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這個石頭的東西,並不是男青年口中的石頭啞鈴,而是一把石鎖。花崗岩的石鎖在古時候,常常是用來鎮墓的。而在陰宅風水裏,鎮墓的東西分為許多種,最常見的就是鎮墓獸、人俑等東西,石鎖也是其中的一種,通常會用鐵鏈拴住。一方麵是為了不讓墓穴裏的亡靈不安生而四處流竄,另一方麵是為了不讓這些鎮墓的物品四處移動,於是要用鐵鏈固定。而在家裏的井上擺著一把用鐵鏈拴住的石鎖,其目的在於鎮住井下的東西。這種方式,玄學上稱之為“墜魂鎖”。


    那麽就意味著,如果井下沒有東西,自然是犯不著壓上這麽大一把墜魂鎖,來進行鎮壓的。鐵鏈是被知青們弄斷的。甚至非常有可能原本已經複仇後安生的鬼魂,因為有墜魂鎖的壓製,原本已經多年不曾出現,可鐵鏈斷裂之後,相當於就把這個鎮壓的形式給破壞了。於是又開始重現人間。


    這樣一來,就解釋了我一直最困擾的問題,為什麽男青年和我都在短短幾天時間裏連續目睹了兩次送殯的陰兵借道,而在他們知青來到這裏之前的幾十年時間裏,村子裏卻沒有人遇到過的原因。


    我歎息一口,望著男青年說道,你們這些知青啊,也許你們有豐富的文化知識,但是生活常識,你們還差勁得遠啊。無知的人雖然幸福。但無知的人也很可怕啊。


    趁著沒人,我和男知青一起把那把石鎖合理搬了下來,還真是挺重,大概有五十多斤。接著我從院子裏找來了一把知青們勞動的時候用的鐵鍬,用力鏟去了井蓋上糊著的那層厚厚的粘泥,因為凝固時間已經很久了,所以我鏟起來,還的確花了不少時間。隨後露出井蓋,我和男青年又七手八腳地掏去了井蓋和井口合縫處的粘泥,試著推了一下,發現井蓋已經鬆動,我就伸手把井蓋朝著一邊推開,隨著哐當一聲悶響,井蓋掉落在了地上。


    我捂著鼻子,因為我不知道井下有些什麽。先前聽說是口枯井,此刻看來到也未必。等到井下的空氣散去了一些之後,我把頭朝井裏張望,發現裏邊全都是大小不同的石塊,最小的也差不多有我腦袋那麽大,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整口井。


    想必是在填井的時候,就傾倒了很多石頭進去。於是在這個時候,我在井邊,再次點燃了兵馬香。和以往幾次不同,這次兵馬香的煙霧並未四下散去,而是盤旋了幾圈後,直直的朝著井裏石塊的方向墜落下去。於是我此刻才明白,原來先前兵馬香找不到鬼魂的痕跡,並不完全因為女鬼的壓製,還因為這把放在井上的墜魂鎖!而這一切,早在我剛剛跨進這個四合院的門的時候,腳腕後麵的那詭異的痛感,其實就已經在告訴我,這裏有被壓製的亡魂,抵抗著外來者的進入。


    我對男青年說,咱們挖石頭吧,這井底下必然有古怪。說完我就伸腳踩到了井裏,先試探著踩了幾下,發現並不鬆動,才放心大膽的跳進了井裏。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井底之見


    井下的石塊大小不一,且大多數都有棱角。就好像是一整塊石頭敲碎後傾倒進去的一般。可能由於時間太長,有些暗處生長的蘚類植物布滿了石頭的表明,所以我每一次下腳都必須格外小心,一要防止紮腳,二要防止滑到,在這種亂石塊上摔下去的話,恐怕就不是那麽好玩的事了。


