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別開頭,一個人嘟囔道,“那麽千月你很在意他就是了……”


    說完安迷修自己都覺得腹中這股悶氣實在是來勢洶洶,他連忙又想了個借口安慰自己。


    “反、反正,現在是我和你一直在一起……我們才是隊友……”


    “很在意什麽的……我也不知道。”


    千月和安迷修一路走到詛咒高地的一處斷崖邊,照論壇上那三名參賽者的目擊口供來看,銀爵一路像是被什麽東西追趕著,最終隻能被逼上這條絕路。


    千月向下望去,崖底的夜色濃得化不開,翻滾湧動的黑暗像是能吞噬一切。


    “……我就是覺得,上一秒還活生生站在麵前和你說話的人,下一秒就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而消失了。”


    千月鬆開一直牽著的安迷修的手,一個人走到崖邊蹲下,四麵八方吹來的寒風把她身上的鬥篷吹得唿啦啦揚起,那半麵兜帽仍舊嚴嚴實實的蓋著,遮擋住眼裏的情緒。


    “……有人和我說人的命運和星球的軌跡一樣,都是命定的,天災和人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到來,但我還是想著,總會留有一絲餘地的,就像黑夜雖然很漫長,但總會迎來光明。”


    安迷修過去陪千月一起蹲著,隔著一層兜帽的布料,拍了拍對方的腦袋。


    “是,我師傅也常常給我說光明和黑暗往往是共存的,完全光明不存在黑暗的世界不可能存在,同理,雖然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但我也有自己能夠做到的事,那就是在麵對不平等時,用手中的利劍貫徹好心中的騎士道信念。”


    安迷修這時還不知道千月口中的黑夜漫長是什麽樣的長,他就覺得這段話很有哲理,很積極昂揚,他很喜歡。


    但他看到千月的腳尖距離崖邊就不到半尺,這點距離實在是讓他有些心驚肉跳,他連忙邊哄邊抱試圖把千月往迴攬一點。


    “你說的都對,但是千月,這裏太危險了,你往後退一些。”


    “之前銀爵和我說過,宇宙的一切都是神明的造物,而神的心情又像小孩子一樣變幻莫測……雖然他這麽說,但我還是覺得……不想放棄。”


    崖底濃重的黑暗再次翻湧起來,像是要扯著千月把她也一起拉下深淵。


    千月的眸底又映出了赤紅的火苗和黑色的人形,躺在地麵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痛苦掙紮著,破損的聲帶拚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疼……救……”


    四處逃竄的人群如黑色的烏鴉般撲棱棱盤旋著,但無論逃到哪裏仍舊被死亡的氣息纏繞在身,無助和恐懼籠罩在整個黑色星球的上空,絕望到讓人想不到任何出路。


    ——“出路是有的,看你能不能抓到了。”


    身後那人的手拍上自己的肩膀,被兜帽遮住的半張臉上隻露出微微上揚的唇角,一如往常的溫柔聲音此時聽著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但千月不怕,那人於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她如今會的許多東西都是他教的。


    ——“人的命運和星球的軌跡一樣,都是命定的,但這整個世界的一切又都是創世神親手寫下的,所以想要改變命運的話,隻需要一點能夠偏轉命運軌道的力量就好。”


    千月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怎麽做?”


    ……


    “千月?千月?”


    安迷修看到千月對他的叫喚理也不理,感到有些莫名,他把對方抱在懷裏,試圖喚迴一點她的注意力。


    “你還好嗎?”


    千月偏頭看向安迷修近在咫尺的臉,晃了晃腦袋,開始辨認安迷修的唇形,她耳鳴的情況又出現了。


    明明和安迷修組隊後這樣的情況好了很多,怎麽又……


    “安迷修,我沒事。”


    “……”


    安迷修兩隻手掰過千月的肩膀,強行把她的身子對著自己,然後一把扯掉了千月扣在腦門上的兜帽,原本溫柔到能滴水的綠眸此刻卻像是跳躍著火星。


    千月被安迷修突如其來的兇巴巴行為嚇楞住,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


    “千月,我剛才隻是動了口型,根本沒出聲音。”


    安迷修不放過千月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縱使麵癱如她,此時都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訝。


    “千月,你……!”


    安迷修急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一串長篇大論在嘴裏過濾了幾道,才逼得自己重新組織措辭冷靜。


    “……你怎麽了?你……你在我麵前都……!我原以為我們之間已經有了足夠的信任,你……”


    安迷修自問絕對不是粗枝大葉的人,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懂得如何從細節入手去照顧女性,但是組隊這麽久,他真的沒注意過,千月有間歇性耳鳴。


    “安迷修,我現在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了……所以——”


    “你覺得不舒服就給我說!”


    語畢安迷修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語氣太衝了些,懷裏的女孩明顯又像是被他嚇到了。


    他深吸兩口氣,這才又緩和下來,一隻手臂環上女孩的腰,另一隻手摸著她的頭輕輕安撫著。


    “千月,你給我說好不好?多信任我一點,我是你的——”


    隊友兩個字在安迷修的喉頭滾動了兩下,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安迷修隱隱有點反應過來,當他聽到千月提別的男人名字時,紮在他胸口的那根刺是怎麽一迴事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他屢屢覺得自己不是合格的騎士了,凡是牽涉上千月的事情他會都變得有些小心眼,明顯到連他自己都忽視不了。


    安迷修想到當年自己剛學握劍的時候,師傅還曾告訴他,騎士終有一天會遇上自己唯一想保護的那個人。


    當時安迷修還不懂,因為騎士精神明明白白的寫著要去保護婦孺,幫助弱小,他的劍理應是為了天地間所有的不平等而出鞘。


    但他現在也有了唯一想要守護好的女孩子,想站在她一個人的身邊,把她好好抱在懷裏,劍光所及之處護她一世周全。


    如果她也能允許自己擅自將她納入保護領地的話……


    安迷修斂眉片刻,然後放開了一直環抱著千月的臂膀。


    千月以為安迷修還在生氣,正躊躇著該怎麽給他道歉,豈料安迷修麵朝著她微微欠身,朝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千月行了一記最虔誠的騎士禮。


    “千月……請讓在下成為你唯一的守護騎士。”


    大概這是騎士最為誠摯的誓言,千月呆楞地望著安迷修執起自己的右手,俯身落下一吻,如蜻蜓點水,蝴蝶停息。


    “……守護騎士?”


    “是。”


    安迷修重新抬頭,對上那雙初見尚未留心,反應過來時早已刻入心底的緋紅色雙眼。


    “千月,在下以騎士道的名義發誓,一定會保護好你。”


    守護騎士的意義便是此生隻忠誠於一人。


    他相信眼前的女孩就是他找到的,唯一想要保護好的人。


    “請允許我能夠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


    無論怎樣都誓死跟隨,陪伴在側。


    方不負騎士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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