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之後我和鬆子立刻上前幫忙。鬆子距離秦不空的位置比我要稍微近一些,而我為了節省時間,也顧不得會不會大不敬,直接跳上了羅漢的身子,順著身子踩了過去。我們三個人一起用力,在我和鬆子幫忙之後,秦不空就騰出了手來,他迅速地將衣服的袖子和衣擺打結,我和鬆子一直在好像網魚一樣阻攔“魎”逃走。很快秦不空就把衣服變成了一個包袱的形狀,他興奮地說道,好了!這下跑不掉了!


    是跑不掉了,但這家夥力氣還在啊,而且在被秦不空堵死了退路之後。它的掙紮似乎變得愈發猛烈了起來,我和鬆子兩個人竟然都被拽扯地東倒西歪的。這個樣子就好像是在釣魚,釣到了一條大魚後,我們卻不急著收線,而是讓魚東西亂撞,消耗力氣一樣。可它畢竟是鬼怪,而並不是魚,所以我們這招似乎沒有作用。


    鬆子身體比較孱弱,個頭也比較小。我和他分別拉著一邊,我的塊頭比他大了不少。打此刻卻因為用力不均,變成了一個失衡的狀態。很快鬆子就因為“魑”掙紮得太過厲害,於是被甩了出去,剩下我一個人還在死死地抓住包袱。但由於失去了鬆子的那份力量後,我就更加難以對抗,於是我被那個包袱拉著在地上瘋狂地亂撞,其中好幾次我的臉上、耳朵上,都因為撞到地麵而被擦傷。


    由於我無法親眼看到自己好像一張拖把似的被拽扯著到處亂撞的狼狽,不過我很清楚再這個過程當中,我又撞翻了不少剛才原本還沒有被我們打翻的羅漢架子。我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或者不叫念頭而是一種執念,我必須死死抓住,否則一旦鬆手,它就會立刻逃出去。從它的力量來看,我們先前在這個羅漢堂裏貼的符灑的米。根本就不頂用,它能夠非常輕易地突破出去。


    到處亂撞期間,我恍恍惚惚地,看見這個困住了“魎”的包袱正朝著羅漢堂中間的一根圓柱子撞了過去,我心想這下不妙。如果撞到這珠子,我恐怕是就算不受傷,也會因為撞擊而再也抓不住它了。可人在意識到危險的時候,會激發出一些平常不輕易展現的潛能,於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在即將接近那根柱子的時候,將我的身體反轉了一麵,讓我的屁股對著柱子而去,在撞上柱子的時候,一來屁股上的肉比較敦實,起碼比身體其他地方撞上去要輕鬆一些,但那猛烈的頓挫感還是讓我銷魂了好半天。二來我在撞上柱子的時候,立刻忍住痛將我的雙腿一盤,然後兩隻腳的腳踝互相螺旋狀扣在了一起。


    這樣一來,我的雙腿就好像一個圓環一樣。環抱住了那根柱子,也算是讓我借力和魎對抗了。而這個時候鬆子和秦不空也總算是因為我的這一停頓而追上了我,秦不空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包袱上,用身體的重量壓住對方。鬆子也雙手死死地按住包袱,秦不空眼看我們三個人的力量已經控製了對方的時候。就朝著我大喊道,你還愣著幹嘛,快給我打!


    於是我鬆開雙腿,用其中一隻腳踩住包袱,接著我就騰出一隻手來。習慣性地朝著我的挎包裏摸去,打算摸到什麽就用什麽打,然而這一次,我摸到的卻是秦不空傳給我的那柄彎刀。


    我不知道這偶然的一摸是我潛意識的刻意為之還是天意如此,因為我太熟悉我挎包裏的一切,就算是換個方向我也能迅速而準確地抓到我想要拿的東西,例如師門令,例如六方印,甚至是那把鐵剪刀。而我此刻卻抓到了那柄彎刀,自從前幾天秦不空將它傳給我之後,我隻知道它是一個法器,但是卻不知道應該怎麽使用,或者說當下我的條件,到底有沒有使用它的資格。


    可是當時並沒有足夠的時間讓我來思考這麽多問題,由於這把兵器我是第一次使用。相當不順手,加上刀身又是一個月牙狀的彎鉤,我也害怕這一刀砍下去的時候會不會砍偏,會不會因此傷到秦不空和鬆子,於是我將它高舉在半空中的時候,竟然遲疑了。


    秦不空瞪著雙眼看著我高高舉起的彎刀,先是一愣,然後一絲欣慰的眼神在他的眼裏一閃而過,接著秦不空大喊道:“我刀借神力,斬妖除魔了(liao)無形,金刀遍殺世間鬼,地藏門內無冤魂!”


