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調戲帽子架的N種方式 作者：曇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話音落下, 一團暗紅色的光驟然出現，就像是一顆蛋一般, 把中也包裹在裏麵。
“哢噠”, 在一片安靜中, 響起了幾道骨頭拉扯時發出的聲音。
杏子驀然間瞪圓了雙眼，嘴巴不自覺地張成“o”形。眼前的一幕讓她感覺到震驚, 甚至可以說是顛覆了她的世界觀。
原本不到十厘米的橘發小正太，像是吃了變大藥一般，身形不斷增大。眨眼間，一個全身隻用幾塊布料勉強遮住重點部位的橘發青年闖入她的眼中。
？！！
杏子虛弱地抬起左手遮擋在雙眼前，耳尖紅得仿佛滴血。
等等, 我的小精靈怎麽突然長大了？
她一邊暗暗心痛著自己香噴噴軟綿綿的小精靈, 一邊偷偷從指縫打量著麵前的成人版中也。目光流連在線條流暢的肌肉上，她下意識地咽了下唾沫，突然覺得長大後的中也太tm性感可口了。心髒裏像是有無數頭小鹿在撒歡, 臉頰瞬間爆紅, 頭頂不斷冒出縷縷熱氣。
代表著不詳、邪惡的血痕悄無聲息地占據在中也白皙的肌膚上，眼眸中的湛藍色徹底消失, 他嘴角勾起, 笑容癲狂且妖異。
劇烈的罡風激蕩在他的周身, 橘發男子向前走出一步, 他腳下的地麵陡然崩塌下陷。
劍甲獸警惕地盯著自己麵前這隻突然變大的蟲子，從他身上，它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澄黃色的瞳孔裏浮上一絲退縮, 對危險的直覺使它想要扭身逃跑。
然而，徹底失去理智，進入汙濁狀態的中也並不打算放過這隻醜陋的蜥蜴，他猛地向前一衝，身影好似脫弦的利箭，隻一秒就撞上了它。
“砰”的一聲巨響，就好似兩顆彗星相撞，爆發出驚人的餘波，瞬間就將蜷縮在角落裏的杏子掀飛。
“咳咳。”她翻滾在地麵，胸腔裏是鑽心剜骨的絞痛，喉間再次湧出溫熱的鮮血。
她伸出左手，勉強擦拭著嘴角。貓眼裏是熊熊燃燒的戰意，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不遠處如火如荼的戰鬥。
劍甲獸悲鳴著，覆蓋著全身的鱗甲東一塊西一塊地剝落，露出一片嫩紅色的軟肉，布滿骨刺的尾巴也被中也的重力子彈炸得皮開肉綻。右眼徹底失明，仇恨染上了它的左眼，它張開嘴，玉石俱焚般地咬向中也。
杏子瞧著這一幕，心跳頓時漏了一拍，臉上浮起病態的潮紅。
她下意識地調動起體內的氣，左手強撐在冰冷的牆麵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試圖在危急關頭救下中也。
中也絲毫不懼地對上劍甲獸的森冷獠牙，手中無聲地凝聚起一團暗紅色的重力子彈。其中暴烈的能量不斷互相衝擊著，向外溢出幾縷毀天滅地的恐怖威壓。
他高高地躍起，嘴角的笑容越發肆意瘋狂，隨後，他將這團足以吞噬一切的能量體砸向劍甲獸。
瞬間就產生了好似核彈爆炸般的震動。
遺跡猛烈地搖晃了一下，而在其他通道裏的幻影旅團敏銳地感知到了這場戰鬥，紛紛停下動作。
飛坦想到某個消失的少女，金色的瞳孔裏浮上一層陰霾。他驟然向前疾馳，身影快得好似一道閃電，瞬間就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範圍。
瞧著飛坦的動作，庫洛洛沉下眼眸，輕聲命令道：“跟上去。”
與此同時，某個千裏趕來抓捕逃家妹妹的長發男子正站在遺跡的大門處。
他伸出潔白如玉的手，不費吹飛之力便推開了這扇和黃泉之門極為相似的石門，地上悄然掉落下一張圖案為紅桃q的撲克。
西索感知到自己留下的小機關被人觸發，便明了伊爾迷的到來。他微眯起狹長的眼眸，嘴角玩味地翹起。
跑在隊伍末尾的紅發男子，偷偷掏出手機，飛快地給某人發了一條信息。
【提款機：小伊，你再不過來，小蘋果就要死了哦~】
看到這句話後，伊爾迷的右手不自覺地用力一攥，手機發出一陣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音，立刻便陷入報廢。
黑色身影驟然一閃，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
岩洞裏彌漫起厚厚的白霧，杏子睜大著貓眼，中也與劍甲獸的身影被這白霧所籠罩，完全看不清。心髒頓時吊起，她心急如焚地輕聲唿喚著中也的名字。
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橘發男子慢慢地從白霧中走出來。手心中是暴烈的重力子彈，他隨意地朝著右側一扔，地麵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大坑。緊接著，便是一聲聲狂野邪佞的笑聲。
杏子喉嚨一哽，心裏激靈了一下，中也這副失去理智的模樣讓她心驚，全然忘記了中也之前的叮囑。
她踉踉蹌蹌地跑向他，小臉冷凝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中也，可以結束了。”
她藉此希望能讓中也冷靜下來，然而，她失敗了。
橘發青年睜著他那滿是眼白的雙眸看向自己身前的少女，猛地揮開她的手。
隨後，再舉起一團重力子彈，毫不客氣地砸向她。
杏子勉力在身體表麵支起堅，抗下了他的攻擊。嬌小的身體不出意外地橫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不遠處的地麵上。
乍然間，她產生了一股子錯覺，自己的身體在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中破碎成塊，疼得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
耳邊響起橘發青年沉重的腳步聲，她抬起頭，瞳孔瑟縮。心髒止不住地抽搐，空氣開始稀薄，她大口嘔出顏色略帶發黑的血沫。此時，她全憑著強大的毅力來保持著清醒。
橘發青年站在她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嘴角依舊牽著陰鷙的笑容。
杏子奄奄一息地躺著，甚至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少女直視著他手中逐漸凝聚成球的能量團，根本抽不出任何氣來抵抗。
她閉上雙眼，決定平靜地迎接死亡。
死在中也的手上，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死法，她冷漠地想著。
大腦裏開始循環起走馬燈，從流星街到揍敵客，少女一直都是在和死神玩著名為死亡的躲貓貓，現在遊戲即將迎來大結局。
空中仿佛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死神揮舞著鐮刀。刀尖閃爍著點點銀光，冷漠地對準地上殘破的少女。
下一秒，一把紅傘劃破空氣，銳不可破地擊散了這道黑影。
飛坦打斷了橘發青年的攻擊，揪起地上的少女，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疾馳到不遠處的通道裏。
他細眉緊鎖，看似冷漠的金瞳深處暗藏著擔憂，“喂，還活著麽？”
杏子猛地咳嗽了一聲，點點血沫飛濺到他深色的麵罩上。她虛弱地抬起眸，目光從飛坦的身上掃過，再移向一旁的旅團眾人，一縷欣喜浮上心頭。
身體內悄然出現一股力量，無聲地熨帖了因痛苦而縮成一團的內髒。少女抬起小手揪住飛坦的衣角，說出的請求幾乎接近破碎，“救、救一下中也。”
岩洞中間的橘發男子正隨心所欲地丟著重力子彈，地麵逐漸變得坑坑窪窪，劍甲獸的屍體早已被炸的隻剩下幾塊帶著血肉的白骨。