    我開始彎腰去掰那些石塊,每掰下一塊就遞給站在井口的男青年。這是個體力活,而且我有些想不通為什麽必須是我來做。持續了大約兩個多小時,才挖到深處。累了一上午之後,我也的確是餓了,於是我又和男青年胡亂煮了點稀飯吃,接著繼續挖。


    這樣的狀態差不多持續到了下午2點左右,石塊已經變得有些濕潤。我覺得大概是因為井底的關係,就算是枯井也多少留著一些水分。再挖一陣後,就出現了黃黑色的泥沙,應該是當時填井的時候倒下來的。


    泥的質地非常鬆軟,觸感更像是沙子。這時候鼻子裏還傳來一股水沉積久以後散發的水臭味。我搬走了腳底下最後一塊能夠看得到的石頭。然後衝著井口對男青年說,讓他把鐵鏟給我遞過來,這裏全是泥沙。因為此刻已經在底下較深的位置,所以我的聲音在井的內壁迴蕩,造成我的耳朵嗡嗡作響。


    很快男青年就把鐵鏟遞給了我。我也跟著在泥沙上挖著,挖出來的土全都裝在男青年拉著繩子的水桶裏。可是挖了幾鏟子之後,地方就開始漸漸變窄,越深的地方就越潮濕,泥沙也越來越鬆軟。隨著我再一鏟子下去,突然腳下一鬆,其中一隻腳就陷入了泥沙當中。我一下子沒站穩,趕緊用另一隻腳發力,結果另一隻腳也迅速地陷進了泥沙裏。我的雙腳就這麽卡在了泥裏麵,並且我感覺,還在不斷慢慢下陷。


    我心想,不是吧?難道要塌陷了?還沒想完,耳朵裏傳來嘩啦啦的一陣聲響,我的身體就好像在薄薄的冰麵上踩破了冰層,一下子掉進水裏一樣迅速下陷。眼睛裏看到的全都是黑的白的或閃著井口傳下來的光線的錯亂感,緊接著就眼前一黑,我整個人都好像被什麽東西給掩蓋住了。那種感覺就好像冬天的深夜裏把自己的頭蒙在厚厚的棉被下一般。


    我驚魂未定,還沒能反應過來呢,我知道我是被沙子給掩埋了,鼻孔嘴巴裏都是澀澀的沙子。泥沙是鬆軟的,所以我還能夠順暢的唿吸,隻不過鼻子裏全是那種泥漿混著昆蟲屎尿的臭味。我沒敢輕舉妄動,害怕我如果再動喚的話,身體還會繼續下陷,隻是輕輕地動了一下我的腳,發現腳底下的地麵已經不是軟軟的沙子,而是硬邦邦的石頭,我才放下心來,原來剛才這一滑。我竟然直接掉到了井底了。


    可是腳上傳來一陣濕漉漉的感覺,高度大約在我的小腿處。這雖然是口廢井,但是卻並非枯井。即便現在的季節已經入夏,可井底的水還是冷得浸骨。當我察覺到我腳底下是石頭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會再繼續下滑,這時候我才開始大膽地動起身體的其他部分。好在泥沙非常鬆軟。經過多年的淨水浸泡後,更是非常細嫩。所以我很輕易地就能夠活動我的手腳,我試著扒開身上的泥土,尤其是蓋住我腦袋的那部分,卻在伸手護動泥沙的時候,左手的手指,竟然紮到了一個尖銳的東西上。


    所謂十指連心,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我一下子發出“嗤——”的一聲,忍住痛後,就伸手去摸剛才紮我的東西究竟是什麽。順著方向摸過去,我竟然摸到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器,從形狀來區分,那是一把鐵剪刀。


    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因為我此刻已經深信,這把剪刀就是兇器。也許是蘇平貴殺人滅口之後,把剪刀也丟到了井裏。於是我繼續掙紮著,很快就把頭從泥土裏鑽了出來,嘴裏的沙子和難聞的氣味,讓我立刻伸手把眼睛鼻子和嘴都擦拭了一下,剛睜開眼,卻看見我的麵前,有一具森森的白骨!


