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瑪聃認為這就是所謂的“落魄”,可在我聽來,雖然慘烈,但實際上和我差不多。我們這行人,誰在那些年沒提心吊膽地生活過。於是我也開始和他分享我的故事,我的理由和他一樣,因為將來我們不會再見了。


    這一聊,就從當天下午,聊到了第二天鬼市收攤。


    第二十五章 .計劃行事


    我原本以為,我身上的傷隻需要一天左右就能夠全好,可是我顯然高估了我自己。這傷勢足足拖了我三天之久,並且第三天我雖然能夠好好走路了,但是膝蓋還是會很酸,走著走著就情不自禁地一瘸一拐。手指的傷倒是全好了,可是手腕還是使不上太大的力氣,以至於我蹲茅坑,也必須用我並不熟練的左手來擦屁股。


    甲瑪聃幾乎每天都過來跟我聊天,幾天下來,我們幾乎無話不談,正如我說的那樣。也許大家都清楚,等到甲瑪聃離開這個鬼市的時候,也許就是我們說再見的時候,此後餘生,也許再不會相見。所以隨著我的身體漸漸好起來,我們越來越產生了一種即將分別的惺惺相惜之感,隻不過誰都沒有說出口來,江湖兒女,心裏都清楚,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再是知己相惜,也終有離別之時。


    第三天的時候,甲瑪聃來破屋子裏找我和大毛,我告訴他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你就可以擺攤,按照咱們先前約定的那樣,引對方現身。甲瑪聃說,那既然如此,咱們就等夜市開張之後,稍微晚點再出去,這樣的話,攤位的位置就可以離傻姑娘的那間屋子更近一些,人也更少一些。我點點頭然後轉頭問大毛說,這幾天你每天晚上都爬屋頂去找那個傻姑娘。僅存的一點糖果也沒了,可曾打聽到什麽更多的線索嗎?


    大毛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笑著說,嘿嘿,山空哥,你也知道嘛,她腦子有些不好。說話總是顛三倒四的,其實也沒打探到什麽新消息,就跟咱們先前掌握的差不多…我罵道你這臭小子,沒打聽到消息還耗了咱們那麽多糖果,你還每天晚上呆那麽晚才迴屋!


    雖然嘴上在罵,可我心裏覺得好笑,因為我明白大毛其實是喜歡這個傻姑娘的,至於為什麽,這個我卻說不好,也許隻有當事人心裏才明白。當天下午甲瑪聃迴去準備了一下晚上擺攤的東西,而他此刻手上隻有那個綠色旗袍的女鬼,這些天經過他那什麽什麽爐錘煉之後,女鬼也已經被他刻上了竹牌,一如先前其他的鬼魂一樣。其他原本在甲瑪聃手裏的鬼魂也在幾天前就讓我給買了過來,如今全都在兵馬列陣當中。我再三叮囑大毛和甲瑪聃,在那個幕後人現身之前,咱們一定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讓對方產生懷疑。


    當天晚上甲瑪聃算好了時間,就將自己的攤擺了出來,我和大毛則遠遠地看著,傻姑娘認識大毛和我,於是我們倆也都蒙上了臉,反正在這個地方什麽怪異打扮的人都有,也不差我們這一個兩個。大約在甲瑪聃落座後半個小時。傻姑娘的房門打開了,她也被帶了出來。我看到帶著傻姑娘的依舊是先前我見過的那個女人,而傻姑娘雖然憔悴,但是表情還是很輕鬆,看得出來,她其實挺喜歡身後跟著的這個“姐姐”。原因很簡單,不會兇她,還給她糖吃。


    甲瑪聃的攤位距離傻姑娘大概有二三十米,中間隔著差不多十來個攤位,可我察覺到,自打傻姑娘出門以來,甲瑪聃那雙眼睛就賊溜溜地時不時看著那姑娘。傻姑娘還是和先前一樣,一邊打量著那些攤販身後的鬼魂,然後不時搖搖頭,意思是沒找到,然後轉頭問那個女人要糖吃。由於我並非陰陽眼體質,所以我無法看到那身後的鬼魂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狀態。好在大毛一直站在我身邊輕聲跟我說著,我才能在腦子裏構築那樣的畫麵。


