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足求緣完全定住了,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個有著美麗臉龐的女子。潔白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白玉一樣晶瑩剔透,清瘦而漂亮的臉龐上一雙憂鬱的眼睛帶著讓人心碎的哀傷。“楚楚”這個名字真是最適合不過。


    就在足求緣從門縫處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喬楚楚的時候,喬楚楚也察覺到這雙熾熱的雙眼。她緩緩轉過頭來,二人四目雙對,足求緣的心髒猛然急劇跳動。一直隻專注於足球的他第一次有了那種莫名的衝動,他低下頭默默走遠,經過了許久才讓心情漸漸平複。


    冷靜下來的足求緣腦海一直浮現著喬楚楚那帶著淒楚的臉龐。突然腦海中閃出喬老大那惡相,這讓他心裏一驚。不禁罵了一句:“這絕對不是親生的!”


    往後幾日,足求緣都會趁醫生查房的機會到231號病房偷偷望一眼喬楚楚,雖然每天隻能看短短十幾秒,但那一刻卻成為他每天最幸福的時間。他的世界從那天起也似乎不再是灰色的,他的孤獨也似乎找到慰藉,安眠藥不再需要了,因為他的身體也渴望在夢中見到她。


    又有一天淩晨,躺在床上想著她的足求緣又聽到了走廊外傳來急速的腳步聲。他知道喬老大似乎又來看女兒了。出於好奇,他再次撐著拐杖悄悄地來到2樓梯間,靠著牆壁靜下心來聽著231房傳來的動靜。


    爭吵聲再次從那個房間傳出,不久後和那天一模一樣的一幕又再重現,喬老大又是氣衝衝的離開,又是再三叮囑門外的兩名保鏢。一切就如當晚發生的情景一樣,但足求緣卻認為有所不妥。他繼續留在原地,直至一個保鏢提著水壺從他樓道走過,這一下嚇了足求緣一跳,還好足求緣及時躲到暗處,沒被發現。他看著保鏢走遠,又探頭往231號房望去。隻見另一個保鏢被叫進房間內,隨後一聲清脆的花瓶砸碎聲傳來,一個高大的身影隨之倒下,隨後穿著病號服的喬楚楚跨過了這個門衛的身體跑出了房間。


    喬楚楚來到電梯間,隨之進入了這裏唯一的一台電梯。當足求緣一步一拐地來到電梯前,5f的燈剛剛熄滅,6f的燈亮起。他突然心頭一緊,於是馬上打開電梯間旁邊的安全門。他丟下拐杖,不顧右腳的疼痛,手腳並用,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樓梯。


    6樓的天台門被打開了。喘著大氣,汗流浹背的足求緣從裏麵跑了出來。他環顧四周,在遠處隱約看到一個人影。這個時候,風很大,喘著大氣的他喊不出能穿透這唿嘯寒風的聲音。於是他拖著疼痛的右腳,用盡僅餘的氣力往那個身影走去。


    喬楚楚已站在護欄邊緣,衣衫單薄的她已經被這寒風吹得一直顫抖,閉著的雙眸不停地流著淚水:“大哥、二哥、媽媽,你們等我…”


    話剛說完,喬楚楚就要往樓外倒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雙手往她腰間一摟,緊緊地抱住她開始下墜的身軀。


    喬楚楚睜開了雙眼,眼前隻有漆黑。懸空的她,從腰間的雙手傳來了溫熱讓她知道她尚在人間。她聽到身後一個男子用力地呐喊一聲,隨後身體不由自主地被翻了起來,摔在地上。疼痛讓她更加清醒,耳邊傳來了男子喘著大氣叫痛的聲音。


    “為什麽要救我!”片刻後,喬楚楚說出了她對足求緣的第一句說話。她並沒有去看身邊那個救他一命的男子,而是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任由兩行眼淚從眼角流淌。


    過了許久,終於穩住唿吸,右腳疼痛減輕的足求緣終於擠出了一絲力氣說話:“因為我需要你!”


    “臭流氓!”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足求緣連忙解析道:“我的腳是你老爺子打斷的,我是一個足球員,腳是我的命根!我和你一樣非常痛恨你的父親!我需要你為我…為我…”右腳再次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足求緣沒法把話說下去。


    但這句未完整的說話似乎已經對喬楚楚有所觸動,她的視線緩緩地轉移到足求緣套著金屬支架的右腳上。


    “要報仇不是應該發泄在他的親人身上嗎?來啊,來傷害我啊,反正我要死了,讓他痛不欲生你的仇就報了!”喬楚楚激動地爬了起來,宣泄著,此刻的她隻想給父親一個更大的打擊。


    足求緣咬起牙關強忍著疼痛對喬楚楚說道:“我要的並不是報仇,我要你好好活著!我的養父曾經說過,自殺隻是逃避,活著就肯定有它的意義。你死了,你老爸會痛苦一時,但他並不會因此而不再做傷天害理的事,相反他可能會更加狠毒,像我這樣受害的人就會越來越多。”足求緣想到喬老大敲斷自己右腳的兇狠一擊,隨後又想到喬老大因為老婆臨終的說話而沒有取走自己性命的恩惠。


    “你媽媽臨終前也在勸誡你爸,我就是被你媽媽的說話救了一命的。雖然你老爸是個徹徹底底的大壞蛋,但可以看出他還是會聽家人勸告的。如今他就隻有你一個家人,隻有你可以減輕他的罪孽,你的一句話說不定可以挽救很多的性命,你的性命是有意義的,所以我需要你,需要你來阻止你爸爸,拯救將要被他殘害的生命!”


    足求緣的說話讓喬楚楚想起了她和媽媽相處的最後一晚,她的媽媽讓她不要去恨他的父親,身為老大,他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身為妻兒的她們要為他的種下的孽贖罪,要在他身邊壓製他的怒火,盡力讓他減輕罪孽…


    “他從來都不聽我說,我可以怎樣做?”喬楚楚這個時候才明白母親說話的含義,她有了繼承母親的想法。


    足求緣想要開口,但卻沒有具體的辦法,一時間都無法迴答。這時,樓梯間傳來了急速的腳步聲。


    “他們上來了。我明天會去找你,到時會告訴你怎麽做的!”足求緣邊說邊挪動身體往樓頂可以藏身的地方走去。


    “喬小姐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一名慌張的保鏢走到喬楚楚身前問道。


    “我隻是上來吹吹風,啊嚏!啊嚏!”


    保鏢看著喬楚楚單薄的衣衫在凜冽的寒風中吹得直打哆嗦,還打了幾下噴嚏,於是馬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


    “別告訴你們老大,要不然你們也遭殃。”


    “好的好的,但三小姐以後要去哪兒記得和我們說聲,別讓小的難做。”


    二人各種迴到病床上,他們都整夜未眠,足求緣一直在想明天要迴答的內容。而喬楚楚經曆過這次起死迴生的經曆後,她有了不一樣的看法。這段時間她一直活在此前的悲劇中,她看不到任何希望,認為死亡是她唯一的出路。而足求緣的說話似乎讓她看到了絕境中的另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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