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脖子依舊是被掐住的,但是感覺上已經大大不如之前那麽嚴重。於是師父嘶啞著聲音,吃力地對著我喊道。快跑!


    當我還沒能夠反應過來師父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哐當一聲,那道原本死死關閉的鐵門,就好像從裏麵的方向被炸開了一樣,雖然沒有斷裂。但它迅速地彈開,就好像有一個力大無比的人,在門內的方向一腳把門給踹開了一樣。由於我就站在鐵門跟前,這一下猛烈的開門,就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我的左邊肩膀和手臂上。隨著這種撞擊的猝不及防。我的腦袋也因此被鐵門上的欄杆打到了一下,頓時我整個人就好像一個被踢到的酒瓶子,滿腦子眩暈地,歪歪斜斜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撞擊特別猛烈,我雖然沒有撞過車。但我固執地以為,這種衝擊感大概就跟撞上汽車差不多。倒地後的我頭暈目眩,耳朵裏嗡嗡作響,好像身邊的其他聲音都被掩蓋屏蔽了一樣,胸口覺得一陣惡心。我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多久。但當我爬起身來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察覺到我的左半側身體因剛才的撞擊已經受傷的事實。


    眼看著門已經被打開,我知道這是因為在我咒法的影響之下,這個鬼魂已經無力一邊收拾我師父,一邊與我的咒法對抗。一邊還用自己的力量封住門了。所以它也鬆懈下來,打開了門。我沒有猶豫什麽,迅速衝到起初我們三個站著的鐵欄杆邊上,從我的包裏摸出一對銅鈸,然後抓起一把香。具體多少根我也沒時間去細數,接著我就又跑到了二號隔離間的門邊,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龍季友也是個靠譜的人,雖然並不懂行,但是他知道我和師父此刻正是緊要關頭,於是他自己識趣地拿著我丟在地上的手電筒,站在壩子裏朝著二號隔離間裏照射著。衝進屋子以後,我看見師父已經努力快要掙脫了,他雙手死死攥著拳頭,用交叉的方式橫在自己的脖子下,這是為了不讓這個鬼再次掐住自己的脖子。而且師父此刻已經被那隻鬼從門邊的位置挪到了裏側的一個牆角邊。師父背靠著牆角的夾縫處,雙腿玩命地在地上亂蹬,地上的床板被他蹬得橫七豎八的,而此刻我才真正看清了這個鬼魂的身子。


    說是身子,其實完全算不上。因為他的整個下半身從起初那種好像跪著的姿勢,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從腰部以下的部分開始,逐漸變淡透明,並發出那種類似蒸汽的波紋狀。它並沒有迴頭來看我,而是再一次用壓迫的姿態把師父困在牆角。師父因為神誌恢複清醒的原因,反抗雖然吃力,但終究是讓自己的離嗝屁遠了一點。而就在這個時候,這個鬼魂竟然背對著我,伸出自己的右手,手呈巴掌狀,用一個按壓的姿勢,朝著師父的左胸前按了下去。


    這一幕讓我嚇了一跳,以至於我還沒反應過來鬼魂是可以穿透人體的。隻見它的右手手掌透過師父的胸前,好像破肉而入一樣的感覺。頓時。師父又出現了起初那種無法唿吸,就要窒息死亡的樣子來,不過這一次,師父的表情看上去更加讓人害怕,我從未見過他有過如此扭曲痛苦的樣子。


