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


    穿著黑色製服的警察麵色複雜的開了門, 走上前敲了敲他的桌子,咚咚的清脆聲音終於喚醒了昏昏欲睡的淺野零。


    撐在下巴上的手掌因為桌子的震動而一下脫開,他揉了揉眼睛驅趕困意。


    “哈啊”


    他抬起手臂伸了個懶腰, 睡眼惺忪的有恃無恐, 慢吞吞的歎了一口氣。


    半晌後他抬頭, 眼神緩慢聚焦。


    “他醒了嗎”淺野零搓了搓臉頰,懶洋洋的問了一句。


    前來的警察先是沉默了會, 知曉他問的是誰,他下意識不想迴答淺野零,往後退一步,將身後的鐵門露出來, “是的。”


    他有些怕這個女孩。


    心中那些無由來的恐懼和悚然。


    角落處虱蟲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提醒他這裏是審訊室。黑暗, 又冰冷, 沒有食物和燈光, 甚至沒有人的生氣。這個女孩在這裏呆了那麽久, 居然一點影響都沒有。


    明明是一副柔弱模樣。


    他早已意識到, 兩位新進的“新人”其實都不是正常人,可他沒有理由再扣留對方,因為上司已經下了命令。


    淺野零站了起來朝著那扇門走過去,他舔了舔下唇,指尖還未觸及冰冷的門框時, 突然停了下來。


    他迴頭, 看他。


    裸露在外麵的漆黑的眼瞳倒映出這個警察有些緊張的模樣, 淺野零笑了笑,抿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好聲好氣發安慰他,“別搞的那麽緊張,我們真的是無辜的好人。”


    無辜的好人


    警察“”


    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進行深唿吸,隨後背靠著鐵門,向外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明擺著想要趕快送客了。


    淺野零見他沒有接話,頗有些可惜,他一邊向外走,一邊打量著身邊的事物這裏不是關押犯人的囚籠,顯然比鐵窗房溫暖了許多,但也沒好到那裏去。


    陰嗖嗖的冷風一直彰顯著它的存在感,給人以心理上的壓迫。


    淺野零還看到不遠處殘留著一灘幹涸的血跡,那些黑紅色的斑痕還掛了些在牆上,無疑是上一位客人留下來的“紀念品”。


    淺野零忍不住搖頭嘖了一聲,進來的時候還並未看到這些呢。


    還是新鮮出爐的。


    他把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走著,腳下一塊小小的石子被他不斷踢到前方,隨後再次踢遠,重複了幾次之後身後的人反而開始不自在起來他實在過於安逸。


    石子不斷滾動,直到一腳之後卡在牆角不能動了,淺野零才可惜的“哎”了一聲,不再將目光放在它上麵。


    他有些無聊。


    這條走廊實在太長,如此之後,他們還未走到盡頭。


    “他現在的情況還好嗎”淺野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警察不能透露太多,於是模棱兩可的說道:“一切如常。”


    聽到這句迴答,淺野零先是嗤笑,隨後輕聲說道“真不容易哦。”


    “被這樣可怕的事情嚇到的話,晚上睡覺也會做噩夢的吧”


    低柔的嗓音迴蕩在沉默的路途中,仿若地麵的落針,無端讓人頭皮發麻起來。


    他不知該怎麽迴答。


    狹小的走廊中卻又響起了一陣哼歌聲。


    年輕的警察覺得著場麵詭異極了,連帶著想起之前見到的慘案現場,更是緊張,他的目光緊跟著淺野零,走在他身後一米遠的地方,以便於能立馬製服對方。


    腳底踩碎了什麽,他無暇顧及。


    此刻,在他視線中的人類女孩表相看起來人畜無害,深知稱得上是他人生中見到最好看的一位,她此時悠閑的哼著歌,腳步輕快的模樣顯然就像是一個魔鬼。


    他咽了咽口水。


    無法想象對方是如何在那樣的血腥地獄下保持冷靜,甚至還有心思哼歌玩笑。


    或許隻有兇手才能這麽若無其事吧。


    待在審訊室之中許久,百無聊賴的淺野零此刻一門心思隻想繼續他的夜市之旅。這次的表現太過張揚,或許會給他們惹來麻煩,但他今天不想演戲了。


    偶爾麵對一下真實的自己造成的事件,其實也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快要走到頭了,不遠處門縫中隱約透出來的光讓他開心起來,無意識的加快了暗自雀躍的腳步。


    “等等”


    淺野零迴頭,疑惑:“怎麽”


    穿著黑色製服的警察站在原地,眼神裏揉了很多東西,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又會不了了之,但他無法忽視其中的不對勁,他壓低了聲音問他,“你到底是誰”


