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纖細蒼白的少年半躺在床上。自從上次秦夫人和助理帶了一盆風鈴草來,秦靖遠單調的房間裏就多了個存在。


    他的家庭情況特殊,可是因為身體原因他沒辦法使用異能,甚至連學校都沒怎麽去過。母親又是個普通人,從小就為了他忽視了姐姐,一心想要治好他的病。等他年紀漸長,母親就越焦慮,為了他,母親甚至有些魔怔。昨天她的狀態又實在奇怪,秦靖遠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又聽信了什麽神棍的忽悠,花了大價錢買什麽神藥。


    這種情況先前也不是沒有過,但無一例外都是騙子。


    他的視線劃過對麵桌的風鈴草。


    說是風鈴草,其實更像是仿照著風鈴草樣式雕刻的水晶。女孩子拳頭大小的花冠緊閉著低垂下來,三三兩兩珠串似的細葉綴在花冠兩側,根莖上纏繞著玲瓏可愛的小白花,底座是一個棕黑色木質方形花盆。這株過於美貌的風鈴草如果僅做觀賞用,價錢高點似乎也可以接受。


    秦靖遠打量著風鈴草,秦夫人推門而入,看著兒子與丈夫相似的側臉晃了下神。秦父年輕時長得俊逸非凡,他們夫妻結婚的早,秦父癡情專一,她又生下了媛兒,是一對人人歆羨的神仙眷侶。可是,兩年後她生下了小遠,醫生一句兒子先天性全身器官萎縮,活不過十歲的話直接把她擊垮了。


    秦家想方設法為她的兒子治療,熬過了十歲,連醫生都覺得是一個奇跡。可這種病症非常稀有,活得最久的也不過十八歲。因此小遠越大,她就越憂心,她的兒子那麽乖巧懂事,卻連正常人的生活都無法感受,在他最好的年紀卻要奪走他的生命!


    秦靖遠扭頭,見母親出神的望著他,喚道:“媽,站門口做什麽?”


    秦夫人拾起笑臉走過去,握著他的手,道:“忽然想起來點事,也沒什麽要緊的,中午的藥吃過了嗎?”


    “護士姐姐給我吃過了。”他有些無奈的告訴一直都覺得他會偷偷把藥扔掉的母親:“我會按時吃的。”


    秦夫人帶著笑意道:“還不是你小時候背著護士把藥扔進花盆裏,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嘮叨。”


    她挑了個蘋果,道:“要不要吃點蘋果,媽媽給你削。”


    “不用了,吃藥前吃過一片。”他並不是很想吃,可能最近情況又嚴重了吧,吃了蘋果之後他的胃不太舒服。


    秦夫人小心翼翼問他:“那要不要看會電視?”


    秦靖遠對母親笑著道:“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這幾天他覺得渾身都沒有勁,可能也快了吧。


    秦夫人哪裏不依,忙道:“好好好,你想說什麽都可以,你說什麽媽媽都聽。”


    秦夫人不想兒子累著,扶著他讓他躺著。


    “姐姐最近在做什麽?”秦靖遠順著母親的幫助躺下,問道。


    一聽到他的話,秦夫人便有些不高興,語氣也不由透露了些:“她最近搞了個樂隊,成天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待一塊,連自己弟弟也不來看看!”


    “還有你爸,生意重要還是兒子重要?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我當初就不應該嫁給他!”


    秦靖遠失笑,道:“如果你不嫁給爸爸,哪來的我和姐姐?”


    “亂說話。”


    “我們小遠長得那麽好看,媽媽還想看著你娶妻生子呢。老天爺怎麽這麽殘忍……”話音剛落,秦夫人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少年為她擦去眼角的淚,勾起唇角道:“媽,你別哭。”


    看著兒子虛弱的笑容,秦夫人更加忍不住眼淚,便聽到他說:“你看,你不是說隻要它開花了,我的病就會好嗎?你還擔心什麽?”


    “對,對。”秦夫人看著風鈴草的眼神充滿了篤定,她柔聲道:“小遠你不要怕,有媽媽在,媽媽會治好你的。這次一定有用的,那可不是普通的花,那個人跟我說了,隻要開花了,你就能好了。”


    秦靖遠覺得母親的狀態不對,卻又說不出讓她不要白費心思的話,他自己的身體他清楚,那束花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花而已,世上哪有那麽神奇的東西?就算真的有,他們購買也是違反遇難者協會的規定的。


    他突然一愣,母親這麽肯定那個花能治好他,如果真的有可能,那麽這個花就該歸屬於違禁品。衛先生曾經跟他說過,黑市能買到一切東西,但黑市同樣是禁忌,凡是從黑市購買物品的人,不分普通人和異能者,都是要受刑罰的。


    當然,黑市就是一處非法買賣的地帶,那裏的人統稱當地為“黑市”,出售的一般是有特殊作用的物品,聽說也有長相比較特殊的人類的,比如有些天生擁有貓耳的少女;專門訓練成殺手的影子,他們沒有五官,猶如影子一般,讓人防不勝防……從那裏買來的任何東西都是違禁品。


    這種地方一向是被嚴打的,他們家更是嚴禁後輩接觸這一類事情,要不是無意中和衛先生聊到這一塊,他還不清楚原來還有這種地方存在。


    “小遠?小遠?”


