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色望原本已經沒有課了,可就在他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主任老頭頂著光溜溜的腦袋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班同學寫的東西,你都看了嗎?”老頭教齡幾乎是糸色望的兩倍,調皮的學生也見過不少。


    但是……


    糸色望瞄了眼堆在一起的紙張:“字跡工整,排版清晰,行列整齊……寫的不錯。”


    “你才是最有問題的那個吧 ”教導主任算是看出來了,這家夥就沒有認真在做老師,“如果你教不了他們,可是會被辭退的。我們不缺應聘的老師,你這種水平……”


    糸色望無奈地聽著教導主任的訓斥,一轉頭就看到了經過窗邊的源一。“主任,我這就去教育他們。”論逃跑,糸色望比誰都快。


    “誒……誒,”教導主任無奈地歎了口氣,“他還真是你們班最有上進心的孩子了,他寫的是……”


    “啊,我想起來了。”糸色望突然站直了身子,一臉嚴肅地看著源一,“就是你。”


    “啊?”源一看他的神色那麽正經,不自覺地站直。


    糸色望:“就是你,對未來抱有那麽虛無縹緲的願望。年級第一這種事情,你覺得你能做到嗎?”


    “可以吧。”源一摸摸臉頰,偶爾碰到一次第一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啊……簡直太讓人絕望了,”糸色望雙手環抱著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嗎,願望有多大……”


    “絕望就有多深。”齊木楠雄無數次地聽到糸色望說出這樣的話。


    “老師是因為絕望才想要自殺的嗎?”源一一直以來都想問這個,“那為什麽我昨天看到老師去挑選鈍刀……”


    “啊?你們在說什麽啊,像那種隻有在新聞裏才會出現的想要自殺的人,怎麽可能出現在我們身邊呢?”女孩子的聲音讓三個人看向了角落,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貿然插入別人的對話有什麽不妥,自顧自地繼續說,“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啦。”


    哪有什麽誤會。


    源一想要反駁,卻又十分自然地說了一句:“對,沒錯。”


    “那你說說看我把頭吊在繩子上是想幹嘛?”糸色望隨手就拿出了一套繩子,好像要當場演示。


    “嗯……”女孩微微抬起頭,思考了兩秒後篤定道,“阿拉,是想要增高吧。在很多的時候,我的爸爸也會做增高運動呢。”


    “有點道理。”怎麽可能。


    源一很想吐槽但是一出口就是認同,索性就在糸色望和齊木楠雄的注視中閉了嘴。


    糸色望低頭比劃了一番自己和女孩的身高差,鄭重地詢問:“你覺得我還需要增高嗎?”


    “可能是想更上一層樓吧。”女孩發現糸色望的確很高,不抬頭都無法看清楚他的相貌,“你是老師嗎?”


    “啊,六年c班的班主任。”糸色望還是迴答了女孩的問題。


    “老師好,我是六年a班的風浦可符香。”女孩笑著做了個自我介紹。


    齊木楠雄有點看不下去:“那麽,他把刀子放在手腕上又是想做什麽呢?”


    “他剛才也說了吧,老師買的都是鈍刀。”風浦可符香的笑容越發燦爛,眸子卻越發幽暗起來,“那很明顯就是在磨刀啊,鈍刀用起來不是很不方便嗎?”


    糸色牌人肉磨刀器打折售賣,九塊九,隻要九塊九,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除了可能是一次性的以外,沒有任何缺點的磨刀器,考慮入手一個嗎?


    場麵一度寂靜。


    源一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地想要讚同,索性低頭數著經過的螞蟻。


    齊木楠雄試著讀取風浦可符香的心聲,意外地發現女孩的內心似乎與外表截然相反,一種說不出的黑暗色彩席卷而來。


    “南瓜君?楠雄!”源一在齊木楠雄的耳邊叫了好幾聲,他才緩了過來。


    齊木楠雄晃了晃腦袋看著源一,剛才的黑暗情緒依舊揮之不去,讓他一動不動。


    “對了,你們還沒有去開會嗎?”風浦可符香看了眼手腕,上麵用黑水筆畫了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呢。”


    源一看著糸色望詢問:“今天絕望老師有教師會議嗎?”


    “教師會議……沒有吧。”糸色望認真地迴憶著,隔了半晌也沒有個頭緒。


    “是全體會議啊,在發放成績後舉行的級部會議。我看看,應該快要開始了。”風浦可符香再次看了眼手腕,“我得走了,拜拜……”


    “再見。”源一同風浦可符香揮了揮手,才轉頭詢問,“絕望老師,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嗎?”


    齊木楠雄發現另一個異常:“我們的成績不是還沒出來嗎?”