    很快傻姑娘就走到了甲瑪聃的攤位附近,而這個時候,她似乎是察覺到了甲瑪聃身後的那個女鬼。起初的時候,她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湊近了甲瑪聃的身邊。歪著腦袋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久,才興高采烈地一邊蹦蹦跳跳一邊拍著手對身後的女人說著什麽,雖然站得遠聽不清楚,但是很明顯,傻姑娘是在告訴身後那個女人,她找到那個綠色旗袍的“姐姐”了,因為從先前套她的話中得知,這傻姑娘其實不怕鬼,而隻是怕老鼠。我很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能夠理解鬼和人的區別。


    就在背後的那個女人理會了傻姑娘的意思之後,她立刻從和藹可親的笑容中變了一種表情,記住了甲瑪聃攤位的位置,然後就轉身帶著傻姑娘。將傻姑娘帶迴了屋子裏,然後轉身出來,讓另外兩個我見過的男人鎖上門,隨後三個人一起朝著甲瑪聃的攤位上走了過去。我對大毛輕聲說,走,咱們也慢慢挪過去。於是我和大毛也朝著甲瑪聃的方向走。但是我們沒有刻意表露出來,裝作沒事一樣。


    隻見那個女人走到甲瑪聃的跟前,看到甲瑪聃攤位上僅僅擺放著一個竹牌子,於是就伸手在竹牌上指指點點了幾下,甲瑪聃這才抬起頭來,先比了一個九。我正打算說這甲瑪聃也太不會做生意了。這個綠衣服的女鬼竟然和他賣給我的那個自殺鬼魂一個價!那還不如我自己賣呢!好歹還迴本了。正想著的時候,甲瑪聃又比了個“九”,隨後頓了一下,再比出一個“九”來。


    我靠,這家夥真是想錢想瘋了吧,居然跟人家要價九百九十九!


    在1976年,這可是一筆天價,要知道那一年大家的人均年收入,也才僅僅六十幾塊錢,一毛錢可以買十多個雞蛋,一包煙才兩三毛錢,還算抽得好的。看一場電影。去最好的戲院也不過5分錢一張票,就算日子過的奢侈,頓頓都去人民公社食堂,頓頓都整上一個四菜一湯,一頓下來,也還不到一塊錢…


    九百九十九元。快趕上一個普通農民,不吃不喝不買東西,足足存十六年才能夠存夠!


    我當時心裏大唿不妙,人家也許會覺得要價太高,轉頭就走,更糟的是,人家有可能不買了,直接派人來搶了,那到時候事兒可就鬧大了。畢竟鬼市的規矩是,不能討價還價,這些人雖然隻是奉命辦事,但基本的規矩。我相信他們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個女人大概也覺得很貴,隻不過想了想還是轉頭對著那兩個男人一伸手,男人就乖乖地從懷裏掏出一遝子鈔票來,厚厚的一疊,全都是十元一張的紙幣,而在那個年代,麵額最大的人民幣,也就是十元,那意味著她需要數出九十九張,才能夠換來這塊竹牌。


    我心想有錢可真是好,將來我如果有錢了,我也要這樣揮金如土過過癮才行。女人將數好的錢整個一疊遞給了甲瑪聃,甲瑪聃估計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錢,喜出望外,伸手接了過來,我真擔心他一高興就忘了咱們約定好的事情。隻見那女人伸手就要去拿攤位上的竹牌,卻被甲瑪聃一把給攔了下來。那女人真一臉納悶,抬頭望著甲瑪聃,眼神裏滿是不解。而甲瑪聃這個時候才站起身來,手裏抓著錢,雙手互握放在自己的小腹,笑著對那個女人說,這位姐姐,您有所不知,這塊牌子,您若是帶走了,您上頭會責怪的。


    甲瑪聃估計也是豁出去了,想著自己將來反正也不會再到這三川鬼市裏來,於是就不顧這裏的規矩。竟然開口說話了。女人很是詫異,於是東張西望了一下,然後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我上頭有人?還有,誰是你姐姐!