不知不覺中，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開始溢出猩紅的鮮血，沸騰的能量即將撕裂這具脆弱的軀體。他像是感受不到身體發出的警告，放縱大笑著，手中凝聚能量的速度越來越快。
杏子發現了這一幕，心裏激靈了一下。
“他是瘋了麽？”芬克斯站在狹窄的通道裏，用著難以置信地口吻高唿著。
黑發少女苦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
庫洛洛冷靜地觀察著橘發男子的一舉一動，完全失去了理智，身體即將崩壞，沒有救了。
看向少女的漆黑瞳孔裏出現了一絲憐憫，他像是無能為力地搖著頭。
杏子唿吸一頓，大腦快速運作著，一個荒誕但又可行的念頭悄然出現。
眾人的身後傳來一道極輕的腳步聲，他們不約而同地扭過頭。
伊爾迷頎長的身影從黑暗中緩步走了出來，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地上坐著的少女，舉起手，無波無瀾地打了個招唿，
“好久不見，杏子。”
眾人緊抿著唇，警惕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長發男子。
庫洛洛冷漠地瞥著一旁的紅發男子，迴憶起走進遺跡時眾人的位置。心中對於伊爾迷是如何打開遺跡大門的這一點，便有了大致的猜測。
西索勾起唇，笑容慵懶地對上了庫洛洛的目光。
聽著伊爾迷毫無情感的聲音，杏子微眯起貓眼，伊爾迷的出現正好可以為她的想法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
可是如何勸使他來幫助自己呢？
這是一個難題。
岩洞裏的聲音越發激烈，伊爾迷將注意力從妹妹的身上移向了中也，隻一眼就認出了他，畢竟這頭如秋日落葉一般顏色的頭發並不多見。
“他要死了。”伊爾迷冷靜地指出。
杏子低垂著頭，身上驟然爆發出駭人的黑氣。
來自揍敵客長年累月的教育告訴她，此時應該放棄掉中也。可是，杏子毅然而然地選擇拒絕。
她不想要再變成那個連自己東西都保護不了的混/蛋！
少女體內的氣徹底暴動，她貓眼冰冷決絕地對上伊爾迷，嗓音沙啞，
“大哥，我和你做個交易。隻要你幫我救下中也，等把中也送走後，我就會主動迴家，並且無論有什麽懲罰我都會乖乖認下。”
伊爾迷摩挲著下巴，淡淡地開口：“這對我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有利的地方。我可以現在就擊昏你，強行把你綁迴家。而且誰知道，你這麽說是不是在騙我？”
“我會用生命作為代價立下製約。”杏子像是沒有感覺到伊爾迷壓在自己身上的威壓，她揚起乖巧的笑容，口吻堅決，“如果大哥不答應，中也死亡的那一瞬間，我也同時死亡。”
話音落下，氣不斷湧動在少女的周身。隨後，凝結成一個銀白色的戒指驟然出現在她的無名指。
製約成立。
伊爾迷瞬間黑下臉，與少女形狀相似的貓眼裏是凍結一切的寒意。惡念纏繞在他俊美的臉頰，就好似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令人心生恐懼。
杏子就是在賭，賭自己在大哥心裏的重量，賭大哥會答應。
伊爾迷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肆虐的殺意。他告誡著自己，再忍一忍，等杏子迴家。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少女，嗓音低啞地說道：“我給你十五天。”
杏子緊繃的神經釋然地鬆開，她淺淺地吐出胸口中鬱結的濁氣，看來是她賭贏了，眼眶裏泛起了點點濕意。
“你要我怎麽做？”
杏子看向不遠處滿身是血的中也，她左手緊緊地攥起，“大哥，幫我打暈他。”
“好。”
“庫洛洛，你的念能力是不是和冰凍有關？”杏子轉了轉眼眸，輕聲問著一旁的蜘蛛頭子。
“為什麽這麽說？”
少女解釋道：“在森林裏時，我看到的那具魔獸便是被封在冰裏。因此，我這樣猜測。”
庫洛洛深黑色的眼膜裏閃過一絲沉思，過了片刻，他彎起嘴角，笑容紳士，“是的。”
杏子貓眼一亮，她希冀地看著庫洛洛，軟聲請求道：“等會你可不可以幫忙將中也冰凍住。”
庫洛洛神情一頓，“可以。不過，我提醒你，若是冰凍時間超過六個小時，他極大概率會死亡。”
少女咬了咬唇，“我知道了。”
她搖晃著站起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緊盯著伊爾迷。
此時，中也攻擊的頻率已經開始降低，俊秀的臉頰上滿是血汙，無端有些詭異。
伊爾迷的身影好似貓一般，腳步聲低不可聞，氣息也被壓製到了無。
他越接近中也，越覺得心驚。
眼前的這個橘發男子全身刮著刺骨的罡風，他就像是一個不穩定的能量體，已經快要接近到炸裂的地步。
他心中一凜，指間悄然出現了一根圓頭長釘，氣纏繞在銀光閃閃的針尖。
下一秒，長釘破開空氣，徑直衝向中也。
中也察覺到了這道攻擊，喉間發出一聲嘶吼。他就站在原地，躲也不躲，反手便將重力子彈擲向伊爾迷。
伊爾迷矯健地向後跳了幾步，上一秒所在之地，如今已變成一片廢墟。
他目光頓時冷了下來，腦中開始思索起怎麽接近這個癲狂的男子。
杏子將左手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她焦慮地盯著岩洞裏的戰鬥。
隻見伊爾迷用絕徹底掩蓋住自己的氣息，身影圍繞著中也快速移動。
空氣頓時出現了數十個虛影，根本無法辨別出哪一個是伊爾迷的真正本體。
此時的中也沒有理智，更談何什麽思考，他不耐煩地用能量球一個一個砸向那些個虛影。
就在此時，伊爾迷悄然接近了他。
暴漲的氣頓時破開了中也周身的罡氣，長發男子沒有任何猶豫，對準他那青筋鼓起的脖子便是一插。
中也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立刻停下攻擊，雙手軟綿綿地垂下。
杏子瞧著安靜下來的中也，像是被一隻大手捏成一團的心髒逐漸放鬆，全身的劇痛終於再次出現，提示了自己的存在。
她悶哼了一聲，額間冒出點點冷汗。
少女暗自咽下湧至喉間的鮮血，時間並不容她浪費，她連忙看向庫洛洛，“之後就拜托你了。”
庫洛洛頷首，嘴角掛起悠然的笑容，他緩步走向中也。
一根念釘並不能夠完全控製住汙濁狀態的中也，啪啪啪，伊爾迷莫得感情地在他那白皙的脖子上再插/進七八根念釘。
質量不行，就拿數量取勝。
盯著橘發男子快被/插成刺蝟的脖子，庫洛洛發出一聲輕笑，氣在他的右手上湧動，最後具現化為一本筆記本大小的書。
書的外表皮是鮮豔的紅色，封麵的正中間是一個手印，頂端用哥特的字體寫著五個字——“盜賊的秘笈”。
這便是庫洛洛真正的念能力——“盜賊的極意”，可以奪取他人的念能力，為自己所用。
杏子所說的冰凍，便是他偷來的其中一個念能力。
他翻動著書頁，很快就找到了那一頁。左手觸碰著中也的額頭，一抹微弱的冷光閃現，眨眼間，這個即將再次掙脫伊爾迷控製的橘發男子便被封印進了厚厚的寒冰之中。
之後的事情便是窩金扛起這塊凍著中也的寒冰，旅團們憑借著暴力，硬生生地打通出一條離開遺跡的道路。
杏子側目，她瞥了一眼森林外黑色的飛艇，這是由伊爾迷開來的，轉而小臉慘白地和飛坦他們辭別。
飛坦冷淡地掃過少女被鮮血染紅的櫻唇，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可以滾了，小鬼。迴去養好身體，下次再見麵時，我不會放水了。”
杏子一聽，忍不住地彎起貓眼，“放心，下次再見麵，我肯定可以把你打爆。”
“走了。”伊爾迷調試著飛艇，提醒道。
他那平靜的聲音傳入耳中，杏子揮了揮左手，快步上了飛艇。
中也便直挺挺地躺在中間過道，睜著那雙滿是眼白的雙眸，神情不明地盯著上方。