    也許是在第一句的時候我就知道秦不空這段話是在念咒,也許是他看見我高舉彎刀卻不知如何下手的時候用這樣的方式將這句咒文傳授給了我,在他念完之後,我竟情不自禁地感覺到這柄彎刀上傳來一股渾厚的力量,這股力量是一種帶著泥土和草木氣味的,暖暖的感覺,從手腕到肩膀,一下子貫穿。


    秦不空和鬆子都沒有因為我要砍下而鬆手,秦不空隻是用很信任的眼神對我說了一個字:“殺!”


    第一百零九章 .罐中藏字


    這個簡單的眼神,這個簡單的字,卻在那一刻,給了我一種莫大的力量,於是我靜下心來,甚至沒有一絲擔憂會在這一刀下去之後斬到秦不空或者鬆子。沒有猶豫,我就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這柄彎刀的刀身兩邊都是刀刃,一麵是用來砍殺的,一麵是用來刺殺的。我斬下去那一側是外圈用來砍殺的,意味著如果我刀鋒偏離,很有可能把鬆子的手掌或者秦不空的膝蓋給削下來一塊,即便刀口是鈍的,但是在我這樣的力道之下,恐怕也沒多大區別。


    也許是出於信任吧,即便在我斬落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躲閃。但是害怕還是有的,因為我在餘光中看到秦不空那鼓得圓圓的緊張的雙眼,還有鬆子那張著嘴咬著牙緊閉著眼睛的逃避。


    鐺的一聲。刀身準確無誤地斬落到了包袱之上,我踩住包袱的一隻腳和我抓住它的一隻手,感覺到從包袱裏傳來一股明顯的膨脹的熱量,但是在緊繃到極致之後,又好像泄氣的皮球一樣焉了下去,短短兩三秒鍾。我的手就透過衣服包袱,直接摸到了地麵,就好像包袱裏什麽都沒有,先前那鼓鼓的一團,似乎也消失不見了。


    耳邊傳來秦不空的唿唿喘氣,想必剛才我那不要命的一斬,雖然得到了他的充分信任,但心裏終究還是會害怕的,不害怕恐怕才不正常呢。不過鬆子的反應就誇張得多了,他一直在尖叫,拖著那長長的、假嗓的尾音。隔了好久,鬆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手並沒有被我砍斷。於是才睜開眼睛,驚慌而錯愕地看著我和秦不空。


    同樣錯愕的還有我自己,我無暇顧及尖叫的鬆子,而是望著秦不空問他道,現在是怎樣了,我們已經成功了還是讓那家夥給逃走了?其實我心裏明白秦不空也不敢確定。按照我們之前三關的經驗,當我們消滅鬼怪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比較劇烈的反應,如此說來,眼前這布包袱裏的東西,似乎反應卻沒有那麽大,難道說是因為被秦不空的那一堆咒文給壓製住了?還是說我手上的這柄彎刀是一件威力極大的法器,以至於連給它掙紮的反應都沒有?


    唯一的答案,必須要我們展開包袱之後才能夠得知。由於刀身比較鈍,雖然用力斬落,但卻沒能夠把軟軟的衣服給劃破,但是已經在上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鏽跡。衣服裹成的包袱已經沒有任何動靜,所以我們三人也不必就這麽一直壓著它。於是我半蹲起身子來,但是雙手還是握著刀柄,以防萬一。秦不空則讓鬆子站開一點,省得待會兒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就嚇得他驚叫連連,讓我們沒被鬼嚇死反而被人給嚇死了。秦不空則小心翼翼地慢慢解開衣服包袱上打上的結,最後慢慢地把整件衣服完全鋪展開。


    先前秦不空用中指血在衣服上畫下的那些咒文,被一層黑漆漆的東西給覆蓋了,像是油漆,但是湊近了一看卻更像是黑色的沙粒。不過說是沙粒卻也不盡然,因為沙粒是硬的,而這些粉末狀的東西,卻是軟的。就好像是有人把蜂窩煤壓碎再壓碎。最後變成為一堆細膩的粉末一般。最讓我感到吃驚的,是黑色的粉末在衣服展開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個蜷縮著身子,骨瘦如柴的小孩子的輪廓,好像一張印染畫,它身體的邊緣有那種放射狀朝外的黑色線。就好像是墨汁滴到白紙上那種濺出去的感覺。


