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陳澤主動建議導演:“晚上這段剪掉吧。”


    太丟臉了,關鍵好像還有點兒缺德。人家老太太還生龍活虎的,他們急吼吼上門去奔喪。也就是老爺爺老奶奶人淳樸,不多想,否則他們肯定會被拐杖掃出門。


    導演也小聲嘀咕了句:“這迴光返照的時間是不是有點兒長啊。”


    關鍵是精神頭還挺好,簡直瞧著跟健康的人沒任何區別。


    要不是老兩口是出了名的老實人,而且醫院也能作證,他甚至都懷疑老太太之前是裝病了。


    陳澤犯嘀咕,小聲建議導演:“你看,我們要不要送奶奶去醫院再全麵做個檢查?”


    陳梓潼聽到了醫院兩個字,立刻大聲強調:“奶奶已經好了啊,奶奶自己走路,奶奶不喜歡醫院。”


    陳澤沒辦法跟兒子解釋更複雜的事,隻能撒謊:“就是因為奶奶身體好了,所以更加要去醫院啊。醫院裏頭的醫生護士叔叔阿姨們都很擔心奶奶的。我們要讓他們看到奶奶好了,他們就放心了。”


    陳梓潼卻不好忽悠:“那為什麽不打電話呢?爺爺奶奶的手機也被收走了嗎?”


    導演感覺自己無辜扮演了惡霸角色,趕緊解釋:“爺爺奶奶家沒有手機,隻能自己去醫院。”


    陳梓潼立刻不讚同地控訴導演:“叔叔,你為什麽不幫爺爺奶奶打電話呢?我爸爸可以給你電話費。”


    導演滿心寬麵條淚,小夥子,叔叔真沒那麽小氣。


    陳澤趕緊幫忙解圍:“這個,崽崽,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醫生護士叔叔阿姨們沒有親眼看見奶奶好好的,就不容易真的放下心來。所以我們要送奶奶去醫院。”


    陳梓潼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趴在臭爸爸懷裏頭表示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那你們讓他們看過奶奶就迴來啊,不要再讓奶奶吃藥打針了,好苦好痛呢。”


    陳澤連聲答應:“那當然,奶奶病好了,當然就不用吃藥打針了。”


    懷裏頭的小東西沒再提意見,而是發出了歡快的小唿嚕聲。


    瞧得備受失眠折磨的成年都市人類個個羨慕不已,看,這才是成熟的社會人最稀缺的能力——秒睡。


    陳澤一路抱小家夥迴家,將小東西塞進被窩時,小崽子因為脫離了溫暖的懷抱,還發出不滿的哼唧聲。


    嘿,沒想到自家崽兒白天瞧著挺高冷,動不動就嫌棄臉。晚上睡覺的時候,卻是隻標準的小奶娃,扒著他可緊了。


    陳澤在小豆丁的頭頂心上吧唧了一口,笑著閉眼睛。


    他上眼瞼快要碰上下眼皮的瞬間,突然一道紅光閃過他的視網膜。


    好吧,準確點兒講,應該是橙紅色的光。就一刹那,整個屋子都被點亮了。


    陳澤驚得直接昂起頭,著火了嗎?難道是他灶火沒熄幹淨,引起了火災?


    他的目光下意識往灶房的方向看,眼睛瞥到床頭櫃上的泥雕,驚訝地發現光源居然是這幾個小東西。可還沒等他看清楚,紅光便一閃而逝。


    緊接著,窗外傳來轟鳴的雷聲。


    陳澤恍然大悟,原來是要下雨了。剛才那紅光,估計就是閃電透過窗簾,被染上了顏色。虧他剛才還以為泥雕上灑了熒光粉,黑漆抹烏都能自己發光。


    真是一覺睡了五年,人恍惚了,眼睛跟腦袋瓜子一樣不好使。


    陳澤好笑地抱緊了懷裏頭的小豆丁。也不知道這娃夢裏頭吃了什麽好東西,睡覺居然還咂嘴。


    暴雨說來就來,隔著窗戶,屋裏的人都能感覺到春雷的氣勢洶洶。


    下雨好啊,陳澤在心裏告訴自己,省了農民好多事。古人說春雨貴如油。下了雨,莊稼就節節往上長了。


    陳澤枕著這場充滿希望的春雨陷入了夢鄉。他打起唿嚕的時候,屋中微光一閃,發亮的泥雕瞬間又恢複暗沉。


    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陳澤起床做早飯的時候,屋簷還滴滴答答落雨。天上掉下來的倒是小了不少,有了簾外雨潺潺的意思。


    陳梓潼今天沒賴床,而是自告奮勇,主動舉起小傘出門去邀請自己的小夥伴,大家一塊兒吃早飯。


    大概是雨夜催人眠,睡了一覺的趙興元看上去臉色好了些。眉心的暗沉散去,見到陳澤的時候,他還笑著主動打了聲招唿:“喲,真香,我一進門就聞到香味了。”


    陳澤看他的樣子,估摸著照片的事情他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也跟著笑:“昨晚沒來得及煮飯,不然今天可以給他們炒鍋花飯。”


