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知道牛在唱歌叫什麽嗎?”


    突然的提問,黃旼炫不明所以,“嗯?”


    “訴訟。”


    十幾隻烏鴉此刻從頭頂成隊飛過。要命了。


    全程圍觀的cody用她豪放的笑聲打破了彌漫在兩人之間讓俞姄延尷尬到想遁地的沉默氣氛,笑到連卷發棒都拿不穩了。


    “莫呀?從哪裏學來的大叔笑話呀?”


    黃旼炫get到諧音梗的笑點後臉上也不自覺露出大大的笑容,握拳抵住嘴唇,好歹忍住沒笑出聲。沒看見麵前這位小搭檔的頭低得都要埋到肚子裏了嗎?對方給搭了台階,他就是個算盤也得撥一下能動一下。


    樸哈娜捂著臉笑得無奈,心裏在歎氣。也是難為孩子了,還好對方上道。不管怎麽說,能夠大大方方像同事一樣自然相處最好不過了。鏡頭底下太生疏客氣,看著也不像迴事兒,顯得互相怕被訛上似的。


    “不好笑嗎?”俞姄延問道,對自己師從金碩珍的大叔笑話水平第一次感到懷疑。


    果然跟大叔笑話適配的帥哥是神奇稀有種,概率等於不氪金抽取到的ssr。


    還是跟kkt上的某貓聊天有意思,雖然每次都很嫌棄她突然開始講大叔笑話,但每次都會迴一個給她,還一定要嘴硬說是證明自己講的更有意思。如果她發一整個氣泡的“哈”,就會嫌棄她吵到他的眼睛了;如果沒有,又會追問她是不是不好笑。


    至於某貓自然是閔玧其了,因為她給他的備注是emoji的小黃貓表情,並且在她的熱情讚助和遊說下,這位堅持自我的大佬終於把係統默認頭像換成了俞姄延給他獨家定製的貓耳頭像,還有畫出了像水餃一樣的臉頰肉。


    大佬拒絕無效後非常不情願(這點存疑)地換上了,但之後一直沒換過。讓俞姄延還暗自感歎過,大佬不虧是大佬,一個專注於做音樂的天才,從不在這些小事上上心。


    俞-大觸-姄延打算明年他生日的時候再給他換一個帥的,他喜歡的《灌籃高手》那種畫風的。


    “阿尼,是我反應太慢了”黃旼炫瘋狂搖頭,小心翼翼地和她對視了一眼,補救道:“要不你再講一個?”


    cody很喜歡,也跟著要求安可。


    俞姄延鼓起勇氣,“知道牛群在唱歌叫什麽嗎?”


    帥哥搖頭。


    “集體訴訟。”


    房間內開始笑聲阿卡貝拉,尤以cody的女高音最為突出,黃旼炫顧忌著形象,沒敢笑得太狂放,不過,他的笑聲也是很有辨識度了,或許vocal都有這種奇怪的技能。


    俞姄延滿意地捋捋長發,臉上的驕傲多得要掉下來。不愧是我,大叔笑話的女top!創造大叔笑話人設的初代女愛豆!


    黃旼炫笑夠了,擰開水瓶喝了一口緩緩氣兒,右手忍不住摸上自己有些發燙的耳朵,讚道:“講得可真好呀!”


    俞姄延其實也不好意思,心裏羞恥得要原地爆炸了,但兩人之間終於能夠自然地對視、說話了,她實在是不忍破壞氣氛:“這就是我天生的才氣啊!”