    於是我抄起帶來的一對銅鈸,兩隻手各持一隻,快步衝到鬼魂的身後,朝著它的後腦勺狠狠將銅鈸合扣擊打在一起。


    這銅鈸,又叫做銅鑔,是中國傳統曲藝項目中,最常用到的樂器之一。小時候我跟地包天到戲台子邊蹭戲聽的時候,就對它產生過興趣。單獨聽的話,這隻是一個表明節奏的樂器,並且聲音粗魯,非常難聽。但如若和嗩呐、小鼓、木魚等樂器合在一起的話,就有了川劇那特別分明的節奏感。我之所以喜歡它,是因為那時候看戲子們變臉,隻要銅鈸一響,他們就會變化一張臉,這讓我感覺很神奇。我手中的這幅銅鈸,是跟了師父後學習驅邪抓鬼才特別去買的一副。而且在兩片銅鈸的撞擊處,分別刻下了“九十九字天門雷火咒”和“九十九字地門雷火咒”,由於咒文太長,還沒念完一半的時候估計就丟了小名,所以分別鐫刻在兩邊,每合攏擊打一次,就等同於用那刺耳的聲音將咒文之力量傳遞出去。


    於是隨著那“哐~~!”的一聲生澀難聽的巨響,眼前的鬼魂一邊“嘿嘿嘿”地叫著,一邊在二號隔離間的範圍內極其快速地逃竄著。它口中雖然發出“嘿嘿嘿”的笑聲,但從情緒上來聽,卻又痛又怒。


    第七十一章 .心結難解


    鬼魂逃竄的範圍,始終局限在這二號隔離間之內,不過即便移動的速度極其迅速,它還是刻意地避開了我。我手裏抓著銅鈸,伸出雙手用我的背護住了師父。師父此刻捂著胸口大口喘氣。我想當初這個鬼魂,大概就是用這樣的法子害死了其他四個人。它剛才把手穿透了我師父的胸口,假如我不救的話,師父估計此刻也已經心衰窒息而死,死法死因,都會跟之前的那個四個人完全一樣。


    師父大喘了一陣後,側身跪著,用手支撐著上身,突然一下子嘔吐了出來。我問師父說你有沒有事,師父就扶著我的身子在我背後站了起來。我想他一定是趁著扶我的這個動作把自己沾到手上的嘔吐物擦在我身上了。師父說沒事,就是被攻了個出其不意。他的聲音嘶啞,細聲細氣的。


    於是師父取下我別在褲子上的那一把香,整整一把全部點燃。他告訴我,現在開始。隻要那個鬼朝著咱們衝過來,你就別猶豫,一銅鈸拍下去就是。我答應了,因為鬼魂雖然在屋子裏亂竄,但一直在避讓著我,這說明它對我手上的武器非常害怕。它也知道,自己如果靠近的話,就會被我打。師父讓我跟著他走,也許是剛才那一番爭鬥,讓師父有些精疲力竭,他走路的姿勢。顯得有些蹣跚。他每走大約一兩步,就彎腰在地麵上擺下一支香。


    我一直跟著師父,他從房間的一個牆角開始,逆時針方向貼著牆角,圍繞著走了一圈後,他朝著屋子中央的位置挪動了一步,再次逆時針插香畫圈。一邊走著一邊嘴裏重複念叨著:“去真邪將作法,陰兵鬼將、邪兵邪將來出行。鎖鎖縛縛。心狂還亂,不知人事遍身如火燒,遍布天下展威靈,七萬陰兵無拘束,吾奉陰山老祖。急急如律令!”


    此處之“心狂還亂”的“還”。發音同“環”相同。這是五鬼鎖魂咒,屬於道家陣法秘咒裏,束縛性和威力較大的一種。如果徒弟的修為還沒有到達一定程度的話,師父還不會教徒弟學習這套陣法的。嚴格來說是借用了道門的方式,卻用的是民間法教的手段,需要另設壇門,且壇隻可埋於地下,不得離地。別問我為什麽知道,因為我就還沒學過。


    師父說過,所謂鎖魂,不僅僅是針對鬼魂而言,而是針對一切不管好壞的魂魄。五鬼之力奇大無比,且常常六親不認。師父之所以逆向繞圈,並逐漸朝著中央圍攏,就是在借助陣法和咒文的力量,將鬼魂的行動範圍越逼越小。那些丟在地上或者插在地上的單獨的香,在陣中鬼魂看來,就是自己無法碰觸的邊界,所以它即便是躲閃,也隻能在越來越小的圈子裏躲閃。而當陣法咒文念完,封陣之後,就如同在一個人的四周纏繞了很多圈繩子,隻需要繩子兩頭一拉攏,那麽這個人就會被繩子死死地捆住。


