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仙子從密室裏出來,顧不得休息,也禦劍騰空而去,她要抓緊一切可能,為兒子求得一絲生機。


    琴仙子走後,密室內,白須老頭一下子就跳到黑須老者的麵前,指頭黑須老者的鼻子說道:“惡佛僧,小琴子走了,你也不用裝了,你和我說實話,到底有沒有辦法破開家族星球的防護罡氣,通知少主來救人。”


    正在打坐的黑須老者先睜開一隻眼,在確定了琴仙子已經走了後,也馬上跳了起來,對白須老頭吼道:“瘋道士,我剛才忍了你半天了,前些天剛領悟了一些佛理,今日小琴子來,我剛想一吐為快,結果你被你打攪得一時想不起來了,破壞了我在小琴子心目中的形象。”


    聽到黑須老者這麽說,白須老老一時也驚住了,他剛才還以為這惡佛僧真的轉性了呢。


    “我呸,狗屁的佛理,你當和尚才多少歲月,平日裏怎麽沒見過你參禪打坐。還說什麽日出東方,落於西方,這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卻被你扯到因果報應上麵來了,如果真有因果報應,你這惡佛以前殺了那麽多人,怎麽沒見報應到你的頭上。”白須老頭也是氣急了,什麽話都說。


    黑須老者聽到白須老頭講到他以前的經曆,頓時漲紅了臉,不再言語,這是他永遠的痛。


    白須老頭,看到黑須老者臉都變了,知道自己這次說的有些過了,訕訕說了一句:“算我沒說。”轉身也出了密室。


    這一段對話琴仙子沒有聽到,如果聽到了,恐怕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又要落空了。


    李家山門外,李斯送走了一位行醫者,這位行醫者對小承歡的病同樣沒有辦法。


    這些行醫者雖然沒有辦法解決小承歡的病情,但李家對每位前來行醫的人都許以重金,修道者贈於名貴丹藥丹方,凡人則贈於金銀細軟。對於每位行醫者都親迎親送,客氣至極。


    李斯站立在家族山門前,雙眼一片茫然。這兩個月來,前來行醫之人,已有數千人,其中濫竽充數者也有不少,但李家也都是以禮相待,親來親送。因為他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醫治好小承歡的機會,他們害怕錯過其中真正的高人。


    可距離小承歡最後的日子越來越近,依然沒有人查得清小承歡的病因,更別說治好他的病了。他疲憊的轉迴頭,向山門內走去,可還沒走兩步,就聽到一陣“沙沙”之聲從遠處傳來,他本能的停下了腳步,看向遠方。


    可等了很久,都不見有任何人或靈獸出現,他放出神識,也絲毫探測不到這聲音出於何處,但是奇怪的是,“沙沙”之聲不絕於耳。


    李斯以為他這是自己太累了,多日未曾休息,出現了錯覺,轉身就要迴到山門內。然而就在他剛轉身,背後就有一個聲音響起。


    “似金非金,似銀非銀,生長有定,斷念生根。”這聲音伴隨著“沙沙”之聲而來。


    李斯猛迴頭,兩眼微眯。隻見山門外轉彎處的小道上,一個中年乞丐,一隻手拿著一個要飯的黑缽,黑缽上還缺了一個豁兒。另一隻手拄著一個拐杖,這乞丐的一隻腳好像有殘疾,提不起來,一直拖著地,那聽起來“沙沙”的聲音就是由此而來。


    李斯看著這個緩緩而來的乞丐,心中巨浪滔天,他剛才可是用神識探查過,根本就沒有此人,但事實就是這乞丐突然出現在了眼前。此時,他不敢再次放出神識,生怕唐突了此人。


    特別是聽到這乞丐剛才說的話語:“似金非金,似銀似銀,生長有定,斷念生根。”這話似有所指,他聯想到自己孩子的病,猛的抬起了頭,這不是和小承歡的病情有些相似嗎?想到此,他緊走兩步,來到山門石節前,雙足並朧,垂首而立,身子微微前傾,恭敬的等著乞丐的到來。


    “沙沙,沙沙”,聲音越來越近,這乞丐卻是越走越慢,似乎他那條廢腿重逾千斤。李斯就站在那裏,躬著身子,一動不動。


    乞丐終於走到了山門前,距離李斯有三四丈遠,仿佛再也走不動了,李斯都能聽到這乞丐喘氣的聲音。


    乞丐休息一下,看到前麵恭敬站立的李斯,似乎很高興,先是咳嗽了一聲,接著又拉著長腔高聲喊道:“仙有仙緣,道有道法,今日賞小老兒一口飯,它日還你們一個仙。”


    李承難聞聽此言,急忙來到乞丐的麵前,一揖到底,說道:“老神仙,我府內我有上好的飯菜,還請老神仙駐足片刻,讓小子我盡一盡地主之宜。”


    這乞丐看了一眼李斯,尖著聲音不以為然的向李斯說問道:“老神仙?你知道什麽叫‘仙’嗎?”


