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安迷修和千月
[凹凸世界]謠言超過500要被打 作者：鹹魚餃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安迷修撫上胸口的位置，他的心髒正不安地鼓動著，一聲又一聲，沒來由地令人感到一陣心悸。
他重新環視了這片沒有光明的賽場，如果他的猜想沒錯，他一直沒碰上的擂台賽對手……一定就是千月！他剛才看到的一幕幕都是千月參加凹凸大賽前的迴憶。
雖然不知道大賽是怎麽做到讀取以及再現參賽者的迴憶，但是，現在，千月就和他在同一個場地……就和他在同一個場地！！
可是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重，安迷修搖搖頭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禦上凝晶，黑暗中劃過流星尾羽般的光亮，在大到沒邊的賽場裏四下張望。
安迷修揚起唇角自嘲了一下，其他參賽者在這樣的一對一擂台賽恐怕想的都是如何引而不發嚴陣以待，怎麽到他這還上趕著找過去了。
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原來可以變得這麽粘人，想到可以再次見到她，安迷修眉目舒展，眼底浮現一抹溫柔和笑意。
到時候他會拿出已經修複好的元力武器遞過去，千月應該會瞪大眼一副很驚訝的樣子，自己就可以趁她發呆的時候順勢抱住她，在她的耳邊說……說自己很想她。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發問：他不在的時間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挑食有沒有熬夜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
有沒有……也很想他……
接著他會很鄭重地執起她的手，向她致歉，因為他未經允許就踏足了她的過去，每個人曾經曆過的悲歡都是最寶貴的東西，因為正是這些過去才能成就如今的自己。
那些迴憶都應當深埋在心靈的土壤裏，而不應該被人粗暴地拉扯出來，供對手冷眼旁觀，或是給那些觀戰團成員們觀賞取樂。
你是否同意我在陪你見證了那些過去後，一同迎接新的開始？
……
黑暗，恐懼，痛苦。
千月趴在地麵，肋骨傳來一陣割裂般的疼痛，傷口扯動撕裂血肉，汗水和血液一樣的黏膩濃稠，浸透身上素白的衣衫，地麵也被鮮血染紅。
唿吸十分困難，但意外的五感十分清晰，可以感受到傷口的血液正向外泊泊流淌，隨之而來的是身體因失血過多的全身麻木，手腳冰涼。
千月並不畏懼死亡。
——“死亡是宇宙秩序裏的最神聖的法則，是世界存在的真諦，生命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是通往自由見證最盛大的開場！”
那個人總說著她聽不明白的話，生命的消逝如果不是真實存在的，那麽她一直以來追尋的又是什麽呢？
——“所以我才說你笨，自負到妄圖拯救一切的人才是最愚蠢的……偏偏你又是我養出來的，這就是開箱後發現比預想還要糟糕的感覺嗎？”
千月不覺得是自己笨，一定是那個人講的話都太難懂的緣故。
在告知了她凹凸大賽的情報後就自顧自的消失，杳無音訊，仿佛和他這麽多年的相處都隻是自己的臆想，可千月知道這一切都是實打實存在過的，在參加大賽後，她對男人所擁有的力量有了更直觀的感受。
和參賽者的元力有著天壤之別，不是屬於他們這個位麵的存在，應當更上一層，說是處在最接近神祇的位置也不為過。
可她始終觸碰不到真相的核心。