    師父剛才收到了攻擊。人比較虛弱,但是他還是堅持著走完了全部陣法的布置。由於剩下可以給鬼魂活動的區域實在太小,鬼魂原本快速閃動以至於我隻能看到一道影子,現在卻因為空間的束縛,重新變成了一個跪著的人,和最初不同的是。它不再是低著頭,而是東張西望,從扭曲的五官裏,隱約能夠看得到害怕的感覺。


    師父封好陣後,就帶著我退到門邊,他一邊拍著自己身上的嘔吐物和灰塵,一邊對我說,現在這家夥已經算是抓住了,它是無法離開這個屋子的,所以它生前被人虐打,帶著怨念死在這個房間裏,因為某種原因而聚集了冤魂,形成了鬼魂,但卻從此無法離開。這套五鬼鎖魂咒的陣法,不光是鎖住了它,還鎖住了之前死掉的四個人的鬼魂。


    師父這麽說我就有點不明白了,從頭到尾,我都隻發現了這一個鬼魂而已。那幾個被害死的人我一點蹤跡都沒能夠察覺到。師父說,你剛才也看到了,這個鬼魂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即便是它懷著怨懟而死,死後成為冤魂惡鬼,也不至於大到如此地步才對。而正因為你之前沒有察覺到那四個死人的亡魂。然而死在這個屋子裏的鬼魂是沒辦法離開的,這就是說,現在跪在裏頭的那個家夥,不但害死了四個人,還吸收了人家的鬼魂力量。


    我問師父,為什麽說這個房間能夠關住亡魂呢?師父說。這大概和這個地方有關係,這裏的屋子都隻有一個開口,關押的也都是神誌不清之人,生活自理本來就有嚴重問題,你也看到這些隔離間裏的環境了,不光潮濕陰暗不說,連個電燈都沒有。牆上全是水漬黴菌,地上也都是屎尿,這樣的地方就給原本就喜陰的鬼魂創造了極佳的庇護場所。所以這個地方不光是困住了這個鬼,還困住了那四個人,它們也許想走,但也許是走不掉,至少在這個鬼吞並它們之前,是沒能逃出去的。


    我點點頭,師父用這樣的陣法困住了鬼魂,原本剩下的工作就是把鬼魂妥善處理也就算完事了。可師父卻說,這鬼魂連殺四人,罪不可恕。就算它自身是因不公而死,也不能把這樣的怨恨無端強加在別的人身上。所以它必當受罰,念在總是可憐之人,我暫且收走,等我傷勢好了以後,再奏表城隍,讓他們發落吧。師父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非常冷靜。師父一向是不主張對鬼魂動不動就滅之的,然而眼下的事,我卻不知道他到底做沒做錯。我讚同他的處理方式,交給城隍發落,這是殺人償命的道理,可那些殺死他的人。又該怎麽還這筆債呢。


    師父迴到走廊上取出自己的工具,在二號隔離間的門口,設下了一個小小祭壇。師父說要把它收走,顯然不是列入自己的兵馬當中,而是好像押解犯人一樣帶走。因不知道這個鬼魂的原本姓名,於是隻能用高壓的咒文逼迫它,讓它老老實實地束縛在招魂幡裏,燒掉招魂幡,留下些許灰燼,裝進瓶子裏封印,就算作是收走了它。


    師父的法事完成之後,他有些脫力地坐在地上休息。剩下的工作不多了,我需要將這裏的所有隔離間都做一次淨化的法事。這相對比較耗費時間,於是我讓師父先到龍季友的辦公室裏休息,我則和龍季友一起,挨個把每個隔離間清空轉移出收容人員,在打開女舍的時候,我心有餘悸。害怕那個瘋子女人再向我撲過來,但是自從師父收走了二號隔離間的鬼魂後,那個女人似乎也沒有那麽強烈的攻擊性了,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甚至連看都沒朝我看一眼。