杏子咳嗽了幾聲，俯下身子湊在寒冰上，她輕聲呢喃道：“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
飛艇在天空中平穩地飛行著，直接飛過黃泉之門，少女透過玻璃窗向下望去，雲端底下一片蔥綠的樹海。十分鍾，飛艇停落在一棟豪華的別墅前。
梧桐帶著一排的黑衣管家已經在此等候他們多時。
見到杏子走出飛艇，他們整齊劃一地彎下腰。梧桐恭敬地上前一步，用那磁性的嗓音說道：“杏子小姐，日安。”
“梧桐，幫我把飛艇裏的橘發男子搬上山。”杏子一邊捂住著嘴低聲咳嗽，一邊吩咐道，“動作輕一點。”
這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總管家頷首，用眼神示意著身後的其餘管家。少女痛苦的咳嗽聲傳入他的耳中，眼鏡下的黑眸裏帶上了點點擔憂，他溫聲問道：“杏子小姐，需要讓醫師過來麽？”
杏子擺著手，嗓音沙啞，“不用。我現在要去找爸爸。”
少女從領口裏撈出一個黃色的口哨，輕輕地一吹。急促的哨聲頓時響起，樹海裏驚起成群的飛鳥。
過了片刻，從森林裏跑出一隻體型將近有兩人高的深棕色魔獸。
杏子抬高左手，溫柔地撫摸著它的毛發，“三毛，好久不見。你又吃胖了。”
三毛低下頭，親昵地蹭著少女的臉頰。
杏子看了眼自己受傷的右手，微微蹲下身，準備跳上三毛的脊背。
她還沒起跳，隻見伊爾迷雙手插住少女瘦削的腰肢，稍稍一用力，便將她高舉了起來，動作輕緩。
少女被安置在三毛的背上，她低下頭俯視著大哥冷若冰霜的臉頰，淺笑著說道：“謝謝大哥。”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麽，後麵我不會再幫你。能不能說動父親，就靠你自己。”伊爾迷的嗓音冷若冰窖，語調沒有起伏。
“好。”
三毛快速奔跑在山間，不一會，便將小主人送到了接近山頂的地方，再往前就是揍敵客的大宅。
杏子盯著不遠處熟悉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從獸背上輕巧地跳下。她拍了拍三毛的身體便當做感謝，腳步遲疑地走進大宅。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一踏入大宅，少女的身上仿佛纏繞上一縷縷死者的怨念。
她感覺喉嚨一陣瘙癢，猛地咳出一口血，用手背熟練地擦去嘴角流下的鮮血。
因為時間緊迫，她根本想不起來並且則沒有空去找醫師，讓他稍微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勢。
少女快步朝著爸爸的房間走去，腳步匆匆。
穿過一道幽暗的走廊，杏子推開麵前的木門，小心翼翼地蹭了進去。
這是一間濕冷的房間，不遠處的壁爐裏熊熊燃燒著火焰，木柴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壁爐旁趴著一隻沒有毛的精瘦魔獸，它懶洋洋地抬眸，朝著杏子出現的地方望了一眼。
黑發少女坐上手掌形狀的座椅，麵色緊張地垂下頭，不敢直視對麵的銀發男子。
席巴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這個傷痕累累的少女，不怒而威地問道：“你找我有事？”
杏子猛地感覺到自己肩頭壓下一座大山，她咽了咽口水，聲如蚊蠅般地請求道：“爸爸，我想要見亞路嘉。”
席巴頓時冷下臉，神情不明地緊盯著她，“理由。”
杏子對席巴有著類似於小動物見到天敵的恐懼，她忍不住地瑟縮了下身子。但一想到中也，她又挺直了腰背，強撐起勇氣，“我想讓他救一個人。”
銀發男子對上少女堅定的雙眸，“那個人是誰？”
“我出去時撿到的小精靈。”杏子乖順地迴答著，“他為了救我，現在處於瀕死狀態，隻有亞路嘉可以救他。”
“你還記得他的最後一次‘請求’麽？”
“記得。”杏子緊抿起嘴唇。
席巴目光沉沉，“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滿足不了他的‘強求’，應該怎麽辦麽？”
還沒等到少女的迴答，他又冷聲問道：“你最愛的人是誰？伊爾迷？還是……奇犽。”
在他一連串的問題下，少女的心緒開始波動，她連忙捂住嘴巴咳嗽了幾聲。
她最愛的人是誰？
杏子訥訥在心裏迴答道，目前來說是奇犽。
若是滿足不了亞路嘉的“強求”，自己要牽連著奇犽一起死亡，這樣真的好麽？
她真的還要見亞路嘉麽？
少女唿吸一頓，想要救中也的念頭逐漸動搖。她眼睫低垂，用極輕的聲音說了一句，“我想去打個電話。”
得到席巴的許可後，她跳下座椅，快步走到門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猶豫了片刻後，她按下一串數字。
“嘟嘟嘟”響了幾聲後，電話便被接了起來。
“喂，找我有什麽事麽？”
杏子聽著手機話筒裏傳出的幹淨少年音，攥著手機的左手開始顫抖，心底亂成一團。
安靜了一會後，她動了動嘴巴，小聲囁嚅道：“小奇，有一個人為了救我，快要死了，我想要救他。”
“然後？”
我想要去找亞路嘉。這句話還沒說出口，腦中突然迴蕩起某個禁令，她又猛地咽了迴去。
“但、但是……”她突然間不知道要怎麽說出口，滿頭大汗，黑發少女頓時急得團團轉。
“不需要猶豫什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奇犽笑聲明朗，好似黑暗中的一束光，“我會支持你，姐姐。”
杏子愣在原地，萬千思緒衝擊著心頭，胸口傳出一陣陣的抽痛，她呆呆地呢喃著：“可是，也關乎到你的生命啊。”
“嗯？”
“要是失敗了……”
“不會失敗。”
電話是少年那頭信誓旦旦的嗓音，杏子原本動搖了的想法再次堅定下來，“好。”
就算是挖出她的心髒，她也會完成亞路嘉的“強求”。
少女又再次迴到席巴的麵前，這一次，她直視著他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見他。”
席巴從少女亮得令人的貓眼裏看到了一種信念，宛如鋼鐵一般堅不可摧。他歎了口氣，語氣開始動容，“我可以帶你去。”
銀發男子停頓了一下，口吻殘酷地補充道：“之後，不管亞路嘉許下什麽要求，你都要竭盡一切去完成。”
“好。”
————
亞路嘉被關在深山的地底。
杏子腳步匆匆地緊跟著席巴，他們穿過幽暗的螺旋石梯，來到了一條泛著冰冷光芒的走道。
走道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隻有輸入正確的密碼才能打開。
席巴熟稔地按下一串數字。
金屬門緩緩打開，然而，它的幾步之外，又是一道一模一樣的金屬門。
這道門的密碼與上一道門的密碼截然不同。
這條走道，一共有五道金屬大門。
席巴伸出手，握住了一個水手舵盤一樣的門鎖。在他的轉動之下，門逐漸上升。
“你進去吧。”
杏子獨自跨過金屬門門，踏入了一個溫馨的房間。
粉紅色的牆紙，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具，亞路嘉就坐在一堆毛絨公仔中間。
杏子腳步一頓，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到他的身側。她蹲下身，安靜地看著地上的弟弟。
他正睜著黑色/貓眼，揚起可愛精致的小臉，神情激動地盯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少女。
“姐姐，我好想你。”亞路嘉笑著撒嬌道。
多年未見亞路嘉，乍然間聽到他的聲音，杏子心尖一顫，眼眶不自覺地泛起了一圈淡淡的紅。
她站起身，主動張開左手，右手卻軟趴趴地垂在身側，“我也想亞路嘉。”
