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驕躺在偏殿裏的羅漢床上,皺著眉頭。


    幾杯荔枝綠,壓根不足以讓她不適。


    她離開,不過是因為厭煩。厭煩玉榮公主的緊抓不放,厭煩皇後於詩嵐的表裏不一,更厭煩的,是顯宗帝那一雙眼睛。


    大約一刻鍾左右,許天驕起身,清音和竹音忙過來幫她整理好衣裳頭發。她出門的時候,果然撞到了正往這邊來的顯宗帝。


    “天驕。”顯宗帝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不滿,“你好些了嗎?可還難受著?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


    許天驕微微屈膝,先行了一個標準的福禮。


    “多謝皇帝哥哥掛念,天驕已經好多了,正想著迴去陪您喝幾杯呢。”大庭廣眾之下,她隻叫皇兄。可私下裏,為顯親近,她叫他皇帝哥哥。


    顯宗帝的心情立刻好了,對著許天驕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天驕笑顏如花,絲毫不客氣的,越過了他。


    一個公主,還不是正宮娘娘所生的公主,也和當今皇帝顯宗帝不是一母同胞的公主,就這樣——於大庭廣眾之下,走在了顯宗帝的前麵。


    然而,顯宗帝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笑容滿麵。


    大堂裏眾人也不覺得怪異,倒是宮人們此起彼伏的行禮問安,朝中大臣家的命婦討好的衝著她笑,距離近的還站起來關心了幾句,至於不受寵過得不如意的公主,則幹脆直接過來巴結的扶住她。


    許天驕心底冷笑,這幫人如何的表裏不一,她最是清楚。


    比如坐在最前方靠近顯宗帝座位的鄭國公夫人和她的兒媳婦,一個是她曾經的婆婆,一個是她曾經的太婆婆,兩人恨不得生啖己肉,可麵上卻笑的好似同自己多親熱一般。


    而坐在她身側的和惠公主,上個月她的駙馬隻為了見自己一麵,從自己公主府後門的圍牆上被射下去,不僅中箭受傷,自己一摔也摔斷了腿。當初和惠公主可是立刻就進宮告狀的,可這會兒,雖然沒跑過來奉承,卻依然帶著討好的笑站了起來。


    哦,再比如薛其文那個老色胚的兒媳婦和孫女,自以為表現的很好,可是那一雙雙眼睛裏都快冒出火似的,當她瞧不見?


    許天驕大步向前,坐在了先前坐的位置上。


    顯宗帝隨後迴到了自己的座位。


    幾個公主聚在許天驕耳邊正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可許天驕卻舉起不知何時被滿上的荔枝綠,朝顯宗帝舉起了杯。


    顯宗帝麵色不善的揮手,趕走了嘰嘰喳喳的公主。


    隨後舉起杯,看著許天驕,一口飲盡。


    “皇兄好酒量!”許天驕說道,同樣一飲而盡。


    再倒一杯。


    許天驕舉起來對著顯宗帝,“皇兄,這一杯咱們敬皇嫂,祝福她生辰快樂。”


    “好。”顯宗帝應下,看向了於詩嵐,“皇後,祝你年年有今日,日日比今嬌。”


    於詩嵐袖口下的手緊緊捏在一起,麵上卻無限歡喜的舉起酒杯,“妾身多謝皇上!”


    語氣嬌媚,一眾嬪妃隻能咬牙。


    好好一個皇後,偏是一個僅次於天驕公主長相的狐媚子!


    再倒一杯。


    許天驕繼續舉起來,“皇兄,這一杯妹妹祝福你。”


    “祝福我?”顯宗帝挑了挑眉。


    許天驕再次笑開,一個笑顯宗帝晃了眼,齊皓晃了眼。整個大堂猶如百花齊放,芳香萬分,僅僅是因為,喝酒後臉紅的天驕公主笑了。


    “祝福你,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顯宗帝激動的大喊一聲,站了起來。


    整個大堂,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一起舉杯,“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後所有杯中酒,皆被一飲而盡。


    除了坐著的許天驕,一杯酒喝了一半,然後不甚酒力嬌羞萬分,衝著顯宗帝道:“皇兄,我喝不下了,叫駙馬代勞可好?”


    “不好!”顯宗帝說道,長臂一伸,奪了許天驕手中的酒杯,將剩下的荔枝綠一飲而盡,“這是皇妹對朕的祝福,駙馬怎能代勞?”


