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白世寶氣的雙手直抖,恨不得立即跳下去,一掌劈死這三人!


    “這個……”


    汪精衛皺起了眉頭,他原本沒想殺掉白世寶,如今見藤田叫了真,當下便心起猶豫來。就在這時,汪精衛忽聽身後有陣碎碎聲動。轉過身子一瞧,門口處的地磚“啪”地一聲裂開,竟陷下一個大窟窿。正驚訝間,聽見洞裏麵“吱吱”直叫,汪精衛站起身,徑直走到窟窿前,剛要下手去掏……卻見幹草死葉破紙爛棉花都被拱了出來,打窟窿裏鑽出來一個小腦袋!


    竟然是一窩剛下生的小肉耗子,還沒長毛兒,亂爬亂動!


    “耗子打洞?”


    白世寶和老狐仙在屋頂上也是吃了一驚,相顧一望,各自搖了搖頭。俗話說:男人心散,女人心專。就在眾人愣神之際,隻聽秋菊光子急聲叫道:“喬到麻太!大媒由!(等等!不要碰!)”


    “怎麽?”


    汪精衛頓時變得慌張起來。就在這時,隻聽窗根底下有人咳嗽一聲,悶聲叫了一句道:“邪氣,盜財挖錯了洞!”


    “是誰?”


    汪精衛一驚,打腰間拔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來,槍口瞄著窗,喝聲叫道:“誰在屋外?”


    又聽窗外那人急聲叫道:“呦!不好!”


    第241章 賊鼠盜財


    三陽為家,三陰為宅,陰陽合聚,家宅生氣;青氣主憂,諸事欠吉,白氣主哭,家宅不寧;紫氣東來,祥瑞降臨,黑氣不散,破財鬼怨;赤紅氣兆,遠朋信至,黃氣滿屋,喜財得祿;三陰三陽,六氣勢發,吉兇災禍,萬事不離;此名曰:觀宅氣。——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門前燒香不拜佛,陰仇怨恨祭鬼魔;裏外有人來竊物,夜裏怪夢又還多!


    嗖!


    白世寶趴在房脊上探頭一瞧,正有一道黑影打房簷下鑽了出來,慌慌張張的往西牆角溜去……緊接著,又聽“咣”地一聲,屋門被一腳踹開,汪精衛端著手槍跑了出來,打四處一望,不見人影,口中急叫道:“來人!”說話間,四下裏湧出來五六個下人,手上都攥著一把手槍,一陣風似的趕到!


    汪精衛瞪著眼睛,嘴裏像是嚼著槍子兒,急叫道:“給我仔細搜!”


    白世寶再瞧那黑影,腳底抹油,正溜在牆根下。抬腳爬牆,卻笨的似頭驢蹄,腳不知該往哪兒蹬。爬了兩次沒上牆,正要轉身往後門跑時,卻感後脖頸忽給人用手抓住,一提。身子挺起,腳跟打空原地轉了一圈,最後“撲通”摔坐在地上……


    “張天師!——怎麽是你?”


    汪精衛一愣。仔細一瞧,爬牆的這位留著兩撇小胡,不是別人,正是頭前請過來看宅的張天師!來去沒換衣服,仍是頭戴玄色方巾,灰色素袍。隻不過眼下瞧著肩上多了三搭包袱,大小兩個,外帶一個被褥卷兒。這一身行頭,看的汪精衛醒不過味兒來。上下打量了張天師兩遍,換了一副疑惑的口氣問道:“你這是來?”


    “哎呦!”


    張天師腦門冒汗流油,頭皮由紅變白,眼珠子一轉,當下扯個慌說道:“您來了,我真運氣,省腿兒再找你說了……我自打這宅子一走,就心神不寧的,心想我既然收了先生的銀子,就不能對不住您!”


    汪精衛皺眉道:“什麽意思?”


    張天師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頓了頓,張口說道:“先生,您放心吧!您這宅子打今兒起就算幹淨了。我今兒看見一條蛇道,從您房後穿過裏院,繞過後花園假山,打後牆西北角那個缺口走了……頭前沒跟您說,怕擾了這蛇精,現在您院裏‘狐黃白柳灰’一概絕跡,隻有百十隻大耗子,沒一個成精的,放心放心……”


    “哦?”