    我忍住心裏的笑。因為甲瑪聃歲數比那個女人大出去許多,他稱唿對方為姐姐,其實是我們這個行業裏的黑話罷了,不管男女老幼,隻要區分好互相的關係,男的一律都是大哥,女的一律都是姐姐,除非對方比自己的輩兒矮了太多。而這女人這麽一句反問,也算是立刻就露餡了,她很顯然沒有在這個行業裏呆過,隻不過奉命辦事而已,來做買賣罷了。


    甲瑪聃說道,我在這裏的時間已經很長了,你們這些人輪番帶著人來逛,但是卻始終住在同一間屋子裏頭,這說明你們是來有目的性地找尋東西的,所以我判斷得出,你們隻是辦事的。而不是真正的買主。說完甲瑪聃拿起攤位上的竹牌,然後對女人說道,這東西和這滿市場的鬼魂都不一樣,這家夥是要認主人的,你買了,它就隻認你了,別人再也使喚不動,成了一個廢物,我好意提醒,誰要這東西,誰就親自來買,若是你不信,也大可以買了去,後邊的責任,也不是我這閑人管得著的咯!


    甲瑪聃這一番話慢吞吞地說出來,氣勢上顯得信心十足。說完他就將手裏的竹牌子遞向了那個女人,但是這下子這個女人卻反而不敢伸手去接了,這意味著她在思考到底該怎麽辦。於是她轉身低語跟那兩個男人商量了一陣,接著就對甲瑪聃說,那行,咱們明天再做這場交易。說完她也伸手指了指甲瑪聃手上的一遝鈔票。


    甲瑪聃微微一笑,把那九百九十九,還給了女人。


    第二十六章 .突生變故


    女人接過錢,就帶著那兩個男人往迴走,打開傻姑娘的門鎖之後,女人就鑽進了屋子裏,而那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把守在門口,但是眼睛卻一直望著甲瑪聃的方向。另一個則一溜小跑,朝著竹林子的方向而去。想必是去通報上麵的人去了,如此說來,那人此刻應該就在這附近不算很遠才對,或者就在郫縣縣城裏。或者就在幾十公裏之外的成都。


    於是我和大毛就隻能裝成沒事一樣繼續晃悠,這天黑之後路並不好走,所以我預計今天晚上那個幕後神秘人應該是來不了了。於是等到差不多夜裏三點,這是我到了這裏之後迴屋最晚的一次,而那時候甲瑪聃也早早的收攤了,全程沒有跟我和大毛交談過一句話,就自己默默地迴了屋。


    我對大毛說,看樣子今天晚上那女人是要跟傻姑娘住一晚了,你要不然待會偷偷摸到屋後,去聽聽動靜。大毛點點頭,當下已經是深夜了,他繞到屋後去了一趟之後很快就返迴了,迴來之後大毛告訴我,他聽見傻姑娘的屋子裏有鼾聲和一個女人咳嗽的聲音。這樣一來就容易猜測了,鼾聲肯定是傻姑娘發出來的,畢竟心寬嘛。而那個女人在咳嗽,想必是今晚女人也要徹夜等待,這也證實了我先前的推測,那個神秘人距離此處並不遠,按路程來說今晚是可以趕到的。但是那個女人並不知道對方今夜到底會不會來,於是也不敢睡覺,隻能整晚上都等著。


    於是我對大毛說,那咱們倆現在就趕緊睡覺,明天稍微起來早一點。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呢。說完之後我就跟大毛一起睡覺,斷斷續續休息了幾個小時之後,第二天早上差不多九點多的時候,我們就被一陣輕輕地拍窗戶的聲音給驚醒。我身上還沒有完全複原,於是大毛一下子就湊到窗子跟前,那是靠近屋後的窗戶,大毛問道,是誰?外頭傳來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說道,是我,快開門。


    那是甲瑪聃。我們的門實際上是沒有上鎖的,但是開合之間會發出一陣吱嘎的聲響。而我們的屋子距離甲瑪聃的屋子其實有幾十米的距離,和傻姑娘的屋子更是差不多一百來米,隻不過白天這裏安安靜靜的,一點點聲音也會顯得非常響亮。甲瑪聃在屋後的窗戶對我們說道,你開門慢一點,那些人還守在那間屋子跟前,我是從後邊繞過來的。


