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算準了方向,開始朝著鐵門關的方向走去,一邊走。我們一邊用電筒照射著地麵,想看看是否有最近才留下的腳印,如果有的話,也許就會是鬆子的。下水道裏的水流常常會好像放閘一樣,忽大忽小,每走十幾步,就能夠看到一兩隻突然竄出來的老鼠。在這樣的地方環境封閉,輕聲說話也會有比較強烈的迴音。我們一邊抵抗著難聞的氣味,一邊提防著突然跑出來的耗子,一邊在地上尋找蹤跡。


    就這麽走了十幾分鍾,因為速度很慢,花的時間並不少。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這是兩三根管道匯合的地方,我們開始有點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就在這個時候,秦不空在我們對麵的台階上,看到了牆上有一根釘子,釘子上拴著紅色的棉線。


    於是我個秦不空就盡量不碰到汙水地跨過去,在釘子下方的台階上,果然找到了一些腳印,腳印很新,像是最近剛剛才留下的。秦不空伸手摸了一下牆上的釘子,並沒有生鏽的痕跡,而且那根紅色的棉線也是幹幹淨淨的。秦不空轉頭對我說,這應該就是鬆子留下來的,他大概是害怕走迷路,故意留下的路標。我左右望了望說,那咱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我們所在的地方恰好位於一個轉角,地上的腳印是朝著一個方向的,這說明假如這些東西都是鬆子留下來的話,那麽他應該在腳印順著的那個方向。可相反的方向正是他進來的方向,也許在先前幹燥的緩衝台階上,還留下了什麽東西。我們去查看一下的話,也許能更加準確地判斷到底是不是鬆子。


    秦不空難得一見地采納了我的意見,他說那你往迴走去看看吧,我就在這裏等你。於是我開始往反方向走,這次走動的速度更加快一些,一邊走我一邊追蹤著地上的腳印。順著腳印找,很快就走到了那個緩衝台階。我爬上去一看,發現地上扔著一件外套,大概是鬆子覺得穿多了不方便脫下來的,而這件外套。也正是他失蹤的當天晚上穿著的那一件。


    現在我完全能確定鬆子來過這裏,於是心裏罵了一陣後,就將他的外套拴在了我的挎包肩帶上。我原路迴去找秦不空,說明了情況後,我們就順著腳印的方向繼續朝前尋找。


    這樣走了足足半個小時,因為管道裏並非是直線,而是彎彎拐拐的,直線距離十多二十米的路,拐彎都得差不多七八道彎,據說這是為了在泄洪的時候將通道在有限的空間裏邊長,可以有效地防止倒灌。而在每個分岔路口,都會找到一根栓了紅線的釘子。我們越走越深。感覺這段路怎麽會這麽遠,剛才測量的不過就二三十米的直線距離啊,我們足足走了能有半個多小時,都還沒找到人。秦不空卻跟我說,你記住,咱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找東西的,所以別管有多遠,都先找到人在說。


    大約就這麽找到了七八個釘子路標後,突然地麵上的腳印變得雜亂了起來,很像是一個人在這裏來迴走動了很多次一樣。而在這些腳印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緩坡。是可以順著緩坡爬到一個稍微高一點的小土坡上的。這個土坡沒有做管道,而是裸露出來的,大概當初是因為地勢較高,於是才沒有將這裏鋪設管道,而在小土堆上,我又看見了一根栓了紅線的釘子,土堆邊垂直於地麵的一個牆壁上,有一個差不多井蓋大小的小洞,洞口有一些被挖出來的渣土,還有一把倒在地上的鐵鏟。


    我心想這臭小子果然偷偷來挖東西了,於是我和秦不空就走到洞口邊上張望,剛把頭湊近,一股略微帶著一點溫度的氣流緩慢地撲到了臉上,伴隨著一股惡心的臭雞蛋味兒。我和秦不空頓時覺得不妙,迅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誰也不敢貿然鑽進去。


    我手上有電筒,於是我將電筒朝著洞內照射,這一照不要緊,卻直接看到一個長發淩亂,正以一個頭朝洞口、睡在洞內的姿勢的女人!而且在我的光束照射到她的時候,她麵無表情地猛然抬頭,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從頭發的縫隙裏,我看到一張蒼白的瘦臉,和一隻直勾勾盯著我看的眼睛!