    由於這種粉末和先前讓滴在地上讓我中招的粉末非常相似,所以這次我不敢貿然用手觸碰了。於是我手握彎刀,用刀尖去碰了一下那些黑色粉末,卻在這一碰之際,粉末竟然好像被誰吹了一陣風似的,就被吹散消失不見了,而我們所在的羅漢堂,四麵都是關上了門,並沒有風。於是我和秦不空把它當做是我們滅掉了這個守關大鬼的依據,這其實很容易證明,因為隻要守關大鬼還在,那盒子裏的拉皮圓珠就不會發出嗡嗡的蟬鳴。而我們如果打那個盒子的主意的話,一定會遭受到攻擊的。


    而此刻在我們身後銅像身子底座的方向,傳來一陣嗡嗡的聲音,經過底座的開口後聲音被放大,讓我們聽得很清楚。於是我們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頹然坐下,尤其是我,經過了一番惡鬥之後,我才發現剛才我被那家夥拖著到處亂撞之下,還真是讓我身上被撞傷擦傷了好幾處。現在天塌下來我也不管了,我就要這麽癱睡著。


    天當然不會塌下來,而我也在適當休息後,朝著秦不空他們走了過去。他們耗費的體力不如我多。於是在我休息的時候他們倆就先過去檢查石頭盒子了。看見我朝著他們走過去,秦不空對著我招了招手,意思是問題已經解決了,招手的時候我看到他手上捏著那個從盒子裏取出來的蠟皮小球。走到他們身邊的時候,發現他們倆已經合理將石頭盒子給拖了出來,蓋子雖然在剛才羅漢銅像倒下的時候就已經摔碎了。但是盒子本身卻還是完好無損的。


    鬆子指著石頭盒子裏的一塊展開的紅布對我說,不知道為什麽,打開的時候,就已經碎掉了。我低頭一看,發現中間有一個碎成許多小塊陶器,看樣子像是個瓶子也像是個罐子。大小隻有手掌那麽大。而在碎塊之間,有一個直徑大約一寸左右,但是形狀並不規則的圓球。


    我沒有先撿那個圓球,而是把瓷器碎片撿了起來,看了看斷裂麵的切口,發現切口的部位雖然還是比較鋒利。但是顏色已經不是新斷裂的模樣。所以應該是在這千年來的某次碰撞中已經就碎掉了,隻是因為外麵用紅色油布包了一層,所以沒有到處散落罷了。我再撿起那個圓滾滾的東西來看,這一看不要緊,直接嚇我一跳。


    因為那是一顆眼珠,經過一些特殊的圖層處理。讓眼珠的表麵隔絕空氣,從而達到了裏邊不會腐壞的效果,但是很明顯的是,這並不是一個人類的眼珠,因為眼仁大部分地方是黑色的,瞳孔卻是柳葉狀兩頭尖尖的形狀,很像是貓的眼睛,但是不僅僅是貓,即便是獅子老虎,這眼珠的大小也顯得大了一些。難道說在千年之前,還有什麽我們現存史料當中記載過但是滅絕了的大型貓科動物嗎?


    細想之下,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於是我把這顆眼珠遞給了秦不空。秦不空是老江湖,見多識廣,端詳了一陣之後,他對我們說,這是一頭鱷魚的眼睛。至於為什麽隻有一個,而且為什麽會專程放在這裏。這個他就不知道了,讓我們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於是我和鬆子開始在那堆碎片裏翻找了起來,很快我們就將所有碎片拚成了一個完整的罐子,而罐子內側的泥胚上,竟然用非常工整且蒼勁的筆鋒,寫著一段文字。字跡很淡,也許是在燒製之前就已經寫下,要知道我們古時候的確是有一門江湖手藝,是可以在容器的內部寫字而外部卻看不到的,據說當時這個技術還被用於黨羽間的通風報信。