    他的視線從風鈴草身上挪開,道:“怎麽了?”


    “沒什麽,你要不要休息會兒?”


    秦靖遠眨了眨眼,詢問道:“我想畫畫可以嗎?”


    “好,我給你拿過來。”


    秦夫人給他搭好畫架,在小桌子上放好工具。


    “媽,你迴去休息會兒吧,有護士姐姐在,你不用擔心,晚上的藥我會按時吃的。”


    秦夫人有些猶豫,但想了會兒,最終道:“好,那媽媽晚點兒再過來陪你。”


    助理過來接她,秦夫人沉著臉風風火火往外走,一坐進車裏便打電話衝對麵道:“有沒有什麽辦法讓那朵花盡快開?”


    “我沒有那麽多時間等。”


    “錢不是問題,隻要我兒子的病能好,要多少錢都可以。”


    ……


    穆斕施從花苞裏醒來,她伸了個懶腰,總覺得睡了很久,但實際上也不過兩個小時。她盤坐在花苞裏,紗一般的及膝小裙子輕飄飄的撐開,據那個人給她的資料,她這次的人設就是單純善良的風鈴草精靈,喜歡親近人類。


    劇本的主角是一個十八歲的病弱少年,天生身患絕症,他的母親通過一些渠道為他買來了一株據說能令人起死迴生的風鈴草。劇本就這麽點內容,剩下內容仿佛被人剪切了。其中涉及到的“黑市”這個地方令她有些在意,她在宋承韞的心湖裏也看到過這類地方,裏麵的種種更讓她堅定不能暴露身份。


    一般人是看不到風鈴草精靈的,但是主角的姓氏讓她想到了六大異能世家的秦家,她怕這個秦靖遠跟宋承韞一樣扮豬吃老虎,一直等到對方休息了,才抓著花瓣的邊緣慢慢從花苞裏麵探出頭來。


    她的眼睛在病房裏轉了一周,沒發現類似於攝像頭的東西,除了躺在床上的少年微弱的唿吸聲,房間裏靜悄悄的。


    小精靈從花包裏飛了出來,下意識左右張望了一下。6月底的天,一般人都要開著空調,病房裏的窗戶卻關得嚴嚴實實的,窗簾的內層拉下來遮住了強烈的陽光,不僅如此,少年身上還裹著一層被子。


    她慢慢靠近,看清了病床上少年的樣子。


    劇本上說他十八了,可是看起來就跟個十五歲的初中生一樣,皮膚因為長期曬不到陽光顯得特別白,鎖骨也特別明顯,整個人十分單薄。


    但是白白淨淨的長得很好看。


    沒錯,穆斕施也能看清秦靖遠的長相,她覺得應該和宋承韞一樣,都是那個聲音的功勞。


    病床上的小桌子處放著畫板,她落在桌麵上看著畫紙,上麵畫著一株風鈴草的素描。


    風鈴草很漂亮,但她隻看過自己的倒影,第一次看到畫出來是什麽樣子的,她不由開口道:“畫的這麽好看,如果塗上顏色,肯定更漂亮。”


    少年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他隱約看到桌上有什麽發光的東西,清醒過後他愣愣的看著小精靈。


    穆斕施欣賞完畫後就轉了個身,然後就看到少年看著她的方向。她僵了下,想著要怎麽和對方打招唿,接著少年若無其事的又睡了過去,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所以對方這是假裝看不見?


    那個聲音說要她多跟主角互動,如果對方假裝看不見她,那她要怎麽互動?


    她飛迴到風鈴草上,抱著花冠思考問題,可能天氣太好了,不知不覺她就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穆斕施:“……”


    她坐在花冠上懵了兩秒,然後揉了揉眼睛飛到病床上。


    病房裏麵隻有少年一個人,他身前的小桌子上架著畫板,素描換成了油畫。


    她察覺到少年的僵硬和停頓,故意站在枕頭上看他畫畫。


    小精靈隻有普通人食指長,身後長著一雙金色近透明的小翅膀,渾身都是金色的,穿著精致的小裙子,臉頰嘟嘟的,她坐在枕頭上,撐著臉頰看著畫板,老成道:“畫的很好看,但有些地方下筆的力度沒控製好。”


    一人一精靈,一個假裝看不見,一個假裝不知道,畫畫的畫畫,欣賞的欣賞,氣氛竟然還算和諧。


    醫院裏的一處草坪,縮成筷子大小的紫藤蟒支起小腦袋,順著風鈴草的氣味以蛇皮走位完美地避開了所有人,目標直衝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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