    第六十七章 .兵馬尋人


    我嚇了一大跳,因為即便是我明知道這趟可能會有很大的幾率撞鬼,但我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一個我毫無準備的場景之下。驚嚇之餘,我立刻退後了幾步,撞到了秦不空的身體。


    秦不空立刻扶住我,我才沒有摔倒。我手電筒在退後的幾步裏連續晃動,幾度曾在洞口一閃而過,我不確定那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再洞內的那個女人或者女鬼,馬上就要從裏頭爬出來一樣。而就在秦不空扶住我的一霎那,從洞口內傳出一陣奇怪的嘶吼聲。


    我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為真的很奇怪,有別於我以往聽過的種種鬼叫。首先那聲音的確是一個女人的感覺,她用一種綿長的音調發出“啊——”的叫聲,語調非常低,很像是沒睡醒時候的呻吟,但卻又顯得特別用力。那聲音也沒有女人聲音的那種婉轉陰柔,而是好像一個人好幾天都沒喝水,嗓子發幹沙啞後,再用力憋出來的一樣。


    值得一提的是,那聲音雖然不大,但在下水道的環境當中。伴隨著迴聲,卻聲聲入耳。聽見叫聲的時候,秦不空迅速拉著我的手臂把我往邊上拽扯,我們倆就背靠著土堆,戒備地站在遠離洞口的一側。這女人的叫聲不換氣地持續了差不多一分多鍾,才突然戛然而止。隻在下水道裏留下一種漸漸遠去越來越弱的迴音,直到老鼠那吱吱吱的聲音傳來,我才意識到,女人的嘶吼聲此刻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我吞了一口口水,然後望著秦不空。秦不空對我點點頭,那意思是在說,讓我上去看看。我心跳加速,側著身子,右手拿著手電筒,左手揚起齊平我的左耳,手上捏好了紫微諱,這是一個高度戒備的姿勢,接著我慢慢地朝著洞口挪動,在距離洞口差不多一米多的位置,我踮起腳尖的同時,將電筒的光束照射進洞口內,但是奇怪的是,洞內竟然什麽都沒有,甚至連那種臭雞蛋的味道,也消失不見了。


    於是我壯著膽子走到距離洞口更近的地方,往洞內照射。這其實是一個並不深的洞,縱深大概隻有兩米多,我甚至可以透過電筒看見洞的盡頭。而洞內除了泥巴和那些樹根草根之外,偶爾爬動著一些喜歡陰暗環境的小爬蟲,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而在我剛才看見女鬼的位置,地上有一個亮晶晶的亮片似的東西,距離洞口大約半米多,我伸手進去就可以拿得到。但是我不敢貿然伸手,害怕萬一待會出什麽幺蛾子,我可就吃大虧了。


    於是我讓秦不空把撬棍丟給了我,我一邊警惕地照射著洞內的其他地方,一邊伸手借助撬棍將那個亮閃閃的東西給掏了出來。拿起來一看,那是一個小小的銀片,其中一側是打磨得非常光亮的,沒有任何圖案。剛才亮閃閃的就是因為它的光潔度。而背麵則是一個凸雕起來的太極八卦圖。兩頭拴著紅色繩子。這東西我認識,這是鬆子一直戴在手上的東西,據說是他們師門弟子當中,在拜師的時候就會人手一個,當做本門的信物。


    我拿著小八卦走到秦不空身邊說,鬆子肯定是遇到危險了。你看,這就是他手上戴著的東西。秦不空接過手去一看,然後表情凝重的說你是在什麽地方找到的,我朝著洞內一指說,就在那裏麵,剛剛那個女鬼身體壓著的地方撿到的。


    秦不空皺著眉頭搖搖頭說,哎,兇多吉少,兇多吉少啊!


