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沈搖星發現這輛馬車的起頭路線還是和她們一樣,馬車奢華連那馬都要健壯些,遙遙領先在她們前頭駛遠。


    出了城後便是要繞過樹林,路道也愈發崎嶇不平,好在馬車的軟墊能很好的平緩顛簸,沈搖星側躺在絲墊上,撐著腦袋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間還在那悠悠念叨。


    “慢慢來慢慢來,咱不急。”


    這話是說給外麵驅馬車的黑白雙煞聽的,她就在想著越慢迴到越好,最好多拖幾天,讓她再多感受感受這自由的氣息,不用迴去對著她娘那張黑臉。


    “小...小姐...大、大...大人好...好長...時...時...”


    聽得沈搖星那叫一個費勁,幾乎都拚不齊她想說的是什麽,好在白煞話接的快。


    “大人好長時間沒見您,特意傳信囑咐我們要看好您,別讓您在路上費太長時間。”


    不愧是當娘的,對自己女兒那點小心思最是了解,知曉她在路上定會尋些事兒拖時間,特意給她們定了迴京的天數,若是晚了,便是兩人護主不當,受罰的就是她們兩個當奴才的。


    馬車裏的人沒吭聲,黑白雙煞對視了一眼,彼此沉默沒再說話,認真做個稱職的車夫。


    馬車內,沈搖星換了個平躺的姿勢,雙手攤開,目光愣愣地看著車頂,心裏對這般的沈母已是習慣。


    可能因為她是沈家唯一的一個女兒這個原因,沈母對她一直是即嚴厲又寵溺,在某些方麵沈母會要求她必須做到,可另一方麵,對她的要求也是百般縱容,從小到大幾乎是她想要的東西,沈母都會滿足她。


    不可否認,沈母對她多多少少有點掌控欲,尤其是小時候,隻是後來長大了,沈搖星蹦噠的厲害了,以至於根本管不住那種程度,這令人窒息的控製才鬆了下來。


    說起來,作為獨生女沈搖星壓力真的很大,自沈父去世後,沈母將她養到了六歲才又娶了個進門,聽說那男的還是沈母年輕時的白月光,哪怕那男的已經和別人生了個孩子,帶著個拖油瓶,也毅然娶進門。


    隻是後來他倆人也不知道吵架還是怎麽的,也不知是賭氣還是有意,成親不過兩年,沈母就又納了個小侍進門,且這小侍眉眼間與那白月光有幾分相似。


    作為全場吃瓜群眾的沈搖星來說,這劇情簡直那電視上的情理大劇都精彩。


    不過最讓沈搖星鬱悶的是,都這樣了為什麽不再生一個?這個時候不應該上演母憑子貴的戲碼嗎,哦不對,應該是父憑子貴。


    父憑子貴......


    沈搖星腦海中浮現男人大著個肚子爭寵的畫麵,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她連忙甩開腦中辣眼睛的畫麵,掀開窗簾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


    天色漸暗,馬車行駛了一天,眼見著要在這荒郊野嶺過夜了,在最後一點光線消失時,遠遠瞧見一家孤零零杵在那的客棧。


    白煞在客棧旁拉停馬車,扭頭掀開車簾,輕聲喚著馬車裏睡的四仰八叉的少女:“小姐?”


    “......”沈搖星眉頭皺了皺,模模糊糊的睜開眼,微抬頭瞥向她。


    “小姐,我們到客棧了,天色已黑我們今夜就在這過一夜罷?”白煞聲音很輕,生怕驚擾了少女一般。


    沈搖星邊揉眼睛邊點頭,慢吞吞的從絲墊爬起,跟在她後麵下了馬車。


    客棧此時已經點上了蠟燭,昏暗的燭光從略顯破舊的窗□□出,沈搖星打了個哈欠,餘光掃見停在客棧外的那輛奢華至極的馬車。


    她眼神惺忪的咂巴了下嘴,撓撓脖子,沒有在意。


    客棧裏燭光隨夜燈忽明忽暗,裏頭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隻剩下她們三人的腳步聲,沈搖星打著哈欠,坐到了離自己最近的桌位上。


    黑煞站在她身後,白煞走到裏頭拍了拍桌櫃:“有沒有人!”


    響亮的聲音在寂靜的客棧中顯得格外突兀。


    沈搖星沒甚精神的撐著腦袋,目光打量著客棧內施,倒是挺寬闊的,隻是裝修有些陳舊,不過勝在還算幹淨,這麽大個地方就點了一支蠟燭,也不曉得是有多摳。


    那邊白煞喊了好幾聲才得了迴應,桌櫃旁的一塊又髒又破的布簾被掀開,一個瘦弱的身影提著盞燭燈走了出來。


    “幾位客官要住店?”女人臉上皺巴巴的,跟個話梅一樣,說話聲音沙啞好似大喘氣。


    “對。”白煞點頭:“我們要一間頭房兩間稍房,要挨著近的。”說著她迴過頭望向那邊的沈搖星:“小姐您吃東西是要在這吃還是到房中?”


    沈搖星無聊的拍拍桌子:“就這吃吧。”


    “先點菜。”白煞迴頭與女子道。


    “欸”瘦弱女子微微拱腰,在身上摸索了陣,朝幾人走去:“不知姑娘想吃些什麽?”


    “唔”沈搖星想了想,豪邁一甩手:“給我來隻白斬雞,一條清蒸魚,龍須鳳爪,再來三碗大米飯。”


    單是這麽報菜名她都覺得餓了。


    可事兒總是不如願:“客官您點的菜我們小店都沒有。”


    沈搖星萎了:“那你們有什麽?”


