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紹走進房間,反手虛掩上了門。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看到,臨近房門的桌上擺著一張紙條,上麵是他熟悉的字跡。


    “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床位你自己挑。”


    時紹迴過頭,果然,兩張距離不過一米的單人床沉默而無聲地看著他,上麵幹淨整潔。很顯然,辛遲在進門之後因為沒等到他,所以全然沒動過房間裏的東西,隻是把行李箱推了進來。


    這是充分尊重室友意見,隨他做主的意思。


    過了這麽久,辛遲還是和他記憶中的那樣,表麵看著不動聲色,冷漠得要命,實際上卻總能細膩地照顧到所有人的情緒。


    時紹歎了口氣,蹲下身,放倒了行李箱。


    雖說人設崩得差不多,但是這個世界的他在某些細節上的品味跟他本人還是有一致的地方的。


    比如說聽歌的口味,穿衣的風格,再比如說麵前這個雖說張揚了點但是設計卻讓他意外很喜歡的行李箱。


    他把行李箱打開,一件件地將裏麵的衣服整理出來往衣櫃裏擺。


    辛遲讓他隨便挑,他對床位也無所謂,索性把靠窗的位置讓給了他。隻是在整理箱子的時候,他還意外地發現了一些東西。


    是一堆擺放得很淩亂的譜子。


    時紹挑挑揀揀地把它們拿出來,還帶出了半盒沒有抽過的煙。


    生平最厭惡煙味的時少爺麵無表情地將煙盒丟進了垃圾桶——


    果然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而且是很不一樣。


    一切都收拾完,他把行李箱推到一旁,坐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


    麵前的鏡子裏,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從他來這個世界開始,一切就是兵荒馬亂的狀態,這還是他第一次有安靜的獨處時刻。


    時紹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是一個無神論者,但是眼下發生的事情顯然不能用科學來解釋。


    而且,照這全套記憶輸入的架勢來看,一時半會兒他是迴不去原來的世界的。


    嗯……


    也不一定?


    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狗血小說裏麵的情節,這種情況,如果把自己搞死,會不會就能迴去了?


    從某個方麵來說,時紹骨子裏是一個很敢想敢幹的人。


    比如說他曾經無數次地在劇組裏“以身涉險”,不管什麽危險動作能自己上的都要體驗一把。再比如說和辛遲的分手其實是他提的,絲毫沒有顧及他男神一瞬間冷得像冰窖一樣的臉色。又比如說……


    又比如說,此時此刻,他從桌上順手拿起了一把削水果用的小刀,開始往心口比劃。


    會不會很疼啊。


    對於這方麵絲毫沒有經驗的時紹同學難得地有些焦慮。


    而且要是真死了還迴不去……


    他拿刀的手抖了一下。


    這是算兩條人命嗎?


    這個艱深的,突如其來的問題一時之間困擾住了他,想得太入神,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等到與門口漂漂亮亮的陌生小少年四目相對,時紹看了看手裏的刀,又看了看他,在某一個瞬間,幾乎有了“天要亡我”的感覺。


    “我可以解釋。”他冷靜地說。


    隻可惜,這句話說晚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小少年猛地喊了一嗓子,差點把時紹嚇得一哆嗦。


    “你把刀放下!”


    “好好好我放,你別……”他把刀放到一邊,剛準備再說些什麽,一句話說了一半,就聽到麵前的少年退出去看了看房間號,確定自己沒走錯之後,又嚎了一句:


    “辛遲哥哥!你快過來!”


    時紹:“……”


    得。


    這一嗓子嚎完,他在辛遲麵前的形象大概是永遠也救不迴來了。


    所幸,辛遲不知道在哪個山洞……呸,角落鬼混,沒被他這嗓子喊過來。眼見著少年還要再喊,時紹眼疾手快,將刀往旁邊一扔,直接把少年拉進了屋,順便反手鎖上了門。


    一切動作行雲流水地做完,他終於舒了口氣。


    少年還抿著唇看著他,眼睛裏有了警惕,他自知理虧,將刀往旁邊踢了踢,又蒼白無力地重複了一遍:


    “我可以解釋。”


    少年往身後的牆上一靠,抱著臂看他:“你解釋。”


    大有“我倒要看看你要說些什麽”的架勢。


    時紹張了張口。


    完了,還沒編好。


    “我削水果來著。”他說。


    小少年歪著頭看他:“你水果呢?”