    第一眼就看見這幅場景,還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嚇得我背靠著井壁尖叫了起來,叫聲在井內迴蕩,非常悅耳動聽。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奈何兒時曾經看過一台名叫《三打白骨精》的川劇,對裏麵那個白骨精的骨骼印象深刻,那是我童年的陰影,所以此刻突然見到。讓我一下子沒能忍住。


    站著鎮定了幾秒以後,男青年在井口的位置往下張望,也看到了這具白骨。他也在上邊陣陣大叫著,就好像他也在井下一樣。我的眼睛突然從黑暗迴到光明裏,此刻才算將這具白骨看了個清楚,毫無疑問的是,它就是我猜測的那樣,是被扔到經曆的那個女鬼,我之所以確定,那是因為它的身上還能夠看見紅色的衣服,雖然已經非常殘破,顏色也不再是鮮紅色,但依舊可以區分。骨骼已經殘缺了好多,頭骨的右臉背對著我貼著井壁,兩隻手都高高舉起,其中一隻手從手掌部分開始,骨頭已經殘缺了。我稍微側著身子去看白骨的正麵,發現依舊沒有了下顎骨,也不知道掉到了哪去。


    而真正讓我吃驚的,是這個白骨的姿勢。從它的姿勢來看。看上去不像是正常墜井的人的姿勢,因為一般把人殺死後丟到井裏,從井內的大小來看,是不足以讓一個成年人翻身的。也就是說,要麽腳下頭上地丟下。要麽頭下腳上地丟。而當時井下無論有沒有水,屍體都應該是一個倒在地上的姿勢,斷然不會出現眼前的這個骷髏這樣,直立著身子,貼著牆壁。還高高舉起了手。


    於是我慢慢更加湊近了一點,此刻竟然發現,白骨另一隻相對完好的手,指骨竟然是鉤爪狀,而指骨下的井壁上,還有幾道深深的爪痕。這就是說,眼前的這個人,當時被推下井底的時候,其實還沒有死,她一直在掙紮著想要逃出去。然而就在自己拚命撓著牆的時候,突然丟下來一把剪刀,那把傷害她的剪刀,接著大量泥沙傾倒而入,她的眼前和我剛才一樣一片漆黑,接著頭頂傳來石塊互相碰撞的聲音,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是唯一的答案,我完全能確定,我聯想的雖然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但絕對大致上差別不大。心裏頓時有些憤怒,我看著手上拿著剛才摸到的那把剪刀,覺得眼前這個紅衣女人實在太可憐,就算變成了惡鬼,從天理雖然不容,人情上我甚至站到了她的一邊,因為如果換了別人這麽對我,我也會瘋狂地複仇,並且壓製住對方,讓其不得超生。


    眼前的發現同時也證實了先前蘇大爺的說法。村裏人都說當時的出殯隻是貓哭耗子,棺材裏根本就是空的,此刻看來絲毫不假。紅衣女子的死是一場蓄意的謀殺,被人霸占的身體沒有要了她的命、被剪刀刺傷也沒有要了她的命,那毫無人性的活埋。並毀屍滅跡,卻要了她的命!


    費勁千辛萬苦,我終於找到了事實的真相。可當目的達成,我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我眼前看到的是一具人人死後都會變成的白骨,但它那缺失的下顎骨和斷裂的手掌,以及井壁上的爪痕,似乎是在對我無聲地控訴著一樁慘案。我相信無論這個女人生前做過什麽,都不應該落得個如此下場,我和她非親非故,知道她的存在竟然大部分都伴隨著驚嚇。然而此刻,我心裏的憤怒卻變成一種對她悲慘命運的遺憾,頓時之間,我鼻子一酸,竟然默默地哭了起來。


