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的城主府大殿後麵就是城主花湄璃的起居之所,再往後就是下城的測驗法陣, 而這片區域如今已經暫時易主。


    原本的主人花湄璃恭敬的站在一旁低著頭恭送魔尊陛下坐上本屬於她的寶座, 那金色的龍椅早在魔尊落在殿前的時候就消散於空氣中, 也不知是被收入儲物袋還是本身就是幻化出來的。


    “尊貴的魔尊陛下, 屬下已經收拾妥當。”她沒有跟著去曲風那兒,就是因為要留下來收拾這一片區域屬於她的東西,然後由魔尊的貼身侍女把所有物件換成魔尊喜歡的。


    魔尊沒有迴應,殿中一片寂靜,花湄璃隻能聽到自己壓得低淺的唿吸聲,良久,才聽到魔族少主暗麒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勞煩城主了,魔尊遠道而來舟車勞頓, 需要歇息,兩日後我們就會帶著曲大師去往王城, 這兩日便要麻煩花城主了。”


    說什麽遠道而來舟車勞頓,騙鬼呢,以魔尊的實力和身體強度真舟車勞頓也對她造不成什麽影響, 且不說一路魔器代步侍女服侍。再說, 是誰一來就以無上威壓震懾全場,領著一群大佬去找曲大師, 看那樣子跟找茬一樣。


    奈何情勢比人強,花湄璃縱有萬般吐槽都不敢付諸於口,神色上都不敢顯露半分,她知趣的告退, 急急退出大殿,不假思索往後院而去。之前來自後院的震蕩,身在前方大殿的她都感應強烈,她很擔心曲風的狀況。


    大殿內隻剩下魔尊與暗麒兩人,暗麒看著坐在那一手撐著額頭閉目無言的魔尊,一抹哀傷心疼浮上眼眸,眨眨眼壓下萬般思緒,他低聲開口:“陛下,極樂城主他們就這樣打發迴去,恐不太妥當。”


    言畢,他保持著微微低頭的恭敬姿態等待迴應,魔尊動作未變,似乎沒聽到暗麒的話語,大殿陷入再一次的沉寂,暗麒就這樣靜靜的等待,不動不言不急躁。


    近半個時辰的靜謐過後,幾乎能讓人懷疑已經睡過去的魔尊幽然開口:“他們不會,也不敢。”


    暗麒眼底光芒一亮,斟酌下言辭,試探著繼續問了第二個問題:“陛下為何放過那曲風?”


    大家都以為魔尊不會來的時候魔尊來了,一來便以雷霆之勢壓住了所有城主,占據了下城的權利中心,更是領著一眾城主以問罪的姿態闖進曲風所在小院,熟悉魔尊的都知道,魔尊確實是動了殺心的。


    那侍衛會留手不過是因為魔尊對曲風還存有幾分逗弄的心思,如捕捉獵物的魔獸,總有那種喜歡逗弄獵物之後再下殺手的類型。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逗弄獵物的魔尊突然放棄了獵殺。


    當時阻擋在曲風與魔尊外麵的結界不止是隔音,還單向隔絕視線,裏麵可以聽到外麵看到外麵,外麵卻是窺探不到裏麵一點的。


    曲風當時扛著威壓說的那句有關魔尊,你真的甘心永困魔界嗎,是所有人都聽到了的,一直被當成繼承人培養的暗麒對魔尊的秘密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有關為何每次需要走出魔界的任務都是由他帶隊,有關魔尊與魔界近乎苛刻的綁定關係,有關他模糊記憶中也曾溫柔慈愛的母親為何變成如今這幅喜怒無常的樣子,有關他的母親為何死死抓住魔尊這個位置不願放手的根本原因。


    他心裏有一個瘋狂的猜想,這個猜想瘋狂到他幾乎要控製不住麵色的變化,因為隻有這一個原因才有可能讓他冷心絕情的母親放棄獵殺的念頭。


    魔煉師對於魔界的意義,如曲風這般的天縱之資魔煉師對魔界的意義,他比誰都清楚明白,若是往前數百年,或許曲風會被魔尊直接當成繼承人培養,但現在的魔尊絕對不會允許魔尊之位落到他人手上。


    暗麒思緒紛紛,魔尊卻在一聲歎息後問出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你可知,為何當初我給你一年之期,人未找到便永不得迴王城?”


    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懵,略微思索後暗麒猛然睜大眼睛,他不敢置信的看著仍然保持手撐額頭姿勢的魔尊,指尖微顫嘴唇發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魔尊斜飛入鬢的眉梢都帶著彷如與生俱來的淩厲。但是看到過母親曾經畫像的暗麒知道,眼前的人曾經笑的溫柔活的舒心眉角眼梢都蘊藏著幸福。


    “隻要你能放棄少主的身份,完全可以拋下一切脫離這個泥沼。”魔尊緩緩抬頭,眼神中俱是冷意,她沒有看暗麒,視線落在大殿門外的虛空:“暗麒,本座給過你機會,你卻不知珍惜。”


    前一句話自稱我,後一句恢複了本座,魔尊的話語如萬年寒冰,毫無溫度:“該你知道的,你自會知曉,不該你知道的,別問。退下吧。”


    暗麒心神紛亂,不及多想,下意識的行禮退下,長久的積威下,他對魔尊的命令已經形成反射性的遵從,直到走出大殿殿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他才迴過神來。


    他本以為母親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任魔尊之位落到旁人手中,即便他再不願也由不得他,可是方才母親的意思明明就是她這次本意是讓他走,走的遠遠地,拋棄魔族少主的身份,拋棄一切,也逃離魔尊這個深淵。


    他沒有父親的記憶,因為他才出生十六年,而他的父親,曜日魔尊已經隕落一千多年了。


    為了坐穩魔尊之位,他當時已經懷孕的母親,以秘法取出胚胎置於法陣之中,維持了胚胎的生機卻也遏製了胚胎的生長,直到三百年前,擁有強橫的實力坐穩魔尊之位之後再行取胚胎入腹,重新孕育。


    然而,經曆一千年的法陣之後,胚胎還是產生了不可逆轉的損傷,是母親花費近三百年修複孕養才讓他成功降生。


    所以,曜日魔尊隕落一千三百多年後,他的兒子暗麒才真正降生。


    在娘胎中便有了模糊意識記憶的暗麒自然模糊的記得母親曾經溫柔的嗬護與低語,具體的言辭自然不記得了,但那種感覺卻永留心中。


    隨著他的出生,母親對他的要求從來都是近乎嚴苛的,她目的明確,她要他將來繼承魔尊之位,她要這魔尊的位置永遠不落到旁人手中。


    這不僅僅是因為魔尊之位是父親傳給母親的,更是因為母親一直認為父親的神魂至今存留在王城那測驗法陣之內,這也是母親死守王城輕易不出的原因。


    她要守著他,守著她的夫君,她的愛人。


    這一次,暗麒本以為她也不會來,都做好準備以一己之力與眾城主相爭,因為他答應過會帶引起法陣異動的人迴去見母親。


    沒想到的是,母親來了,她帶著殺意而來,本來的留活口的想法似乎被丟到腦後,她隻想把可能搶走魔尊之位的潛在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魔尊之位已經成了母親的執念。


    能夠戰勝執念的隻有另一個更加強大的執念,比魔尊之位更深的執念隻有他的父親,曜日魔尊。


    可是,這怎麽可能?


    這一夜,暗麒在大殿門外整整站了一夜。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寫三千的,0.0怕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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