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朦朧入睡時,腦子裏仍然嚎著“自由自在多快樂”。隻好帶著耳機聽著歌睡,雙眉緊鎖,幾欲失眠。


    到底是誰傷害了你們呢?莫非就是生活本身?


    ……


    蘇青青堅持不到第三天,把專程去地攤上買的10塊錢超薄床單掛到了窗戶上,總算了結掉一樁心事。


    生活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還得看看你究竟是誰,不能一概而論。


    細論起來,地下室住的不算太糟,但是越來越愛在下班迴家的路上浪費時間了。喜歡在附近的商場裏流連,也喜歡在快餐店裏久坐發呆。冬天怎麽能如此漫長,快點過去吧,想搬家,收拾一間漂亮的屋子,安放這顆疲憊的心。


    可是也別過得太快了,考試該怎麽辦呢?最近鄧女士提起來,有點輕描淡寫的,是前幾次過的都太順利了,居然又開始相信我了吧。親愛的媽媽呀,其實我自己有些慌。


    睡不著的夜晚漸漸多了起來,抱著枕頭淚流不止,打扮自己的熱情就這麽消失無蹤。穿的邋遢起來了。也是,這滿滿一城的人,誰不是鑽進大黑羽絨服裏就過了一冬?我為什麽要每天搭配,有誰欣賞?


    曾經是多麽的愛化妝啊。誰讓熒幕上的美人個個都傅粉塗朱,可明媚可哀傷,鋪排出許多纏綿悱惻的故事。沒有色彩的又算什麽故事,早在默片時代就有人給底片上色了,純黑白的隻好算是恐怖片吧。


    被蠱惑是件輕而易舉的事,隻要他們看起來是美的,誰管什麽悲喜。


    殊不知裝扮起來容易,拿到台本卻難。太難了,年少時總不相信,誰還不是小公主了?總有機會當王後啊。


    長大以後才發現真就不是女主角。伸出的手還是手嗎?十指禿禿,結滿了蛛網。


    好吧,既然坐了冷板凳,還是輕鬆點吧。早上隨便塗個口紅就走,吃飯時脫落一點忘記去補,到晚上徹底蹭沒了,畢竟也真是沒什麽人在意。


    得不到真的漢子,何妨自己做個女漢子呢,有什麽難度,誰還不會摳腳?


    鬆弛下來,嘴裏就總缺點兒東西,蘇青青又開始買零食了,健康什麽的,心理健康也很重要啊——大冬天的總吃什麽水果,肚子難道不涼嗎?還是把奶茶和辣條請迴來吧。


    耳機裏永遠都是相聲,跟著觀眾一起哈哈哈。眼睛底下全是笑紋,多麽喜氣。


    在這樣的日子裏,接到了老同事的電話,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蘇青青看著手機發呆,好半天才接起來:“喂,玲子?”


    “蘇姐~,你怎麽這麽長時間才接呀?差點兒就給掛了!”


    “嗯,剛進屋呀,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啦?”


    “你才迴家嗎?”


    “那可不。”


    “加班啦?”


    “沒有,去了趟超市。”


    “哦。蘇姐,你現在怎麽樣啊?”


    “誒呀,還能怎麽樣,上班下班,天天擠地鐵唄,嘿嘿。”


    “那我也覺得挺好的。哪像我們呐,一輩子就在家蹲著了。”


    “在家有在家的好處,多穩當啊,出來還得給人家交房租,掙點兒錢都給別人裝腰包裏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還是覺得挺好的。”


    “你現在怎麽樣了?”


    “我還能怎麽樣啊,就那樣了,唉。”


    還跟我歎氣?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歎氣呢。


    “還在內科呢?”


    “我也沒動啊,內科就可以了。蘇姐你現在不在內科了?”


    我倒是想啊。


    “沒,在icu了。”


    “天呐!你可真厲害!”


    我謝謝你啊,謝謝你全家啊!


    “厲害什麽呀,打報告了,還得等有人替上才能走呢。累呀。”


    “肯定累呀。不過你肯定表現特好才能去呢,像我這樣的,想去人家也不能放心讓我去哈。”


    我能連夜坐火車迴去殺了你啊信不信?!


    “嗬嗬。哪有。”


    “蘇姐~,唉。”


    “怎麽了?”


    “我要結婚了,唉。”


    “……好事兒啊!哪兒的人?啥時候談的?”


    “介紹的。唉。我覺得就那樣,談了半年了。他說要結,我想著拖也就是這樣,結就結吧。唉。你說說我,也就這樣了是吧?”


    “見完家長了?”


    “見完了,一起吃了頓飯。他們倒是沒說啥。挺沒意思的。”


    “那還是說明你倆挺合適的呀,家長都同意呢,還糾結啥?”


    “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挺那個的。”


    “他對你挺好的吧?”


    “還行吧。說以後把錢都給我管,我想那就行唄?你說是吧?”


    “嗯,肯定啊。”


    “唉,你說說我,這就定了呀,以後就往家庭婦女的方向一去不迴頭了呀,唉。”


    至少你還有機會當家庭婦女不是嗎。


    “……唉。沒事兒,別人都能過,你肯定也能,嗬嗬。”


    “嗬嗬,也是。唉,過日子。就這麽迴事兒吧……”


    “定下日子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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