黑發少年見狀，興奮地撲了過去。他用雙手環住杏子的柳腰，就像是小貓咪一般用臉頰輕輕地蹭著她。
杏子擁住懷裏的弟弟，忽視了傷口被壓住所帶來的痛意。
片刻後，她主動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亞路嘉，我想救一個人。”
少年一聽，撅起嘴巴，十分不開心地抱怨道：“姐姐難得來看我，也是為了這種事。”
心頭傳來一陣酸澀，杏子就像是吃了一顆還未成熟的檸檬，小臉緊皺成一團。她眨了眨眼睛，試圖壓下眼中的濕意，“抱歉。”
“算了，算了，誰讓我喜歡姐姐呢。”
話音落下，他主動離開杏子的懷抱。
空氣突然凝滯，房間內鴉雀無聲。
杏子抬眸看著這個突然安靜下來的弟弟，緊張地繃起身子。
開始了，她喃喃自語著。
亞路嘉眼中閃過一抹無機質的冷光，她舉起雙手，笑眯眯地“強求”道：“杏子，我想要10的鮮血。”
“好。”
少女仰起頭，看向房間內的監控。
不一會，一個年輕的女性管家便來到這間房間。她手中拿著一個透明容器，恭敬地遞上一把匕首。
“亞麻音。”杏子伸出左手，麵不改色地命令道，“你來幫我放血。”
“好的，小姐。”亞麻音輕聲應下。
隨後，她毫不猶豫地劃破少女纖細的手腕。
粘稠的鮮血順著傷口直接流下，如注般地滴進容器裏。
不多時，亞路嘉要求的血量便已經達到。
黑發少年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天真無邪地說出第二個“強求”。
“杏子，我想要20的鮮血。”
“好。”
之前亞麻音劃破的傷口還沒痊愈，杏子擰著眉，開始嫌棄起血流得太慢。等她放好血，中也的屍體可能都已經涼了。
於是，她冷聲要求亞麻音再劃開一道口子。
眨眼間，一道猙獰的傷口便出現在少女白皙的手腕上，甚至依稀可見血肉之中的白骨。
隻過了不到一分鍾，便完成了他的“強求”。
亞路嘉的“強求”一共有三輪，隻要全部完成，就能讓他實現一次“請求，他幾乎可以滿足人類的所有願望。
而他的“強求”是根據上一次的“請求”來製定的，也就是說，許下“請求”越大，之後一次的“強求”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若是無法完成他的“強求”，便需要用生命作為失敗的懲罰，而且這個懲罰是可以逐漸向上疊加。最嚴重的那次，有超過一百多人的身體扭曲成麻花，直接死亡。
還剩下最後一個“強求”，杏子鬆了口氣，麵色慘白。
“杏子，我想要40的鮮血。”
少女腦袋裏出現了一陣暈眩，她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好。”
伴隨著體內血液的流逝，杏子額間開始冒出點點虛汗。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子濃重的令她作嘔的血腥味，少女突然覺得手腳一陣冰冷，唿吸開始急促，站立著的身體不自覺地搖晃了幾下。
亞麻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因為失血過多，少女此刻就好似一朵即將枯敗的鮮花。
在滿足了亞路嘉第三次“強求”後，他周身驟然間縈繞起一縷縷陰森的黑氣，黑色吞噬了他的眼眸，皮膚開始變成青白。
杏子無力地抬眸，盯著弟弟這副詭異的模樣，她深深地喘了口氣，張開口，“亞路嘉，幫我讓治愈中也。”
“好。”
“亞路嘉”應下了這個“請求”，她抬起小手，輕聲呢喃道：“手……手……”
杏子不解地擰起眉，她也不清楚亞路嘉嘴裏說的“手”是什麽意思，隻能猜測道：“亞路嘉，你是要觸碰手才能實現這個願望麽？”
“手……”
陣陣暈眩讓少女大腦停止運作，她選擇根據自己的直覺，命令著亞麻音讓人把冰凍了的中也搬運過來。
大概過了十來分鍾，兩個黑衣管家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
原本一大塊厚厚的冰，僅在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內，就融化的隻剩薄薄的一層。
仿佛下一秒，這個橘發男子就能破冰而出。
杏子癱坐在地上，神情凝重地看著這一幕。
亞麻音牽著亞路嘉的小手，走到冰塊麵前。她麵無表情地擊碎冰層，露出男子那帶著妖異血痕的右手。
當亞路嘉的手接觸到中也時，這個房間內驀然間爆發出無比刺眼的白光。
駭人的能量激蕩著，瞬間卷席了整座枯枯戮山。隨後，以房間為圓心浩浩蕩蕩地向著四周蔓延。
這個異像持續了十分鍾，白光漸漸消散。
隻見原本爬滿中也全身的血痕悄然淡去，冰塊無聲融化，橘發男子橫躺在地上，雙眼緊閉，身體自發進入深度睡眠。
在治愈了中也後，亞路嘉便恢複到了正常的模樣。他笑容燦爛地跑到杏子身邊，眨巴著眼睛，歡快地開口：“姐姐，快誇一誇亞路嘉。”
杏子嘴角擠出虛弱的笑容，左手手腕上的傷口皮肉外翻。猩紅的鮮血沒有止住，正一點一點滴落在地麵上。
“亞路嘉好厲害。”少女的聲音輕得如同耳語，仿佛這一句話就足以抽盡她體內的全部力氣。
亞路嘉滿足地眯起眼睛，全然不像之前那副模樣。
少女唿吸漸漸淺了下去，心跳聲也幾乎接近消失。
亞麻音麵色凝重，用耳麥疾聲通知著另一頭的管家，“快把所有的醫師叫過來！一分鍾內，立刻過來。”
就在此時，亞路嘉用小手扯住她的衣角，“強求”再一次開始。
“亞麻音，可不可以抱抱我？”
亞麻音當場呆愣在原地。
這一次的“強求”出乎意外得簡單。這種情況，一般都是發生在“強求”失敗，大規模死亡後才會出現。
耳麥裏傳出席巴冷冷的聲音，“答應他。‘請求’他治愈杏子。”
亞麻音平複下急促跳動的心跳，她冷靜地應道：“好。”
隨後，這個女性管家動作溫柔地將杏子抱起，放在毛絨絨地毯上。她上前一步，麵帶緊張地擁住亞路嘉。
亞路嘉頓時笑彎了貓眼，甜甜地說出了第二個“強求”。
“亞麻音，可不可以摸一下我的頭。”
“好。”
女性管家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小腦袋。
“亞麻音，可不可以親一下我。”
“好。”
女性管家俯下身，在少年精致的臉頰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強求”結束。
亞麻音看著自己麵前的少年，他又一次變成了詭異的模樣。
腦中緊繃的神經頓時鬆開，她堅定地說出了“請求”：“亞路嘉少年，請你治愈杏子小姐。”
“好。手……手……”
“亞路嘉”在她的指引下，一步一步走到了杏子的身邊，青白的手指觸碰上少女的手背，再次爆發出令人震驚的能量。
杏子感覺有一股暖流從手背流入體內，瞬間撫平了一切疼痛。臉色逐漸恢複紅潤，左手手腕上的傷口迅速結痂脫落，沒有留下一點的痕跡。
她感覺自己像是泡在一汪溫泉之中，精神上的疲憊讓她逐漸陷入香甜的睡夢。
亞路嘉實現完“請求”後，伸出手打了個哈欠，他主動躺在杏子身邊，眼皮子開始打架。感受著身邊熟悉的氣息，他閉上雙眼，翕動著小鼻子，發出輕輕的唿嚕聲。
————
中也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他幽幽地睜開雙眼，迷茫地看著頭頂的燈。暖黃色的燈光溫柔地打在他的臉上，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疑問。
他是已經死了麽？
少女推開門，安靜地走了進來。當她對上橘發男子的雙眼時，陡然便陷入了一片澄澈的湛藍之中。
中也看著門口處的黑發少女，她穿著華麗精致的複古洋裙，黑色秀發零落在肩頭。白如羊脂的肌膚，塗抹著口脂的紅唇，將她那張精致的小臉襯得越發楚楚動人。
少女迴過神，臉上露出粲然的笑容，用輕軟的聲音喚著他：“中也。”