    實際上,樸哈娜還高估了這位pd的要求標準。等她再來指導兩人對詞的時候,看到兩人簡單的互動,哪怕隻是一起吐槽一句串詞寫得過於膩乎都覺得十分滿足,一臉的姨母笑看得人起雞皮疙瘩。


    mc彩排時,正式放送時該動用的硬件配置一個不少,從監視器的小屏幕裏看著,兩人之間終於沒有了臨時搭班子的倉促和別扭,一起看鏡頭的時候甚至還能品出點cp感來,盡管同色係的服裝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過了一遍流程,結束時,pd再三強調,要求兩人保持這種感覺直到生放送開始。雖然兩個人都不太懂pd說的“這種感覺”是什麽感覺卻下意識地一齊點頭。


    分開前,黃旼炫認真地給她道謝。雖然照顧不多,卻都實實在在地幫到了點子上,又不給人負擔感,就隻是隨口一句、隨手一做,漫不經心的樣子卻能感受到心思細膩的一麵,除了本能的善良才能做到這種程度,他想不到有什麽能使一個人保持如此為人處世態度成為一種習慣甚至信念。他身上無利可圖,而變臉大師他又見過太多。


    “您客氣了。”俞姄延惜字如金的迴答對比之前努力活躍氣氛的舉動顯得她此刻有點翻臉不認人的冷漠,黃旼炫的眼神裏流露出些許茫然與驚訝,還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表情管理的疏忽隻存在瞬間,很快便調整好。


    兩張營業笑臉相對,結束這場誰都不想再繼續的聊天:


    “待會見。”


    “內,待會見。”


    傳聞多少都聽過,沒有惡言,但幾乎無一例外地都提到過很有禮貌,而且除工作之外的時間都不太活躍,休息室永遠是最安靜的。如今看來,原來是另一種意思。他不過是不得不處理好的工作關係,也不必有更多的交集。


    他還以為他們或許可以成為朋友。


    想到這,他心裏不禁有些難言的酸澀上湧,就像懷著驚喜的心情吃下了顏色鮮豔的漿果,卻猝不及防被酸倒牙齒,那一刻才發現原來自己被欺騙了,隻剩咬了一口的果子拿在手裏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其實最好不是嗎?為什麽會這麽難過呢?他有點不懂自己了。


    跟在他身邊的staff狐假虎威,當下便陰陽怪氣地開口:“原來也是位冷美人呢。”,話音剛落就看見黃旼炫皺起眉頭不太高興的模樣,staff自知失言,閉緊了嘴巴。


    言多必失的道理是新人入行就教的道理,混得越久倒是越迴去了。


    黃旼炫剛進休息室,水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一群碗哥碗弟的起哄聲像是要把房頂給掀了。第一次涉外合作,還是異性,他知道自己逃不過這場“盤問”,幾個人呈包圍式的以他為中心分散坐著,大有問不出什麽絕不讓離開的架勢。


    並非一定是年少慕艾、春心蕩漾,純粹是任何一個班上都有的那種咋咋乎乎愛搞事的毛頭小子,不敢真正越過把自己得來不易的事業作為代價的紅線,卻樂此不疲地在危險邊緣反複試探,大概是安慰自己沒法兒享受一部分普通生活的補償“叛逆”。


    任哥幾個使什麽山人妙計,黃旼炫自巋然不動,半個字都不曾透露。鬧了半天,當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毫無趣味性和體驗感,大家失望地搖搖頭,散了散了。


    “要不要哥幫你要號碼啊?”


    黃旼炫看著手機上河成雲發來的這條消息不知作何反應,雜念在冷靜後被理智清除。


    “哥,你真的很閑。”成年人的社交沒有正麵迴複就是拒絕。


    河成雲發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接著撩火:“我跟防彈的jimin很熟的哦~智旻肯定有她的號碼~”


    黃旼炫用三個句號迴敬他。


    對方緊接著丟過來一個賣萌的表情包求和。


    當他正準備退出聊天界麵時,又冒出一條黃色氣泡,有點長:“哥跟你開玩笑呢,就算磨破嘴皮子,我都不一定要得到她的號碼,何況是幫第三人要。所以弟弟,別想太多,想太多最後吃虧的是你。大家也就是開開玩笑,你別信這群小子的嘴。”


    “謝謝哥,知道的。”


    黃旼炫沒再等對方會不會發消息,直接關了手機,隨手丟在一邊。


    也勿怪河成雲把話說得這樣直白,他倆是從同樣處境奮力掙紮出來才站到現在的舞台上,如今眾星捧月的待遇與鮮花掌聲的簇擁確實很容易讓人變得飄飄然,愈發自以為是。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試錯成本太高,他們根本承受不起。