眼眶漲得發痛，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千月重重地闔上眼，墜入無邊的黑暗。
——“……千月……”
——“……千月！！！！”
在意識消亡的那一刻，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宛如在黑暗中破開一道光明。
銀爵麵上劃過一絲驚詫，他看到本來已經倒下的少女竟然又撐著胳膊，自血泊中緩緩站起。
他不善地皺眉，手臂上的鬥魔天刑嘩啦啦作響，再次數根齊發，朝還沒站穩身子的少女直刺過去，然而意料之外的，竟然沒有傳來血肉綻開的聲音。
銀爵的目光在聚焦到少女身上，竟然一時也摒住了唿吸。
對方一身血汙，齊肩的黑色短發垂落下來，擋住她的前額，但是劉海下的那雙緋紅色眼眸卻亮得嚇人。
她死死抓著那幾根即將刺穿她身體的鎖鏈，掌心鮮血淋漓。
“銀爵……我不知道你的計劃是什麽，我也不覺得我可以阻止你的計劃，你想殺了我的原因……是因為我和你背後的力量對立衝突嗎？”
“將死之人，倒是意外的敏銳。”
銀爵的答案算是肯定了她的想法，他重新握住一節冰涼的鏈身，偏轉角度再次朝對麵的要害射去，就在這時，銀爵臉上一變，看到原本握在對方手裏的幾截鎖鏈竟然慢慢轉了顏色！
像是被鮮血染透的紅，以她的掌心為起點蔓延過來，緊接著腳下也發出赤紅奪目的光芒，原本的銀光法陣變成了血紅，其中蘊含的元力竟然也從平和變成了極富攻擊性的暴戾。
他皺著眉，身體本能地做出了最快的反應，無數條鎖鏈再次毫無保留地傾瀉而下！
銀爵記得千月尋的法陣功能主要是輔助，被小黑洞吸收學習後展現出來的也僅是移動和控製，但是如今這個技能給銀爵的感覺今非昔比，從無數次戰鬥中培養出來的驚人直覺傳遞了他危險的訊息。
對麵如同沒有死角一般，身形變化間設下一個又一個的血色法陣，連環套在一起覆蓋了整片地麵，把銀爵所有的攻擊路線封鎖其中。
在閃躲的同時擋住了自己的攻擊嗎？
……不對！
銀爵收迴了所有鎖鏈，踩住其中一根從地麵升至半空，背後無數條漆黑的鎖鏈層層交叉編織成網，橫貫整片天空，仿佛惡魔在黑暗中凝視大地。
地表震動，一道紅芒衝天而起，半個擂台頓時浸沒在無盡的紅色血海中，陣上的符文閃爍著密密麻麻的紅光，像無數條怪蟲在詭異的扭動，翻滾的氣浪裏傳來一聲聲地獄深處的悲鳴，淒厲刺骨，似利劍穿透耳膜，腦袋一陣轟鳴後生生撕碎人的靈魂。
這一場擂台打得驚天動地，不僅引得觀戰台的成員們紛紛側目，控製室內，裁判球們也在不安的騷動。
“報告丹尼爾大人！檢測到e6賽場傳來異常波動！！”
丹尼爾眉頭緊皺，目光緊緊地盯著那片血紅的賽場。
浸浴在血光中的那個人隻能隱約看清一點模糊的輪廓，她嘴唇翕動，口中突然就溢出鮮血，淅淅瀝瀝灑在地上。
“……似乎……我總是被人牽著走呢……來參賽也是，和銀爵你在這裏對峙也是，總是這麽沒頭沒腦的，那個人總說我笨也不是沒道理，安迷修和我組隊的時候，一定也很辛苦……”
“這次……讓我身為主動的一方作出選擇吧，那人背後的謎底是什麽……大賽的實情又是什麽……這大概，是我距離真相最近的一次了。”
巨大的紅光吞沒了整片賽場，鬥魔天刑寸寸碎裂，在空中悉數化為齏粉，銀爵整個人被拋飛，五髒六腑都好似燃燒起來，要把身體從內而外都燒成灰燼。
他掙紮著仰起臉，凝望視線盡頭的那個身影，漫天的血光中她倔強站立著。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就像萬千桃花盛放後落下一地殘紅，她蒼白的臉上已再無一絲血色，但這一幕就這麽久久的定格在他的腦海裏。
銀爵一言不發，他抬起已經僵硬的胳膊，手臂向前，竟莫名想要接住她。
“……千月……千月——！！！！”
那個身影搖搖欲墜，終於在堅持不住倒向地麵的那一刻，被衝過來的另一人搶先抱住，緊緊擁入懷裏。
騎士撕心裂肺地喊著她的名字，她扯動嘴角，在臉上牽出一抹笑。
