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不會抽煙的人,於是第一口煙就嗆得他差點把肺給咳出來。他一邊咳嗽,一邊接著對我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給你看我第二張嘴巴的時候,你曾經跟我提起過。當初我滅了一隊日本人,但是我的族人卻要燒死我的事情?


    我點頭說記得,秦不空歎了口氣說,那個要點火燒死我的人,就是我的阿爸。


    他這句話一出口,我當時就震驚了。我聽說過很多父子母子互相不來往不親密的事情,但虎毒不食子,天下的父母就算是再不喜歡自己的小孩,也絕不至於要害其性命,更加不會用燒死這種極其殘忍的方式。越是我的震驚讓秦不空有所察覺,他苦笑道說,怎麽,你不信是吧?一開始我也不信,直到他叫人綁了我,當著全族人的麵把我捆在了木樁子上,直到那一刻,我也依舊沒有相信。可後來,阿爸親自點燃了火把。然後一隻手提著苗刀,一隻手舉著火把朝著我走過來,那一刻,我才知道阿爸是動了殺心。


    我轉頭看了看景門的門洞,剛才秦不空瘋了似的逃竄,似乎在躲避什麽。想必就是當年那一個場麵,再度出現在他眼裏所致,俗話說,哀莫大於心死,自己的父親想要燒死自己,換了任何一個人。恐怕在那一刻,也都是最傷心難過的吧。


    秦不空接著說道,我全身的本事,基本上都是我阿爸教我的,而阿爸是寨子裏的老祭司,寨子裏的人有病有傷,或者牲畜不產崽,莊稼沒收成等,都是阿爸一手包辦的祭祀儀式,我因為從小就是個怪人,所以很少跟寨子裏的人往來,那些和我同歲的孩子們。也都不喜歡跟我玩。阿爸知道我很孤單,但是也無法說服所有人都來和我做朋友,於是就從小教我學習那些玄門術法,巫術,法術等,希望我將來能夠接他的班。等到他百年之後,寨子裏的人需要祭司,而我就順理成章地成為新的祭司,這樣一來,我也會被大家所尊重。


    他又抽了一口煙,然後沒吞下去就直接吐了出來,這樣的行為等同於正在無恥的浪費煙草。接著秦不空又說道,我的阿媽生了四個小孩,我是最大的一個,而我的弟弟妹妹,卻每個都很健康,每個都很聰明,唯獨我是身有殘疾的一個。這讓我更加細心仔細地保護自己的弟弟妹妹。小時候每次他們被寨子裏的其他小孩欺負,自己就是要去幫忙出頭的那個人,可是每次幫弟弟妹妹出頭後,總是免不了被那些小孩的阿爸阿媽帶著孩子來家裏興師問罪,其理由是要我阿爸阿媽管好自己的怪物兒子,不要放出來嚇唬其他小孩。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心裏有些微微酸楚,因為我至始至終都相信,人不可能一出生就這麽冷漠,秦不空如今的性格,一定是在生命的某個階段,遭遇了巨大的變故所致。秦不空接著說道,每次遇到這些事的時候,阿媽就會一個人默默掉眼淚,阿爸也始終在歎氣,然後安慰我說不管別人怎麽看你,你都是我們的好兒子,但是今後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就最好少拋頭露麵吧。


    秦不空說,當時雖然歲數不大,但是卻能夠理解阿爸的用心。阿爸在寨子裏的聲望和地位,來自於自己掌握了別人不懂的手藝,倘若將來自己能夠跟阿爸一樣的話,就把這些年失去的再贏迴來。於是常年不和外人接觸,造成了他孤僻倔強的性格,他深知自己被別人瞧不起,那他就去瞧不起別人。久而久之,他開始變得喜歡獨處,不愛與人接觸,但內心深處,又其實是渴望得到大家的接納和認可的。


    直到有一天,寨子裏突然漲了一次大水,水退之後,就冒出了好多蛇。


    第三十八章 .瘋狂複仇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點點頭對秦不空說,這些我聽我師父大致說過,你救了一個被毒蛇咬到的人,然後那天還收了甘木跟隨自己對嗎?秦不空點點頭,丟掉了手裏的半截煙。還剩了老長一截,是在是太浪費了。


    秦不空說,那天之所以是自己去做的這件事,是因為阿爸恰好在漲大水的那段日子,去了一趟省城,想要把一些祖傳的苗藥賣給城裏的漢人,這樣也好給家裏置辦點東西。漲水之前阿爸就離開了寨子,所以放眼望去,懂得處理這件事的人,就隻有他自己了。


