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抱著沈糖臉上掛著溫柔的笑,葉澈過了一會兒算著時間差不多就敲門進來。


    一進來就看到沈糖在薄夜懷裏睡得安穩。


    葉澈笑了笑,“她倒是睡著了,咱兩個可就沒有那麽好了。她這還要打一會兒。你和我都得守著。”


    薄夜看著他,“辛苦了。”


    葉澈哼了一聲,動作熟練地給沈糖換藥。


    “得了吧你,這些話你少說。沒有必要啊,說得好像我以前不會做這種事情一樣。


    薄夜聞言笑出聲,“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你可不要在這裏血口噴人。”


    葉澈白了他一眼,拿出體溫計遞給他。


    “給沈糖再量一下體溫。”


    薄夜點點頭,把溫度計放在沈糖的腋下。


    葉澈聲音放得很輕,“你說沈糖今天也真是遭罪了。薄夜,你以後也真的要注意點。早就和你說了你現在不一樣了,你身邊已經有沈糖了,就不能和之前一樣什麽都不管了。”


    薄夜皺了皺眉,點頭。


    “我知道,但今天這事情我不能不管,你也知道今天田姨本身就是被我連累,我不能不管。”


    葉澈歎了一口氣,“薄夜有些事情不能這樣說,這些年你幫田姨還少嗎?別的不說,就說她那個在國外的兒子,要不是你幫了一把,他現在說不定就死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幫,明明田姨那個兒子就是個畜生,他之前可不止一次想要賣掉田姨的房子和店鋪,完全不考慮田姨怎麽生活,就這樣的人你居然還看在田姨的麵子上幫他,我也不知道你是什怎麽想的,死了就死了,我倒是覺得還能安心。”


    薄夜沉默,他不知道怎麽迴答,薄夜難道不知道葉澈這些話說得對嗎?他當然知道,但……


    沉默許久,薄夜才開口。


    “葉澈……田姨年紀大了……”


    “她年紀大……”


    “我母親如果還活著也和她差不多,我如果出事了我母親會很傷心的。”


    葉澈的聲音戛然而止,看著薄夜眼神複雜。


    葉澈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薄夜看著他笑了笑。


    葉澈突然感覺喉嚨像是被什麽噎住了,很難受。


    腦海中突然就想到之前自己父親和自己說過的話。


    “小澈啊,不要在小宸麵前提他母親,還活著的這些人裏麵他是最走不出來的。”


    其實葉澈那個時候不是很理解,隻是父親說了也就那樣做了,後來漸漸理解了,可還是沒有完全理解,有些時候葉澈過了根本注意不到,因為薄夜基本上不會提這些事情,在沈糖提出來之前薄夜在他們這些人麵前也從沒主動提過要去看自己的母親,葉澈一直以為薄夜沒有去看過。


    但這一刻,葉澈突然明白了父親那句話。


    或許對於薄夜來說真的會更痛苦,在他的視角裏他的母親就是因為他死的,是代替他去死的,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但他的母親是那麽愛他的人,是他那些年唯一的光亮,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害怕。


    葉澈抿唇,“那個……嗯……我知道了。”


    葉澈想說很多,最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一切都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薄夜也沒有再說什麽,低頭看著沈糖。


    房間裏沒有人再說話,隻有雨打在玻璃上的聲音以及沈糖因為不舒服略顯粗重的唿吸聲。


    葉澈也不知道在屋子裏坐了多久,隻記得那個時候天已經很黑了,雨還沒有停。


    葉澈起身給沈糖拔了針,全程他和薄夜沒有再說過話。


    葉澈收拾好一切,轉身出門卻在門前幾步停下。


    “薄夜,我理解你。但……他不值得救,而且我們都在你身邊。”


    薄夜把沈糖放下的手一頓,隨即輕輕把沈糖放在床上蓋上被子,聲音很輕。


    “我知道。”


    葉澈沒有迴頭,輕笑一聲。


    “晚安。”


    “晚安。”


    這一夜,雨一直下著,也許都累了,都睡得很安穩。


    雨一直下著,直到天光破曉才停下。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空氣裏就是濕潤的氣息,天氣更冷了,宋叔擔心自己後麵的菜,一早就披上厚厚的外套去後麵看了。


    薄夜今天難道沒有早醒,實在是太累了。


    沈糖因為昨晚睡得比較足,早早就醒了,一睜眼眼前就是薄夜那張臉,薄夜和以往不同,臉上帶著濃濃的疲憊。


    沈糖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薄夜察覺到沈糖的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醒了?”