    我明白了甲瑪聃的意思,於是一下子起來,慢慢地,用手提著打開了門。這樣子能夠讓開門的聲音顯得稍微小一些,也不那麽明顯,然後走到窗戶邊上對甲瑪聃說,門已經打開了,你看準機會就進來。接下來我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甲瑪聃已經從屋後繞了過來,但是在屋子的轉角處他還稍微觀察了一下,接著一個迅速地閃身,就鑽進了我們的屋子裏頭。


    我問他你不是昨晚睡這麽晚,怎麽還起來這麽早啊。甲瑪聃說,昨天晚上自己想了想,我們大家可能忽略了一個可能性,而經過思考之後,他發現這個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我問他到底想到了什麽。甲瑪聃說,雖然昨晚說了要誰買這個東西。誰就必須親自來,但是我覺得那個人既然藏得這麽深,說不定他不會親自來,而是會把我給請過去,這樣一來。你們的調查不照樣也中斷了嗎?


    我心裏一驚,我還真是沒考慮到這個可能性。大毛說道,那你可以告訴他們交易買賣都隻能在這鬼市進行,不能去別的地方啊。說完大毛自己也住嘴了,發現自己這話顯得很傻。甲瑪聃說,以這人的實力來說的話,就算是明著搶我也奈何他不得,但是我昨晚說誰是買主鬼魂就認誰這句話,估計他們還真是信了。


    我沒有說話,一直在思考著假如這樣的情況真的發生的話。我們應該如何應對,而眼下看來,尤其是當甲瑪聃自己來親口一說,就顯得這個可能性特別大了。想了一陣我對甲瑪聃說,那這樣。我現在就趁著對方還沒來的時候,先去竹林外找個地方藏起了等,如果他們要進來,不管是那人親自來還是找來一幫人把你給帶走,他們的進出口始終都是這片竹林。因為這麽些天下來,他們都是從這裏進出的。


    甲瑪聃點點頭,但是他不知道我想出去藏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告訴他,如果說那排場很大,就說明那個神秘人自己親自來了,我再找機會混進來,你就盡可能拖延時間,說這場交易需要晚上才能夠進行,這地方有這地方的規矩,人家既然來了。也不在意多等這半天了。但是如果是人來把你帶走的話,那我就從你們出來開始,就一路跟蹤,按照我的推測,那個人現在的所在地不會距離咱們這兒很遠。極大的可能就是在郫縣縣城。


    甲瑪聃點點頭,然後皺眉問我道,那如果人家是開車來的,又不是在郫縣怎麽辦?我告訴甲瑪聃,那就按照規矩,你收錢,然後賣給那個人,但是你得答應我,隨後你要想法子來通知我們,我們才可以接著調查。之後你拿著錢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


    大毛在一邊有些著急地說,山空哥,那我呢?你出去了我留在這兒幹嘛?我說你留下觀察,如果對方是親自來的又願意等到晚上的話,你就立刻從林子裏出來告訴我,我藏身的地方一定是可以看到入口的,我看到你就會來跟你會和。如果對方是抓走了甲瑪聃的話,你就找機會跟著出來,你不是會放東西迷眼嗎?就讓他們在林子裏繞繞路,盡量拖延時間。


    我們三個人湊到一起,很快就商議出了對策,對比了一番之後,發現這大概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剩下的我就隻有祈禱那個神秘人真的是在郫縣而不是在別的地方,否則的話,我要尋找起來,可真的千難萬難了。


    於是我把我的東西收拾了一番,讓甲瑪聃先瞅準了機會溜到屋後,我則也跟著出門沿著長街朝著小竹林走了過去。在路過傻姑娘的屋子跟前的時候,那個看守的男人斜眼看了我幾下,我沒理他,我看門上的鎖並未鎖上,那說明那個女人還在這間屋子裏。我沒有管太多,加快腳步,沿著竹林繞了出去。