    而當時秦不空覺得和可能是自己向族人證明的一個機會,於是就欣然地答應了下來。這件事辦妥之後,也的確讓族人們大唿神奇,被咬的那家人,還專程來感謝了自己。秦不空說,那一刻,自己覺得非常幸福。這樣的幸福,竟然是自己活了這麽長時間,從未感受到過的。也許正是在這樣的思想引導的前提之下,秦不空從此就在家不怎麽呆得住了,他喜歡開始到寨子裏四處走動,看到哪家人遇到麻煩事需要幫忙,自己就免費地去給人幫忙。


    我心裏暗暗點頭,如果他當時能夠把這份初心維持到現在的話,估計也絕不可能孤單到老。秦不空接著說。自己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很少離開寨子,卻直到那個時候,才這麽仔細地走遍了自己長大的這個地方。他歎息道,可我當年還是太傻了,那些看似別人對我的接納和認可,其實隻是因為他們害怕我這樣一個怪人會傷害他們,刻意在我麵前表現出的唯唯諾諾而已。


    我打斷他說,這你恐怕就有些心眼小了,每個人都不一樣,有不喜歡你的人,自然也會有喜歡你的人,是你首先就判定了對方給你的接納是別有用心。那你從此以後看什麽人都是別有用心之人了。秦不空愣了愣看著我,我接著又補充了一句,這是經驗之談,跟你分享一下。


    我雖然沒有他這般經曆,從小也都是無憂無慮地成長,並未有什麽人在拉幫結夥地排斥我,所以我可能此番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果然秦不空接著說,倘若真是你說的那樣,這些我視為家人的族人,為什麽到後來卻要害我?


    我不吭聲,秦不空接著說,那是1940年,國家有戰亂,敵人並不是我們本國人,而是日本人。所以當這些日本人一路鐵蹄殺過來的時候,寨子裏的男丁奮起抵抗,但我們的刀槍都是土製的,碉樓再堅固,也擋不住日本人的大炮,那一天,我和我的弟弟妹妹們藏在家裏的地窖躲過一劫,因為我必須要保護好他們。可當日本人暫時撤離之後,我再爬出地窖。發下寨子裏早已一片狼藉,剩下的都是婦女和孩子的哭喊,屍首遍地。一問之下,才知道日本人不但炮轟,還放火投毒氣彈,寨子裏男丁死了不少。剩下的為了保護老弱病殘,不得不舉手投降,而我阿爸,當時也是抗擊的眾人之一,我沒能找到我阿爸的屍首,聽人說阿爸和其他族人總共二三十個,都被日本人抓走了,說是要去給別的寨子通風報信,讓他們不要頑固抵抗。


    秦不空說,可是我在寨子裏,找到了我阿媽的屍首。她是被日本人的炮火給炸死的。


    我也出生在那個年代,隻不過當時非常年幼。且我的家鄉是易守難攻,所以日本人除了轟炸之外,遲遲沒能打到城裏來。於是我對於那段時光的記憶,其實非常模糊,更多的都來自於父親迴鄉後,偶爾跟我提起的抗擊日本人的那一部分。於是聽到秦不空說起阿媽被炸死這一段的時候,心裏還是非常唏噓。


    秦不空說,當下他就想要去複仇,但複仇之前,先要把阿爸和其他族人救出來才行。苗人本不是一個好戰的民族,大多數人和藹友善,也從不對外擴張。隻求保得一方水土的太平即可。可正是這樣一個和善的民族,卻在這場戰爭中,這個寨子幾乎麵臨了滅頂之災。


    壓抑多年,此刻總算是給了秦不空一個爆發的理由,他不顧弟弟妹妹的勸阻,將他們托付給村裏人暫且照顧。自己帶上各種用得上的工具之後,就一路潛行,在第二天的傍晚,找到了日本人安營紮寨的地方。


    秦不空說,那是自己寨子相距二十多裏之外的另外一個苗寨,日本人占領了寨子之後,殺掉了所有的男丁,連幼童和老人都沒有放過。殺死之後都統一推倒了坑裏,澆上汽油燒掉屍體。但唯獨留下了寨子裏的年輕女人,以供他們淫樂之用。這些日本兵非常變態,不但自己淫辱苗寨女,還逼著那些被抓來的男丁看,甚至是讓他們表演給日本人看。


    於是秦不空就暗暗躲在寨子邊的山林裏,遠遠地觀察。花了些時間數清楚這一隊日本人的數量,發現其實也隻有區區二十多人,隻不過裝備比苗人更精良,戰術更精妙,論人數,絕非苗人的對手。


    秦不空說,當天夜裏,他動用了毒蜂、蛇蠍、毒蟲等許多法術,自己的第二張嘴在那一天似乎被仇恨衝昏了腦子,完全不受自己控製,一直在腮邊不斷跟自己耳語,說這殺死他們。為族人報仇之類的話。