    沈糖慌忙收迴手,“我吵醒你了?”


    薄夜握住沈糖想要收迴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沒有。還難受嗎?”


    沈糖皺了皺眉,“已經沒事了,困的話,就再睡會兒。”


    薄夜點點頭,抱緊沈糖又睡了過去。


    沈糖任由薄夜抱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薄夜臉上是難以掩蓋的疲憊,沈糖心疼的不行,她知道薄夜昨天晚上一定守著自己一直到輸完液。


    “辛苦了。”


    沈糖聲音很輕。


    其實沈糖在自己家裏的時候這些事情從來都不會和家裏人說,雖然爸爸媽媽對她很好,但你讓她一生病就纏著爸媽陪她,她也真的說不出口,就像是在學校受到欺負,沈糖要不就是忍忍要不就是還迴去,很少和家裏人。


    在外麵如果生病了,更不會說,都是自己去處理。


    沈糖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直接的人,她擰巴,她會想很多。


    薄夜好像補了這一塊空缺,不管沈糖做什麽,薄夜都會給她兜底,一轉頭薄夜就會在。


    沈糖這樣想著,不由得又往薄夜懷裏鑽了鑽。


    薄夜睡得不算沉感受到懷裏人的動作,把人抱得緊了些,迷迷糊糊地問。


    “怎麽了?“


    沈糖看他一臉迷糊笑著搖頭,“沒事,睡吧。”


    薄夜睜開眼睛,“有事情一定要說?是不舒服嗎?頭還疼?”


    說著伸手去摸沈糖的額頭,“還燒著嗎?”


    沈糖笑著抓住他的手,“哎呀,沒有。快睡覺吧,我就是看你這麽累,心疼。多看看你。”


    薄夜鬆了一口氣,“我沒事,但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


    沈糖笑,“知道了,睡吧。”


    薄夜點點頭,抱緊沈糖又睡著了。


    葉澈也睡的很沉,昨晚實在是太累了,折騰了太久,整個人累的不行。


    整棟別墅都靜悄悄的,除了在後麵整理菜地的宋叔哪裏。當然還有就是已經起來在院子裏晨練的兩位警官。


    宋叔知道昨晚的事情也知道昨晚這些人都睡得晚,但他沒想到警官會起來得這麽早,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菜園就迴去準備早飯,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一陣喧鬧,再一看就看到阮白被兩位警官抓住了。


    宋叔一臉無奈,其中一位警官看向宋叔。


    “宋管家你認識這位小姐嗎?一早上就在你家牆頭鬼鬼祟祟的。”


    宋叔歎了一口氣,他倒是想說不認識,但眼下這種情況真的說了不認識,阮白就要被帶走了。


    “認識。她應該是來找葉少爺的,沒什麽問題。”


    警官點點頭這才放開阮白。


    阮白也是有些茫然,她也沒有想到薄夜這邊有警察守著了,一進來什麽都還沒說就被抓了,完全沒有反應的機會。


    宋叔看了阮白一眼,“阮白小姐,你就在客廳等一會吧。葉少爺還沒醒。”


    阮白點點頭,她也不敢多說什麽,身後那兩位警官視線可還在她身上,她也不敢做什麽。


    宋叔領著阮白往屋裏麵走,似乎還是怕阮白不老實,說了幾句。


    “這兩位警官還是會看著你的,阮白小姐。他們對你和葉少,少爺和少夫人之間的糾葛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阮白小姐還是不要有什麽不該有的舉動。”


    阮白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沈糖他們陸陸續續起來,葉澈起來得早一點,一下樓看到坐在客廳的阮白,還剩下的瞌睡蟲瞬間就被趕跑了。


    ……


    我是不是還沒睡醒!


    葉澈這樣想著就想轉頭迴去,但被阮白叫住了。


    “葉少。”


    得……這是真的!