心髒聲宛如戰場上的鼓點，急促且響亮，中也加深了雙眸，發絲間的耳垂驀然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紅。
原來他還沒有死。
“哢噠”, 在一片安靜中, 響起了幾道骨頭拉扯時發出的聲音。
杏子驀然間瞪圓了雙眼，嘴巴不自覺地張成“o”形。眼前的一幕讓她感覺到震驚, 甚至可以說是顛覆了她的世界觀。
原本不到十厘米的橘發小正太，像是吃了變大藥一般，身形不斷增大。眨眼間，一個全身隻用幾塊布料勉強遮住重點部位的橘發青年闖入她的眼中。
？！！
杏子虛弱地抬起左手遮擋在雙眼前，耳尖紅得仿佛滴血。
等等, 我的小精靈怎麽突然長大了？
她一邊暗暗心痛著自己香噴噴軟綿綿的小精靈, 一邊偷偷從指縫打量著麵前的成人版中也。目光流連在線條流暢的肌肉上，她下意識地咽了下唾沫，突然覺得長大後的中也太tm性感可口了。心髒裏像是有無數頭小鹿在撒歡, 臉頰瞬間爆紅, 頭頂不斷冒出縷縷熱氣。
代表著不詳、邪惡的血痕悄無聲息地占據在中也白皙的肌膚上，眼眸中的湛藍色徹底消失, 他嘴角勾起, 笑容癲狂且妖異。
劇烈的罡風激蕩在他的周身, 橘發男子向前走出一步, 他腳下的地麵陡然崩塌下陷。
劍甲獸警惕地盯著自己麵前這隻突然變大的蟲子，從他身上，它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澄黃色的瞳孔裏浮上一絲退縮, 對危險的直覺使它想要扭身逃跑。
然而，徹底失去理智，進入汙濁狀態的中也並不打算放過這隻醜陋的蜥蜴，他猛地向前一衝，身影好似脫弦的利箭，隻一秒就撞上了它。
“砰”的一聲巨響，就好似兩顆彗星相撞，爆發出驚人的餘波，瞬間就將蜷縮在角落裏的杏子掀飛。
“咳咳。”她翻滾在地麵，胸腔裏是鑽心剜骨的絞痛，喉間再次湧出溫熱的鮮血。
她伸出左手，勉強擦拭著嘴角。貓眼裏是熊熊燃燒的戰意，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不遠處如火如荼的戰鬥。
劍甲獸悲鳴著，覆蓋著全身的鱗甲東一塊西一塊地剝落，露出一片嫩紅色的軟肉，布滿骨刺的尾巴也被中也的重力子彈炸得皮開肉綻。右眼徹底失明，仇恨染上了它的左眼，它張開嘴，玉石俱焚般地咬向中也。
杏子瞧著這一幕，心跳頓時漏了一拍，臉上浮起病態的潮紅。
她下意識地調動起體內的氣，左手強撐在冰冷的牆麵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試圖在危急關頭救下中也。
中也絲毫不懼地對上劍甲獸的森冷獠牙，手中無聲地凝聚起一團暗紅色的重力子彈。其中暴烈的能量不斷互相衝擊著，向外溢出幾縷毀天滅地的恐怖威壓。
他高高地躍起，嘴角的笑容越發肆意瘋狂，隨後，他將這團足以吞噬一切的能量體砸向劍甲獸。
瞬間就產生了好似核彈爆炸般的震動。
遺跡猛烈地搖晃了一下，而在其他通道裏的幻影旅團敏銳地感知到了這場戰鬥，紛紛停下動作。
飛坦想到某個消失的少女，金色的瞳孔裏浮上一層陰霾。他驟然向前疾馳，身影快得好似一道閃電，瞬間就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範圍。
瞧著飛坦的動作，庫洛洛沉下眼眸，輕聲命令道：“跟上去。”
與此同時，某個千裏趕來抓捕逃家妹妹的長發男子正站在遺跡的大門處。
他伸出潔白如玉的手，不費吹飛之力便推開了這扇和黃泉之門極為相似的石門，地上悄然掉落下一張圖案為紅桃q的撲克。
西索感知到自己留下的小機關被人觸發，便明了伊爾迷的到來。他微眯起狹長的眼眸，嘴角玩味地翹起。
跑在隊伍末尾的紅發男子，偷偷掏出手機，飛快地給某人發了一條信息。
【提款機：小伊，你再不過來，小蘋果就要死了哦~】
看到這句話後，伊爾迷的右手不自覺地用力一攥，手機發出一陣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音，立刻便陷入報廢。
黑色身影驟然一閃，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
岩洞裏彌漫起厚厚的白霧，杏子睜大著貓眼，中也與劍甲獸的身影被這白霧所籠罩，完全看不清。心髒頓時吊起，她心急如焚地輕聲唿喚著中也的名字。
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橘發男子慢慢地從白霧中走出來。手心中是暴烈的重力子彈，他隨意地朝著右側一扔，地麵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大坑。緊接著，便是一聲聲狂野邪佞的笑聲。
杏子喉嚨一哽，心裏激靈了一下，中也這副失去理智的模樣讓她心驚，全然忘記了中也之前的叮囑。
她踉踉蹌蹌地跑向他，小臉冷凝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中也，可以結束了。”
她藉此希望能讓中也冷靜下來，然而，她失敗了。
橘發青年睜著他那滿是眼白的雙眸看向自己身前的少女，猛地揮開她的手。
隨後，再舉起一團重力子彈，毫不客氣地砸向她。
杏子勉力在身體表麵支起堅，抗下了他的攻擊。嬌小的身體不出意外地橫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不遠處的地麵上。
乍然間，她產生了一股子錯覺，自己的身體在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中破碎成塊，疼得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
耳邊響起橘發青年沉重的腳步聲，她抬起頭，瞳孔瑟縮。心髒止不住地抽搐，空氣開始稀薄，她大口嘔出顏色略帶發黑的血沫。此時，她全憑著強大的毅力來保持著清醒。
橘發青年站在她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嘴角依舊牽著陰鷙的笑容。
杏子奄奄一息地躺著，甚至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少女直視著他手中逐漸凝聚成球的能量團，根本抽不出任何氣來抵抗。
她閉上雙眼，決定平靜地迎接死亡。
死在中也的手上，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死法，她冷漠地想著。
大腦裏開始循環起走馬燈，從流星街到揍敵客，少女一直都是在和死神玩著名為死亡的躲貓貓，現在遊戲即將迎來大結局。
空中仿佛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死神揮舞著鐮刀。刀尖閃爍著點點銀光，冷漠地對準地上殘破的少女。
下一秒，一把紅傘劃破空氣，銳不可破地擊散了這道黑影。
飛坦打斷了橘發青年的攻擊，揪起地上的少女，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疾馳到不遠處的通道裏。
他細眉緊鎖，看似冷漠的金瞳深處暗藏著擔憂，“喂，還活著麽？”
杏子猛地咳嗽了一聲，點點血沫飛濺到他深色的麵罩上。她虛弱地抬起眸，目光從飛坦的身上掃過，再移向一旁的旅團眾人，一縷欣喜浮上心頭。
身體內悄然出現一股力量，無聲地熨帖了因痛苦而縮成一團的內髒。少女抬起小手揪住飛坦的衣角，說出的請求幾乎接近破碎，“救、救一下中也。”
岩洞中間的橘發男子正隨心所欲地丟著重力子彈，地麵逐漸變得坑坑窪窪，劍甲獸的屍體早已被炸的隻剩下幾塊帶著血肉的白骨。
不知不覺中，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開始溢出猩紅的鮮血，沸騰的能量即將撕裂這具脆弱的軀體。他像是感受不到身體發出的警告，放縱大笑著，手中凝聚能量的速度越來越快。
