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絕對不可以!因為她的計劃的關鍵部分還沒有實施,她怎麽可以如此就甘拜下風?所以,她必須要采取行動,弄清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


    第二天,申誌強早早吃完飯就去了修車鋪。自從那天見到女人後,他就巴不得天天呆在車鋪裏,盼著哪天女人能再次推車進來。


    申誌強的盼望在一周後的某一天終於又變成了現實。


    那天,天色還早,還沒有生意上門。申誌強就坐在板凳上邊抽煙邊想著那個長相酷似冷月的女人。


    申誌強正低頭想著,突聽有人在當當敲那敞開著的兩扇大門,抬頭一看,不禁驚呆地愣住了------


    大門處,女子正站在早晨的陽光下笑吟吟地看著他。女人的身後,紅紅的摩托車也在陽光下亮麗地發著光。


    申誌強心裏一陣竊喜,正慌亂得一時不知怎樣打招唿時對方先說話了:“大哥,您看我這摩托,自從上次見了您以後,這三天兩頭地鬧毛病,不知是不是想您了?麻煩您好好給瞧瞧!”


    女人連說帶笑,話裏似乎含著話。申誌強不傻,當然聽得出。雖然弄不懂女人是不是有意要這麽說,但不管有意無意,這樣的話,他聽著就是受用。


    申誌強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來應答,隻好笑著站起來去門外幫女人把摩托推進來。


    申誌強拿出工具,邊檢修著摩托邊強做鎮靜地與女人說著話------


    “大妹子,你是何時來鎮上的,在鎮上做什麽呢?”


    女人笑了:“我是鎮上中學新來的老師,我叫嚴陽。”


    “嚴陽?”申誌強重複了一句,突然腦中冒出一個想法:一個叫冷月,一個叫嚴陽,倒像故意對仗似的……他苦笑著搖搖頭,不禁冒然說出:“也不知冷月怎樣了……”


    “冷月,冷月是誰?”女人睜大眼睛問。


    “哦,”申誌強不免有些尷尬,吭吭哧哧地說,“冷月,是,是我前妻。”


    “噢。”女人恍然大悟的樣子,突然又接著問,“你好像很關心你的前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我第一次來時你看到我叫出的也是這個名字。對了,“女人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問,“為什麽上次你見到我要喊‘冷月’?我,跟冷月有什麽關係嗎?”


    “哦,沒有。”申誌強搖頭說,“隻是,你和冷月長得很相像,所以,第一次見你時,還以為是冷月……”說到後來,他又低下頭,拚命地用工具擰著摩托車輪胎上的鏍絲,那神態,不知是窘迫,還是難過。


    不知為什麽,女人突然沒了話,屋裏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冷寂凝固了起來。


    申誌強不知發生了什麽,他轉迴身望向女人,卻突然發現女人身後的大門後似乎探出個半拉腦袋,因背向陽光,腦袋整個輪廓黑黑的,像掛在門把手上的一個什麽物件。但申誌強還是確定,那確實是半拉腦袋,不,確切地說是半張臉在向裏窺探!


    “誰!”申誌強厲聲喝問,“誰在外麵?”


    沒有人迴答,但卻見一個身影,倏地從門前一閃,快得像陣風……


    女人被申誌強的喝聲嚇了一跳,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申誌強一個箭步跨到門外。


    門外,卻空空的,什麽都沒有,除了遠處漸多的行人和已經熾熱起來了的陽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倩姨的伎倆


    “是你眼花了吧?”叫嚴陽的女人說。


    申誌強沒有馬上迴答,他滿腹狐疑地從門口走迴,半天才說:“也可能吧。”然後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工具,繼續幹活兒。


    申誌強再無心思說話,雖然剛才他迴答嚴陽說“有可能吧”,但他心裏明白,他真的沒有看錯,那一閃即逝的身影,絕對不是他的幻覺。想到這兒,他想要得到進一步證實似的扭頭又向大門處看了一眼:果然,大門門把上剛才似乎掛著的那個什麽物件真的不見了……


    這更加證實了剛才他並沒有看錯的判斷!