“安迷……修？”
安迷修在看到千月身上遍布的傷痕後目眥欲裂，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千月、千月，你等一下，我現在就給你包紮，我帶你去找丹尼爾，還有裁判球，他們會救你……”
她握住他的手，“安迷修，我們……是不是這次擂台賽的對手？”
他垂下頭，指甲都嵌入掌心。
這場淘汰賽注定要淘汰一半的選手。
他一直選擇性避開不願去麵對的問題，此刻終於被血淋淋地撕裂展現出來。
“安迷修，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
安迷修的眼眶中湧出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她滿是血汙的臉上，又被他手忙腳亂地抹去，他第一次毫無紳士風度地打斷了她。
“千月，是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很想你，我很想你……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挑食有沒、有沒有……有……”
他想好的話根本說不完就一下子哽住，千月抬起手，一點點去摸他被繃帶層層纏繞的右手手腕。
“安迷修，這裏……會不會痛？”
他搖搖頭，“不痛……千月，對不起，我在沒經過你允許的情況下窺視了你的記憶，你可不可以原諒我？你可不可以……”
“我沒事……我……”千月想到安迷修不喜歡她逞強，隨即又轉口，“對不起，安迷修，組隊以來一直都讓你很辛苦，我好像總是給你添麻煩，總是讓你哭，其實那天晚上我真的在等你迴來的……可是，我，咳咳咳咳……”
“我在給你止血了，千月，你不要再說話了，求你了，不要再說話了……”
她每說一個字口中就會咳出一口血，紅得觸目驚心，安迷修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對不起，安迷修，你說過會陪我一起走下去的，對不起……我可能要先走……”
安迷修用盡所有力氣，從空間裏取出被修複得煥然一新的暗紅色鐮刀，指節微微顫抖。
“千月，你的元力武器我修好了，你試試看，你試一試……”
“安迷修……安迷修……”
你一定要好好的。
謝謝你。
千月衝安迷修露出最後一個笑容，夜色茫茫中流星拂過曉月，墜落夜空，視野內的一切在刹那間化作一片虛無。
她終於架不住沉沉襲來的睡意，閉上了眼睛，想要接過自己的元力武器的手懸到半空，倏爾無聲垂落。
暗影月鐮的光芒迅速黯淡下來，從兩端開始，破碎成無數細芒轟然消散在空氣中。
連著躺在安迷修懷裏的少女一起。
安迷修聽到喉嚨裏發出不屬於自己的聲音，聲嘶力竭的哭喊，宛如最後的哀鳴。
他一動不動地跪在她旁邊，看著他的手指穿過已經沒了實體的虛影，翠色的眸子如同聚滿了寒潭深穀的點點幽光，明明滅滅，遠隔天涯。
突然，本以失去光彩的眸子又亮起一簇火光。
一枚月亮形狀的元力種子滴溜溜地冒出，在半空中旋轉著，緋紅的顏色奪目亮眼。
“報告丹尼爾大人！e6賽場的比賽結果已經出來了，千月尋被迴收，安迷修……安迷修他在幹什麽！！！他要去搶元力種子啊！！！！”
整個後台控製室一片混亂，朝安迷修所在的擂台發出嘀嘀嘀的警報聲。
“參賽者安迷修！參賽者安迷修！禁止搶奪已迴收參賽選手的元力種子！！立刻停止你的行為，否則大賽視為違反規則，有權將你逐出比賽！！”
安迷修禦上凝晶窮追不舍，飛行的軌跡歪歪斜斜，世界裏隻剩下那顆緩緩朝上空飛去的元力種子，接到任務的執法機器人紛紛出戰，在他身前結成一堵牆，不斷發出最後的警告。
安迷修伸出手，透過縫隙看到那顆代表千月的元力種子被張開的天幕吞食吸收。
火光炸開，亂石飛濺，這個由虛幻構成的賽場開始層層奔潰，慈眼視眾生的創世神神像掉落下斑駁的外殼，天地支離破碎。