    一個人在原本就衝動的時候,如果聽見了這樣教唆性的話,是很容易就不計後果的。秦不空將左手的五彩蠱鈴湊到我麵前讓我看,然後問我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這東西是不是蠱鈴?我點點頭。然後說道,我知道它是蠱鈴,但我隻想聽你親口承認罷了。秦不空苦笑著說,那麽現在我告訴你,你猜得沒錯,蠱鈴的用法在我十七歲之前,就已經算是學全了我阿爸的手法,甚至比他還要厲害,那一天,各種毒蠱齊下,日本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遇到了什麽事,就死了個精光。


    我不解的問,既然下蠱這種本領你阿爸也會的話,那他為什麽不用?反而還被抓捕了。秦不空笑著說,因為阿爸覺得蠱術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殺人的。如果一個蠱師用蠱殺了人,就等同於落入了邪魔外道,再難迴頭。可我並不這麽想。我認為我殺的是壞人,是傷害我族人殺害我阿媽的人,這叫報仇,不叫落入歪道。


    我點點頭,實際上我也不這麽認為。估計換了是我的話,這幫子日本人也早死硬了吧。秦不空說。可是當時,我唯獨沒有殺一個人,就是帶頭的那個日本軍官。因為我要把他押迴寨子裏,讓全寨子的人一起殺了他。


    我一拍大腿,大聲喊道:好!就好像是小時候聽戲聽到精彩的一段的時候一樣。秦不空說,當時救出了自己的族人。大家都把我當成英雄,那一刻我相信大家是真實的,而不是在敷衍我。可從那個時候開始,阿爸就一直悶悶不樂。我告訴阿爸阿媽死掉的事情之後,阿爸也隻是傷心痛哭,卻沒有跟我說更多話,突然之間,父子倆的距離就莫名其妙地隔遠了。


    我對秦不空說,應該是你阿爸為人太過正直,即便你是在救人,他也認為你是用了邪法的關係。秦不空點點頭說,沒錯。可是當時我們浩浩蕩蕩地將那個日本軍官五花大綁押迴了寨子,順便還把先前被占領的那個寨子裏剩下的女人都救了迴去。迴到寨子之後,我親自紮好了一個結實的木樁,將那個日本軍官綁在上麵,讓他風吹日曬了三天三夜,沒有吃一口米。喝的都是自己的尿,我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夠宣泄我們的心頭之恨。


    三天之後,我告訴大家,今晚要殺掉這個日本人祭天,大家一陣歡唿,可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去看那個日本人,發現他的胸口中了一隻羽箭,早已一命嗚唿,死了很長時間了。我當時勃然大怒,就問這支箭是誰射出來的,當時情緒暴躁,因為射箭之人,相當於剝奪了我為阿媽報仇的機會。我的叫喊很快就引來了寨子裏的人的圍觀,而這個時候,阿爸卻站了出來,對我說道,是我射死他的。你已經胡作非為了一次,不能再看著你胡作非為下去了。


    我有點不懂,也許是因為秦不空的阿爸太過正直,以至於有些迂腐了。我甚至覺得秦不空所謂在我看來其實沒有絲毫不對,當然,除去他折磨人,殺人這一部分的話。因為無論對方是好是壞,殺人都是重罪,也許當時他的阿爸,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吧。


    秦不空說,自己當時也非常不理解,就問阿爸為什麽這樣做,阿爸說先前看到他對那一隊日本人做的事情,覺得走了歪路,所以想要了結此事,並希望秦不空從此以後不可再做這種事。秦不空當時很生氣,就對阿爸說,那你們反抗的時候,就不是在殺人嗎?你這一箭穿透胸口,就不是在殺人嗎?阿爸說道,是殺人,但不能讓你繼續殺人。


    因為阿爸在寨子裏的名望,遠遠高過秦不空。於是很快大家都站在了阿爸的一邊,開始奉勸秦不空,說什麽上天有好生之德之類的屁話,幾個情緒激動的人甚至開始逼著秦不空承諾保證,將來不再用邪術殺人。


    秦不空苦笑著說,你聽到了嗎?他們說的是邪術。我用邪術救了這麽多人,我反而成了那個壞人了。秦不空當時就驕傲地說道,我不承諾,將來若有外人來犯,我照殺不誤。本族人口如有異議,大可自己去送死,將來我誰也不救!