    到底是誰呢?鬼鬼祟祟的要幹什麽?偷東西?不像!修車?更不像!那麽就是想偷聽或窺視什麽!可到底想聽到什麽或看到什麽呢?


    這些疑問就像鑽進申誌強大腦裏的一窩小蟲,亂哄哄地攪得申誌強再無心嘮嗑和幹活。不知為什麽,他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那就是剛才發生的一幕肯定與眼前的這個叫嚴陽的女人有關!本來,女人的摩托也沒什麽大毛病,不需要這麽長的時間,可他之所以如此慢條斯理地進行,無非是想跟這個長相酷似冷月的女人多說會兒話兒。可此時,因為“身影”的出現,這種心情就像正快樂著的鼠群突然見到貓一樣,瞬間便逃竄得無影無蹤。


    申誌強加快速度,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女人的摩托,並幫她把摩托推到門外。


    女人給申誌強付錢時,申誌強沒有像上迴那樣推脫,而是一把接過,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


    申誌強前後判若兩人的態度,令女人不僅有些驚愕,她張嘴剛要說什麽,申誌強卻轉身進了屋。


    女人走後,申誌強深深歎了口氣。雖然他知道,這樣做對女人很是不禮貌,甚至有些過分。但對他來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他總覺得,剛才的那個身影並沒有走遠,隻是躲在某個角落在窺探或監視著他們。所以,他必須要讓一切都變得看似正常起來。


    很快,太陽就這樣在申誌強的疑惑中倒向西山了。傍晚時分,申誌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疲憊地迴到了家。


    家裏,倩姨已經迴來了,正在廚房裏做飯。申誌強脫下外衣掛在衣架上,想了想後走進了廚房,一聲不響地幫著忙乎了起來。


    申誌強的舉動似乎讓倩姨感到很奇怪,她抬頭看了申誌強一眼,遲疑了一下笑著說:“誌強,怎麽今天這麽主動和我一起做飯了?不會是做什麽虧心事了吧?”


    申誌強心裏一驚。他沒有看倩姨,卻感受到了倩姨錐子一樣的目光。不過,申誌強到底是做過領導的人,腦子反應得也快,麵對倩姨半真半假的玩笑話,他說:“鋪子裏今天生意不多,所以沒怎麽覺得累。”


    其實申誌強明白,自己今天之所以這麽自覺地走進廚房,無非是想早一點了解倩姨此時對他的態度。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今天隱沒在鋪子大門外的身影,很有可能就是倩姨!


    申誌強的這種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


    這天,吃完晚飯,倩姨說今天站了一天,累了,便早早進臥室躺下睡了。申誌強則借口說要看會兒電視,便倚在靠牆的簡易單人床上沉思著。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申誌強突然聽到臥室傳來一陣哭泣聲。哭聲斷斷續續的,但儼然傷心得很。


    是倩姨!申誌強隻側耳傾聽了一下,便衝進了臥室。


    果然,床上的倩姨正閉著眼滿臉淚水地哭泣著,顯然還沒有從夢中醒來。


    “倩,你醒醒,醒醒!”申誌強在床邊坐下,搖晃著倩姨。


    倩姨很快醒了,大睜著眼睛看著申誌強。


    “做噩夢了?”申誌強輕聲問。


    倩姨點點頭,突然坐起來抱著申誌強的脖子又哭泣起來,邊哭邊說:“誌強,你會不會離開我?”


    “你到底夢到什麽了?”申誌強沒有直接倩姨的問題,不知為什麽,他此時實在不想迴答這樣的問題。


    “你先告訴我會不會?”倩姨不依不饒地撒著嬌。


    申誌強遲疑了一下,終於說:“不會。”


    倩姨便哭著說:“誌強,我剛才夢到冷月了……”


    “夢到冷月了?”申誌強一震,他嘴上問著,心裏卻想:怎麽這麽巧?


