你家去看看。”


    “這事你也知道?”我尷尬地笑了,“怪不得你老跟著我。”


    “咱校的同學誰不認識你呀,愛妻好男人。這次能正式認識朱大哥,太榮幸了,待會我好好敬你一杯。”歐陽文英轉向許燕,拉住她的手,“許燕姐姐,咱們又見麵了。你真漂亮,名不虛傳。以前,沒見過你,我不謙虛地說,我以為我是s城最漂亮的女孩了。看見姐姐了,我真是慚愧呀,自慚形穢呀。”


    許燕微笑著,“你太過獎了,你比我漂亮多了,這麽青春靚麗。我要知道有你這位美女來,我就得退避三舍,不敢來了。”


    歐陽文英說:“姐姐,你可別埋汰我了。”


    “你倆就不用謙虛了,都漂亮,還有這位小妹妹。”陳建平說:“都別站著,請坐吧,有話咱們坐著慢慢說。”


    我笑著說:“陳總說的對,你倆都漂亮,是女神。”


    常言道:人怕見麵,樹怕扒皮。既然應邀來了,就不要看陳建平仇人一樣,何況還有歐陽文英作陪。我也不是心胸狹窄的人。


    我們坐下,小丫挨著許燕坐下,歐陽文英挨著小丫,我和陳建平挨著。服務員斟上茶水,放在我們麵前。


    陳建平對女服務員說:“客人到了,請上菜吧。”


    “是,陳總。”服務員用點菜器晃了一下。


    陳建平拿起桌上的酒瓶,說:“咱們今天喝點洋酒,法國的‘拉菲皇後’。”


    歐陽文英調侃道:“行啊,哥,你這是狗腦袋長犄角,還來洋式的。”


    陳建平笑了,“哥這是土洋結合,酒是洋酒,菜是咱中國菜。”他拿著酒瓶衝著許燕和我,“請兩位過目。”


    我說:“你就不用來洋鬼子的禮節了。”


    “好,我就不客氣。”陳企業家將酒瓶遞給女服務員。


    女服務員接過酒瓶,起開封貼,旋出軟木塞,讓我看看。我確認軟木塞是濕的,點點頭。


    陳建平拿過酒瓶,先往自己的杯子裏到了一點酒,再斟許燕的酒杯,然後要給我斟酒,我沒讓,“先女士後男士,先給你表妹斟酒。”


    歐陽文英說:“我也不是客人,先給朱大哥斟。”


    陳建平說:“你朱大哥也不是外人,你倆已經見過三迴麵了,是老朋友了。他說先給你斟,就先給你斟。”


    我說:“女士優先,這是必須的。”


    “好,那先給你妹妹斟,你妹妹也是女士,再給我妹妹斟。”陳企業家就要給小丫斟。


    小丫說:“大哥,我不喝酒,謝謝你。”


    歐陽文英對小丫說:“這是紅葡萄酒,不醉人,少喝點兒。”


    我也說:“可以少喝點兒。”


    小丫點點頭,順從地讓陳企業家斟完。我去陳企業家手裏拿酒瓶,“給我,我給文英學妹斟酒。”


    陳建平看看我,“好,有勞你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歐陽文英看看我,讓我斟上酒。“謝謝朱大哥。”


    我說:“你說不客氣還說謝謝。”


    歐陽文英笑了。


    陳建平又將酒瓶拿過去給我斟完,最後才斟他自己的酒杯。


    我看著五隻高腳杯中的酒。晶瑩的玻璃杯子中有三分之一的酒體,寶石紅的顏色,濃鬱的酒香。不愧是“紅酒皇後”,盡顯雍容華貴,卓越非凡的氣質。我在心裏想:這瓶酒得老貴了,陳建平下了血本了,他要幹什麽?是替他表妹賠罪,還是“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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