    “我們有葷麵、清湯麵還有白粥蘿卜幹。”


    “......”她現在知道為什麽點一支蠟燭那麽摳了。


    三人吃完麵就在女人帶領下上了房間休息。


    深夜


    客棧蠟燭被熄滅,銀色的月光從門口照進大堂,一半被照亮一半依舊浸在黑暗中,幾個黑影從黑暗中輕輕摸上二樓,黑影散開分別站在幾間臥房外,戳破紙糊往房間吹進迷香,黑影彼此對視一眼,在房外等待片刻才推門而入。


    房裏被月光照得敞亮,床榻上被褥被撐的微微鼓起,其中一個黑影抽出散發寒光的寬刀,毫不留情的向床榻上的人砍去,原本微微伏起的弧度被砍了下去,黑影一驚,猛地掀開被褥,隻見被褥下除了一粒枕頭哪有什麽人。


    “人呢!?”


    “你們在找我?”臥房窗外,少女倒掛在瓦簷上,抱著雙臂從窗口上方看著她們。


    知曉被識破了,黑影神色一戾,三人跳上房頂齊齊對少女發起進攻,誰想對方嬌小的身子極是靈活,三人揮刀之下竟一下都沒碰著,就好像是跟她們玩耍一樣,神態中都沒有絲毫慌張。


    沈搖星腳尖輕快的點在瓦片上借力快速跳躍閃躲,遠遠瞧去少女好像未曾落地,如鵝毛般在她們刀刃下遊刃有餘,玩的樂不可支。


    三人已有些氣息不穩,額頭冒汗,其中一人悄悄的摸上腰間剩餘的迷香粉,猛地朝少女灑去,卻見那嬌小的身影在三人麵前陡然消失。


    三人喘著粗氣,視線在樓頂尋了一圈都沒見人影。


    見鬼了!


    此時的沈搖星正單手攀著瓦簷邊緣,整個身子懸掛在半空,臉上興味濃厚,整個人精神振奮得很,打算繞到她們身後偷襲,而沈搖星正前方剛好便是她隔壁的臥房窗口,正在她打算再上房頂時,無意間瞧見了屋內的情景。


    撲麵而來的血腥味沒能在夜風下散盡,少女瞳孔微微縮緊。


    床榻前那一身雪衣在月光照耀下泛起淺淺光暈,他右手持著長劍,修長的身子如白鬆般筆直,精致完美的側顏宛如月下神祇,似有所覺,原本微垂的眼眸抬起,扭頭與窗外少女的視線相撞。


    一滴殷紅的鮮血從他淚痣下滑落,月光灑在他半邊臉上,陰影尤怖,整個人從天上神祇變成了地獄修羅,沈搖星知道,那血不是他的,隻因他腳下不遠便有兩具被削了腦袋的屍體。


    看清窗外的人,男子微微歪頭。


    沈姑娘?


    一聲比輕歎更輕的聲音飄入沈搖星耳中,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手忙腳亂地往上爬,一時忘了自己有輕功的事實,略顯笨拙的爬上屋頂。


    為什麽這個變態會在這!?


    陰魂不散,八字相衝,這幾個字不停在沈搖星腦海中盤旋。


    剛上去,上麵那三人又朝她砍來,沈搖星連忙往後一跳躲開,心裏一陣mmp,躲過幾招後猛地抬腳朝其中一人踢去,直將那人踢下屋簷。


    眼尖的沈搖星發現,那身著雪衣的男子此刻正站在另一邊的脊頂上,靜靜看著她這邊。


    就差抓一把瓜子嗑起來了。


    黑白雙煞這會也跳了上來,剩下的兩人眼見打不過便想跑,正不爽的沈搖星哪能讓她們這麽輕易跑了,在她們往外跳去的瞬間,閃身抓住兩人的腳腕,不知故意還是有意,猛地朝男子方向甩去,男子輕躍而起躲過,脆弱的瓦簷不堪重負,碎了個大窟窿,兩人摔到了屋裏。


    “嘖”見沒砸中,沈搖星有點失望,吩咐黑白雙煞將幾人捆起來便不再理會,進屋補覺。


    第二天一早,客棧大堂空無一人,那昨天晚上招唿她們的瘦弱女人也不見蹤影,沈搖星沒在意,伸了個懶腰,大搖大擺的出了客棧。


    “沈姑娘。”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男音。


    沈搖星身影僵了下,臉色很臭的迴過頭:“什麽事”


    江明月緩步上前,停在離少女五步之外,上翹的眼尾微抬,眸中黑似深潭:“不知沈姑娘是否也要進京?”


    “不是”少女揚下巴,否認的沒有一絲猶豫。


    男子好似沒聽見她的否認,從容的走向自己的馬車,繼續道:“明月恰好也要進京,不若一起?”


    沈搖星視線落在候在奢華馬車旁的男子,那臉刷白刷白的,與上次擂台上的那男子一個狀態,一想到這是那什麽什麽,當即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嗬,她怕沒到京城就被這人陰死。


    沈搖星當下無聲拒絕,跳上馬車忙讓黑白雙煞驅駛馬車離開。


    江明月望著遠去的馬車,眸光陰冷。他睨向一旁的臉色蒼白的男子,男子好似得了命令,走進客棧,一把火將裏麵點燃。


    二樓被捆綁住的幾個女人瘋狂掙紮,趴在地上一拱一拱,如蛆蟲一般想從二樓逃離,火勢迅猛,不一會兒就延至二樓,馬車上的江明月慵懶的靠坐在軟塌上,輕闔眼簾,不曾往烈火處看一眼。


    滾燙的火焰灼了就近的樹木,直燒得隻剩焦黑的框架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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