    “嗯。”倩姨繼續說,“不知怎麽,她現在年輕得很,穿一身黑色的**風衣,開著一輛紅顏色的小型轎車,每天在街上跑來跑去的,見到我還說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誌強,我好害怕,你會不會真的會迴到她身邊去?……”


    申誌強雙手擁抱著倩姨,嘴角邊卻牽起一絲冷笑:他的懷疑並沒有錯,白天那個躲在鋪子大門後麵偷窺的人果然是倩姨!雖然倩姨把“摩托”變成了“轎車”,但這種並不高明的伎倆仍然不能撼動申誌強的判斷。


    說實話,此時的申誌強從心眼裏對倩姨產生了一種排斥和輕視。過去他抱著倩姨時,感覺是抱著一隻柔順乖巧、心底純淨的小貓。可此時懷中的倩姨,讓他多少感覺到了一些害怕:這個女人,城府太深了,深得讓他總覺得她仿佛披了一張畫皮……


    所以,他突然覺得有些疲倦,不想迴答倩姨的問題。


    申誌強的沉默似乎讓倩姨覺得有些異常。她止住了哭聲,從申誌強肩上把頭抬起,淚眼婆娑地望著申誌強問:“誌強,你怎麽了?為什麽不迴答我的問題?難道,你真的厭倦了我又想起了冷月?”


    倩姨的臉上淚痕縱橫,深邃、嫵媚、飽含渴求的雙眸中淚光閃爍,透著一種淒楚的美……


    申誌強的心立刻又軟了下來:這雙眼睛,太像梅梅的了。不,應該說是一模一樣。梅梅,為什麽這麽多年了,你還在掌控著我的人生啊!申誌強心中悲鳴著,雙手情不自禁又把倩姨擁入懷中。


    “不會的,放心吧……”他雙手撫弄著倩姨腦後的如緞秀發,輕聲地安慰著仍在啜泣的她。


    此時此刻,申誌強雖然知道自己又在自欺欺人,努力把倩姨臆想成梅梅,可又有什麽辦法呢?這麽多年了,他心裏始終過不去梅梅的那道坎兒,有倩姨這麽酷似梅梅的一張臉讓他愛護著、陪伴著,他的良心會好受得多……


    那麽同樣的道理,那個酷似冷月的叫嚴陽的女人呢?自己是該放下,還是……


    申誌強想了又想,最後終於暗歎道:唉,這麽多年,冷月跟著自己也算享福了,反倒是梅梅……


    想到這兒,申誌強摟著倩姨的雙手不禁又加了把勁兒。


    申誌強的細微變化,讓趴在他懷中的倩姨當然有所察覺,她知道自己又勝利了,不禁臉上暗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哼,在計劃沒有完全實施之前,我決不允許申誌強對我的感情有絲毫動搖!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難道會是她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不知不覺,樹葉已由嫩綠變成了淺綠,又從淺綠變成了墨綠。


    路上的車更多了起來,申誌強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了。


    兩個月了,那個叫嚴陽的女人再沒有來過。許是自己上次的態度太冷硬了些。申誌強想。不過這也不錯,省得自己在她和倩姨之間兩頭為難。


    可申誌強忘了,有句話說得好,叫“東北人不抗嘮叨,嘮叨誰誰就到”。這不,申誌強隻是這麽想了想,就把這人想來了。


    女人是不聲不響進屋的,因為她這次不是來修摩托的,隻是順路而已。


    申誌強正好剛幹完一件活兒,剛起身擦擦汗,便發現身後站了一個人。


    “你,嚴陽?”他嚇了一跳,衝口叫道。


    “是我。還好,你還能記得我的名字!”嚴陽微微一笑,還是那麽明快爽朗,好似申誌強上次對她的態度她已全部忘掉了似的。


    “你,修……車?”申誌強看了看她空空的身後,有些奇怪地問。


    “怎麽,不修車就不能來你這裏坐坐嗎?”嚴陽調侃地說,看著申誌強有些窘迫的神情,又嘻嘻一笑,“我是路過,順便進來看看你!”


