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


    距災變爆發,已有14天。


    街道上、樓宇間,幾乎見不到幸存者的身影。屍群遊蕩在街頭巷尾,仿佛它們才是城市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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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銘市,變成了一座死城——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


    暗無天日的活動板房中。


    蓬頭垢麵,胡子拉碴的男人,裹著被單,倚在牆角。


    一陣寒風襲來。流浪漢般的男人被風吹得一激靈,不禁嘴唇哆嗦,裹緊了單薄的被單。


    他摸了摸幹癟的腹部,喉結滾動。


    男人眼神呆滯,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過了許久,他顫顫巍巍的伸手,打開懷裏的布包,摸出一隻風幹的饃饃。


    饃饃很硬。他捧著饃饃往嘴裏塞,並用牙齒輕輕磕了磕。發現啃不動,便不再硬啃,隻是叼著饃饃,準備靠唾液一點點將饃饃浸軟。


    叼著饃饃,他雙手扶膝,艱難的站起來,走了兩步。


    不遠處,有一扇窗。厚重的窗簾擋在窗前。


    他一步步走到窗前,先是側耳傾聽片刻,又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看了看。


    最後,才小心翼翼的將窗簾拉開一條縫,抬手打開鎖扣,推開窗戶。


    窗外是下沉式的窗沿。窗沿很窄,原本是用來擺放盆栽的。


    如今,窗沿上沒擺著盆栽,而是擺著幾個不鏽鋼盆。


    盆中盛著雨水。經過長久的靜置,雨水看起來還算澄澈,隻是盆底積了一層淺淺的泥灰。


    男人動作很快,伸手縮手,就抱了一個不鏽鋼水盆迴來。


    望了一眼天空,他放下水盆,關緊窗戶,拉好窗簾。


    男人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並未直接端起盆喝雨水,而是從某個犄角旮旯裏,掏出一隻倒過來的礦泉水瓶。


    礦泉水瓶的瓶底被剪掉了,瓶中填著紗布、碎石子和細沙。


    男人一手握著水瓶,一手托著水盆,將盆中的雨水緩緩倒入礦泉水瓶。倒水的過程中,他神情專注,目不轉睛,生怕漏掉一滴。


    倒完之後,他放下水盆和半軟的饃饃,舉起水瓶,仰起頭,含住礦泉水瓶的瓶口。


    擺出這個姿勢的一刹那,他眼角的餘光,瞥到麵前不遠處的地麵。


    一隻皮毛灰敗,眼珠蒙著陰翳的小巧生物,抬著前爪,仰頭與他對視!


    哢吱。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異響,塑料瓶的瓶口被男人咬得變了形。


    他對麵前這隻小生物再熟悉不過。


    喪屍鼠!


    他吐掉瓶子,一躍而起,完全不複剛才的遲緩。


    他撒腿就往窗戶的方向跑。不用迴頭,他也知道,喪屍鼠正在快速接近他。


    腳後跟傳來涼意,仿佛下一刻就會遭到喪屍鼠啃噬。


    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窗前,他一把拉開厚重的窗簾!


    光芒灑入房間。


    被光線照到的喪屍鼠,就像定格的照片,一動不動。


    男人轉過身,對著喪屍鼠就是咚咚兩腳!


    腳下傳來咬碎薯片般的哢嚓聲,他這才鬆了口氣,趕忙反手拉好窗簾,使房間重歸暗無天日的狀態。


    掃視了一圈,確定再無喪屍鼠出沒,他才俯身撿起礦泉水瓶,將其拿起來晃了晃。


    掉到地上時,瓶中的雨水漏掉了大半。


    晃了半天,瓶口才流出可憐的一滴水。


    他露出苦澀的笑容,伸出舌頭,舔掉了那滴澄淨的水。拾起掉落在一旁的被單,裹在身上,坐迴那陰暗的牆角。


    男人坐在那裏,如同一座雕塑。隻有偶爾眨巴一下的眼睛,才能彰顯他是活人。


    像他這樣苟延殘喘的人,還有很多。


    苟在自認為安全的角落裏,將來要麽被進化喪屍找到並殺死,要麽食物耗盡死於饑餓。


    盡管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可悲,卻是大部分普通幸存者的真實寫照。


    跟喪屍,尤其是跟進化喪屍對抗的實力,不是誰都有的。對普通幸存者來說,躲藏起來,或許還能活得更久一些。


    單個幸存者孤木難支。


    為了求存,有人自發的聚集起來,形成各式各樣的團體。


    人多了,就安全了?


