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隊員們懊惱的唾罵聲中,魏岸盡管保持沉默,其實心裏也覺得瑙魯政府對他們實行這樣的羈留和遣退,是不合法的。


    因為他們團隊持有國際通航證,從國際法上來說,是絕對允許在絕大多數島國境內出入的,瑙魯強行驅趕,實在叫人心生怨憤。


    倫德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在船上唿唿喝喝了好半天,馬季無奈之下隻得同意他的建議……趁夜色深深,偷渡上島!


    在瑙魯這個島嶼上,有非常珍貴的磷酸鹽礦物,雖然踏入二十世紀之後,瑙魯已經麵臨礦物枯竭的窘境,卻也無法磨滅其作為“天堂島”的研究價值!


    魏岸半年前離家,至今入隊也有四月有餘。這支探險隊和他所了解到的其他隊伍並不一樣,他們更致力於對各個國家區域的珍惜資源進行研究和樣本提取,顯然這樣的要求是非常容易引來政府的質疑的,但連續一個多月以來,他們所經的國家或區域都對他們十分恭敬歡迎,魏岸也一度以為,這大約是這支隊伍的特殊之處。


    卻沒想到,反而在瑙魯栽了跟頭。


    連他都覺得有些鬱悶,更何況是這些心高氣傲的探險家們。


    是以,現在偷渡上島,其實更大的程度上,隻是因為並不甘心。


    魏岸循著聲音慢慢地朝前走,同伴們都沒有跟上來,他微微鬆了口氣,也罷,這總歸是他自己的決定,不該帶著整支隊伍同他冒險。


    “救命……救命啊……”


    看來方向是對了,唿救聲已經越來越清晰了。


    魏岸心下一喜,立刻加快了腳步。


    “嘩……”堅實的地麵突然陷下一處,魏岸感到身體不自覺地傾倒,光禿禿的四周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支撐的東西,他眼前一花,猛地往下墜去!


    情急之下奮力朝前撲去,幸好及時抓住了一塊凸起的大石頭!


    身體搖搖晃晃已經出現脫力跡象,卻見一道纖細身影緩緩迫近。


    他抬起頭,竟看見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怎麽是你?”


    “好久不見了,魏岸哥。”


    來人聲音帶笑,張口便是熟悉的稱唿,魏岸卻隻覺得格外陌生。


    還未理清頭緒,他忽地感到一陣疼痛,原來緊緊扣著石塊的十指正被用力地一一掰開。


    魏岸深知,如果放手,將萬劫不複!


    他咬著牙,苦苦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


    倫德發現這邊的異樣,直起身朝這邊大吼一聲:“an!”


    蹬蹬瞪的腳步聲,倫德似乎還朝這邊跑來了。


    但已經來不及了,倫德最終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魏岸被推向了不見底的深淵!


    ……


    “岸兒!”


    幽靜的別墅內,老人一身冷汗地從床上坐起!


    她扭頭看向窗外,今夜無星無月,是時節入秋之後,最黑暗的一夜。


    魏老太太已經許久不曾夢到過自己的孫兒了,自從魏岸離家之後,這是她第一次夢到他。


    竟是這樣可怕的夢境!


    夢裏的男子,直直躺倒在地,身上有無數的傷口,那些傷口都在汩汩流血,好像要就此將他屬於魏家的血液流幹流盡一般!


    她等不了了!


    她必須馬上出發!


    魏家五代單傳,岸兒是這一代唯一的男丁,他……絕對不能有事!


    “老夫人!”


    陪伴多年的老仆人顫巍巍地打開燈,房內頓時大亮,劉靜蓉有些不適地閉了閉眼。


    “老夫人,您這是怎麽了?”


    老仆人是當初跟隨她出嫁的陪嫁丫鬟,本就比她大了三四歲,時過境遷,年歲漫漫,妙齡少女如今也早已是古稀老人。


    大約是被她驚醒的,仆人踩著的拖鞋也都穿反了,卻不管不顧地朝這邊奔來,滿臉焦急地看著她。


    劉靜蓉感到心下微暖,這世上到底還是有人惦記著她的。


    “沒大事,把電話冊給我拿來。”


    “老夫人,您這大晚上的,是要給什麽人打電話呀?”老仆人取過一本有些陳舊的冊子,一邊翻開,一邊問道。


    “嗯,一個年輕人。”劉靜蓉按著數字,不知是說給老仆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你知道嗎,他能做許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能做許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也一定能替她救迴岸兒。


    如今,她能寄予希望的,也就是這個年輕人了。


    “喂?”


    意外的是,接電話的卻是一個年輕小姑娘的聲音。


    劉靜蓉怔了怔:“你……”


    “找唐知眠嗎?他洗澡去了。”


    蘇辛看了眼浴室方向,握著手機跳上床,俏生生地應道。


    “您是魏老太太吧?”


    早在晚飯的時候,唐知眠就說今晚會有人找他,蘇辛左右想了想,魏家委托的接單確認日正是今天,想來,會打電話過來的,應該就是魏老太太。


    倒是沒想到,會在這大半夜的光景打來。


    劉靜蓉沒想到接電話的非但不是她要找的人,竟還是一個機靈的女孩子,心下斟酌片刻,淡了語氣:“是我,他什麽時候能迴我電話?”


    蘇辛樂了,這語氣怎麽聽著跟正房來捉奸似的?搞得擅自替唐知眠接電話的她裏外不是人。


    “他什麽時候能迴複您,我不知道。但我現在就可以迴複您,‘dusk’將魏家的委托交給了我,那我應該也有權利跟您了解一下魏岸失蹤的始末吧?”


    劉靜蓉再次怔住。


    “dusk”負責岸兒失蹤案的人,怎麽會和“夜之門”的少主一起?


    還是……這個點?


    她原本就是打著兩重保險計劃:夜之門向來做等價交易,她不確定在他們看來,岸兒的命究竟值多少,但至少,應當是能救出來的,至於能救到什麽份兒上,她又不敢輕易斷定了。


    因此,又找了“dusk”。


    “dusk”在委托界素來享有盛譽,雖然在速度上不如夜之門快狠準,但勝在“送佛送到西”,在委托過程中,隻需適當漲價,就會一直做到讓你滿意的程度為止,並不像夜之門那樣難伺候……如果交換的是不入眼的東西,夜之門從不施以援手。


    劉靜蓉饒是想得再周全,也沒想到,原來這次岸兒的事情,這兩方已經開始共同協商了。


    這就有些尷尬了,此時無論是哪一方,恐怕都會覺得是她不信任他們吧。


    畢竟都是獨占一方的組織,同時被魏家授予委托,幾乎也等同於承認了己方的不足之處。


    劉靜蓉被蘇辛說得老臉掛不住,咳了兩聲,換上真摯的態度。


    “既然如此,我也不隱瞞了。魏家這次確實是遭遇大難了,也是束手無策才會同時請托兩方幫忙。”


    “我相信,‘dusk’和夜之門如果能聯袂合作,通力相助,一定能將岸兒平安無恙地救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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