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近秦艽的耳邊, 德睿帝眯著眼眸輕聲呢喃。


    “艽兒可曾知道,什麽叫做哀默……大於心死?”


    秦艽聞言瞳孔一縮。猛的看向德睿帝,德睿帝勾唇謙和一笑。


    “儀親王世子拐帶太子殿下, 並藏有私兵, 重重重罪足以滅門。但朕謙和仁慈便饒恕其家人, 隻將儀親王世子秦衛鳳處以絞刑,以儆效尤。”


    語畢又沉吟一瞬:“不過儀親王世子如此有血性, 想必這區區絞刑對於世子而言倒是輕了。如此,朕便開個恩,將儀親王世子秦衛鳳淩遲吧。”


    秦衛鳳聽著這狗皇帝自言自語又自導自演, 眸中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輕蔑。左右不過是要殺了他罷了, 他既已經做了這件事, 難道還怕死麽?


    德睿帝瞧著秦衛鳳的神色,又是微微一笑。


    秦艽的臉頰已然血色全無,虛弱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散了。他氣若遊絲的拽住了德睿帝的袖子。


    “父……皇……”


    德睿帝嘖了一聲按住他冰涼的手指, 雍容華貴的撐著自己削尖的下巴戲謔的看了秦衛鳳一眼。


    “不過這淩遲之刑, 得在這大殿之中,在朕和太子殿下的麵前,執行。”


    秦衛鳳聞言笑容驀地一僵,他飛快的瞥了秦艽一眼。眸中的慌亂顯而易見。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但他怎麽能死在秦艽的麵前!


    “狗皇帝!”他嘶吼出聲:“你不得好死!你不就是想殺了我嗎, 你來啊!勞資這就死給你看!”說著,他卯足了勁撞向柱子。


    德睿帝不甚在意的抬了抬下巴,揚手讓人攔住他。


    大內總管適時的顯出身形, 將秦衛鳳的胳膊肘拽住,再摔迴了原地。


    “上淩遲的刀具……”德睿帝慢悠悠的敲擊著暗金色的桌子,頷首掐著秦艽尖細的下巴讓秦艽的視線正對著秦衛鳳。嘴角輕勾,語調輕緩。


    “太子殿下……且好好的看著。”


    大殿之中,大內總管沉默著瞥了一眼麵前擺放著的各種鋒利的刀具,又側眸看了秦衛鳳一眼,歎了一口氣。


    身為大內總管,他本不用做這些粗活,然而陛下今日卻是叫他親自動手。想必是已經知道他將秦衛鳳給放走的事情了。


    念及此,大內總管又是一陣歎息。俯身選了一件刀片十分纖薄的工具便朝秦衛鳳走去。


    秦衛鳳看著仿佛掉進了冰窖一般渾身涼透,他挪動著膝蓋慌忙後退。


    “不,不要。等等!”


    在哪兒都行,在殿外,在刑場,在街道上,在哪兒都行啊!


    不要在這裏……不要在這裏……


    秦衛鳳盯著大內總管的眼睛,眸中帶上了小心翼翼的哀求。


    大內總管腳步微微頓住,閉了閉眼眸,一雙薄唇抿的緊緊。然而手中的刀片卻是毫不猶豫的切入了秦衛鳳的肌膚。


    德睿帝見此滿意的輕笑一聲。


    秦艽趴在德睿帝的胸口上心神一震,直到那刀片之下滲出鮮血才驀地反應過來。


    “秦衛鳳!”


    他拚命的撲騰過去。


    德睿帝輕而易舉的將他給拉迴來:“你現在,隻是一個旁觀者。”


    ……


    旁觀者……


    秦艽怔住,悲嗆的嘶吼一聲,喉嚨裏梗的說不出話來。眼睛裏漫起一陣陣漩渦般的絕望。


    秦衛鳳一邊被大內總管剮著肉,一邊咬著牙扯著周遭所有能動的東西擋住自己。


    德睿帝看的賞心悅目,手突然被秦艽咬住,鮮血瞬間便湧了出來。足以見的秦艽咬的有多狠。那刺痛層層疊疊的仿佛是被撕扯著一般,德睿帝一時沒忍住,放開了秦艽。


    秦艽的身形猝不及防一個踉蹌,而後用盡了全力朝秦衛鳳飛奔而去。


    德睿帝皺著眉頭甩了甩虎口上的血水,隨意扯了一塊明黃色的布料草率的堵住了傷口。而後踏著桌子飛身上前踩住秦艽的後背將秦艽給壓製在地麵上。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秦艽。