    我和鬆子一邊辨認,一邊把這段文字抄了下來。這段文字是這麽寫的:“草芥名喦,貞元永樂縣生人,自負學富五車,才高八鬥,齠年已至過目不忘,出口能文,日誦萬言,殿試功名而數十載不得及,恍然,是以仙文不入俗人眼,非是朱衣不點頭。遊曆四方,廣結良朋,遇十試而從師,判然頓悟,就此入道。迢迢乾坤,何虛何真,敬四象之浩瀚,仰真武之神通。識雙山之良相,歎天地之冥冥,聞此地大起水亂,恐螭龍為患,禍害蒼生,餘一味替天行道。除惡即行善,識其真元乃巫之患,分玄武,鬥乾坤,癡戰七七,俘其精元魂魄,法劍長壓三載尚不得平,遂築於靈石,長埋於地。留奇門八陣相守,百鬼七煞相阻,既盼其得開天日,亦盼其永無天日,哀哉,哀哉,有緣尋物至此,見草芥之留書,既往魈之變幻無窮,魃之悍烈無雙。魁之高不可攀,不離八卦五行中,相生相克,得其真章。”


    這段話就到此為止,但是在最末的地方好像有一個朱印加落款,但是由於損毀比較嚴重,根本沒辦法看清。


    我自問是一個舊學底子比較深厚的人,但是讀完這段話之後,還是不得不在心裏將其轉換為白話文。更不要提當中是否有當時文字不全於是用同音字代替的可能性,就連這當中的語句停頓,都是我和鬆子憑借感覺加上去的。


    字句的意思並不算深奧,可是這段話的內容,卻似乎另有所指,讓我察覺到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都還有很多地方沒搞清楚,不得不說能夠走到這一步,還有很大運氣的成分在裏頭。除了讀到這位留書前輩的一番苦口婆心之外,似乎對後麵的闖關並沒有多大作用。


    當我正不解地望著鬆子打算求助的時候,畢竟鬆子是我們三個人當中學識最好的一個,或許他有更多的見解。但是我卻看到他咬著嘴唇,表情激動而緊張,渾身都在發抖。


    第一百一十章 .一場爭吵


    我心裏暗罵這小子真是膽子小,幾塊破爛碎片都能把你嚇成這幅熊樣。我伸手推了推鬆子的肩膀說道,喂,你幹嘛呢。鬆子不說話,眼神怔怔的望著地上的那堆碎片,而原本手上還在書寫的筆也停了下來,筆尖在紙上因為身體的顫抖,而不斷撞擊著紙麵。


    我連續喊了他兩三聲,他也不迴答我。這不免讓我有些緊張了,於是我一巴掌朝著他的臉上打過去,提高音量問道,鬆子你幹嘛呢?鬆子這才迴過神來,一臉吃驚地望著我,嘴唇顫抖,一副想要說話,但是由於太過驚訝而說不出來的樣子。


    他開始語無倫次,說著一些我完全聽不懂且毫無邏輯的句子,我的舉動讓秦不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秦不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現在別去擾他,讓他先沉靜下來再說。於是我也不說話了,而是和秦不空一起扶起了鬆子,把他帶到一邊空曠的地方坐著休息,平緩情緒。因為鬆子這古怪的反應。的確讓我覺得他似乎是知道些什麽。


    東西已經全都找到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想法子要把這裏恢複原貌,這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於是我把那些沒用或者不需要帶走的東西全部都塞到了銅像的身子裏頭,然後把先前那一天燒焊燒開的口子重新補上,這當中就花了我不少時間,而且我很鬱悶為什麽這件事要我這樣一個受傷的人來做。在我做這些工作的時候,秦不空就一直在鬆子邊上跟他低聲耳語著什麽,看上去秦不空的表情也不見得有多輕鬆,但是他畢竟是前輩,在這樣的時候。他可不能跟我們一樣慌亂,畢竟我們還是要他來支持大局的。


    等我補好了洞,已經是午後時分,我們都沒有吃飯,大概也都餓了,幹活就沒什麽力氣。加上這銅像身子從樹立的樣子變倒還可以。想要重新將它給立起來,恐怕我們三個也是束手無策了。於是我和秦不空趕緊把那些被我們壓碎或者打翻的羅漢像都集中到了一堆,試圖讓整個殿堂看上去稍微整潔一點,也許那些和尚看到我們這麽搗亂一場,也就不會那麽生氣了。


    而很顯然,我們這種樂觀的猜測是絕不可能的,連我們自己都不信。於是秦不空想了想之後,手裏就抓著那件自己先前畫滿咒文的衣服,然後一下子打開了門朝著外麵走了出去。我還沒來得及拉住他,心想這老家夥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任性,做決定之前好歹先跟咱們說一聲啊。可是已經晚了,秦不空已經跨出了門。


    我心中大罵一句然後就追到了門口,隻見外頭齊刷刷坐了好幾個僧人,當中就包括之前給我們帶路的那位老和尚。大家也許是早就聽見了殿堂裏的動靜,但是卻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可是如果就這麽離開的話他們又會很擔心,於是從我出門跟他們大叫大嚷了一番之後,他們就選擇了在門外默默地監督我們。