    九個隔離間的清理結束之後,已經是淩晨接近兩點多。事情雖然完成了,但是這個時段讓我和師父離開收容站的話,我們也沒辦法去投宿住店了。於是龍季友說讓我們就在辦公室湊合一晚,天快亮的時候他會叫醒我們,送我們出去。


    於是我重新把從站長室裏偷出來的資料原封不動地放了迴去,然後重新安好了門上的小窗戶,再才趴著休息了一陣。


    第二天清早,龍季友就把我們帶了出去,連連感謝,他說自己沒準備什麽東西好當做酬謝,畢竟這件事也是他自己想要這麽做,實際上他大可不必管。我本來覺得收不收酬勞都無所謂,但法不外送的道理還是不敢隨意違背。於是隻收了他幾張糧票和一張肉票,當做酬勞了事。


    我跟著師父到餐廳裏吃早飯,從昨晚開始師父就幾乎沒有說話了,樣子看上去有些鬱悶。我知道他縱橫江湖這麽多年,昨晚那次差點翹辮子,還是讓師父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不過我堅信師父若是年輕十歲,這點小問題也是能夠輕易解決的。所以我不知道他究竟在煩惱那個鬼魂的何去何從,還是在感歎自己正在老去。


    我是個識趣的人,於是我也沒有多說什麽。原本辦完這件事就應該迴村的,但是師父跟著我走到城門邊的時候,突然對我說,他今天就暫且不跟我迴村子裏了,讓我帶話給徐大媽周大爺,過陣子再來瞧大家。師父是臨時決定不跟我走的,我知道我即便是問,也不會有個準確的答案,也許將來有一天,師父自己願意說給我聽,那才是我應該知道的時候。


    於是我就獨自迴村,這條路來來迴迴我已經走了第二次了,第一次是逃難,心情鬱悶而沮喪,而這一次我們順利完成了別人的囑托,也並不是在逃難。可我卻因為師父的關係,這一路走得也挺鬱悶的。純靠腳力的話,迴村的路會把我走成狗,所以這一路上我看到牛車馬車拖拉機,都會搭上一段,天黑之前。我趕迴了村子裏。


    轉告了師父的話之後,那天夜裏我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我們學道本是為了幫助那些弱小的人,可在如今的世道,什麽樣的人才是弱小的,怎樣的死法才不叫受害?


    我不懂,也不想懂。


    第七十二章 .知識青年


    1967年,我認為那是一個較好的年份。社會雖然比較動蕩,但老百姓還活得不算辛苦。如今的我已經24歲,盡管成長的過程跌跌撞撞,可是也算不上淒苦。起碼在早幾年前,全國都缺糧食的時候,叔父的茶館裏,每天還是吃得起飯的。跟著師父之後,雖說粗茶淡飯讓我腸胃浮躁,但起碼沒餓過肚子。


    也許是安逸過,也苦過的原因,我對物質的要求相對很低,所以我對於村子裏有些年輕人的做法,感到非常不解。


    這件事要從1967年的下半年說起。


    自打年初師父沒跟我一道迴村算起,他已經大半年沒出現在村子裏過了。期間他給我來了幾封信。說自己目前正在川東及湖北一代遊山玩水。我想這也許就是老道士瀟灑了一輩子,到了中晚年的時候猛然遭遇了一個挫敗之後,選擇逃避凡塵的方式吧。


    那一年,大概是八九月的時候,村子裏來了七八個年輕的男男女女。他們都是響應國家號召。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由於村子裏大多是歲數較大的人,連我這樣24歲的人都算是年輕的。所以這些青春的孩子們來到山村的時候,不管走到哪裏,不論做了什麽,都會變成周圍的人眼光聚集的人群。


    他們喜歡唱歌。經常明明幹著幹著農活,就突然從稻米地裏冒將出一個腦袋來,發情似的開始高歌。這還不算什麽,假如他的歌聲被另一個知青聽見了,也會加入飆歌的行列。一時之間,小小的農田裏,歌聲此起彼伏,一派其樂融融的生活作風。