同樣的神殿裏，安迷修還是什麽也沒抓住。
他的掌心沾滿了千月未能止住的溫熱的血。
除此之外一片虛無。
他重新環視了這片沒有光明的賽場，如果他的猜想沒錯，他一直沒碰上的擂台賽對手……一定就是千月！他剛才看到的一幕幕都是千月參加凹凸大賽前的迴憶。
雖然不知道大賽是怎麽做到讀取以及再現參賽者的迴憶，但是，現在，千月就和他在同一個場地……就和他在同一個場地！！
可是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重，安迷修搖搖頭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禦上凝晶，黑暗中劃過流星尾羽般的光亮，在大到沒邊的賽場裏四下張望。
安迷修揚起唇角自嘲了一下，其他參賽者在這樣的一對一擂台賽恐怕想的都是如何引而不發嚴陣以待，怎麽到他這還上趕著找過去了。
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原來可以變得這麽粘人，想到可以再次見到她，安迷修眉目舒展，眼底浮現一抹溫柔和笑意。
到時候他會拿出已經修複好的元力武器遞過去，千月應該會瞪大眼一副很驚訝的樣子，自己就可以趁她發呆的時候順勢抱住她，在她的耳邊說……說自己很想她。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發問：他不在的時間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挑食有沒有熬夜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
有沒有……也很想他……
接著他會很鄭重地執起她的手，向她致歉，因為他未經允許就踏足了她的過去，每個人曾經曆過的悲歡都是最寶貴的東西，因為正是這些過去才能成就如今的自己。
那些迴憶都應當深埋在心靈的土壤裏，而不應該被人粗暴地拉扯出來，供對手冷眼旁觀，或是給那些觀戰團成員們觀賞取樂。
你是否同意我在陪你見證了那些過去後，一同迎接新的開始？
……
黑暗，恐懼，痛苦。
千月趴在地麵，肋骨傳來一陣割裂般的疼痛，傷口扯動撕裂血肉，汗水和血液一樣的黏膩濃稠，浸透身上素白的衣衫，地麵也被鮮血染紅。
唿吸十分困難，但意外的五感十分清晰，可以感受到傷口的血液正向外泊泊流淌，隨之而來的是身體因失血過多的全身麻木，手腳冰涼。
千月並不畏懼死亡。
——“死亡是宇宙秩序裏的最神聖的法則，是世界存在的真諦，生命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是通往自由見證最盛大的開場！”
那個人總說著她聽不明白的話，生命的消逝如果不是真實存在的，那麽她一直以來追尋的又是什麽呢？
——“所以我才說你笨，自負到妄圖拯救一切的人才是最愚蠢的……偏偏你又是我養出來的，這就是開箱後發現比預想還要糟糕的感覺嗎？”
千月不覺得是自己笨，一定是那個人講的話都太難懂的緣故。
在告知了她凹凸大賽的情報後就自顧自的消失，杳無音訊，仿佛和他這麽多年的相處都隻是自己的臆想，可千月知道這一切都是實打實存在過的，在參加大賽後，她對男人所擁有的力量有了更直觀的感受。
和參賽者的元力有著天壤之別，不是屬於他們這個位麵的存在，應當更上一層，說是處在最接近神祇的位置也不為過。
可她始終觸碰不到真相的核心。
眼眶漲得發痛，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千月重重地闔上眼，墜入無邊的黑暗。
——“……千月……”
——“……千月！！！！”