    竹林是靠著一片農田的。一邊是那條小水溝,一邊就是農田。而沿著河灘走,就能夠爬到土橋上。從土橋的橋麵上是可以看到竹林子的入口處的,如果對方要來人的話,也一定是從這裏進出才對。於是我走到土橋上麵。花了五毛錢從一個本地人的手裏買來了一頂不知道戴了多少年,都已經汗膩膩的草帽戴在腦袋上,我自己則站在土橋後一處較高的梯坎上,坐在那裏等候著。當時的時間已經是中午,我出來的時候忘記了拿饅頭,去市場上買的話又害怕錯過了那些人,於是就隻能這麽忍著。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橋上來了差不多七八個人,雖然穿著不同高矮不一,但是每個人看上去都精神抖擻的,而且其中一個人,還是我先前見到過的早前幾天守在傻姑娘門口的那個守衛。我一下子打起精神來,這七八個人當中看上去沒有那種特別出眾的人,說明他們都是一樣高低的職位,而這些人並不是開車來的。而是走路過來的,這說明我的猜測是沒錯的,那人就在這附近不遠的地方。而我看到其中三個人從土橋下到了河灘上朝著竹林子走了過去,剩下的幾個人就在橋麵上等候。我當時所在的位置隻需要下一排梯坎就能夠到達土橋的橋頭,所以這個位置來觀測,是再完美不過了。


    大約又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我才看到有人從竹林子裏鑽了出來,其中一個人果然就是甲瑪聃,而甲瑪聃身上背著包還提著一個裝著蘿卜的竹筐,不難猜測出對方是要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把所有東西都給帶走了,意味著甲瑪聃這次離開了竹林,就再也不會迴來了。


    那些人當中除了有先前進入的三個人之外,還有那個女人和原本就在傻姑娘門口的那個男人。但是我卻沒有看到傻姑娘的身影,人都到齊了,說明傻姑娘現在還在鬼市裏,更大的可能是被鎖在屋子裏。


    從竹林到土橋有一段路程要走,直到這些人帶著甲瑪聃走到了土橋上,我卻還是沒能夠看到大毛的出現在竹林邊上,心裏有些著急,而這群人也並沒有押這甲瑪聃走,反而有點恭恭敬敬,甲瑪聃的穿著和他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此刻看來,反而他更像是一個重要的客人,身邊圍繞著一群保鏢似的。


    眼看他們穿過土橋朝著縣城的方向而去,我又焦急地看了看竹林子,還是沒有大毛的身影,於是我心想,不能等了,我得跟上去,迴頭有什麽情況,我再跟大毛合計在說。


    第二十七章 .一路跟蹤


    我遠遠地跟在那群人的身後,甲瑪聃雖然穿著破爛,但這一路卻走得趾高氣揚的。我雖然不知道大毛是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跟上來,但想必一定是遇到了些什麽事給耽誤了。可是甲瑪聃是知道我藏在附近的,甚至此刻他雖然一路走著沒有迴頭,但是他一定知道,我正遠遠跟在後麵。


    土橋後便是一個三岔路口,我們起初從郫縣過來的時候,走的是左側的一條路,但是此刻這一行人正帶著甲瑪聃朝著右側的路而去。那邊並非是縣城,而是農村。這麽說來,那個幕後神秘人是找了個離鬼市更近的地方暫時藏匿,估計也在這裏藏了挺長的時間。在那個年代,車輛很少,大多數人都是在走路。好在我戴了一頂草帽,身上衣服也是很久沒有換洗了,所以我看上去和那些路過的老百姓沒有差別,也正因為如此,才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就這麽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鍾,計算了一下此刻我的位置,剛剛好就在三川鬼市外的那片竹林隔著小水溝的對岸。就在這個時候,那些人帶著甲瑪聃朝著一個小路上轉了過去。我等到他們走遠一些後,也湊到了小路的邊上。這是我少數幾次跟蹤別人,這種不希望被人發現的感覺很是奇妙。搞得我心裏挺緊張的。而站在路口遠遠看過去,目光所及之處,除了幾棟爛房子之外,剩下的就是農田,而遠處這條小路的盡頭。有一個看上去像是有一個大院子和操場的地方,有一根高高的旗杆,掛著五星紅旗。


    一般來說這樣的地方如果不是中小學,就是什麽公社大隊之類的地方,由於那一年雖然四個主謀倒了台。但是有些餘孽還未完全鏟除,學校也並未大規模複課。於是我斷定那個神秘人就是暫住在這個地方,可能當成自己的“指揮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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