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了?”飛坦眉心緊鎖,目光沉沉地掃過地上的黑發少女。


    隻見她安靜地躺著,雙眸緊閉,如鴉羽似的長睫微微顫抖,整個人就像是陷入一個香甜的夢境一般。


    中也薄唇不自覺地抿成一條直線,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神。


    杏子的暈倒來得猝不及防,且完全沒有提示。


    他思前想後了許久,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端倪之處,心情頓時差到極點,湛藍色的瞳孔裏淬起刺骨的寒冰。


    庫洛洛蹲在少女的身側,仔細觀察著。


    目前來看,不是因為疾病。


    庫洛洛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即便是他,也無法從高度缺乏的信息中,挖掘出少女昏倒的原因。


    氛圍開始僵持,直到下一個受害者的出現,這才打破了這個困局。


    富蘭克林敏銳地察覺到小滴的異樣,他伸出大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誰知這個舉措直接將他身側的清秀少女拍倒了下去。


    小滴的症狀跟杏子如出一轍,皆是無故昏迷。


    到底是什麽東西可以悄無聲息地讓她們中招,而且還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麵對這一幕,旅團眾人紛紛沉下臉,凜冽的殺氣彌漫在宮殿之中,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小滴茫然地睜大著雙眼,她隻身站在一條破爛的街道上,天空是肮髒的黃色,空氣裏飄蕩著腐爛的臭味。


    這個容貌清純的少女歪起頭,她好像忘了什麽?


    不多時,她便被三個壯碩的黑衣男子團團包圍住。他們是想把她抓起來,賣給內部的交易市場。


    小滴用手指呆萌地戳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這一幕讓她頗為熟悉,但是記憶還是一片空白。


    耳邊傳來拳頭劃破空氣的聲音,她彎下腰,如同泥鰍一般靈活地滑出敵人的包圍。攻擊的招式深深刻在她的靈魂上,即便沒有記憶,小滴憑借著自己的直覺,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這三個男子打翻在地。


    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眨著眼睛,冷酷無情地繞過地上哀嚎的男子。便朝著遠方緩步走去,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眼前的場景頃刻間變得透明,幻境像是對這個健忘的蜘蛛少女苦手。不管怎麽變化,她的情緒絲毫沒有波動,並且很快就會忘記掉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沒有能量的維持,幻境隻堅持了幾分鍾,就忍無可忍地把這個吃不下的釘子吐了迴去。


    小滴幽幽地睜開眼,她揉了揉眼睛,對上富蘭克林關懷的目光。


    “我好像做了個夢,但是我忘記了是什麽夢。”


    見小滴安然無恙地醒來,眾人放下緊繃的神經。庫洛洛目光無聲地掃過不遠處的神像,心底浮上一個模糊的猜測。


    這一切可能與它有關。


    ————


    識破幻境後,杏子仿若兜頭潑下一盆冷水,腦中頓時清明。眼前的畫麵就像是玻璃一般,“哢嚓”,憑空破碎開一道小小的縫隙。


    裂痕逐漸擴大,下一秒,目光所及之處全部化為虛無。


    白霧悄然浮起,漸漸籠罩住她。空氣裏漂浮著隱隱約約的花香,清甜中又帶著幾分詭魅。


    之前的兩個記憶片段完美戳爆了杏子的雷區,怒火在心底肆虐著,化為兇獸發出一聲聲嗜血的咆哮。


    少女嬌小的身體裏陡然爆發出驚人的惡念,仿若颶風淩厲地擊碎開這片朦朧白霧。


    此刻,她隻想手撕了這個幻境。


    白霧散去,周遭環境驟然一變。


    鋪滿白玉的地麵,布滿彩色浮雕的石柱,色彩鮮豔的穹頂。這一切,都告訴杏子,她現在所處在自己中招前的宮殿。


    “嘖。我走了。”


    中也平靜的聲音傳入耳中,她愣在原地,目光怔忪地盯著麵前的橘發正太,惡念驟然一收。


    隻見他稚嫩的臉上沒有任何不舍,湛藍色的瞳孔裏閃著漠然的光彩,仿佛隻是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依舊是幻境!


    杏子非常清楚地明白這一點,但心頭還是不可抑製地泛起了點點酸澀,心髒像是被人輕輕地捏住。


    自從中也挑明了他要離開後,杏子腦中幻想過無數次,當他告別時,自己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憤怒?不舍?自閉?


    其實,全部都不是。


    少女眨著眼睛,麵對這個由幻境構造出來的中也,她嘴角勾起苦澀的笑容,雙手死死地攥著。


    占有欲剛冒出頭便被打敗,它嗚咽了一聲,轉而匍匐在心底。


    杏子醞釀了半晌,最後佯裝出一副灑脫的模樣張開口,嗓音莫名幹澀低啞,就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好。”


    話音落下,橘發正太原本靈動的神色驀然間變得呆板,如同被抽去靈魂的木偶一般。


    當前的畫麵仿佛按下了靜止鍵,凝固不動。


    目睹了這一幕,杏子的大腦快速運作。對於打破幻境的方法,她產生了一些思路。


    幻境不斷重複著她腦中最不堪、最悔恨、最擔憂的事情,就此來吞噬著自己溢出的負麵情緒,宛如饕餮一般,貪婪而不知饜足。


    想到這兒,杏子目光一凜,便主動盤腿坐下。她閉上雙眼,安撫好體內暴動的氣。


    集中心智,凝視自我。


    唿吸變得平緩,波動的情緒逐漸穩定。少女挺直著腰背,心無雜念地端坐在地上,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此時,幻境再也無法從她的身體內汲取到任何能量,於是便出現了入不敷出的窘況。


    空間開始波動。由幻境構造出來的神殿和橘發正太就好似鏡花水月,轉眼間,便煙消雲散,隻剩下一片空蕩蕩的白。


    過了片刻後,在這片白色之中,悄然出現了一個黃豆大小的墨點。黑色逐漸擴大,短短幾秒,就徹底侵蝕了周圍。


    與此同時,杏子察覺到身體一沉,有一股子引力向下溫柔地拉扯著她。


    ————


    靈魂開始歸位,意識漸漸恢複,少女緩緩睜開眼。


    中也是第一個發現杏子蘇醒的人,當他對上少女的墨色深瞳時,心跳無端漏了一拍。


    橘發正太下意識地調動起體內異能,快如閃電地衝到少女的麵前,臉上的擔憂不加掩飾,焦急地問道:“你還好麽?”


    緩了半晌,杏子才分清楚自己已經離開了幻境。


    她迴過神,發出一聲冷笑,暴躁地把衣袖捋到手肘。隨後,怒不可遏地衝向神像,“我要把這該死的鬼東西砸了!”


    聽著少女炸毛的聲音,中也連忙追了上去。


    杏子果斷將體內的氣全部集中在右拳之上,她如同一顆小炮彈地高高躍起,揮動起拳頭,將自身百分之百的念全部擊向神像模糊不清的臉頰。


    “砰”,一聲巨響。


    神像的腦袋在她暴力之下,直接破碎成粉末。


    伴隨著神像的倒地,宮殿刹那間開始劇烈搖晃,仿佛地震了一般。地麵上無聲地出現幾個大洞,其中一個恰好就在杏子的腳下。


    黑發少女還沒反應過來,就啪嘰摔了進去。


    中也見狀,加快了速度,他恰好趕在洞口即將消失的瞬間,閃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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