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大大, 我們來連麥吧。”


    “憧憬大大, 我想聽你唱《後繼者》。”


    “憧憬大大……憧憬大大……”


    荊重川猛然睜開眼睛, 窗外已經豔陽高照,他略顯急促地喘了口氣, 自床上坐起身。往日裏即便泰山崩於眼前,也總是麵無表情的臉龐,閃過幾絲淡淡的慌亂和無奈,嘴角不由得勾起一個哭笑不得的淡笑。


    半晌, 他又重新倒頭躺迴床上,抬手蓋住額頭, 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聲聲帶著曖昧、甜膩、羞澀的“憧憬大大”,仿佛還在顱內360度無間隙環繞, 勾得他既心癢又無可奈何。連帶著做了一晚上不可描述的美夢,好多次從夢中驚醒, 伸手一撈,卻隻撈到空空如也的被子。


    都到這個時候了,荊重川要是還看不透夏至故意為之的舉措, 活該他暗戀這家夥這麽久還求而不得。不用想也知道午後親友群裏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夥, 私底下估計樂得桌子都拍爛好幾張了。


    和夏至相處得越久,越能發掘這家夥潛藏在骨子裏的惡趣味, 還慣會折磨人。就如參加同學會那次, 這人全程一副高貴冷豔的姿態, 讓那群曾經傷害嘲笑過他, 抑或冷眼旁觀的昔日老同學, 根本無法抗拒他的魅力。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群家夥私底下一直都與夏至保持聯係,即便算不上熱絡,但隻要夏至發朋友圈狀態,那幫原本堪比陌生人的家夥,仿佛裝了雷達似的一窩蜂湧上來點讚留評,要多熱情就有多熱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之之”是哪位貌美如花的校花呢。


    夏至對“憧憬”這個馬甲的態度轉變得極其突然,荊重川尤記得昨晚剛上線時,夏至明明還十分小心翼翼,一臉敬重地與他閑聊。一眨眼的功夫,這人就換上了另一副麵孔,在寧棋的小窩裏肆無忌憚地勾引他。


    荊重川想象著夏至那張幸災樂禍的狡黠笑臉,低沉渾厚的笑聲情不自禁地溢出唇畔,事到如今還能怎麽樣呢?拿午後親友群裏常發的表情包“自己選的小祖宗,跪著也要寵完”,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最為妥當了。


    荊重川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給夏至發了一條微信,等了片刻,夏至也沒有迴複,想來還沒起床吧,便下床拿起換洗衣物去浴室洗漱。


    餐廳裏,韓初玖正捧著手機坐在椅子上,臉上明目張膽地掛著八卦笑容,與她那張清純可人的臉蛋形成強烈的反差。連荊重川幾時走進了餐廳,她都沒有發現,自顧自地沉浸在群聊中無法自拔。


    荊重川輕咳了一聲,往廚房方向看了一眼,坐到韓初玖的對麵刷存在感:“聊什麽?”


    韓初玖不以為意地掀起眼皮,賞了他一個輕描淡寫的眼神,眸中的笑意卻又深了幾層,她將手機丟到一邊,托腮欣賞著荊重川眼底淡淡的青色,笑問:“怎麽,沒睡好呀?我尋思著昨晚也沒有睡得多晚啊,大家不是玩得挺開心的麽。”


    “明知故問!”荊重川沒好氣地瞧了她一眼。


    韓初玖頓時不客氣地笑了,好一會兒才氣定神閑地撥弄著桌上的手機道:“不是早就提醒過你了嗎?小心翻車,欠下的債遲早是要還的,這不‘報應’來得很及時呢。”


    荊重川輕哼一聲,沉默地吃著廚房端上來的早餐。


    韓初玖望著他的臉色,倒也沒有再得寸進尺地取笑他。


    不過一想到夏至昨晚的態度,顯然已經知道了什麽,夏至那一係列有別於往常的出格舉動,擺明了就是要故意挑釁和刺激荊重川,瘋狂招惹荊重川蒙頭吃自己馬甲的醋,可惜本就心裏發虛的荊重川偏偏又不好發作,隻能將這口悶氣憋在心裏。


    韓初玖輕笑搖了搖頭,莫名有點同情自家弟弟了,其實早該看出來了,夏至那未經人事的書呆子人設,早在跨進午後遇見你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徹底倒塌了,性子惡劣腹黑著呢,倒是十分符合午後的特色。


    當然,同情歸同情,也不妨礙她看戲,就看這兩個人的耐力誰更強唄。


    “對了。”荊重川放下勺子道,“待會兒和我一起去接之之。”


    韓初玖疑惑地看他:“幹嘛?你昨天不是說先帶之之去別墅看看嗎?我可不想當一隻千瓦大燈泡給你們照明,也不怕照瞎眼。”


    “好好說話!”荊重川扶額,收了收神色道,“之之懷疑阿姨已經知道我們的關係了,原本她並不同意之之搬出來和我一起住,要不是叔叔在一邊幫腔,阿姨還真沒那麽容易妥協。”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尤其是他和夏至這種大部分人都難以接受的感情,即便往日裏霸道自我慣了,此時他也知曉輕重緩急。荊重川不想還沒開口,就把氣氛弄得無法緩和,更不想夏至夾在他和父母之間左右為難。