杏子發現了這一幕，心裏激靈了一下。
“他是瘋了麽？”芬克斯站在狹窄的通道裏，用著難以置信地口吻高唿著。
黑發少女苦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
庫洛洛冷靜地觀察著橘發男子的一舉一動，完全失去了理智，身體即將崩壞，沒有救了。
看向少女的漆黑瞳孔裏出現了一絲憐憫，他像是無能為力地搖著頭。
杏子唿吸一頓，大腦快速運作著，一個荒誕但又可行的念頭悄然出現。
眾人的身後傳來一道極輕的腳步聲，他們不約而同地扭過頭。
伊爾迷頎長的身影從黑暗中緩步走了出來，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地上坐著的少女，舉起手，無波無瀾地打了個招唿，
“好久不見，杏子。”
眾人緊抿著唇，警惕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長發男子。
庫洛洛冷漠地瞥著一旁的紅發男子，迴憶起走進遺跡時眾人的位置。心中對於伊爾迷是如何打開遺跡大門的這一點，便有了大致的猜測。
西索勾起唇，笑容慵懶地對上了庫洛洛的目光。
聽著伊爾迷毫無情感的聲音，杏子微眯起貓眼，伊爾迷的出現正好可以為她的想法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
可是如何勸使他來幫助自己呢？
這是一個難題。
岩洞裏的聲音越發激烈，伊爾迷將注意力從妹妹的身上移向了中也，隻一眼就認出了他，畢竟這頭如秋日落葉一般顏色的頭發並不多見。
“他要死了。”伊爾迷冷靜地指出。
杏子低垂著頭，身上驟然爆發出駭人的黑氣。
來自揍敵客長年累月的教育告訴她，此時應該放棄掉中也。可是，杏子毅然而然地選擇拒絕。
她不想要再變成那個連自己東西都保護不了的混/蛋！
少女體內的氣徹底暴動，她貓眼冰冷決絕地對上伊爾迷，嗓音沙啞，
“大哥，我和你做個交易。隻要你幫我救下中也，等把中也送走後，我就會主動迴家，並且無論有什麽懲罰我都會乖乖認下。”
伊爾迷摩挲著下巴，淡淡地開口：“這對我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有利的地方。我可以現在就擊昏你，強行把你綁迴家。而且誰知道，你這麽說是不是在騙我？”
“我會用生命作為代價立下製約。”杏子像是沒有感覺到伊爾迷壓在自己身上的威壓，她揚起乖巧的笑容，口吻堅決，“如果大哥不答應，中也死亡的那一瞬間，我也同時死亡。”
話音落下，氣不斷湧動在少女的周身。隨後，凝結成一個銀白色的戒指驟然出現在她的無名指。
製約成立。
伊爾迷瞬間黑下臉，與少女形狀相似的貓眼裏是凍結一切的寒意。惡念纏繞在他俊美的臉頰，就好似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令人心生恐懼。
杏子就是在賭，賭自己在大哥心裏的重量，賭大哥會答應。
伊爾迷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肆虐的殺意。他告誡著自己，再忍一忍，等杏子迴家。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少女，嗓音低啞地說道：“我給你十五天。”
杏子緊繃的神經釋然地鬆開，她淺淺地吐出胸口中鬱結的濁氣，看來是她賭贏了，眼眶裏泛起了點點濕意。
“你要我怎麽做？”
杏子看向不遠處滿身是血的中也，她左手緊緊地攥起，“大哥，幫我打暈他。”
“好。”
“庫洛洛，你的念能力是不是和冰凍有關？”杏子轉了轉眼眸，輕聲問著一旁的蜘蛛頭子。
“為什麽這麽說？”
少女解釋道：“在森林裏時，我看到的那具魔獸便是被封在冰裏。因此，我這樣猜測。”
庫洛洛深黑色的眼膜裏閃過一絲沉思，過了片刻，他彎起嘴角，笑容紳士，“是的。”
杏子貓眼一亮，她希冀地看著庫洛洛，軟聲請求道：“等會你可不可以幫忙將中也冰凍住。”
庫洛洛神情一頓，“可以。不過，我提醒你，若是冰凍時間超過六個小時，他極大概率會死亡。”
少女咬了咬唇，“我知道了。”
她搖晃著站起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緊盯著伊爾迷。
此時，中也攻擊的頻率已經開始降低，俊秀的臉頰上滿是血汙，無端有些詭異。
伊爾迷的身影好似貓一般，腳步聲低不可聞，氣息也被壓製到了無。
他越接近中也，越覺得心驚。
眼前的這個橘發男子全身刮著刺骨的罡風，他就像是一個不穩定的能量體，已經快要接近到炸裂的地步。
他心中一凜，指間悄然出現了一根圓頭長釘，氣纏繞在銀光閃閃的針尖。
下一秒，長釘破開空氣，徑直衝向中也。
中也察覺到了這道攻擊，喉間發出一聲嘶吼。他就站在原地，躲也不躲，反手便將重力子彈擲向伊爾迷。
伊爾迷矯健地向後跳了幾步，上一秒所在之地，如今已變成一片廢墟。
他目光頓時冷了下來，腦中開始思索起怎麽接近這個癲狂的男子。
杏子將左手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她焦慮地盯著岩洞裏的戰鬥。
隻見伊爾迷用絕徹底掩蓋住自己的氣息，身影圍繞著中也快速移動。
空氣頓時出現了數十個虛影，根本無法辨別出哪一個是伊爾迷的真正本體。
此時的中也沒有理智，更談何什麽思考，他不耐煩地用能量球一個一個砸向那些個虛影。
就在此時，伊爾迷悄然接近了他。
暴漲的氣頓時破開了中也周身的罡氣，長發男子沒有任何猶豫，對準他那青筋鼓起的脖子便是一插。
中也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立刻停下攻擊，雙手軟綿綿地垂下。
杏子瞧著安靜下來的中也，像是被一隻大手捏成一團的心髒逐漸放鬆，全身的劇痛終於再次出現，提示了自己的存在。
她悶哼了一聲，額間冒出點點冷汗。
少女暗自咽下湧至喉間的鮮血，時間並不容她浪費，她連忙看向庫洛洛，“之後就拜托你了。”
庫洛洛頷首，嘴角掛起悠然的笑容，他緩步走向中也。
一根念釘並不能夠完全控製住汙濁狀態的中也，啪啪啪，伊爾迷莫得感情地在他那白皙的脖子上再插/進七八根念釘。
質量不行，就拿數量取勝。
盯著橘發男子快被/插成刺蝟的脖子，庫洛洛發出一聲輕笑，氣在他的右手上湧動，最後具現化為一本筆記本大小的書。
書的外表皮是鮮豔的紅色，封麵的正中間是一個手印，頂端用哥特的字體寫著五個字——“盜賊的秘笈”。
這便是庫洛洛真正的念能力——“盜賊的極意”，可以奪取他人的念能力，為自己所用。
杏子所說的冰凍，便是他偷來的其中一個念能力。
他翻動著書頁，很快就找到了那一頁。左手觸碰著中也的額頭，一抹微弱的冷光閃現，眨眼間，這個即將再次掙脫伊爾迷控製的橘發男子便被封印進了厚厚的寒冰之中。
之後的事情便是窩金扛起這塊凍著中也的寒冰，旅團們憑借著暴力，硬生生地打通出一條離開遺跡的道路。
杏子側目，她瞥了一眼森林外黑色的飛艇，這是由伊爾迷開來的，轉而小臉慘白地和飛坦他們辭別。
飛坦冷淡地掃過少女被鮮血染紅的櫻唇，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可以滾了，小鬼。迴去養好身體，下次再見麵時，我不會放水了。”
杏子一聽，忍不住地彎起貓眼，“放心，下次再見麵，我肯定可以把你打爆。”
“走了。”伊爾迷調試著飛艇，提醒道。
他那平靜的聲音傳入耳中，杏子揮了揮左手，快步上了飛艇。
中也便直挺挺地躺在中間過道，睜著那雙滿是眼白的雙眸，神情不明地盯著上方。
杏子咳嗽了幾聲，俯下身子湊在寒冰上，她輕聲呢喃道：“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
