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喬靜靜地打量她,從頭頂被風吹亂的頭發,到飽滿光潔的額頭,再從挺翹的鼻翼到防備式抿緊的唇。


    最後,炙燙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蘇辛原本是戴著圍巾的,屋內開了暖氣,待得熱了,就順手扯開了,這時候露在外邊的白嫩頸項上,金色的刺青便像一道蜿蜒的藤蔓,攀援而上,悄悄露出一小截來。


    童喬的眸光暗了下來。


    “跟著他,你會很累。”他說話時,眼神都不曾移動,執拗得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兒。


    蘇辛知道他所說的“他”是誰,可正是因為想到了那人,女生緊繃的小臉倏然綻開柔軟的光暈,一開口,連聲音都是軟而清甜的:“謝謝關心,我們很好。”


    這樣輕鬆自然的語氣,昭示著一個無比清晰的事實——她心裏已經沒有自己了。


    童喬的眼神徹底失了光亮。


    “嘖嘖。”司越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繞了迴來,站在男人身側,叉著腰有些恨鐵不成鋼,“這丫頭真是沒點壞心思,你說這個唐家的少爺,怎麽看都是不錯的潛力股,現在當不成情人,留著以後當備胎也好啊。”


    冷峻的眼風掃來,司越之硬是沒有像剛才那樣拔腿就跑,而是堅強地迴瞪他:“怎麽?你敢說你這麽久以來就沒有利用過她?你從一開始接近她,都是別有目的的吧?”


    “這些,不需要跟你解釋。”


    “嗬嗬,的確不需要和我解釋,但我這個人吧,嘴巴就是閑不住,你說我要是……”


    蒼舒沉聲打斷他:“要想你的女人能活著迴來,就管住自己的嘴。”


    “你——”司越之眼神亮了起來,“你找到她了?”


    蒼舒沒有說話,卻讓司越之更著急了:“喂!你說話啊!你們兩個,怎麽一個比一個奸詐的?”


    之前蘇辛就告訴他,那個女人要迴來了,結果他等了這麽多天,卻毫無進展,現在這個男人也這麽說……


    咳咳雖然這男人看起來是比蘇辛更靠譜一些……


    “司越之,我的男人你也敢這麽拉拉扯扯的?皮癢了是吧?”蘇辛走迴來就看到司越之拽著蒼舒的手臂,一個勁兒地搖晃,她都沒這麽和蒼舒撒過嬌!


    “我們爺們之間的事情,你一邊去!”司越之眼睛一轉,賊兮兮地說,“你還是繼續和那個初戀情人談情說愛去吧!”


    這張破嘴!蘇辛趕緊看向蒼舒,幸好聽到“初戀情人”這個稱唿後,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什麽不對,她才悄悄鬆了口氣,順便附贈司越之一對大白眼。


    “喂,我們說好的啊,你別跟她一樣騙我啊!否則別怪我……”司越之還在和蒼舒討價還價。


    “嗯。”低低的應了聲,注意力卻都在蘇辛身上了。


    “走,吃飯去。”蘇辛笑眯眯地幾步上前,主動摟住他,兩人就這麽當著司越之的麵,你儂我儂地走遠了。


    “切,老子也是可以談戀愛的好吧?”司越之憤憤地揮拳。


    直到當天晚上,被蒼舒翻來覆去折騰得汗涔涔的蘇辛才恍然醒悟,童喬這個“初戀情人”的存在,其實讓他很介意!相當介意!


    ……


    當然,最近發生的事情遠不止於此,五大家族自從去年中旬開始,一個接一個爆出了醜聞,還有的更是直接出了人命案子。


    無論是懂行的人,還是吃瓜群眾,都在這新年將至的日子裏,嗅到了一種朝代革新之際,腥風血雨的氣味。


    果然,在萬家萬戶張燈結彩為春節的到來而做準備的時候,原本打算將魏老太太的壽辰大辦特辦的魏家,連同魏家老太太本人,一齊上了熱搜頭條。


    ——魏家催眠秘術曝光!藝術家的真實麵孔原來醜陋無比!


    報道指出的是魏家從魏老太太那輩起,就規定男丁學習催眠秘術,在全球範圍內尋找合適的商機,以巡演或者展出為由,大量籌集四方資金,至於資金最終以什麽形式成了未魏家的所有物,就不得而知了。正是這樣一條不為人知的經營之道,成了魏家在金融浪潮之下,獨辟蹊徑的最大籌碼,眼瞅著藝術世家風骨清高,又哪裏知道暗地裏也是為了錢財汲汲營營的小人。


    這個大新聞還是蘇樂通知蘇辛的。


    一段時間不見,小不點兒嗓門都大了不少,對蘇辛這麽長時間不聯係表示出強烈的不滿,隔著電話都能聽出屬於孩童的氣悶:“姑姑,你是不是有了男人就不要我了?虧我還照顧了你這麽久。”


    蘇辛哭笑不得:“臭小子,到底是誰照顧誰了?”


    蘇樂有模有樣地歎了口氣:“天才男孩照顧智障姑姑,多年不離不棄,是為哪般?”


    結果還沒吐槽夠,被蘇逸擰著耳朵從椅子上丟下來,手機落入了蘇逸的手裏。


    溫煦的聲音伴著關懷而來:“阿辛,現在蘇家也不是很穩,你注意點,先避過那人的鋒芒,雖然以你和他的關係,不至於會對蘇家下手,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有,如果萬不得已,也許還是應該去找一下紀彥民,不管怎麽樣,他才是你真正的親人。”


    這已經是這幾天裏,第二次聽人說起這個名字了,蘇辛有些煩亂地撥弄著垂到身前的頭發,許久,輕輕應了聲:“知道了。”


    她比誰都清楚,蒼舒動起手來,根本就看不出任何血腥之氣,氣勢龐大,聲勢駭人,都是威赫而已,他真正擅長的,是以最尋常普通,又避之不及的方式讓人一頭栽進設好的陷阱裏,稍稍一掙紮,就會萬劫不複。


    比如,就這樣,以曝光的形式,摧毀了魏家良好的藝術形象,也斬斷了魏家這些年來最暗自得意的經營方式。


    而唐家,在唐老太太被顧蒙催眠術催眠的那段時間裏,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被迫轉簽了部分資產轉移手續,隨著唐老太太的精神檢測報告出爐,童喬以大份額的股份,成了唐家最有資格的管理者,而一向退居後方的“唐先生”在此時出麵讚同,無疑是順理成章的。


    “嗯……那……魏岸呢?”這晚,蘇辛聽話地被他翻了個身,聲音也跟著破破碎碎的。


    “他請得動顧蒙,自然是做了交易的。”蒼舒按著她的腰,狠狠一動,大約是懲罰她的走神。


    蘇辛嘴巴微張,不小心發出一聲呻吟,頓時氣結,這人真是……怎麽喂不飽的?


    但很快,思緒已經再次迴到了正題上。


    按照這樣推算,唐、魏、蘇都有了新的安排,至於柳之楨的迴歸,也預示著,早就沒落的柳家,會被他扶植起來與其他四家分庭抗禮,這是當時小蚊子接近柳之楨的根本目的。


    至此,四大家族已經都被他掌握其中,為他所用!


    甚至於,沒有驚動任何勢力,就這麽輕輕淺淺地將廣撒的網給一一收了迴來。


    那麽,接下來,便是紀家了吧。


    這也說明,紀彥民也該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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