    “……吃完了。”他麻木地道。


    少年撿起地上的刀,警惕地藏到了身後。


    “你看我一個吃穿不愁的紈絝,天天想的就是到這玩到那玩。”時紹破罐子破摔,“剛剛到這裏來第一天,還沒來得及禍害你們,會有工夫想著自殺嗎?”


    少年想了想,點了點頭:“嗯。”


    時紹:?


    靠,所以這個理由反而比較有說服力對嗎?


    “那現在可以聊天了嗎?”他擺出了一個自以為最和善的微笑,“小朋友你找誰?”


    小少年皺了皺鼻子,似乎是對於他的稱唿挺不滿。


    “我找辛遲哥哥。”他說,“我知道你。”


    “嗯?”時紹抬頭看他,一時有些懵。


    “唱歌很好聽的哥哥嘛。”他把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來熟地拖了個凳子走到時紹邊上坐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袋子糖,遞了一顆給他,“喏,給你吃糖。”


    “……謝謝。”時紹接過糖,有點受寵若驚,“所以你是?”


    麵前的少年坐在凳子上也是不太規矩的樣子,一身五顏六色的惹眼打扮,像是打翻了顏料桶在身上。


    耳垂、脖頸和手腕上都掛著銀飾,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叮當的聲響。頭發早早地就染成了不羈的金色,臉蛋倒是與年齡一般稚嫩,一雙眼睛清澈漂亮,像是兩汪水。


    很有個性是真的,他不認識也是真的。


    “我叫謝淩。”少年倒是沒在意這些,迴答了他的問題,“是文燦的。”


    時紹“哦”了一聲。


    原來是辛遲同公司的隊友。


    “你找辛遲有事嗎?”他問,“他剛剛留了個條子出去了。”


    “有事也不算有事啦……”謝淩猶豫了一下,“我可以在這裏等他嗎?”


    “可以啊。”時紹爽快地點了頭,然後站起了身,“這麽晚了估計他也走不了太遠。那你就在這裏等一會兒吧,我給你拿點吃的。”


    不說別的,大少爺各種各樣的進口零食就裝了一大包,這會兒用來哄小孩兒是足夠了。


    他一麵鬆了口氣,一麵把零食往小孩兒那裏遞,小孩兒說了句“謝謝”就乖乖地伸手接,手上的手鏈晃啊晃,時紹無意中一瞥,看到上麵刻了幾個字母:


    ling。


    字母磨損得挺厲害,應該是戴了有些年頭了。


    和他這一身新潮的花花綠綠倒是很不搭調。


    等到投喂完,時紹猶豫了一下,坐迴了謝淩的身前。


    “那個。”他斟酌了一下語氣,開了口,“弟弟,哥哥求你個事兒唄。”


    謝淩腮幫子鼓鼓的,像個倉鼠,聽了這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看。”時紹盡力地擺出了溫柔的笑容,“哥哥跟你現在也算朋友了對不對?”


    謝淩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緊接著他把嘴裏的東西咽了迴去,開了口:“你跟我想象中挺不一樣的。”


    ……


    時紹眨了眨眼睛。


    這是在誇他嗎?


    不管怎麽說,小孩兒點頭了,那就是認可他的意思了!


    他大受鼓舞,繼續循循善誘:“那你能不能不把剛剛的事情告訴你辛遲哥哥呀?”


    開玩笑,要是讓辛遲知道這一出,他一時半會兒是真的想不到什麽理由解釋。


    謝淩沉默了一會兒,往嘴裏塞了顆水果糖。


    “你知道嗎哥哥。”


    他說。


    “你看起來很像拐騙小紅帽的狼外婆。”


    時紹:“……”


    “你要是用零食賄賂我。”對麵還沒完,“迴頭我把錢轉賬給你。”


    “沒事。”時紹心累地歎了口氣,“你吃你的。我不欺負小孩。”


    “我還有一年八個月零三天成年。”謝淩說。


    不是。


    現在的小孩都這麽難搞的嗎?


    “所以啊。”他擠出了一個微笑,“你長大了,不用什麽事都匯報你辛遲哥哥了,尤其是像我這種無關人等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你說對不對?”


    話音剛落,他的側後方就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什麽事情不需要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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