    某種程度來說,秦不空雖然人品不行,但技藝的確還是很高超的。而且為人並不輕浮,所以他說的每一句話。其實對於我而言或多或少都帶有一定的權威性。於是當秦不空說出“兇多吉少”四個字的時候,這讓我心裏非常著急。雖然我並不知道他是基於一種怎樣的判斷而說出這些話來,但我知道,此刻在秦不空看來,的確是壞事的幾率大於好事了。


    我著急地問,那現在怎麽辦,洞隻有兩米多深,應該鬆子挖到一半的時候就遇到了攻擊,所以才被迫停頓了下來,這家夥不太擅長驅邪打鬼,遇到剛才那種家夥,隻怕是…哎!我也開始沮喪起來。秦不空說。還是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麽大一個人,沒理由就這麽消失不見了,這鬼害人歸害人,但鬼是不會吃人的,咱們再想法子找找。


    我兩手一攤,無奈地堆著秦不空說,找,現在怎麽找法,這地方就隻有這麽大。放眼望去都能看到頭,上哪兒找去?秦不空思考了一會兒說,你的兵馬可以找人嗎?我一愣,我竟然忘記了這一茬,於是我點頭說如果有一些屬於被找之人的東西的話,應該是可以的。起碼能夠給我們一個準確的方向。說完,秦不空就將剛才從我手裏接過去的,鬆子的銀八卦扔給了我。


    於是我趕緊找了一塊相對平整的地方,插上三炷香,少了點錢紙,然後在錢紙煙霧騰起的時候。將手上的銀八卦放到煙霧當中熏了一下,然後我一邊念咒,將鬆子的身份證上的姓名和生辰年月加在咒語當中提示給了兵馬。接著我就手裏端著香,順著煙霧的飄動而尋找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用兵馬術來尋人,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行。到後來我才漸漸發現,當掌握了八字和對方的相關物品後,在一定的範圍內,例如百米之內兵馬才能夠勉強用來尋人,所以當煙霧開始有規律地飄動的時候,我就知道鬆子就在這附近,不會超過百米,隻是我們不確定找到的人究竟是生是死罷了。


    煙霧帶著我朝著土坡下的方向走。沿著我們來時的那條路的水溝對麵,因為這條道我們先前還不曾走過。和之前不同的是,這裏不再有鬆子留下的鐵釘,除了地上有些混亂的泥巴腳印之外,什麽都沒有。沿著下水道轉了兩個直角彎,地上依舊還有腳印,看樣子鬆子是自己走過來,而並非被什麽東西給拖過來的,這說明至少當初他走到這裏的時候,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可是再多走幾步後,我就開始不這麽想了,因為我在地麵上,發現了早已幹掉發黑的血跡,並隨著越走越遠,變得越來越密集,血跡並不是一灘一灘的,而是一滴一滴的,說明鬆子在走到這裏的時候,其實已經受到了不輕的傷。


    這小子本來身體就非常瘦弱,看樣子受傷不輕,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於是我加快腳步繼續走,很快就走到了一個二級階梯的緩衝台階的底下。這是另一個窯井蓋的入口,其內部的構造,跟我們下來的那個井蓋邊上差不太多。煙霧到了緩衝台階底下。就開始四處飄散了,就好像它們已經盡力,隻能找到這麽遠了似的。於是我將兵馬香掐滅後放在地上,觀察了一下四周圍的環境。除開我剛剛走過來的那條路,剩下的就是爬到台階上,然後就可以順著井蓋出去了,難道說,鬆子竟然已經逃脫了嗎?因為隻要他到了地麵上,稍微堅持一小會兒,隻要被人發現了,就一定會送醫院去救治的,說不定現在隻是在醫院養傷,沒來得及通知我們罷了。


    這其實是我的一個樂觀估計,起碼這樣說明鬆子是脫離了危險,剩下的我和秦不空隻需要查明是在哪個醫院就行了。就近原則來看的話,哪個醫院裏這裏最近,可能性就會最大。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就爬上了緩衝台階上,想看看血跡是不是跟著到了窯井的出口處,可是當我爬到第二段的時候,映著從窯井蓋口子射下來一束微弱且很細的光線,在緩衝台階的角落裏,我看到了一個蜷縮著倒在地上的人影。


    沒錯,那就是鬆子。我趕緊跑了過去,發現他正以一個側臥的姿勢倒在地上,右手捂著自己的脖子,手上和脖子邊的地上,有比較大的一灘血跡。而鬆子躺著的位置,被他自己畫了一個圓圈,用鮮血畫在地上的,圓圈裏分東南西北中畫下了五嶽真形圖,並在東南西北四嶽的圖案上,有蠟燭被燒盡的痕跡。看樣子當時他淘到這個地方來的時候,非常匆忙,甚至已經沒有爬出窯井蓋的力氣,為了避免自己再受傷害。於是就地畫了五嶽真形圖,借五嶽之力將自己保護在圓圈之內,以自己為中嶽,周圍四嶽加以護佑。