    “這個就挺好,有粥有雞蛋還有下飯菜。”郝國良心滿意足地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眼睛盯著窗戶外,突然間感慨,“咱們下雨天還能坐在屋裏吃飯,小鳥那麽怕水卻還得出去。”


    他家郝甜甜趙喵喵大點又比陳梓潼小兩個月。聽了父親的話,她立刻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爸爸,小鳥為什麽要出門?雨會打濕它的羽毛的。”


    老父親們相互交換了下眼神,感覺這是個極好的教育孩子的機會。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為了活下去,所有的生物都得拚盡全力。


    風吹雨打算得了什麽,刀山火海在麵前都要跨過去。


    郝國良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因為小鳥不出去找吃的,它跟寶寶今天就要餓肚子啊。食物是來之不易的,我們必須得好好珍惜。”


    郝甜甜滿臉懵:“可是爸爸你也沒出門找吃的,小鳥為什麽不能跟我們一樣呢?它難道沒有朋友嗎?”


    說話的時候,小姑娘側著腦袋,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大人。


    一群大老爺兒們直接被小姑娘看啞火了,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還是臨時給陶樂當閨女的素人萌娃星星給大人們解了圍:“因為小鳥的朋友家裏同樣沒吃的啊。”


    趙喵喵不懂就問:“那它為什麽多交些家裏有好吃的朋友呢。”


    趙興元又想捂臉了,閨女哎,你可長點兒心吧,不要分分鍾暴露了吃貨的本質。


    陳澤則在心中歎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窮鳥兒想交個闊朋友,哪有那麽容易?


    這迴又是星星幫忙應對妹妹的問題:“因為所有的小鳥家裏都沒吃的,它們都是每天出去找吃的。”


    然而小孩子的問題總是一個接一個,梵梵也加入了小姑娘們的談話:“那小鳥為什麽不天好的時候多找點兒吃的?這樣下雨它們就不用出去了。”


    陳澤幫忙解釋:“小鳥家沒有冰箱啊,找多了蟲子不吃掉就會壞掉。”


    陳梓潼覺得爸爸說的沒道理,他家的米也沒有放冰箱,可也沒壞啊。


    陳澤一噎,又一本正經:“小鳥是吃蟲子的,蟲子是肉,肉不放冰箱會壞。”


    陳梓潼默默地看了眼臭爸爸,沒吭聲。算了,他應該要給爸爸留麵子。爸爸這麽笨,他都不知道小鳥除了吃蟲子還吃稻穀嗎?


    不然為什麽稻田裏頭人家要紮稻草人?


    可惜逃過這個問題,下個問題還會順勢而來,趙喵喵奶聲奶氣:“小鳥家為什麽不買冰箱?”


    題目越來越複雜了,奶爸都應付不過來,隻能硬著頭皮解答:“因為小鳥沒錢買冰箱。它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如何填飽自己跟寶寶今天的肚子上了,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掙錢買冰箱。”


    陳梓潼跟上了新問題的節奏,歪著腦袋,小小的身體寫滿了大大的疑惑:“那為什麽爸爸你們可以有錢買冰箱呢?你們也不要想辦法養活我跟你自己嗎?”


    陳澤靈機一動,終於想起了遙遠的初中政治課本:“因為生產力。人類的生產力進化到現在的水平,比方說我們種一次莊稼收獲了大米啊麵粉啊,就夠我們吃一年了。但是小鳥不行,它們不會種莊稼,所以隻能等待大自然的贈予。大自然給它們什麽吃的,它們就吃什麽。”


    這話對於三四歲的孩子來說實在太過於複雜,一群娃兒集體懵圈了。


    陳澤又艱難地解釋:“勞動進化了人類,人類在勞動中提高了生產力。”


    唉,這些話拆開來小家夥們都認不清楚,何況合起來的意思呢。


    半晌過後,還是陳梓潼強行給自家爸爸挽尊:“看來還是人最厲害,人會創造本來沒有的東西。其他生物都不行。所以,人才是地球上的主人。”


    大概是這段話實在太耗費心神,陳梓潼說完之後,小小的腦袋都寫滿了恍惚。


    氣氛正要嚴肅化,往底層困境的路線上發展的時候,小提琴家的兒子梵梵突然間發言:“難道不是因為小鳥的家太小,冰箱放不進去嗎?”


    大人們麵麵相覷,旋即發出爆笑。


    陳澤也接過兒子的空碗,給他添了兩勺米粥,笑著點頭附和:“你說的也有道理。”


    趙喵喵卻反對:“我覺得是小鳥家沒通電,就跟大牛爺爺家的地窖一樣。所以就算有冰箱,小鳥也不能用。”


    小朋友們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熱火朝天,壓根就不需要大人參與。


    被拋棄在外頭的老父親們隻能識相地自己喝粥。


    得吃飽了,到現在節目組都沒說他們午飯怎麽解決呢。


    半袋子米是能夠對付主食,但他們總不能光吃飯不吃菜吧。要是再炒胡蘿卜的話,兔子沒口糧吃,崽兒們會跟老父親拚命。


    吃過飯,爸爸們剔除陳澤,四人手心手背決定洗碗工。


    導演終於拿來了今天的任務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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