    汪精衛聽後,冷笑道:“這麽說,你這當兒跑過來是給我治宅的?”


    “不假!”


    “……”


    世人常說:人嘴歪心不正,話就愈說愈邪乎。這一來,今兒所有邪乎事都有了來頭,來頭的來頭,沒人再去追。世上的事,本來明白了七八成,就算到頭了!


    太明白,反而更胡塗。


    這位張天師有點能耐,全在嘴上,張口一串一串,聽得懂又聽不懂。他以前靠的是行醫賣藥發跡的,號稱:“張神醫”。外麵人傳的邪,都說“張神醫”醫術如神。後來新換了一位潘知縣,潘知縣也懂醫,說他老婆病了,吩咐下人抬大轎將“張神醫”接去,“張神醫”截帳子給縣太太號脈。隻見他一捋袖子,三指頭往寸關節上一搭,張口便說道:“恭喜大人,太太有喜了!”


    潘知縣聽後頓時一愣,問道:“請問神醫,這孩子是男是女?”


    “張神醫”笑著說道:“迴稟大人,脈上是貴子!”


    潘知縣說道:“不錯,正是‘貴子’!”


    唰!


    潘知縣跟手將帳子一撩,打床上跳下一個人來。“張神醫”當下傻了眼,床上躺著的哪裏是太太,正是人家潘知縣的大少爺!當下“張神醫”就被潘知縣招唿衙役們拉到大堂,判他個“假醫行騙”,打了五十杖子,打得他屁股飛花,又將他的家抄了封了,不得他再行醫。


    再後來,“張神醫”來到此地。打一位相士手裏學了幾招,搖身一變,鼓吹成了“張天師”。口有彩,又一傳,都說“算卦相麵”這套五花八門,走江湖所道“金批彩掛”,頭一字“金”就指相麵算卦。像什麽“梅花易數”、“馬前課”、“批八字”、“黃雀叼貼”、“坐地不語”、“燈前神數”、“奇門遁甲”,相麵相骨相鼻相手相口相耳相痣,他都能耐,無所不通,無所不能。


    “金批彩掛”全憑說話,誰信誰愁,不信不憂。今兒張天師沒心思說這個,抬手抱拳拱拱說道:“先生,眼下宅子幹淨了,您可放心安住……瞧著時辰不早了,我還有事,咱就此告辭!”


    “慢走!”


    話音剛落,汪精衛沒吱聲,身旁的下人攔阻道:“你把身上的東西卸下來瞧瞧!”


    “什麽東西?”


    張天師一驚,東西挪在麵前,兩個下人走上前要接手。隻見張天師的眼睛瞪得兇,大吼一聲道:“你們把我‘張天師’看成是什麽人?我身上可沒一件髒東西,不怕亮出來見太陽,你們別動手把我東西汙了,我自己來……看吧!”刹時間,兩個大包袱當眾一攤,什麽羅盤黃紙朱砂墨鬥,什麽零零碎碎大小符紙,“稀裏嘩啦”地被扔在眾人麵前……


    嘛也沒有!


    隻見下人用手一指,叫道:“被褥卷兒也得打開瞧瞧,瞧清楚你好落個清白!”


    張天師冷笑一聲,使勁扯斷捆被褥的細繩。一打開,中間有個藍色包裹皮兒,四四方方包裹著一件東西。下人小眼一亮,好似一截蠟燭頭,嘶聲變了調兒道:“這是什麽?”張天師全不當事兒,幾下打開藍包兒。原來是一個帶水銀鏡的八卦盒,跟手“啪”地扣過來,裏麵裝著各種道旗星旗攤了一地!


    仍舊——嘛也沒有!


    就在這時,藤田少佐在秋菊光子低語幾句。秋菊光子點了點頭,伸手一抓,張天師衣襟上的一個緋子扣掉在地上,隨後拈來一朵白菊在手,彎下腰插在衣扣上,嘴裏輕輕嚼了幾句……


    說來也奇,當下便聽見一陣“吱吱”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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