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前這一塊當真是人山人海,每有一個方隊過來,人群就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唿,想在這樣的歡唿聲中讓人聽見實在是太困難了。


    造船廠方隊的到達時間夾在當中。他們喊著“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建設社會主義!”的口號一路走過來,等走到主席台正前方的時候,全體都看向台上的人們,朝他們揮手、向他們致意。王耀舉著旗子走在隊伍的最右邊,他一眼就在台上的人群中看到了伊萬,他和別的蘇聯專家站在一起,笑眯眯地朝底下揮手。


    主席台至少有幾十米遠,上麵粗略估計得有大幾十人,王耀本來以為在一群人中他大概找不到伊萬,但伊萬實在太紮眼了。他奶金色的發色太特別了,他那種暖如春風的氣質太特別了——或者說他整個人都太特別了。


    伊萬四處瞟來瞟去,突然就和王耀的視線對上了。他朝王耀笑了一下,嘴一張一闔似乎說了句話,然後就一直和王耀保持著視線的接觸。王耀隻恨這距離實在遠,他太想知道伊萬到底說了什麽了。他忍不住也盯著伊萬看,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來,卻徒勞無功。


    直到他在餘光裏瞟見了站在後麵的工人同誌,才意識到自己早已走過伊萬所站的位置了,還在一直向後看。王耀臉一下紅了,他很不好意思,因為他在遊行時走神破壞了隊列。


    ——胡說,才不是這麽簡單的理由!


    他的臉一下燒了起來,像是被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驚慌、又像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無措。但那個秘密就在那裏,就算抗拒抵觸也不會改變。


    遊行隊伍在城內走了一天,王耀簡直累癱了。他拖著注鉛般的腿和父親往家挪,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今天的遊行。


    王耀在大學的時候參加過兩次學校的方隊,都是走一天,一點也不覺得累。父親說他這就是缺乏鍛煉。這話倒也沒錯,原來在學校的時候宿舍旁邊就是操場,王耀常常下樓去跑步,有人約的時候也打打球,自從工作後就沒那麽方便了。


    母親在廚房忙,王春燕正趴在桌上無聊,聽到門開了眼睛一亮,跑過來直直撲到王耀身上。王耀兩腿發軟,被猛一衝失了力氣,往後趔趄幾步撞在門上。王耀一手抱著春燕一手揉了揉被撞到的後腦勺,說:“我滿身的汗你還撲過來。快下去,我先去洗個澡。”


    春燕擺個鬼臉讓開,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早上我看到爹了,在隊伍前麵好威風!可我看了半天都沒找到哥哥。”王耀和她解釋:“我在最右邊,而且一排人都拿著旗子,肯定是被擋住了。”父親走過來問她們下午去了哪裏,什麽時候迴來的。母親從裏麵探出頭來,叫王耀:“快去洗個澡吧。都累了一天了,一會兒就能開飯。”


    說來也巧,今天不僅是國慶,還是王耀的生日。母親總說王耀生得好,全國人陪他一起過生日。家裏固定是晚飯多做兩個菜,每人再吃一碗壽麵,所以母親和春燕下午去南京路附近逛了逛就迴來準備晚飯了。


    中國傳統認為過了年就是長一歲,和生日無關,弱冠後生日更不能大辦。父母都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極深,深以為然,何況現在年景不好,吃碗壽麵也就算過了生日了。一家人商量著明天去戲院看戲,邊吃飯邊討論看什麽戲。


    吃完飯王耀靠在床上看書。書還是從伊萬那裏借的,王耀看著看著又想起早上見到伊萬的事情。伊萬今天穿得很正式,深色襯衣打上領帶,外麵披一件黑色斜領風衣,戴著紅色的黨員胸章,看起來一絲不苟。王耀一閉上眼睛,就好像看到伊萬站在自己麵前,穿著那身衣服,像平時那樣暖暖地對他笑。王耀覺得心煩,幹脆蓋了書躺床上發呆。


    這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母親在洗衣服,喊王耀去開門。王耀起來小跑到門口,一開門沒想到是伊萬,就穿著那身衣服,暖暖地對自己笑。王耀一時又是驚訝又是驚喜,問他:“你怎麽來了?”


    伊萬沒說話,上下打量著王耀。王耀被他看得不自在,沒話找話地問他:“要進來坐坐嗎?”


    伊萬笑著搖搖頭說:“不用了。你有時間陪我走走嗎?”


    王耀不明所以,還是點點頭,去和母親說了一聲,披件衣服換了鞋子出來。已經九點多了,路上沒什麽人。到了十月份,晚上刮來的風已經開始凍人了。王耀搓了搓手,問伊萬想去哪裏。伊萬剛說了句“不知道”,看到王耀瞪了他一眼,立刻提議道,“要不你就陪我走迴家吧?”


    王耀忍不住笑起來,打趣道:“大晚上叫我出來,還以為你要去哪裏。你就不能想個更有意思一點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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