    於是那天晚上,大家不歡而散。


    第三十九章 .三十年前


    秦不空說,從那天以後,有好長一段時間,阿爸都沒有跟自己說話,而是常常蹲在阿媽的墳墓邊默默哭泣。而秦不空並不是一個擅於表達情感的人,加上個性倔強,於是就跟自己阿爸杠上了,但說到底,始終是自己的父親,所以無論如何,最終都是會獲得理解的。


    可是寨子裏的人就不一定這麽想了,人們開始刻意地躲避著秦不空,當中不乏那些被自己曾經救迴一命的人。就連那些小孩,也一看見秦不空就逃得遠遠的,個別淘氣的,還會遠遠地朝著他丟石頭,甚至還編了歌謠來唱他。


    秦不空說到此處,沮喪地低下頭。然後不斷輕輕搖頭,一副無可奈何。他接著說道,隻有兩種人會被編進歌謠裏,要麽是大英雄,要麽是大怪物。很顯然,我就是被大家當做怪物的那個人。於是我又再一次不愛跟村子裏的人來往。每天大清早就出門,帶著甘木到山上躲一整天,到晚上才迴來,我覺得,既然大家都選擇了拋棄我,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去拋棄他們。


    可是那天在迴家的時候,自己的第二張嘴巴竟然不受大腦控製,自己開始輕聲細語,而這個聲音別人聽不見,秦不空自己卻能夠聽得清楚。那張嘴裏說的話,一直都是在告訴秦不空,說這個地方已經不喜歡你,為什麽不遠走高飛,眼不見為淨,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秦不空說,當時我還自己跟自己的嘴巴吵了一架,讓它別多嘴。別多事。


    他苦笑著說,你能相信嗎?我自己跟自己吵架。可是當天自己看家裏的蠟燭是亮著的,就知道阿爸還沒睡,於是就在外頭等了一陣,打算等阿爸睡了之後,再進屋子,省得尷尬的相見。這時候那張嘴巴卻說道,你去那邊聽一下,有人在議論你的事。


    秦不空說我一直都能夠自己控製自己的第二張嘴巴,可是那天晚上無論如何都不行。自己又輕聲跟嘴巴吵了幾句,但最後還是按照那張嘴巴的指引,走到一個角落處,果真聽見有人在轉角背後竊竊私語。


    他說道,說話的人有四五個,都是寨子裏的村民,其中一個,正是自己的阿爸。而他們正在商討的內容,卻讓秦不空心寒不已。大家對著阿爸起哄說,秦不空是個邪物,是給寨子帶來災禍的不祥之人,這樣的人,你可不要心慈手軟,上天對我們的懲罰已經足夠多了,他如果還繼續留在村子裏。必然會帶來更大的災禍。


    阿爸一直沒有說話,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其中一些人開始說,要將秦不空趕走,不能讓他繼續留在村子裏。而另一個人則接嘴道,放虎歸山,那是大患。萬一他將來再迴來怎麽辦?幹脆一把火燒死。就當是祭天了。


    秦不空說,自己當時聽到這些惡毒的言語後,心裏憤怒,也非常傷心,實際上是已經起了殺心的。但是他不相信,自己的阿爸雖然因為某些角度和自己有分歧,但也不至於會真的狠下心燒死自己的兒子。萬念俱灰之下,秦不空默默地迴到家裏,在黑暗中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打算天亮之後,就悄無聲息地離開。


    可是在那天半夜,窗外火光燎亮。家裏響聲大作,毫無前兆地闖進來七八個人,很快就製住了秦不空的手腳。秦不空說,當時自己手藝還算有限,沒有能夠立即掙脫。很快就被五花大綁押了出去,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被綁到了木樁子上。很諷刺的是,那根木樁子,恰好是自己早前用來綁那個日本軍官的。


    當下自己掙脫不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就被綁了上去,但是他一直硬氣。沒有唿喊,更沒有害怕,因為他心裏清楚,這群人根本沒辦法奈何自己。在眾人一番數落自己的“罪行”之後,族長就宣布,我們苗寨之所以橫生變故,就是因為有這麽個不祥之人,現在我們要燒死他,以祭上天!


    眾人跟著高唿“燒死他!燒死他!”而這個時候,一個中年苗家漢子,拿著火把,手扶彎刀,就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


    我問秦不空,那就是你阿爸,對嗎?秦不空竟然又抽動著鼻子,開始抹起了眼淚,然後點頭說是。這麽多人想要殺死我,我都沒有害怕,也沒有難過,隻是心寒。可是當阿爸走出來的時候,自己一下子就崩潰了,開始放肆地哭喊,別人都以為我的哭是因為我死到臨頭,而我哭卻是因為。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敬愛的人、給了我生命的人,卻要在這個時候斷送我的生命!


    秦不空說,在阿爸距離自己隻有幾米遠的時候,自己總算是在淚眼中看清了阿爸的容貌。他帶著那種心痛,但卻透著鄙夷。似乎是我的存在讓他在族人麵前抬不起頭一般,哀莫大於心死。當時我的心就隨著阿爸手上火把的火焰,一起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司徒山空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詣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詣凡並收藏司徒山空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