    而知青來到村裏,總得有個住處,於是就按戶分插倒所謂的“貧下中農”家裏去。


    徐大媽家。就是貧下中農。插隊過來的一個知青,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總感覺她對這裏的生活太不適應。徐大媽專程給她分了一個屋子,導致我隻能每天晚上收拾完堂屋之後,還得把幾個凳子拚湊成一張床睡覺。


    就如我說的那樣,我吃過苦,所以這點苦不算什麽,隻是常常一到夜裏,就聽見那姑娘屋子裏傳來嗚嗚的哭泣聲,讓我有些心煩。既然要想家想爹媽,那你為何要丟下家丟下爹媽,去響應一個你認識他他不認識你的人,到這窮鄉僻壤自找虐受呢?


    最離譜的是,這群知青由於歲數相仿,出去玩也常常都三五成群,村子裏吃喝都很簡陋,過年才會吃肉,平日裏有個蛋花湯都能當半個葷菜,這群城裏來的孩子。哪能夠快速適應得了。女孩子也就算了,本身隻有那麽點飯量,搞不好還沒徐大媽家的大黃狗吃得多呢。可那些男知青就不是省油的燈了,所以自打他們來了村子以後,一個月的時間裏。村裏陸陸續續丟了好幾隻雞鴨。嚇得徐大媽到了晚上都隻能把雞鴨趕屋子裏,在堂屋裏與我共處一室。


    我時常會被雞鴨撲騰略過頭頂扇著翅膀的聲音驚醒,而驚醒後下地卻總能赤腳踩到一堆雞鴨屎。


    也許是知道我心裏有不快的情緒,徐大媽經常會安慰我,說這些知青在村子裏最多也就呆兩年,堅持堅持吧。我在徐大媽家裏已經住了一年有餘,這期間,互相早已把對方當做了自己的親人。而每到看見我鬱悶的時候,插隊在徐大媽家裏的女知青,就會很嘴甜地來逗我,讓我生不起氣來。


    她叫孟冬雪,據說這名字是她爺爺給起的,其理由是生她的那天,爺爺的老家下了一場沒有天理的大雪。從小就在城裏長大,接受的是新學教育。中學是在城裏的女中上的。家裏還有一個小妹,相應國家號召,非獨生的家庭需要其中一個孩子去上山下鄉,加上她自己念過書,有文化。腦子一熱就來了這兒。


    或許是我開蒙的時間比較晚,或許是鑒於自己的身份敏感,又或許是這些年接觸的女性絕大多數都是上了歲數的人,突然家裏來了個這樣青春活力又長得好看的姑娘,我心裏其實是有好感的。但在那個年代。人們大多比較保守,但凡有點輕浮的舉動,就會被當做流氓。


    所以孟冬雪插隊到徐大媽家來以後,我更加注意自己的行為,好在山村小,事情本就不多,我的身份並未被人發現,偶爾有鄉親們需要幫忙,我都偷偷去迅速辦了,絲毫不張揚。孟冬雪有一天早上問我,為什麽我隻要忙完農活,就喜歡坐在院子裏看一些古書,我告訴她那是因為我沒有上過學,我想要學東西。孟冬雪算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她說,那將來隻要她有時間,就教我學文化學知識。


    誠如我剛才說的那樣,村裏的物質條件太差,以至於那些餓肚子的男知青們,偷不到雞鴨。就打起了村裏貓狗的主意。其中就有一個不自量力的男知青,在夜裏想來偷徐大媽家的大黃狗,被我發現後揍了一頓,從此以後,我就成了村子裏保護貓狗的光榮村民。


    孟冬雪和我一樣。跟大黃狗做起了好朋友,不僅如此,連那隻常常跟我打架的貓也黏她到不行。幾個月過去之後,村子裏相安無事。孟冬雪和其餘幾個女知青,在農閑的時候,就會教村子裏的小孩子學文化,我也被逼著坐在最後一排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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