    “朕的太子殿下,會咬人了。說起來,儀親王世子說朕是狗皇帝,那太子豈不是狗太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艽並未搭理德睿帝,盡管五髒六腑仿佛被碾碎了一般疼的厲害,但好在他的距離離秦衛鳳近了些。秦艽仿佛是勾了勾唇,一手撐著地麵一手朝秦衛鳳伸過去。


    德睿帝笑容驟然停下,踏著秦艽的脊梁骨又是猛的一踩。秦艽剛撐起來的高度瞬間消失不見,地麵壓抑著他胸前的傷口,秦艽沒忍住悶哼了一聲,隻是蒼白的手指卻是倔強的並未收迴。


    “你……”


    他吃力的朝秦衛鳳喊了一聲。


    秦衛鳳雙眼含淚,大大小小的傷口布滿了全身。他不敢看秦艽,索性撇開頭當秦艽並不存在。


    秦艽不禁惡狠狠的盯著大內總管,一雙眼眸滿是紅色的血絲。


    “你住手,你住手!”


    大內總管並未迴話也並未抬頭,仿佛提線木偶一般機械的重複著淩遲的動作。


    秦衛鳳終究是聽不得秦艽哭喊的,便埋著頭對秦艽道。


    “太子殿下,你別管我了。也別看過我了。”


    “不……我不……我……”秦艽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秦衛鳳眼前有些暈眩,心裏頭琢磨著,他大概是要死了吧……


    “太子殿下就當……這是我最後一個願望……”


    “不……不……你別,你別死……”


    秦艽扒拉著地麵,喉嚨裏的鮮血越來越多。


    “求……求太子殿下了……”秦衛鳳的聲音已然縹緲。


    秦艽哭著悲吟了一聲,指甲被地麵硌的倒翻了過來。他看見秦衛鳳的眼神已經開始失去了焦慮,心裏頭瞬間就慌了。


    “不,你別,我不看……我不看!你別死,你不準死!你不準死啊!”


    秦艽猛的別開頭,卻被德睿帝麵無表情的給強行按了迴來。


    秦艽無力的掙紮著,哀求著:“父皇,父皇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了他吧!你放了他吧!”


    “朕說過了,太子殿下現在隻是旁觀者。”


    “不,不,兒臣,兒臣知道錯了,兒臣以後再也不會離開父皇了,兒臣會乖的,兒臣知道錯了!兒臣知道錯了!”


    此時此刻的太子殿下,就仿佛是學院裏被夫子懲罰叫家長的頑劣的學生,為了自己迴家不挨打,拚了命一般的抓緊一切機會認錯。若不是現在他體力不支,想必他還會跪下來對著德睿帝磕頭,直到把頭磕破。


    ……


    “知道錯了就好。”德睿帝微微挑眉勾唇一笑:“不過現在,太子還是先認真的,好好的看戲吧。”


    說著,他俯身下來雙手捧著秦艽的臉頰,讓他的眼睛正對著琴衛鳳。


    秦艽聞言麵上一怔,渾身顫栗著,呆愣著。他仿佛是閉上了眼眸,卻又被德睿帝給強行撐開。


    秦衛鳳終究是去了,去的渾身浴血,去的死不瞑目。


    秦艽的眼睛還盯著秦衛鳳,整個人仿佛失了魂一般。他的手摸到了秦衛鳳的衣角,明明臉上麵無表情眼角卻莫名的開始濕潤,一滴血紅色的淚水掉落在地麵上。而後那血淚便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連綿不斷。


    秦艽突然渾身抽搐捂住了胸口,又是一口悶血噴湧而出,然後便一股一股的不要命似的往嘴角外溢出。最後身軀一軟,昏死在地。


    德睿帝見此冷哼一聲,將門外早就已經候好的太醫給叫了進來。


    “快去治太子。”


    太醫頷首應了一聲是,而後看到了德睿帝傷口猙獰的手。


    “陛下您這是……”


    “治太子。”


    “……是。”


    作者有話要說:在陽台吹著冷風寫的,眼睛裏仿佛進了磚頭。


    剛剛搜了淩遲圖,感覺腦仁疼,


    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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