    如果你要問我,我想我無法告訴你,我為什麽會哭,隻是當時在井下,那個場麵突然而至的時候,我根本就控製不住。和這個女人之間的交流,僅僅是淩晨時分,那一番人鬼殊途的對白。我是個理性的人,理性到我從不肯為陌生人流眼淚,鬼魂,更不可能。


    也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悲慘遭遇,恰好折射了當時那個草菅人命的歲月裏,命運的不公和現實的殘酷。弱者在麵對強者的時候,除了委曲求全和死之外,似乎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平穩了一下情緒,我衝著井口的男青年喊道,你把我的挎包給我扔下來,我需要一些我包裏的東西。那家夥屁顛屁顛地去了,很快就把我的包給丟了下來。此刻我因為下滑的關係,距離井口大約已經有差不多五米多的距離,井壁濕滑,單靠我自己是完全沒辦法爬出去的。於是我在接到包之後,就讓男青年去找根結實的繩子,或者同樣用途的東西,待會好拉我上去。他對我說,繩子倒是有,可是為什麽不現在拉你,而要待會?


    我歎氣一口,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輕聲說道,我要給她送上一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振臂高唿


    我從包裏取出三支香來,點燃後插在了白骨跟前的泥土上。剛才因為我那一腳踩空,滑動了泥土,才讓她的身軀從泥沙中露了出來。我無法把她的屍身搬到井外,因為那樣做實際上毫無意義。但是我能夠給她帶帶路,雖然罪大惡極,也許我還能讓她時隔二十八年,走得更灑脫些。


    然而這三支香,就是極其尋常的三支平安香,僅僅是我對這個素不相識女人,一個陌生人的祭拜。


    我點燃了香以後,就蹲在一側,默默等著香燃完。接著我取出碗,在井底的泥沙中反複壓了幾下,很快壓痕中就冒出了井水。我將碗放在白骨跟前,取出七粒米,開始丟在水碗裏問米。


    自從那口棺材消失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個女鬼。所以我無從判斷它的心緒。但我相信我鑽下井底探尋真相這件事,女鬼一定是知道的。她非但沒有阻攔攻擊我,讓我順利地下到了井底,我甚至懷疑我那一腳踏空,都是因為她的刻意為之。所以當我找到屍骨的時候,她的心情。應當是感慨萬千的。但是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凡間修行,紅塵煉心,人鬼之間雖然同為六道眾生,但終歸各分其道。不可僭越。


    借由飄在水麵的米粒,我溫和地傳遞著我的信息。死後複仇積下殺業,以致自身無法超脫,被墜魂鎖鎮壓數十年,怨憤難平,雖然大仇得報。但也因此在無盡的增加自己的罪業。命運既公平也不公平,而命運給我們的選擇也似乎不多,無從選擇的,就是生死。也許真的像佛學裏講的那樣,往前一步便是天堂,退後一步就是地獄,而遲疑著的,恰恰才是人生吧。


    我告訴她,希望她能夠安順釋懷,歸於我麾下兵馬,早成正果。現如今的世上已經沒有任何讓她繼續留存的理由,與其在仇恨中不斷困惑,不如朝前邁出一步,給自己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吧。


    也許是我傳遞的信息起到了作用,七粒米竟然一粒都不曾沉下,這種情況簡直太少見了。於是我摸出扶乩小木人,放在水碗邊上問道,若你願意放下,隨我而去,請沉下三粒。話音落下之後,瞬間就沉下了三顆米。我又問道,即刻便走,永不迴頭,若你願意,再沉下一粒,浮起兩粒。


    這是一個讓她在我這裏選擇的過程,如果第一次問話的選擇是衝動,那麽第二次還能夠反悔。倘若連續兩次都給了我肯定的答案,則說明她心意已決,不再更改。


    果然米粒再次沉下一粒後。又慢悠悠的浮起來兩粒。於是我開始燒符念咒,招魂落幡,將紅衣女鬼的鬼魂附在了扶乩小木人身上,接著我用手指沾了點燒盡的符灰,在木人身上畫下封印的咒。