飛艇在天空中平穩地飛行著，直接飛過黃泉之門，少女透過玻璃窗向下望去，雲端底下一片蔥綠的樹海。十分鍾，飛艇停落在一棟豪華的別墅前。
梧桐帶著一排的黑衣管家已經在此等候他們多時。
見到杏子走出飛艇，他們整齊劃一地彎下腰。梧桐恭敬地上前一步，用那磁性的嗓音說道：“杏子小姐，日安。”
“梧桐，幫我把飛艇裏的橘發男子搬上山。”杏子一邊捂住著嘴低聲咳嗽，一邊吩咐道，“動作輕一點。”
這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總管家頷首，用眼神示意著身後的其餘管家。少女痛苦的咳嗽聲傳入他的耳中，眼鏡下的黑眸裏帶上了點點擔憂，他溫聲問道：“杏子小姐，需要讓醫師過來麽？”
杏子擺著手，嗓音沙啞，“不用。我現在要去找爸爸。”
少女從領口裏撈出一個黃色的口哨，輕輕地一吹。急促的哨聲頓時響起，樹海裏驚起成群的飛鳥。
過了片刻，從森林裏跑出一隻體型將近有兩人高的深棕色魔獸。
杏子抬高左手，溫柔地撫摸著它的毛發，“三毛，好久不見。你又吃胖了。”
三毛低下頭，親昵地蹭著少女的臉頰。
杏子看了眼自己受傷的右手，微微蹲下身，準備跳上三毛的脊背。
她還沒起跳，隻見伊爾迷雙手插住少女瘦削的腰肢，稍稍一用力，便將她高舉了起來，動作輕緩。
少女被安置在三毛的背上，她低下頭俯視著大哥冷若冰霜的臉頰，淺笑著說道：“謝謝大哥。”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麽，後麵我不會再幫你。能不能說動父親，就靠你自己。”伊爾迷的嗓音冷若冰窖，語調沒有起伏。
“好。”
三毛快速奔跑在山間，不一會，便將小主人送到了接近山頂的地方，再往前就是揍敵客的大宅。
杏子盯著不遠處熟悉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從獸背上輕巧地跳下。她拍了拍三毛的身體便當做感謝，腳步遲疑地走進大宅。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一踏入大宅，少女的身上仿佛纏繞上一縷縷死者的怨念。
她感覺喉嚨一陣瘙癢，猛地咳出一口血，用手背熟練地擦去嘴角流下的鮮血。
因為時間緊迫，她根本想不起來並且則沒有空去找醫師，讓他稍微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勢。
少女快步朝著爸爸的房間走去，腳步匆匆。
穿過一道幽暗的走廊，杏子推開麵前的木門，小心翼翼地蹭了進去。
這是一間濕冷的房間，不遠處的壁爐裏熊熊燃燒著火焰，木柴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壁爐旁趴著一隻沒有毛的精瘦魔獸，它懶洋洋地抬眸，朝著杏子出現的地方望了一眼。
黑發少女坐上手掌形狀的座椅，麵色緊張地垂下頭，不敢直視對麵的銀發男子。
席巴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這個傷痕累累的少女，不怒而威地問道：“你找我有事？”
杏子猛地感覺到自己肩頭壓下一座大山，她咽了咽口水，聲如蚊蠅般地請求道：“爸爸，我想要見亞路嘉。”
席巴頓時冷下臉，神情不明地緊盯著她，“理由。”
杏子對席巴有著類似於小動物見到天敵的恐懼，她忍不住地瑟縮了下身子。但一想到中也，她又挺直了腰背，強撐起勇氣，“我想讓他救一個人。”
銀發男子對上少女堅定的雙眸，“那個人是誰？”
“我出去時撿到的小精靈。”杏子乖順地迴答著，“他為了救我，現在處於瀕死狀態，隻有亞路嘉可以救他。”
“你還記得他的最後一次‘請求’麽？”
“記得。”杏子緊抿起嘴唇。
席巴目光沉沉，“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滿足不了他的‘強求’，應該怎麽辦麽？”
還沒等到少女的迴答，他又冷聲問道：“你最愛的人是誰？伊爾迷？還是……奇犽。”
在他一連串的問題下，少女的心緒開始波動，她連忙捂住嘴巴咳嗽了幾聲。
她最愛的人是誰？
杏子訥訥在心裏迴答道，目前來說是奇犽。
若是滿足不了亞路嘉的“強求”，自己要牽連著奇犽一起死亡，這樣真的好麽？
她真的還要見亞路嘉麽？
少女唿吸一頓，想要救中也的念頭逐漸動搖。她眼睫低垂，用極輕的聲音說了一句，“我想去打個電話。”
得到席巴的許可後，她跳下座椅，快步走到門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猶豫了片刻後，她按下一串數字。
“嘟嘟嘟”響了幾聲後，電話便被接了起來。
“喂，找我有什麽事麽？”
杏子聽著手機話筒裏傳出的幹淨少年音，攥著手機的左手開始顫抖，心底亂成一團。
安靜了一會後，她動了動嘴巴，小聲囁嚅道：“小奇，有一個人為了救我，快要死了，我想要救他。”
“然後？”
我想要去找亞路嘉。這句話還沒說出口，腦中突然迴蕩起某個禁令，她又猛地咽了迴去。
“但、但是……”她突然間不知道要怎麽說出口，滿頭大汗，黑發少女頓時急得團團轉。
“不需要猶豫什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奇犽笑聲明朗，好似黑暗中的一束光，“我會支持你，姐姐。”
杏子愣在原地，萬千思緒衝擊著心頭，胸口傳出一陣陣的抽痛，她呆呆地呢喃著：“可是，也關乎到你的生命啊。”
“嗯？”
“要是失敗了……”
“不會失敗。”
電話是少年那頭信誓旦旦的嗓音，杏子原本動搖了的想法再次堅定下來，“好。”
就算是挖出她的心髒，她也會完成亞路嘉的“強求”。
少女又再次迴到席巴的麵前，這一次，她直視著他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見他。”
席巴從少女亮得令人的貓眼裏看到了一種信念，宛如鋼鐵一般堅不可摧。他歎了口氣，語氣開始動容，“我可以帶你去。”
銀發男子停頓了一下，口吻殘酷地補充道：“之後，不管亞路嘉許下什麽要求，你都要竭盡一切去完成。”
“好。”
————
亞路嘉被關在深山的地底。
杏子腳步匆匆地緊跟著席巴，他們穿過幽暗的螺旋石梯，來到了一條泛著冰冷光芒的走道。
走道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隻有輸入正確的密碼才能打開。
席巴熟稔地按下一串數字。
金屬門緩緩打開，然而，它的幾步之外，又是一道一模一樣的金屬門。
這道門的密碼與上一道門的密碼截然不同。
這條走道，一共有五道金屬大門。
席巴伸出手，握住了一個水手舵盤一樣的門鎖。在他的轉動之下，門逐漸上升。
“你進去吧。”
杏子獨自跨過金屬門門，踏入了一個溫馨的房間。
粉紅色的牆紙，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具，亞路嘉就坐在一堆毛絨公仔中間。
杏子腳步一頓，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到他的身側。她蹲下身，安靜地看著地上的弟弟。
他正睜著黑色/貓眼，揚起可愛精致的小臉，神情激動地盯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少女。
“姐姐，我好想你。”亞路嘉笑著撒嬌道。
多年未見亞路嘉，乍然間聽到他的聲音，杏子心尖一顫，眼眶不自覺地泛起了一圈淡淡的紅。
她站起身，主動張開左手，右手卻軟趴趴地垂在身側，“我也想亞路嘉。”
黑發少年見狀，興奮地撲了過去。他用雙手環住杏子的柳腰，就像是小貓咪一般用臉頰輕輕地蹭著她。
杏子擁住懷裏的弟弟，忽視了傷口被壓住所帶來的痛意。
片刻後，她主動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亞路嘉，我想救一個人。”