    葉澈不想搭理,但還是硬著頭皮應了一聲。


    “有事嗎?”


    阮白看著他笑了笑,“昨晚葉少走得匆忙,很多話都沒來得及說。葉少有時間嗎?”


    “沒有。”


    葉澈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他不覺得兩個人現在有什麽需要說的也不覺得昨晚有什麽還沒有說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一早上就這麽不快樂。


    阮白有些無奈,“葉少,不要這樣。你知道很多事情都要麵對的,你也要麵對。”


    葉澈揉了揉眉心,小聲嘟囔。


    “天呐!這到底是什麽情況,誰一早上要用聽這些雞湯!我完全不想聽!”


    阮白離得比較遠聽不清葉澈在說什麽,但她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葉少。”


    阮白又叫了一聲,但就算這樣葉澈也不是很想和她聊這些事情。


    因為真的沒有什麽好聊的,而且昨天完善好的事情他記得最後想要和他說些什麽的是江梔,不是阮白。


    “阮白小姐,你沒有事情做嗎?我記得昨天晚上我們兩個人沒有什麽事情要說了,是江梔攔住了我。”


    葉澈從上麵走下來,一臉的淡定完全看不出來他內心的不情願。


    阮白笑著看他,“昨晚我也有些事情想和葉少說,但葉少昨晚明顯不想看到我們,所以我就沒有說。”


    葉澈笑眯眯的,“昨晚我已經不想看到你了,那你覺得我現在就想看到你了嗎?”


    阮白被噎了一下,隨即調整好表情,帶著笑意。


    “我想今天應該會好一點,而且葉少不是一直嘴硬心軟嗎?”


    葉澈眼睛眯了眯,顯然對阮白到底想做什麽不清楚,阮白這幾句話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你想做什麽?”


    阮白笑,“昨天晚上,江梔問了我一個問題。“


    葉澈皺眉,“什麽?”


    “這個問題就是……昨天田姨被綁架到底和我有沒有關係。”


    葉澈眼睛一眯,“所以這件事情和你有關係嗎?”


    阮白笑而不答,“外麵可有兩位警官在,我要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豈不是完蛋了。而且誰知道葉少會怎麽做,葉少現在可也讓人摸不清了。”


    葉澈皺著眉頭,一臉的不爽。


    “阮白你少在這裏和我說這些話,你知道我沒有什麽耐心,你也不要在這裏給我上眼藥,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你的目的,你的想法都說出來!”


    葉澈明顯不想糾纏,剛才維持的形象全都不要了,盯著阮白讓她說。


    阮白倒是不在意,“葉少,不要這麽激動嘛。我就是說說,而且昨晚我已經和江梔說了,我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本事呐。我哪有時間去做這些啊。但是我昨晚又想了想,好像目前具備這個條件的就是我和江梔,你說不是我……就剩下江梔了,但江梔又不符合。”


    葉澈看著阮白,突然笑了。


    “阮白你說我要是把這段話錄下來發給江梔會發生什麽?”


    阮白表情僵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


    “葉少真是說笑了,你現在和江梔之間的……”


    阮白還好沒說完,就看到葉澈拿起手機對著那邊說。


    “你可以過來了。”


    阮白不明所以,然後那邊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馬上到。”


    是江梔的聲音,葉澈笑著掛斷電話。


    阮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咬著牙。


    “葉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手。”


    葉澈笑了笑,“和你們打交道久了,總得有些應對辦法吧。”


    “算你狠!”


    阮白說完起身想走。


    “別著急啊。江梔一會兒就到,很快的。”


    阮白看了他一眼,“不必了,我這就走。”


    “站住。”


    葉澈聲音冷了下來,阮白的腳步一頓。


    “迴來,坐好。”


    葉澈聲音很冷,阮白也不敢再有什麽動作,隻能迴來坐下。


    這個時候,沈糖和薄夜兩個人從樓上下來,沈糖打著哈欠伸懶腰。


    “薄老板,感覺外麵一定很冷,窗戶都上了一層霧氣了。”


    “嗯,今天出去要多穿一點。”


    “好。”


    沈糖和薄夜閑聊著,下一刻沈糖就看到了……


    “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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