在意識消亡的那一刻，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宛如在黑暗中破開一道光明。
銀爵麵上劃過一絲驚詫，他看到本來已經倒下的少女竟然又撐著胳膊，自血泊中緩緩站起。
他不善地皺眉，手臂上的鬥魔天刑嘩啦啦作響，再次數根齊發，朝還沒站穩身子的少女直刺過去，然而意料之外的，竟然沒有傳來血肉綻開的聲音。
銀爵的目光在聚焦到少女身上，竟然一時也摒住了唿吸。
對方一身血汙，齊肩的黑色短發垂落下來，擋住她的前額，但是劉海下的那雙緋紅色眼眸卻亮得嚇人。
她死死抓著那幾根即將刺穿她身體的鎖鏈，掌心鮮血淋漓。
“銀爵……我不知道你的計劃是什麽，我也不覺得我可以阻止你的計劃，你想殺了我的原因……是因為我和你背後的力量對立衝突嗎？”
“將死之人，倒是意外的敏銳。”
銀爵的答案算是肯定了她的想法，他重新握住一節冰涼的鏈身，偏轉角度再次朝對麵的要害射去，就在這時，銀爵臉上一變，看到原本握在對方手裏的幾截鎖鏈竟然慢慢轉了顏色！
像是被鮮血染透的紅，以她的掌心為起點蔓延過來，緊接著腳下也發出赤紅奪目的光芒，原本的銀光法陣變成了血紅，其中蘊含的元力竟然也從平和變成了極富攻擊性的暴戾。
他皺著眉，身體本能地做出了最快的反應，無數條鎖鏈再次毫無保留地傾瀉而下！
銀爵記得千月尋的法陣功能主要是輔助，被小黑洞吸收學習後展現出來的也僅是移動和控製，但是如今這個技能給銀爵的感覺今非昔比，從無數次戰鬥中培養出來的驚人直覺傳遞了他危險的訊息。
對麵如同沒有死角一般，身形變化間設下一個又一個的血色法陣，連環套在一起覆蓋了整片地麵，把銀爵所有的攻擊路線封鎖其中。
在閃躲的同時擋住了自己的攻擊嗎？
……不對！
銀爵收迴了所有鎖鏈，踩住其中一根從地麵升至半空，背後無數條漆黑的鎖鏈層層交叉編織成網，橫貫整片天空，仿佛惡魔在黑暗中凝視大地。
地表震動，一道紅芒衝天而起，半個擂台頓時浸沒在無盡的紅色血海中，陣上的符文閃爍著密密麻麻的紅光，像無數條怪蟲在詭異的扭動，翻滾的氣浪裏傳來一聲聲地獄深處的悲鳴，淒厲刺骨，似利劍穿透耳膜，腦袋一陣轟鳴後生生撕碎人的靈魂。
這一場擂台打得驚天動地，不僅引得觀戰台的成員們紛紛側目，控製室內，裁判球們也在不安的騷動。
“報告丹尼爾大人！檢測到e6賽場傳來異常波動！！”
丹尼爾眉頭緊皺，目光緊緊地盯著那片血紅的賽場。
浸浴在血光中的那個人隻能隱約看清一點模糊的輪廓，她嘴唇翕動，口中突然就溢出鮮血，淅淅瀝瀝灑在地上。
“……似乎……我總是被人牽著走呢……來參賽也是，和銀爵你在這裏對峙也是，總是這麽沒頭沒腦的，那個人總說我笨也不是沒道理，安迷修和我組隊的時候，一定也很辛苦……”
“這次……讓我身為主動的一方作出選擇吧，那人背後的謎底是什麽……大賽的實情又是什麽……這大概，是我距離真相最近的一次了。”
巨大的紅光吞沒了整片賽場，鬥魔天刑寸寸碎裂，在空中悉數化為齏粉，銀爵整個人被拋飛，五髒六腑都好似燃燒起來，要把身體從內而外都燒成灰燼。
他掙紮著仰起臉，凝望視線盡頭的那個身影，漫天的血光中她倔強站立著。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就像萬千桃花盛放後落下一地殘紅，她蒼白的臉上已再無一絲血色，但這一幕就這麽久久的定格在他的腦海裏。
銀爵一言不發，他抬起已經僵硬的胳膊，手臂向前，竟莫名想要接住她。
“……千月……千月——！！！！”
那個身影搖搖欲墜，終於在堅持不住倒向地麵的那一刻，被衝過來的另一人搶先抱住，緊緊擁入懷裏。
騎士撕心裂肺地喊著她的名字，她扯動嘴角，在臉上牽出一抹笑。
“安迷……修？”
安迷修在看到千月身上遍布的傷痕後目眥欲裂，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千月、千月，你等一下，我現在就給你包紮，我帶你去找丹尼爾，還有裁判球，他們會救你……”