    “喲,糸色老師。”就在風浦可符香出來的那個角落,一個長發的女老師遞給糸色望一張紙,“這是你們班的成績單,我剛剛在辦公室沒看到你。記得在今天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去禮堂開會,盡量不要有缺席的同學。”


    源一:“最後一節課,不是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嗎?”


    “是啊,怎麽了?”女老師習慣性地摸了摸男孩的頭發,笑得和藹可親。


    “那風浦同學現在是要去幹嘛?”源一迴頭看著女孩離去的方向,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嗯?鈴聲響了,我去上課啦,再見啦,小同學。”女老師本來想掐掐小孩滿是膠原蛋白的臉蛋,但是突然響起來的鈴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糸色望轉而就將成績單交給了源一:“剛才她說的你記得轉告其他人。”


    “你不去教室嗎?”齊木楠雄看糸色望一副準備下班的樣子,“早退會被扣工資的。”


    糸色望半蹲下身,盯著齊木楠雄的眼睛:“早退十分鍾是早退,但如果我早退一個多小時,他們隻會當做我失蹤了。”


    源一沒有在意糸色望所說的話,在成績單的背麵印著級部前十的名字。不出所料的是,第一的後麵不是源一的名字。


    赤司征十郎。


    那幾個字像帝王高坐在王座上一樣,難以撼動。


    “考不到第一就會變異,你的體質還挺……”


    “還挺麻煩的。”源一快步走向教室,“我們快點兒吧,好像已經遲到了。”


    好在這節課的老師比較好說話,對於遲到了一兩分鍾的學生沒有任何懲罰。隻是迴頭看了他們一眼就繼續上課。


    集體會議的時間如約而至。


    下課鈴聲響起後,整個教室鴉雀無聲。本該收拾收拾離開的老師此刻在講台上一動不動,大多數學生也不敢有什麽異議。


    除了——


    “老師,下課了,你不走嗎?”灰崎祥吾隨意地舉起了手。


    老師推了推比啤酒瓶蓋子厚的眼鏡,慢悠悠地說:“哦,糸色老師請假了,等一下我帶你們去開會。”


    “去哪兒,開什麽會?”灰崎祥吾繼續追問。


    老師也懶得迴答,索性讓學生們直接排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學校禮堂。


    距離開會還有將近二十分鍾,本就空曠的禮堂因c班學生的到來突然熱鬧起來。風浦可符香正坐在禮堂的正中央,雙目無神地盯著前方。


    “她……一直在嗎?”源一眯了眯眸,那個女孩的陽光外表下似乎蘊藏著什麽極為強大的東西,下一秒就能噴薄而出。


    紫原敦的手突然落到了源一的腦袋上,力道不算輕地揉了揉源一的頭發:“一仔,你踩到前麵的人了。”


    “啊,抱歉……那個,綠間同學。”源一與綠間真十郎並沒有太多的交集,隻知道他是個奇怪的星座愛好者。


    綠間真太郎沒有迴頭,良久才迴了一句:“沒事……聽說,你會打籃球?”


    “一仔在打籃球嗎?”紫原敦難得被勾起了興趣。


    源一產生了一種就算自己不承認,紫原敦還放在他腦袋上的手會按住他的頭讓他承認的錯覺。


    “那麽,我們畢業班的第一次集體會議現在開始。”


    “下麵有請我們榮獲第一名的赤司同學演講致詞!”


    主持人的聲音讓現場安靜了下來,赤司征十郎的紅色腦袋慢慢挪到了話筒的旁邊,整個身體被小桌子完全擋住,隻有一小撮翹起的毛發還在人們的眼前晃著。


    “他好矮哦。”紫原敦旁若無人地嚼著美味棒。


    源一:不,這才是正常國小六年級生的身高。


    齊木楠雄看著想吐槽卻無法出聲的源一,嘴角揚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老師們似乎沒有考慮到學生的身高問題,等到赤司征十郎演講開始時才急急忙忙地調整了話筒的高度,順便讓赤司站在了一個小凳子上,才勉強合適。


    不得不說,赤司征十郎的確有一種臨危不亂的大將風範,在這種突發情況麵前仍舊有條不紊地背誦自己的演講稿。


    “那麽我會等著,你超過我。”


    隨著赤司征十郎的最後一個字落地,他在掌聲中離開了聚光燈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源一的錯覺,赤司的最後一句話,好像就是對他說的。


    真是壞事年年見,今天特別多。


    “源……源同學。”許久不見的縮小版川上富江同學在集會結束後單獨叫住了源一。


    “源同學,我喜歡你。”


    “能和我交往嗎?”


    “誒?”


    現在的小學生,都這麽前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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