    站起身來,才發現我已經蹲了太久。腳也麻了,腦子也因為短暫缺氧而眩暈著。我用帆布包上的布把從泥沙裏找到的剪刀簡單擦拭了一下,然後放到了我的包裏。這把剪刀雖然是兇器,但也非一無是處。它就好像日本鬼子殺人如麻的武士刀,人鬼都會害怕。這把剪刀經過淨化加持,也許能夠在將來作為我的一個武器。


    我讓男青年將我拉上去,漸漸適應了井下的陰冷後我突然到了溫暖的地麵,溫度的驟然變化讓我一時無法適應,竟然打了個噴嚏,我的身上濕淋淋髒兮兮的,於是我讓男青年給我找一身他的衣服讓我暫時穿著。於是我們迴到男青年的寢室後,就開始換幹燥的衣服。我換衣服的時候。男青年一直在邊上站著欲言又止的。我知道他有話想說,於是就問他,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不用遮遮掩掩的。


    男青年才開口問你,剛才你蹲在井底那麽長時間,又是燒符又是念咒的,是在給這個女鬼超度嗎?我說對呀,這不就是你找我幫忙的主要原因嗎?男青年又說,那現在這個女鬼被你超度走了,剩下那十多二十個鬼魂怎麽辦?一個都讓你耽誤了這麽多時間,剩下的做起來,豈不是要耽誤個十天半個月的?


    我笑了笑說不必擔心了,那些人都是生而為人的時候被鬼害死的,所以死後就會一直被鬼魂壓製奴役,就算這群人不是壞人,我想要救他們也必須先收拾了害死他們的鬼魂才行。而且當最大的鬼魂被我帶走以後,剩下的自然會迅速地乖乖離去,不會留存的。男青年看上去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他問我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看著他的雙眼,認真地迴答他,因為帥。


    換好衣服之後,我又水桶邊上用瓢淋水衝了下頭發,把頭發裏的沙子也統統清理了出來。看了看天色。漸漸接近傍晚了,估計再過不了多久,那群知青就要陸續下工迴來了。可是現場還沒有清理,井邊到處都是泥沙和碎石塊,井底下還有個穿著紅衣服的骷髏。於是我索性不走了,既然我沒辦法處理這個女人的屍骨,那就假借他人之手來處理吧。


    於是我和男青年先合力將井蓋重新蓋上,等到迴來的人多了之後,我就拿著男青年吃飯的鐵盅,一邊在院子裏吆喝著,一邊用力用勺子敲打著鐵盅。這種敲擊的聲音非常刺耳,聲音也特別大,很快,這個知青宿舍裏幾乎所有人都被我吸引過來了。


    眼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我一下子把鐵盅和勺子扔到了地上,大聲說道,戰友們!毛主席是不是說過,要和一切無產階級的人們團結靠攏,要打倒一切現存的封建官僚?


    這一招果然奏效,這群小年輕,哪裏是我這個神棍的對手。我話音剛落,立刻就從人群裏響起一陣洪亮的齊聲迴答:是!我又大聲問道,如果一個封建地主階級的人,迫害了一個無產階級的人。那他,是不是該被無情地打倒呀!人群中再次響起一聲“是!”聲音比先前又洪亮了許多。


    我指了指牆壁上寫著的“打土豪,鬥劣紳,分田地”九個字說道,這個地方,在解放前就是地主家的大宅子。這幾個字,就是我們和封建地主階級抗爭到底的決心!是我們無產階級的光榮勝利!人群中響起熱烈的歡唿聲和掌聲。


    我突然壓低了聲音說,可是戰友們,你們知道嗎?就在這個宅子裏,就在我們的腳下,曾經就發生了一起封建階級對無產階級的殘酷迫害!至今沉冤未雪!說完我指著地上的那麽多泥沙石塊說。這些東西,都是我從這口封掉的井下挖出來的,而這口井下,藏著一個殺人不償命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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