    “皇上——”


    “皇帝哥哥——”


    眾人齊唿。


    許天驕的笑聲卻猶如銀鈴般響了起來,“皇兄豪爽!可是您對荔枝過敏,天驕罪過……”


    顯宗帝心情卻極好,“朕恕你無罪。”


    許天驕道:“多謝皇兄。皇兄你快叫皇嫂把給我的賞賜拿來,我頭暈眼花,想要迴府睡一覺。”


    話說完,她好似站不穩一般踉蹌了一下。


    齊皓忙伸手,可他不良於行,距離又有些遠,因此便隻是徒勞。顯宗帝的手也伸出去了,不過動作隻到一半就收了迴來,而許天驕,則直接倒在了竹音的懷裏。


    顯宗帝隻好吩咐道:“快送公主迴去,好生照顧著。”


    許天驕轉身踉蹌前行,充耳不聞身後妃嬪們尖叫顯宗帝荔枝過敏,所帶來的所有後遺症。


    齊皓抹抹額頭上的虛汗,叫小丫鬟推了出去。


    等到他被人抬上馬車的時候,許天驕已經靠在馬車裏的軟榻上躺著了。正一瓣一瓣的吃著福橘,哪裏還有方才在皇後宮中的模樣。


    那猖狂,驕縱,不甚酒力又嬌羞萬分的樣子……


    統統不是眼前這個冷臉吃福橘的天驕公主。


    齊皓沒有說話。


    許天驕倒是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道:“難得,駙馬爺今兒居然不勸說了。”


    “勸了你會聽嗎?”


    “不會!”他們叫自己不痛快,那她便叫所有人都不痛快。便是他貴為皇帝又如何,還不是乖乖喝下她剩下的荔枝綠。


    齊皓歎道:“這不就是了,既然你不會聽,我想我也不該再勸了。”


    次日晚上,清音就拿了調查出來的消息進了大殿。


    “公主,奴婢已經查問清楚了,原先是張管家的小女兒偷偷喜歡秦小爺,她爹娘知道後覺得秦小爺也還可以,就主動的和梅氏以及秦大寶提了這事。”清音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像是同情般再次開口,“這對夫妻問都沒問秦小爺,便答應了這門親事。秦小爺自己是不同意的,據說還曾上過吊……”


    “噗……”


    許天驕正在喝茶,聽了這話一口茶全噴了出去。


    清音忙遞了幹淨的帕子過來,“公主,您也不小心點。”


    許天驕哈哈大笑,“上吊?你沒查錯?”


    那個裝的像麵癱一般,卻膽大包天的美男子,居然上吊?


    清音也覺得好笑,道:“是,我沒查錯,您也沒聽錯。據說那日救了您之後迴來,她也是抱著必死的心的,便是大夫給她上藥都不肯,還是他娘親自給她上的藥呢。至於那腿,那麽嚴重,也隻不過是正了骨,他娘死死抱住他,才能給固定住。”


    “有意思啊。”許天驕道:“說不定他救我,也是因為想死呢。”


    這話清音就不敢接了。


    許天驕繼續道:“既然這樣,那他和那張什麽的姑娘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對了,他最近恢複的怎麽樣了?”


    “還可以,不過他原本好像身體就不是特別好,所以隻怕不到三個月是下不了床的。但因為您昨日的一番話,昨兒晚上和今日早上中午,他娘梅氏都特意燉了骨頭湯送去,想叫他早點好,好能得了您的重用呢。”清音把查來的消息告訴許天驕。


    許天驕對此並不在意,擺擺手,道:“知道了,你看著他一點,他若是好了,就調過來守門好了。”


    晚上吃飯的點,梅氏又端了一大盆的骨頭湯過來。


    雖然隻是喝了三頓,可秦路卻一聞到這味道就想吐了。


    她忍不住捏住鼻子。


    少女秦路卻在腦海裏忍不住嘻嘻笑了,“秦姐姐,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嘻嘻……”


    秦路的內心是崩潰的。


    她隻恨少女秦路躲在她的身體裏,她便是想出氣,也除非打自己。可打自己,疼的是她,卻不是少女秦路。


    “小路,來,骨頭湯來了。”梅氏笑著把一大盆骨頭湯端到了秦路跟前。


    “我不想喝了。”


    前麵三頓,第一頓,秦路以為梅氏良心發現,關心女兒。於是喝了。第二頓,是梅氏的眼淚讓她勉為其難,喝了。第三頓,則是梅氏拽著秦大寶那個便宜爹,一起哭的她頭疼,於是喝了。


    可是現在,她是不打算縱容梅氏了。


    “小路,娘這也是為你好。”梅氏道:“公主說了,等你好了,就調你去做她的近身侍衛。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前程,你快趁熱喝了,吃什麽補什麽的,喝骨頭湯啃大骨頭,你的腿肯定也會早一點長好的。”


    “我說了我不喝!”梅氏手裏的骨頭湯直接被打翻,潑了梅氏一臉一身。


    這是梅氏從昨天到現在第一次說這個話。


    於是秦路第二次離開了身體,少女秦路上身,直接彪悍的來了這麽一出。


    梅氏嚇傻了,居然沒哭沒鬧,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梅音哆哆嗦嗦的進來打掃時,就看到秦小爺雙手捧著臉,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麽美貌的男人,哭起來也這麽美貌。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梅音忙快步走了出去。


    而此時的秦路,簡直是日了狗了。


    少女秦路,咱們得聊一塊錢的。


    形象問題,你打算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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