    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心想果然能留下來看管寺院的,都是一些迂腐的人啊。正打算嘲笑,卻看到老和尚的身邊,站著一個和秦不空差不多歲數的另外一個老和尚,這個老和尚目光如炬,也顯得器宇軒昂。即便是乍一看,也覺得他和身邊的其他和尚不同。


    秦不空揚起手上那間沾滿了血的衣服對和尚們說,諸位大師們,實在是對不起了,我們是彌寶方丈親自寫了介紹信讓我們來這裏調查事情的人,並不希望損壞佛堂。但是中途遇到一些我不方便透露。也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變故,以至於弄倒了你們的羅漢銅像,倒下來的時候,還砸碎了不少東西。這些過錯,都是我秦某人造成的,具體損壞了多少東西,修繕需要多少錢,請哪位大師核算之後告訴我,我一定如數賠償。


    這的確是讓我意外的,本來秦不空這句話直說就好,何必還揚起手上的衣服。果然正當我納悶的時候,秦不空把那件衣服朝著和尚們丟了過去。衣服在空中攤開,然後落到地上,好讓那些和尚看到這些稀奇古怪的咒文。秦不空接著說,實不相瞞,這件衣服上的咒,全都是我親手畫下的,我手指上的血疤就是證明,秦某人是苗巫一脈,也研習道法佛法,和諸位大師不同的是,你們是用念經來解救蒼生,我秦某人則是實打實地在提著腦袋冒險。這件衣服上的血咒就是用來抓捕這殿堂裏一個妖魅大鬼的,而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讓佛堂受損如此嚴重,所以話已至此,我秦某人和兩個小輩也不會推卸責任,要報官處理還是要賠償。我都沒有異議。


    秦不空這句話就顯得狡猾了,因為他明知道這群和尚是絕對不會報官的,因為那隻會讓寺廟再遭受一次洗劫和批鬥。那些和尚交頭接耳,有的驚恐,有的歎息,有的默默搖頭。隻有那個我們沒見過的和尚,一直用一種堅毅的眼神看著我們,很快他走上前來,朝著秦不空行了一禮說,這位先生,至於諸位為何到此。老僧今日趕來之前,也從方丈那裏有所耳聞,可否借一步說話?說完他原本合十的手朝著邊上一攤,似乎是想要請秦不空走那邊去。


    秦不空卻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突然又倔強了起來,他哼了一聲說,這位老和尚。敢問尊姓大名啊?秦不空語氣老派,一副從戲台子上學來的口吻。那老和尚又再度合十行禮,說道,失禮了,還未介紹,老僧昌明,是這歸元寺暫頂職位的監院和尚。


    人家可是正主,這樣一來秦不空語氣也客氣了許多,就跟著昌明和尚走到了一邊,看那昌明和尚的語氣,似乎是對今天的事情早有預料,而當他二人走了以後。那群坐在外麵的和尚就齊刷刷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身上有傷,我想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吧。於是我扯了扯衣服,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到剛才被秦不空丟在地上的那件畫滿血咒的衣服邊上,蹲下身子,一邊裝作一副自言自語的樣子。卻刻意把聲音說得很大,好讓那群和尚聽見。我拿起衣服,一邊點火把衣服燒掉,一邊說道,你啊你啊,你就安心的去吧。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在迴來大鬧佛堂了,也不要再嚇唬這寺廟裏的僧人,該去哪裏去哪裏吧,對,我知道你很冤…


    一邊說我一邊趁人不注意用眼睛瞟著那些和尚的表情。雖然大家整體看起來很是唏噓,但是的確被我說了這番話之後,好幾個和尚的臉上都流露出不安和害怕的感覺來。


    我蹲在地上直到衣服燒盡,這時候秦不空也走了過來。他大概是猜到了我在做什麽,於是拍了拍我的背,然後對我說,行了,剛才跟昌明大師已經交代了情況,他也大致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等咱們迴去之後,給廟裏捐點錢財,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佛家人慈悲為懷,會理解咱們的。


    所以我至今為止也不知道那天昌明法師在彌寶方丈的授意下對秦不空說了什麽,隻不過這樣一來的確省去了我們很多麻煩,也讓我們可以盡快脫身,再者還不會影響我們將來的進度,花點錢財算什麽,於是我也欣然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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