    淺野零先是一頓,之後笑了笑,“我是人啊,警官您的問題真的有些奇怪哦。”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的身份不簡單”年輕的警察衝上來掐住他的肩膀,情緒有些失控,嗓音嘶啞吼出聲,“那隻被炸上天的東西也不是人類”


    被他鉗製住的人隻是微笑,並沒有給出其餘的反應,“然後”


    青年的眼眶發紅,似乎被他無所謂的態度激怒:“我需要你告訴我真相,你們到底是誰,那隻怪物是什麽東”


    吱呀


    虛掩著的門被打開了,恰好打斷了他生下來的話,背光的角度讓他們看不清來人的具體模樣,但淺野零認出了他是誰,接著揮了揮手,算是招唿,“無慘。”


    身後同樣跟著以為警察的鬼舞辻無慘的目光落在金魚草身後的那人身上,隻是一秒之後就收迴了視線。


    他略微揚聲,“還不過來。”


    “哦。”淺野零這次還算乖巧,應了一聲之後就聽話的走到了他身旁。


    相攜的背影將青年警察一個人丟下,老道的前輩走到他身邊,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做的很好了。”


    接著歎了一口氣,“有些東西,是我們裝聾作啞也得忽視掉的。”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走遠的鬼舞辻無慘和淺野零兩人,“看到沒有,就算是和這件案子有直接關係,礙於強權,我們也得放人,多不公平啊。”


    年輕人仍低著頭,聽到這話之後動了動耳朵,充斥著紅血絲的眼球直愣愣的看著遠去的兩人,他喃喃說道:“強權”


    老油條咳了一聲,煙癮犯了,隻能欲蓋彌彰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啊。”


    “頂頭上司親自開了口,讓我們拘一會就給放了。看著勢力不小哦。”


    “頂頭上司”


    “是啊,照我看,她們八成是哪位高管或者富家子弟的家屬,”老警察抓了抓頭發,麵對這種事情他可見得多了,舉起例子來也是一點半含糊,“長得真的很漂亮,是吧身上穿著的也是鎮子裏數一數二的好貨,頭上的發釵還得要我一個月工資。”


    “你猜我怎麽知道的,家裏那位念叨許久了,愣是不舍的下手,我也聽了一耳朵的繭子了,現在什麽店家流行什麽款,我都一清二楚啊”


    耳邊喋喋不休的念叨聲逐漸離他遠去,他下意識咬住了自己的拇指指甲,輕輕的撕咬,眉頭緊皺。


    “為什麽”他迴身抓住老警察的手腕,急促的問道,“現場真的沒有找到類似火炮的東西嗎會不會是被人藏起來了隻是我們沒有來得及發現而已”


    “哎呦”老油條先是被他嚇了一跳,然後掙脫開他的手,語氣平淡的敷衍著年輕人,“當然是沒找到啊。”


    為什麽


    明明已經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他們卻都是一副得過且過的模樣,好似就該讓這樁案子沉入湖底一樣平靜。


    他呆愣愣的看著麵前的中年人,有些不理解他們,也開始不理解自己。


    “她們肯定和這件事有關”


    他的話被打斷了。


    老警察握住他的手臂,用力捏了捏,對方的手勁很大,他一下就被疼醒。


    “藤原,我們都知道不對勁但是沒人會去深究,你是新來的有什麽不懂我也可以理解但是這件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男人的語氣深沉,像是敲鼓聲一樣轟隆的響了起來,“我們沒有資格去探索真相。”


    “那不是我們該管的。”


    不是我們該管的


    “再熬一會吧,等白天就會有人來換你的班了。”老警察最後無關痛癢的吩咐了一句,之後就雙手揣兜,彎著腰走遠了一些。沒人看見他靠在牆邊上,一下一下扣弄著口袋的縫線,刮搔出細微的聲音,這是他緊張時才會有的動作。


    “嘶”


    他吸了一口氣,捏捏鼻子。


    終究還是說的多了些,他有些懊悔,對於好奇心旺盛的年輕人他應該用更嚴厲的態度去對待才對,但是看到他那副求真的樣子,又像極了以前的自己


    他休息了一會,抬腳繼續走,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傳進自己的耳朵裏。


    他一直都知道,今天從天而降的肉塊就是鬼的屍體。那種惡心的,一直藏在黑暗中繁殖侵蝕人類的怪物。


    但他不能說。


    至少現在不能。


    但他已經見到了趨勢,那種藥劑已經被研發出來,投入生產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他相信不久之後,鬼就會走向滅亡。


    他沉悶的笑了笑,滿心愉悅。,,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免費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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