少年一聽，撅起嘴巴，十分不開心地抱怨道：“姐姐難得來看我，也是為了這種事。”
心頭傳來一陣酸澀，杏子就像是吃了一顆還未成熟的檸檬，小臉緊皺成一團。她眨了眨眼睛，試圖壓下眼中的濕意，“抱歉。”
“算了，算了，誰讓我喜歡姐姐呢。”
話音落下，他主動離開杏子的懷抱。
空氣突然凝滯，房間內鴉雀無聲。
杏子抬眸看著這個突然安靜下來的弟弟，緊張地繃起身子。
開始了，她喃喃自語著。
亞路嘉眼中閃過一抹無機質的冷光，她舉起雙手，笑眯眯地“強求”道：“杏子，我想要10的鮮血。”
“好。”
少女仰起頭，看向房間內的監控。
不一會，一個年輕的女性管家便來到這間房間。她手中拿著一個透明容器，恭敬地遞上一把匕首。
“亞麻音。”杏子伸出左手，麵不改色地命令道，“你來幫我放血。”
“好的，小姐。”亞麻音輕聲應下。
隨後，她毫不猶豫地劃破少女纖細的手腕。
粘稠的鮮血順著傷口直接流下，如注般地滴進容器裏。
不多時，亞路嘉要求的血量便已經達到。
黑發少年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天真無邪地說出第二個“強求”。
“杏子，我想要20的鮮血。”
“好。”
之前亞麻音劃破的傷口還沒痊愈，杏子擰著眉，開始嫌棄起血流得太慢。等她放好血，中也的屍體可能都已經涼了。
於是，她冷聲要求亞麻音再劃開一道口子。
眨眼間，一道猙獰的傷口便出現在少女白皙的手腕上，甚至依稀可見血肉之中的白骨。
隻過了不到一分鍾，便完成了他的“強求”。
亞路嘉的“強求”一共有三輪，隻要全部完成，就能讓他實現一次“請求，他幾乎可以滿足人類的所有願望。
而他的“強求”是根據上一次的“請求”來製定的，也就是說，許下“請求”越大，之後一次的“強求”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若是無法完成他的“強求”，便需要用生命作為失敗的懲罰，而且這個懲罰是可以逐漸向上疊加。最嚴重的那次，有超過一百多人的身體扭曲成麻花，直接死亡。
還剩下最後一個“強求”，杏子鬆了口氣，麵色慘白。
“杏子，我想要40的鮮血。”
少女腦袋裏出現了一陣暈眩，她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好。”
伴隨著體內血液的流逝，杏子額間開始冒出點點虛汗。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子濃重的令她作嘔的血腥味，少女突然覺得手腳一陣冰冷，唿吸開始急促，站立著的身體不自覺地搖晃了幾下。
亞麻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因為失血過多，少女此刻就好似一朵即將枯敗的鮮花。
在滿足了亞路嘉第三次“強求”後，他周身驟然間縈繞起一縷縷陰森的黑氣，黑色吞噬了他的眼眸，皮膚開始變成青白。
杏子無力地抬眸，盯著弟弟這副詭異的模樣，她深深地喘了口氣，張開口，“亞路嘉，幫我讓治愈中也。”
“好。”
“亞路嘉”應下了這個“請求”，她抬起小手，輕聲呢喃道：“手……手……”
杏子不解地擰起眉，她也不清楚亞路嘉嘴裏說的“手”是什麽意思，隻能猜測道：“亞路嘉，你是要觸碰手才能實現這個願望麽？”
“手……”
陣陣暈眩讓少女大腦停止運作，她選擇根據自己的直覺，命令著亞麻音讓人把冰凍了的中也搬運過來。
大概過了十來分鍾，兩個黑衣管家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
原本一大塊厚厚的冰，僅在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內，就融化的隻剩薄薄的一層。
仿佛下一秒，這個橘發男子就能破冰而出。
杏子癱坐在地上，神情凝重地看著這一幕。
亞麻音牽著亞路嘉的小手，走到冰塊麵前。她麵無表情地擊碎冰層，露出男子那帶著妖異血痕的右手。
當亞路嘉的手接觸到中也時，這個房間內驀然間爆發出無比刺眼的白光。
駭人的能量激蕩著，瞬間卷席了整座枯枯戮山。隨後，以房間為圓心浩浩蕩蕩地向著四周蔓延。
這個異像持續了十分鍾，白光漸漸消散。
隻見原本爬滿中也全身的血痕悄然淡去，冰塊無聲融化，橘發男子橫躺在地上，雙眼緊閉，身體自發進入深度睡眠。
在治愈了中也後，亞路嘉便恢複到了正常的模樣。他笑容燦爛地跑到杏子身邊，眨巴著眼睛，歡快地開口：“姐姐，快誇一誇亞路嘉。”
杏子嘴角擠出虛弱的笑容，左手手腕上的傷口皮肉外翻。猩紅的鮮血沒有止住，正一點一點滴落在地麵上。
“亞路嘉好厲害。”少女的聲音輕得如同耳語，仿佛這一句話就足以抽盡她體內的全部力氣。
亞路嘉滿足地眯起眼睛，全然不像之前那副模樣。
少女唿吸漸漸淺了下去，心跳聲也幾乎接近消失。
亞麻音麵色凝重，用耳麥疾聲通知著另一頭的管家，“快把所有的醫師叫過來！一分鍾內，立刻過來。”
就在此時，亞路嘉用小手扯住她的衣角，“強求”再一次開始。
“亞麻音，可不可以抱抱我？”
亞麻音當場呆愣在原地。
這一次的“強求”出乎意外得簡單。這種情況，一般都是發生在“強求”失敗，大規模死亡後才會出現。
耳麥裏傳出席巴冷冷的聲音，“答應他。‘請求’他治愈杏子。”
亞麻音平複下急促跳動的心跳，她冷靜地應道：“好。”
隨後，這個女性管家動作溫柔地將杏子抱起，放在毛絨絨地毯上。她上前一步，麵帶緊張地擁住亞路嘉。
亞路嘉頓時笑彎了貓眼，甜甜地說出了第二個“強求”。
“亞麻音，可不可以摸一下我的頭。”
“好。”
女性管家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小腦袋。
“亞麻音，可不可以親一下我。”
“好。”
女性管家俯下身，在少年精致的臉頰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強求”結束。
亞麻音看著自己麵前的少年，他又一次變成了詭異的模樣。
腦中緊繃的神經頓時鬆開，她堅定地說出了“請求”：“亞路嘉少年，請你治愈杏子小姐。”
“好。手……手……”
“亞路嘉”在她的指引下，一步一步走到了杏子的身邊，青白的手指觸碰上少女的手背，再次爆發出令人震驚的能量。
杏子感覺有一股暖流從手背流入體內，瞬間撫平了一切疼痛。臉色逐漸恢複紅潤，左手手腕上的傷口迅速結痂脫落，沒有留下一點的痕跡。
她感覺自己像是泡在一汪溫泉之中，精神上的疲憊讓她逐漸陷入香甜的睡夢。
亞路嘉實現完“請求”後，伸出手打了個哈欠，他主動躺在杏子身邊，眼皮子開始打架。感受著身邊熟悉的氣息，他閉上雙眼，翕動著小鼻子，發出輕輕的唿嚕聲。
————
中也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他幽幽地睜開雙眼，迷茫地看著頭頂的燈。暖黃色的燈光溫柔地打在他的臉上，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疑問。
他是已經死了麽？
少女推開門，安靜地走了進來。當她對上橘發男子的雙眼時，陡然便陷入了一片澄澈的湛藍之中。
中也看著門口處的黑發少女，她穿著華麗精致的複古洋裙，黑色秀發零落在肩頭。白如羊脂的肌膚，塗抹著口脂的紅唇，將她那張精致的小臉襯得越發楚楚動人。
少女迴過神，臉上露出粲然的笑容，用輕軟的聲音喚著他：“中也。”
心髒聲宛如戰場上的鼓點，急促且響亮，中也加深了雙眸，發絲間的耳垂驀然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紅。
原來他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