她握住他的手，“安迷修，我們……是不是這次擂台賽的對手？”
他垂下頭，指甲都嵌入掌心。
這場淘汰賽注定要淘汰一半的選手。
他一直選擇性避開不願去麵對的問題，此刻終於被血淋淋地撕裂展現出來。
“安迷修，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
安迷修的眼眶中湧出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她滿是血汙的臉上，又被他手忙腳亂地抹去，他第一次毫無紳士風度地打斷了她。
“千月，是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很想你，我很想你……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挑食有沒、有沒有……有……”
他想好的話根本說不完就一下子哽住，千月抬起手，一點點去摸他被繃帶層層纏繞的右手手腕。
“安迷修，這裏……會不會痛？”
他搖搖頭，“不痛……千月，對不起，我在沒經過你允許的情況下窺視了你的記憶，你可不可以原諒我？你可不可以……”
“我沒事……我……”千月想到安迷修不喜歡她逞強，隨即又轉口，“對不起，安迷修，組隊以來一直都讓你很辛苦，我好像總是給你添麻煩，總是讓你哭，其實那天晚上我真的在等你迴來的……可是，我，咳咳咳咳……”
“我在給你止血了，千月，你不要再說話了，求你了，不要再說話了……”
她每說一個字口中就會咳出一口血，紅得觸目驚心，安迷修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對不起，安迷修，你說過會陪我一起走下去的，對不起……我可能要先走……”
安迷修用盡所有力氣，從空間裏取出被修複得煥然一新的暗紅色鐮刀，指節微微顫抖。
“千月，你的元力武器我修好了，你試試看，你試一試……”
“安迷修……安迷修……”
你一定要好好的。
謝謝你。
千月衝安迷修露出最後一個笑容，夜色茫茫中流星拂過曉月，墜落夜空，視野內的一切在刹那間化作一片虛無。
她終於架不住沉沉襲來的睡意，閉上了眼睛，想要接過自己的元力武器的手懸到半空，倏爾無聲垂落。
暗影月鐮的光芒迅速黯淡下來，從兩端開始，破碎成無數細芒轟然消散在空氣中。
連著躺在安迷修懷裏的少女一起。
安迷修聽到喉嚨裏發出不屬於自己的聲音，聲嘶力竭的哭喊，宛如最後的哀鳴。
他一動不動地跪在她旁邊，看著他的手指穿過已經沒了實體的虛影，翠色的眸子如同聚滿了寒潭深穀的點點幽光，明明滅滅，遠隔天涯。
突然，本以失去光彩的眸子又亮起一簇火光。
一枚月亮形狀的元力種子滴溜溜地冒出，在半空中旋轉著，緋紅的顏色奪目亮眼。
“報告丹尼爾大人！e6賽場的比賽結果已經出來了，千月尋被迴收，安迷修……安迷修他在幹什麽！！！他要去搶元力種子啊！！！！”
整個後台控製室一片混亂，朝安迷修所在的擂台發出嘀嘀嘀的警報聲。
“參賽者安迷修！參賽者安迷修！禁止搶奪已迴收參賽選手的元力種子！！立刻停止你的行為，否則大賽視為違反規則，有權將你逐出比賽！！”
安迷修禦上凝晶窮追不舍，飛行的軌跡歪歪斜斜，世界裏隻剩下那顆緩緩朝上空飛去的元力種子，接到任務的執法機器人紛紛出戰，在他身前結成一堵牆，不斷發出最後的警告。
安迷修伸出手，透過縫隙看到那顆代表千月的元力種子被張開的天幕吞食吸收。
火光炸開，亂石飛濺，這個由虛幻構成的賽場開始層層奔潰，慈眼視眾生的創世神神像掉落下斑駁的外殼，天地支離破碎。
同樣的神殿裏，安迷修還是什麽也沒抓住。
他的掌心沾滿了千月未能止住的溫熱的血。
除此之外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