    無論是誰,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夏至傷心難過,哪怕短時間內,他在夏至父母麵前不能擁有身份。不過為了夏至,他也願意等待,畢竟來日方長嘛,他們還年輕得很,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韓初玖微微皺起了眉頭,夏至出身即便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從小養尊處優衣食無憂,可彼此家庭的觀念到底相差甚遠。他們家出了一個長輩眼裏“大逆不道”的韓牧澤,徹徹底底地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觀,比起韓牧澤的種種過往,荊重川與身為同性的夏至談情說愛根本不算個事。


    韓初玖歎了口氣,安慰道:“這種事情確實急不得,至少叔叔阿姨已經同意之之搬出來了,以後總有機會解釋。而且我看叔叔阿姨也不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哪怕有所懷疑,不還是答應了嘛,說明阿姨還是明事理的。”


    “那是因為之之說了會付房租水電費。”荊重川歎氣。


    “吆,這房租水電費可真不是一般的貴。”韓初玖擠眉弄眼地取笑,“付了一生。”


    荊重川掀起眼皮淡淡地看她一眼:“你這話和阿姨不謀而合。”


    “噗……”韓初玖沒忍住大笑起來,可不是嘛,這一住夏至就得賠上一生了。


    夏至一早就醒了,非但興致勃勃地鑽進廚房幫忙做早餐,吃了早餐還主動攬下了打掃廚房的活,哼著歌在廚房裏忙進忙出,惹得夏父夏母好幾次往廚房裏張望,不過見他心情好,倒也沒有多問。


    不用去午後上班後,夏至就整天閑在家裏,所以昨晚一群人雖然在寧棋的小窩裏玩了很久,鬧翻了天,但也沒有睡得很晚。一想到睡覺前,荊重川在電話裏吃癟鬱悶的心情,他就樂得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


    “憧憬”就是荊重川在聲深動聽的馬甲,基本可以硾了,這家夥瞞了他那麽久,期間找盡了各種借口,韓初玖不知道被拎出來擋了多少迴槍,他可不想這麽快結束這場遊戲,也該到這家夥還債的時候了。


    客廳裏傳來門鈴的響聲,夏至將洗幹淨的抹布放好,拉開玻璃移門走出廚房。


    “叔叔阿姨,打擾了。”門口傳來韓初玖輕快的聲音。


    “小初?”夏至愣了一下,快步走上前去,狐疑地給荊重川睇了個眼神,韓初玖怎麽也來了?自從兩人正式交往後,荊重川這家夥不是最討厭被人打擾嗎?今天怎麽還主動帶上了韓初玖?


    不過轉念一想,夏至馬上明白了荊重川的用意,他轉頭望著親昵地挽著自家母上大人的韓初玖,迴頭捏了捏荊重川的手掌心,朝他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荊重川本就要帶他去別墅看看,免不了會聊到搬家的事,如果有韓初玖在,氣氛自然不會變得太過壓抑。


    夏母一向很喜歡和夏至走得最近的這三個女孩子,之前夏至還在午後工作的時候,韓初玖三人也時常會來家走動。以至於到了今天她還想不明白,明明身邊圍繞著三個這麽漂亮,性格又這麽好的女孩子,夏至怎麽就偏偏看上了硬邦邦的荊重川呢?


    韓初玖正左一聲阿姨右一聲叔叔聊得歡,忽然腳裸處傳來一道輕柔舒服的觸感,她低頭一看,一團毛球親昵地窩在她的腳邊,頓時驚喜地彎腰抱起毛球,舉到眼前道:“麥芽,你還記得我嗎?”


    “我和重川商量過了,等開學後,把麥芽也一起帶過去。”夏至伸手摸了摸麥芽的腦袋,坐到韓初玖身邊,轉頭對夏父夏母道,“反正小涵和沐羽都很喜歡麥芽,很早就說過讓我把麥芽也帶上。”


    夏父想了想點點頭:“也好,我和你媽平時也顧不上它。”


    夏母立馬飛過去一個眼刀,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夏父一眼,想著韓初玖和荊重川還在,也不好發作,隻能背地裏狠狠掐了他一把,以解心頭的怨念。


    夏父“嘶”了一聲,不解地望著夏母,得到一個警告意味十足的怒眼後,不明所以地默默閉上了嘴巴。


    韓初玖看在眼裏,摟著麥芽低頭偷笑,看來荊重川和夏至的擔心有些多餘了。


    一行人坐著聊了一會兒,韓初玖收到柳沐羽和安憶涵發來的消息,兩人已經到午後了。


    夏至和荊重川對視一眼,他好幾天沒去午後了,心裏也很想念大家。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開學後他還要利用課餘時間學車,估計去午後的機會很少了,當即有些坐不住了,趕忙拉起韓初玖和荊重川出了門。


    夏母無語地望著腳步匆忙的夏至,歎了口氣搖搖頭,心裏頭竟有些妥協了。算了,兒子也長大了,總有自己的心思和生活,他身邊的這群朋友都是真心待他,而且她也看得出來,夏至是真的很喜歡很珍惜他們。


    為人父母,隻要孩子過得幸福快樂,何必計較這麽多呢,若將來真傳出什麽閑言閑語,她第一個衝上去撕爛他的嘴,自己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兒子,哪裏輪得到別人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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