    申誌強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望了一眼門外,搓著油膩膩的雙手說:“我這有什麽好看,油膩膩髒兮兮的……”


    嚴陽並不理會申誌強的感受,她背起雙手,帶著幾分調皮的神色在申誌強的鋪子裏來來迴迴地參觀似地轉悠著,邊轉悠邊有一搭無一搭地問著申誌強各種問題,弄得申誌強不知道她要幹什麽。


    “你不上班嗎?”申誌強生怕再讓倩姨碰上,可又不好明著攆人家,隻好訕訕地問。


    “哦,我今天休息。”嚴陽好似故意讓他為難似的,絲毫沒有走的意思。轉到申誌強裏屋的小鍋灶旁邊時,她站住了。


    小鍋灶上,擺著一個用塑料袋包著的飯盒,飯盒旁邊應該是一小袋白白的食鹽。


    嚴陽眼前出現了上次她看到的申誌強的午飯:一盒米飯上蓋著一層紅紅的辣椒醬。嚴陽的臉上便突然退去了幾分俏皮,增添了一絲憐惜。“大哥,你每天都帶飯來啊?今天帶的什麽好飯呀?”她衝著外麵喊。


    申誌強很快跟了進來,剛要說什麽,又見嚴陽指著那袋食鹽說:“怎麽,帶著飯,還帶著鹹鹽?”


    “哦,我媳婦做的菜太淡,所以我每天還得自己加鹽。”申誌強解釋道。他感覺今天這個女人著實有些奇怪,心裏不禁生出一絲反感,便轉身迴到外屋叮叮當當的幹起活來,想以此告知女人自己的不滿。


    嚴陽沒有理會申誌強的用意,而是突然對那袋鹹鹽產生了興趣。因為她覺得,那袋鹽似乎與一般的鹹鹽不大相同。她盯著那袋鹽看了一會兒,終於抓了一些包在一張紙裏。這時,嚴陽似乎才聽到外屋叮叮當當的響聲。她走出去,對著正悶頭不響拚命幹活的申誌強說:“大哥這時往外攆我哪!好,我走了!”說完,也不等申誌強說話,便笑嘻嘻地毫不在意地走了


    嚴陽一走,申誌強又開始後悔:自己這是怎麽了?就算在意倩姨,也不至於對這個嚴陽這樣吧?人家隻是順便進來看看而已,又有什麽打緊呢?


    “以後再不能這樣了!”申誌強把工具嗙地一聲扔在腳邊的地上,生氣地對自己說。


    申誌強坐了一會兒,再起來時,突然覺得渾身無力,眼前一片金星閃耀。“怎麽迴事?”他嘟囔著,突然想起這種現象似乎近來出現得越來越多了。


    “唉,老了,幹不動了。”他實在想不起能有什麽別的原因,隻好把這種情況的發生歸咎到自己的年齡上。


    申誌強這邊自怨自艾著,那邊嚴陽一出申誌強修車鋪的大門,便急匆匆直奔商場而去。


    嚴陽趕到商場,找到賣食品的攤位便掏出了從申誌強那偷偷裝來的一小紙包食鹽。“唉,大姐,請您幫看看,這是食鹽嗎?”她對攤位上的一個比她大些模樣的人說。


    那人接過紙包,拿到亮光處辨認了一下,又還到她手上說:“這哪是食鹽,這是亞硝酸鹽!一般用來做鹹菜用的。”


    果然不是普通的食鹽!嚴陽心裏說著,又追著問,“那,它可以當食鹽用嗎?”


    “當然不能,這東西常吃會中毒的!”對方肯定地說。


    好你個倩姨,果然心狠手辣!嚴陽在心裏罵了一句後,旋風般向外卷去,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又快月中了,月亮就像一隻有人在吹的氣球,一天天地鼓起來。


    辛苦了一天的申誌強懶懶地向家走著。這兩天生意好,活多得做不完,隻好每天都要攤點晚。


    申誌強像一隻晚歸的耕牛正有氣無力地走著時,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嚇了申誌強一跳。


    申誌強摸出手機,以為是倩姨打來的,便看也沒看就摁下了接聽鍵。不想,手機那邊卻傳來了一個悶悶的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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