    “這。。。”李斯一時不知如何迴答。


    “現在的年輕人啊,想成仙都想瘋了,見個人都叫神仙。”乞丐嘴中碎碎說道。


    “還請老神仙賞臉入府用膳。”李斯更為恭敬了。


    “也罷,今日累了,就在你們這裏吃上一盅就酒,化點緣。”


    比丘大殿內,乞丐獨自一人坐在一個大桌子前,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乞丐看著這滿滿一桌菜,猛的深吸一口氣,然後極其舒服的唿出。


    “好多年沒有見過這麽多美味珍品了。”乞丐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李斯及其她侍女,慢慢說道:“那,今天小老兒就不客氣了。”


    說完再看這乞丐把鞋一脫,兩隻黑乎乎的腳蹲在椅子上,把衣袖向上擼了擼,張手抄起桌上一隻雙頭火雞撕開了就向嘴裏送,口中還不斷發出“好吃,好吃”的讚美之聲,時不時停下還喝上一口酒。


    等乞丐風卷殘雲把一桌子的菜都吃了個差不多了,才自言自語的說道:“菜是不錯,隻是這酒卻不夠烈,還是自己的酒喝起來味道足。”


    說罷伸出滿是油乎乎的手,直接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翠綠小葫蘆,這葫蘆非常小,仰頭猛的喝了一大口。放下酒葫蘆,對著桌上不多的菜又是一頓狼吞虎咽,期間他拿起小葫蘆至少喝了十幾口酒,仿佛這小葫蘆裏有喝不完的美酒一樣。


    最後乞丐酒足飯飽,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起身的時候還不忘記拿起他的拐杖與那要飯的黑缽。


    “這頓飯是吃好了,可是下頓飯卻再也不會有如此的美味了。”乞丐看向李斯,想了一想,似乎很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少東家,我這隻腿廢了好多年,不知你這裏可有上好的靈藥再施舍給我點?將我這廢腿治好了,可是天大的善緣啊!”


    李斯急忙說道:“當然可以。”說完之後向周圍之人使了個眼色。


    不多時,十二位丫環每人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老神仙,這裏有我族中珍藏數千年的藥材與丹藥,還請您看看有沒有合適您用的?”


    乞丐拖著他那要廢腿,一個托盤一個托盤看了看,最後卻搖搖頭說道:“這些藥材丹藥在成色上雖然還行,但小老兒這腿廢了不知多少年月了,用這些來治,卻治不好。我說少東家,你是不是把好的靈藥藏了起來,舍不得化緣給小老兒啊?”


    李斯一聽,心中大叫冤枉,這十幾個托盤內所盛之物,確是李家數千年來珍藏的良藥,這十幾味藥,任何一種放到比鄰星坊市內,都足以引起一場血雨腥風,可這乞丐卻說自己藏私,沒把最好的藥給他。急忙說道:“老神仙,這十幾味藥確是我族全部的珍藏了,小子絕不敢藏私,更好的靈藥,真真是沒有了。”


    乞丐哼了一聲,刻薄的說道:“少東家,是不是在你這裏,我看中什麽靈藥,都可以化給小老兒?”


    “這是自然。”李斯立即應允。


    此時這乞丐好像酒醒了不少,駐起拐杖,拖著他那條廢腿,伴著“沙沙,沙沙”的聲音向著殿外走去。


    眾人隨著乞丐來到比丘大殿之外,乞丐向四處看了看,徑直向暖心閣的方向走去。


    此時暖心閣內小承歡正在昏睡,隨著他病情的加重,隻能每天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怕隻要動一下,小承歡就會性命不保。


    一旁的李烈剛想阻止,卻被李斯一個眼色製止住了。


    琴仙子此時雙手死死的扣住李斯的胳膊,眼中也帶著希望。她原來看到李斯帶了個叫花子進來,還有些生氣,心說就算是為了給小承歡看病,也不應該什麽人都帶來的,況且小承歡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此時,看著乞丐動作,莫名其妙的覺得小承歡的病有了希望。


    暖心閣外,李烈,李斯,琴仙子,還有族中所有重要之人,都站在那裏,他們都在等,都在等一個希望。。。。。。


    眾人沒等多久,“沙沙”“沙沙”聲再次響起,乞丐從暖心閣走出,滿臉的喜色,就連走路都加快了許多,一隻手上托著他那黑缽,但此時黑缽之上卻蓋了一塊紅綢,看不清缽內之物。


    乞丐來到門口,看到麵前的數十人,楞了一下,說道:“呃,靈藥我已經取走了。你們不用,不用送了,小老兒這就走,這就走。”說罷,拐杖移動的更快了,好像如果慢了一步,別人就會搶了他手中的靈藥似的。


    “孫兒”,李烈沒有理這乞丐,低喝一聲向暖心閣疾馳。


    “父親”,李斯看著李烈衝進暖心閣,喊了一聲,但沒有跟著進去。


    李斯迴頭看向乞丐的時候,不知何時,這乞丐已經到了山門大門口,要知道,從這暖心閣到到山門,可是有數百丈之遠。


    但就在這乞丐急著要走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他將拐杖架在腋下,伸手向懷裏一摸,喃喃道:“呃,葫蘆呢?”


    乞丐剛一停下的時候,李斯與琴仙子也來到了山門前,正好聽到乞丐的喃喃自語。


    琴仙子急忙答道:“老神仙,可能您剛才吃酒吃多了,把酒葫蘆忘在大殿裏了,您稍等,我這就去拿來。”


    “別。。。”乞丐剛想出聲阻止,琴仙子人影就消失不見。


    乞丐此時,如熱鍋上的螞蟻,站在那裏,左右搖擺,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等琴仙子拿迴他的酒葫蘆。


    “還是早走為妙。”最後乞丐仿佛下定了決心,裝成一副高人的樣子對一旁的李斯說道:“少東家,小老兒與少東家少夫人也算有緣,葫蘆我就不要了,就算與少夫人結個善緣,送於少夫人了,但葫蘆裏的酒,還是少喝為好。”說完拖著病腿,急急向遠方而去,此時琴仙子已經將葫蘆取迴,站在李斯的身邊。


    乞丐的身影在李斯的目光中詭異的三兩步不見了蹤影。


    此時在李斯的心中,不知為何乞丐的一句話突然在心頭浮現:今日賞小老兒一口飯,他日還你們一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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