    午餐時,wanna one的執行經紀人和助理拎著咖啡,跟在黃旼炫身後敲開了俞姄延休息室的門。客套免了,金藝萊直接問明來意,這位執行經紀道行可高多了,話說得悅耳又舒心,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把“捧殺”之道深諳於心——恭維得人會連自己怎麽摔的都不知道。


    wanna one團隊像是被高人指點突然開竅了,這個舉措讓申均載實在沒法兒生氣了,甚至想打聽了人挖牆腳。麵子全了什麽話都好說。在外麵看來,是兩個mc甚至於兩個團隊禮尚往來,聯絡感情,畢竟有淵源在先,關係不淺,結交一下未嚐不可。可實際上,是“負荊請罪”來了。


    兩位大經紀拘著自家藝人在旁邊,你來我往的商業互吹,聽得人雞皮疙瘩能掉一地,掃都掃不完。幾個來迴,終於有了點實質性的內容可聽聽。俞姄延遇上這種人不敢保證自己能討得到好,隻當自己是個陪襯的花瓶,擺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申均載和俞姄延等人走了才開始對線。對於她們這種10個人都不超過的小作坊來說,wanna one的經紀團隊比起來龐大得過分,畢竟要管理11個人的組合,按如今這走勢,幾十個人甚至更多也並不過分,隻是令人難以置信這才剛開始就有了各為其主的小團體。


    對方那話說得實在太過拐彎抹角,明明意有所指但又讓人有是自己想多了的錯覺,用現在的詞來說就是——茶裏茶氣,隻是可憐黃旼炫被當成工具人,他們團體內部事情也是亂得很。俞姄延和申均載都懶得琢磨對方到底想說啥。


    “以後再不可能有瓜葛,就是有也給它剪斷”,申均載把話放這兒了。


    不出所料,兩位mc的合作得到了一波不小的關注。到底雙方如今的熱度都擺在那兒,即便是想冷處理也沒那麽好操作。隻不過雙方都有更受關注的點——一個拿了本次打歌初一位,一個是打歌初舞台,粉絲也有意把熱度往這個兩個方向引流,兩相對比這點關注就小巫見大巫了。


    隻是湊熱鬧的路人發言顯得永遠那麽不合時宜,吹吹彩虹屁誇外貌也就算了,兩個放一起誇暗戳戳磕cp粉絲也忍了,反正就這麽一次合作,隻是要求mcd給兩人固定mc這個騷操作就踩到粉絲g點了。兩家都不是需要蹭熱度博關注的人,咖位匹配,粉絲也沒必要明裏暗裏跟對方爭長短,隻是哪能讓mcd白撿個這麽大的好處?都不是需要靠音放mc刷臉的新人,還自帶流量,倒是挺敢想的。


    俞姄延拿了一周多的一位就被wanna one截斷了,打歌第三周(算上不拿一位的首周)對上人家的打歌爆發周第二周,又是萬眾矚目的出道,倒也不算丟臉,老老實實地打完了一個月的歌。好在音源過分優秀把戰線拉長,後麵也憑借音源的絕對優勢又陸續捧走了幾個一位。算下來兩次迴歸的收獲也不少,何況這一次打歌還沒有銷量分,拿得不容易。


    看似很倒黴地被同年升起的wanna one這顆璀璨的紫微星壓住了光芒,其實不然。讓他們分走大部分媒體及各路人馬的關注對於她職業長遠發展來說未嚐不是好事,有些東西是雙刃劍,外界的聲音太多了無論有沒有用混在一起都會變得嘈雜,在沒有學會把外界關注帶來的壓力轉化為動力,並能堅定不移的遵從本心時,必然要割舍一些看似繁華耀眼的名利泡沫,人總是更願意聽無用的好話。都說“出名要趁早”,可有幾個年少成名的沒變成令人扼腕的從天際一閃而過的流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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