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吧。”麥格教授坐在辦公桌後嚴肅地說,“誰先來?”


    “是英蘭和伊萬斯先攻擊我的教授,公共休息室裏的其他人都看到了!”費利蒙搶先開口,“我隻不過在跟朋友聊天的時候開了個小玩笑。”


    “嗬,十分幽默。”蒂雪冷笑道。


    麥格緊皺著眉轉向蒂雪,示意她發言。


    “不論起因是什麽,我率先攻擊同學是事實,也是錯誤。”蒂雪正色道,“我願意為我做出的事情負責。”


    麥格讚賞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好的,既然你承認這一項,我會對此做出合理的處罰。關於費利蒙先生——”麥格推了推眼鏡用審視的眼神打量他片刻,問道,“你說的玩笑是什麽內容?”


    費利蒙收起看好戲的表情尷尬地低下頭不肯再說話。


    “你可以對你的朋友說的話在我麵前就說不出口了?”麥格敏銳地問,“那不如由你來複述一遍吧,英蘭小姐。”


    “很抱歉教授,我不想重複他的話。”蒂雪說。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麥格目光銳利的掃過費利蒙,“事實的確像波特說的那樣,你當眾挑釁英蘭小姐,導致她和她的朋友攻擊你。”


    “沒有我的朋友……”蒂雪忙糾正她。


    費利蒙覺得麥格一心偏袒蒂雪,他不服氣道:“現在在公共休息室聊天都不可以了嗎?好吧,就算我說錯了,但我隻不過重複了一些大家都在議論的話題,誰知道她們這麽開不起玩笑,就像瘋了一樣針對我——”


    “夠了,費利蒙。”麥格厭倦地打斷他,嚴厲地說,“為你錯誤的言論向英蘭小姐道歉。”


    “除非她為了對我的攻擊先向我道歉。”費利蒙梗著脖子說。


    麥格教授眯了眯眼像是要發火,卻聽見蒂雪輕笑了一聲,說道:“可以。”


    費利蒙覺得自己勝了一籌,高高地把頭昂起,趾高氣揚地準備接受她的道歉。下一秒他發現自己騰空飛起,重重地撞到麥格辦公室的門上,發出一聲巨響。他匍匐在地上大聲呻-吟,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聽到的像烏鴉一樣的嘶啞呱呱的叫聲是自己發出的。他驚恐地捂住嘴,摸到的卻是一個尖尖的鳥嘴。費利蒙大叫著,但隻能讓烏鴉叫聲變得更響。


    “除你武器!”麥格迅速抽出魔杖高叫道,蒂雪的魔杖應聲脫手。麥格匆匆從辦公桌後麵繞過了舉起魔杖為費利蒙解咒,“冷靜點,費利蒙先生!沒事了!”


    費利蒙半晌後才發覺自己恢複了正常,他掙紮著站起身,不得不把背抵在門板上才能防止因腿軟而滑坐到地上。他指著蒂雪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教授,她——她——”


    “對不起呀。”蒂雪用一種甜甜的語氣說,眼神裏卻不帶一絲溫度,“我不是故意攻擊你的,原諒我吧。”


    “你這還叫不是故意嗎!”費利蒙崩潰地朝她大吼。


    “是呀。”蒂雪說,“就像你說那些話一樣,隻不過是一個玩笑,你怎麽這麽開不起玩笑啊費利蒙。”


    “別吵了,坐下來冷靜冷靜。”麥格揮了揮魔杖把費利蒙按在座位上,她用從來沒有過的嚴厲表情麵對蒂雪,“你竟敢在我的辦公室當著我的麵攻擊同學,英蘭小姐,還進行了危險的人體變形!你以為你在幹什麽?你知不知道這已經夠的上留校察看的處分了!”


    “我隻是落實一下他對我的指控,教授。”蒂雪消了點氣,抬頭看向她,“況且我已經道歉了,原來傷害過別人之後不是隻要道了歉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我對你很失望,英蘭小姐。我沒想過你會這麽衝動,做事不經頭腦。”麥格瞪著她,“我們本可以更好的處理這件事,你該慶幸事情沒有到不可挽迴的地步。”


    “相信我教授,我是思考過後才這麽做的。”蒂雪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笑容卻失敗了,讓尊敬的老師對自己感到失望的感覺實在很難受。


    “別學得跟布萊克一樣油嘴滑舌。”麥格說,“一個星期的禁閉,你給自己掙來的,時間地點等我通知。至於你,費利蒙,你也一樣。別抱怨!我不希望再發生同樣的事情,明白了嗎?如果再讓我看見或者聽說你們互相攻擊對方,不論是用魔咒還是語言,你們就永遠跟課餘時光說再見吧。”麥格把蒂雪的魔杖還給她,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出了辦公室門,費利蒙低頭瞥了眼蒂雪動了動嘴唇像是想再說點什麽,蒂雪沒心情再跟他吵嘴,皮笑肉不笑地衝他勾了勾嘴角,他馬上咽下了到嘴邊的話,見鬼似的用盡可能快的速度跑出了走廊。


    看到費利蒙拐過了彎,空蕩蕩的走廊裏隻剩自己一個人時。蒂雪緩緩吐出一口氣,垮了下來。她覺得太累了,已經沒力氣再直起腰了。父母的過往、伯恩費索的刁難、室友的排擠、各種被信以為真的流言蜚語,如同雪崩一般一瞬間全向她砸來,把她壓在黑暗中,讓她喘不過氣。


    現實世界可跟童話故事不同,事情不會等你一件件的處理它,時候到了它們就一股腦的全冒出來,片刻喘息輕鬆的機會都不給你。可是一個人怎麽能同時麵對和解決這麽多事呢?蒂雪無助地想。


    她扶著牆,弓著身子用極慢的腳步摸到了掃帚間,坐在倒扣的水桶上痛苦地喘息了片刻才緩過神來。她迴想自己剛剛在麥格辦公室的舉動,她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但那不是她的本意,她隻是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就像麥格教授說的,或許會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她可能會對費利蒙做出不可逆轉的傷害導致她自己被記過或是開除。這太不冷靜、不理智,不是她一貫的作風。


    但是現實就像在狠狠地抽她的巴掌,告訴她善良是沒用的,忍讓也沒有帶來任何好結果。而且帶著鳥嘴的費利蒙真的太好笑了,她應該大笑一場才對。


    笑吧,看他多滑稽,多可憐,你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教訓他們,何必要苦苦忍讓呢?像是有個聲音在蒂雪腦海裏慫恿她,她嚐試了幾次,發現自己並不開心,也笑不出來,這反倒令她鬆了口氣。哪怕事情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她也不想把自己拉低到跟溫迪和費利蒙一樣的檔次。不用靠傷害別人獲得樂趣,真是太好了。


    她深唿吸給自己打氣,讓自己重新鼓起勇氣麵對一切,而不是躲在黑暗肮髒的小掃帚間裏逃避現實。


    我是個格蘭芬多,我應該勇敢。蒂雪在心裏念叨著。


    她用力拉開門,走上寬敞明亮的走廊,先前幾步她依舊顯得疲憊,可當來到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門口時,她又恢複了慣有的自尊和驕傲,把腰板挺的筆直——她是那麽用力,幾乎覺得背上的皮肉崩緊得發疼——就好像不論在眾人麵前還是孤獨的角落裏,從來沒有彎過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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