    從這個血陣的完整度來看,並沒有遭到損壞。這說明鬆子在當中是被保護的不錯的,可是如今他卻一動不動,這讓我心裏沒底,按理說我和秦不空這一路找來,動靜還是不小,正常人的話,應該老早就聽到了才對。


    於是我蹲到鬆子身邊,他的指甲蓋已經開始發青。手背和臉上都是髒兮兮的,是那種血液混合了泥土後的髒。嘴唇也因為過度幹燥而爆皮,雙目緊閉,被手遮住了半張嘴,能夠看到嘴巴是微微張開的。


    我心懷忐忑,輕聲叫道:鬆子!鬆子!


    第六十八章 .禹王石碑


    唿喊了幾聲,鬆子依舊沒有反應。也許是因為蜷縮著身子的緣故,他身上的衣服也皺到了一起,於是我無法看到他的小腹是否在隨著唿吸而隆起。眼見喊了幾聲不答應,我就伸手去搖晃了一下他的肩膀,發現有些僵硬,但卻並不是那種人死之後的身體僵直,鬆子的肩膀,還有一些彈性。


    於是我稍微放心了一點,但又擔心會不會鬆子是剛死沒多久,身體還沒有完全僵化的原因。於是我將他的身體翻平,讓他呈一個平躺的姿勢,在翻身的過程中,原本捂住自己脖子的手,就隨之而滑落了下來。露出了脖子上的三道爪痕,這是一種類似於被什麽野獸爪到的感覺,每一道都非常深,皮開肉綻。可是從周圍血跡的程度來看,卻似乎並沒有傷到脖子上的那根大血管。否則的話,地上的血不該隻有這麽一點才對。


    我伸出三根手指,用手指的指肚按壓到鬆子右側塞下和脖子之間那個柔軟的區域,稍微用力將手指按了下去,接觸到他皮膚的時候。我才算是徹底放心了,因為他的身體還有溫度,皮膚也是比較柔軟的,這說明他還活著。仔細摸了摸,發現脖子上依舊有脈動,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於是才變成這樣的。


    從鬆子手上脖子上的血跡幹涸程度、以及嘴唇爆皮的程度來看,他至少保持現在這個姿勢一天以上的時間,傷口早已止血,但由於血液的流失和至少一天沒有喝水進食,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脫水的現象。而當我在按到他的脈搏的時候,剛剛鬆了一口氣,正打算高聲唿叫秦不空過來的時候,突然感到脖子上一緊,鬆子突然睜開了眼睛,驚恐中帶著那種兇神惡煞,他的雙手死死的卡住了我的脖子。


    於是我一下子扔掉手裏的手電筒,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開始用力往外掰,這樣能夠讓我唿吸通暢一點,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麽,鬆子此刻的力氣,竟然比想象的要大了很多。大概是人在遇到危難的時候,總是能夠爆發出超過往常的力量。我一邊掰著他的手,一邊吃力地對他說道,鬆子!是我!快放手!


    就這麽連續說了四五句,鬆子那驚恐而又憤怒的眼神,才漸漸和緩了下來,看樣子是神誌恢複後,終於認出了我來。慢慢他軟綿綿地鬆開了手,朝著我報以一個虛弱之極的微笑後,突然白眼一翻,腦袋向後一仰,就再度暈倒了過去。


    我顧不上脖子被鬆子掐得難受。趕緊伸手將他扶住,然後平躺了下來,我還用自己的挎包墊在了他的後脖子上,好讓他的頭能夠在平躺的姿勢下,也能夠稍微仰起一點,這樣能夠最大程度地保證他的唿吸通暢。鬆子暈倒前的那一個古怪的微笑,就好像是一個神經緊繃了很長時間的人,突然之間釋懷了一樣,也許這兩天裏他也無數次希望我們早點發現他的失蹤,甚至早一點找到這裏。盼啊盼地,總算是盼到了一樣。


    我將鬆子放平之後,就開始大聲唿喊秦不空。幾分鍾後秦不空尋聲趕了過來。他畢竟也是上了歲數的人,於是我伸手將他拉到了緩衝台階上。簡單告訴了秦不空情況,還說了鬆子剛剛還短暫清醒了幾秒鍾,秦不空皺眉說道,雖然不怎麽喜歡這小子,但畢竟救命要緊,咱們還是先送他去醫院吧。


    秦不空的話讓我有些意外,原本我還以為他要留鬆子在這裏自生自滅了。於是我和他七手八腳地將鬆子扶起來坐穩。他就開始反複地掐著鬆子的人中和兩根眉毛下,眉骨的中心位置。據說這個地方有一個痛穴,用力按壓的話,是能夠讓人因為痛而恢複意識的。果然他的法子還是挺管用的,很快鬆子就又微弱地睜開了眼睛,但是由於太過虛弱,他幾度張嘴,嘴唇雖然在動,但卻始終說不出話來,於是他道最後甚至無奈地哭了出來。而哭聲,也是那種絕望而沙啞的感覺。


    我心裏怪不舒服的,但是我知道此刻我和秦不空就是鬆子最信賴的人,就衝著這一點,也必須要把他安全地帶離此地。於是秦不空摸出自己的水壺。將水壺裏的水倒掉了一大半,把剩下不多的水遞給了鬆子,讓他先喝再說,我當時還瞪了秦不空一眼說,你不至於這麽小氣吧。人都這樣了你還故意把水浪費掉,你還有沒人性啊?秦不空依舊冷漠地說,你懂個屁,他已經脫水這麽久了,讓他猛灌水,你是想立刻害死他嗎?我才意識到自己失言,畢竟自己還是太無知了,於是默不作聲。


    鬆子喝水後,精神稍微好了一些,身體也能夠慢慢動喚了。我和秦不空開始扶著他朝著窯井蓋邊上的欄杆走去,我爬在最前麵,將我的挎包肩帶放到了最長,在鬆子的手膀子上纏繞了兩圈,這樣他就不至於因為脫力而從半空中摔落了。即便如此,把鬆子這麽個軟綿綿的大活人弄出井蓋還是非常吃力,好在當秦不空最後出來的時候,我迅速蓋上了井蓋,並在邊上的牆壁上用鑰匙刮下了一個小叉當做記號。運氣不錯,這個井蓋也是在小巷子裏,而且還位於一個垃圾處理站邊上,並沒有什麽人發現我們。


    於是我們就趕到了街上,打聽到距離此處最近的一家醫院,接著就把鬆子送了過去。


    醫生的診斷說鬆子脖子上的傷沒有割破大動脈,所以隻是外傷,縫針敷藥就可以了,如果再偏離一寸多,估計我們找到他的時候,血都早已經被放幹了。而外傷隻是引起他虛弱的一個原因,真正擊垮他的。卻是因為脫水。


    由於鬆子說話不利索,醫生也交代了需要靜養,不要多說話,所以我們也就誰都沒問。當天下午就給鬆子縫針,按照西醫的流程,輸了一些消炎藥和葡萄糖,補充下這兩天來流失的體能。


    我和秦不空就開始輪流照顧鬆子,隻要沒有生命危險,大家也就放心了很多。入院後的第二天下午,鬆子恢複的情況還是非常不錯的,已經能夠慢慢地低聲地說話了,於是我才開始問他,當天為什麽要單獨離開,在下水道裏又遇到了什麽。


    鬆子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他告訴我們離開的原因就是為了能夠憑自己的力量給大夥做點貢獻,反正閑著不動也是閑著,果然就和秦不空猜測的一樣,他是迫切地想要尋找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而他之所以要去到下水道裏,是因為前些日子調查的時候,他發現即便是拆了又建,建了又拆的鐵門關附近,竟然直到今日也能夠一眼從外觀上判斷出這裏的風水布局,從拱門的位置,到周圍民居的分布,竟然並非是湊巧,而是有一定的風水學問在裏頭,於是他當時就猜測,既然地表上的東西都還遵循著這樣的規律,那麽很難挖到的地底下,應該也是如此才對。


    鬆子當時就根據自己的風水定穴理論。設身處地將自己想象成當年那個埋藏東西的前輩,假如是他的話,會將這樣的東西藏在一個什麽位置比較好。而經過測算之後,他曾在鐵門關的周圍找到了三處符合的位置,而唯獨隻有一處,他認為可能性是最大的,因為在那個地方,有一塊一直不曾拆過的“禹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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