    並不。


    人多了,對喪屍的吸引也會更強。還有隨之而來的食物壓力、住所壓力、意見不和……


    災變以來,晨銘市中,不知誕生和毀滅過多少個幸存者團體。


    大浪淘沙。


    時至今日,還能存在的幸存者團體,不是實力強勁,就是擁有得天獨厚的避難所,亦或者運氣過人。


    位於南部城區,寫字樓中的幸存者團體,以上三條都勉強沾點邊。這也是為什麽,這個團體能存在至今。


    “趙總,雙子樓B座一樓的每一處出入口,都按您說的,用桌椅板凳堵上了,保證不會讓任何喪屍闖進來!”穿著泛黃襯衫的男子點頭哈腰,跟在一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身邊。


    青年眉宇間稚氣未脫,但舉手投足間的沉穩,讓人不敢質疑他的權威。


    青年瞥了一眼穿襯衫的男子,“確定每一處都堵死了?窗簾呢,沒忘了拉好吧?哦,白窗簾、薄窗簾不行,必須換成黑窗簾、厚窗簾!”


    “都搞好了,都搞好了!”襯衫男拍胸脯保證。


    “嗯。”青年腳下不停,繼續往前走去,“還有,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趙總,我不喜歡這個稱唿。”


    襯衫男神色一凜,“好的,趙……趙哥!”


    趙喆瞅了瞅襯衫男,不置可否。


    趙喆和襯衫男小張,兩人一前一後,跨過由易拉罐和絆線構成的簡易報警裝置,走進一處寬敞的無窗大廳。


    這裏曾是綜合辦公區域,此時則是幸存者們的主要活動場所。


    有過Hunter入侵的前例,他們不敢再分散到各個有窗的房間睡覺,生怕喪屍破窗而入。


    大廳中央,鋪滿了被子、褥子,儼然成了大通鋪。


    十多個人,或躺或坐,三兩紮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有人眼尖,看到趙喆迴來,連忙戳了戳一起聊天的夥伴。


    夥伴抬頭看一看,隨即閉口不言。


    就像喧鬧的自習課碰上推門而入的班主任,大廳中很快就變得鴉雀無聲。


    隻有一人赫然起身,朝趙喆迎來。


    朝趙喆走來的,是個穿著薄薄吊帶裙,年輕貌美的女人。


    她是趙喆的前女友,雨霖。


    雨霖的穿著打扮,與之前吳總尚在時略有不同。除了吊帶短裙,還多了一條運動短褲,遮住了白皙光滑的大腿。


    趙喆來之前,隻有她身邊無人。


    沒人敢跟她聊天。


    不知她用了什麽方法,在嚴重缺水的當下,仍將皮膚打理得很不錯,頭發也沒那麽油膩。


    再加上眼神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魅意,令人骨頭酥麻的嬌聲……可以說,這個女人的存在,對處於壓抑中的男幸存者們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大。


    盡管如此,他們也隻敢對她敬而遠之。


    隻因雨霖是趙喆的前女友,而且在持續對他發起攻勢。


    雖然趙喆現在表現的不屑一顧,可萬一哪天經不住雨霖的攻勢,跟她複合了呢?


    “小喆……”水潤的紅唇輕啟,一開口,雨霖就下意識換上了慣用的魅惑語氣。


    但似乎是明白趙喆不吃這一套,她聲線一轉,換上較為平直的語氣:


    “小喆,按照當前的分配方式,食物儲備還夠我們吃10天。”


    “嗯。”趙喆眉頭緊鎖。


    他本不想讓雨霖擔任任何實際職務,但奈何,這個女人偏偏是管理賬目,綜合調配的好手。


    掌管食物儲備,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食物總量有多少?需要怎樣的儲藏條件?


    哪些比較頂飽,哪些不怎麽頂飽?


    哪些保質期長,哪些需要盡快吃掉?


    幸存者對食物的需求又是怎樣的?幹活多的,是不是得多吃一點?


    在處理這些繁瑣的事上,雨霖表現得遊刃有餘。


    所以,趙喆隻能讓雨霖掌管食物儲備,再另設兩人監督。


    這幾天以來,雨霖做得很好,而且沒出現任何貪墨的跡象。


    不光雨霖改頭換麵,就連以前隻會溜須拍馬的小張,都爭先做事,表現得極為勤懇。


    其他人雖然還對趙喆抱有一定懼意,但整體態度,還是樂觀向上的。


    前任統治者吳總,明明也是個能力不俗的人,但其治下的寫字樓,跟趙喆治下的寫字樓,卻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氣。


    寫字樓內部和諧而安定,趙喆的眉頭卻沒有半點舒展。


    雨霖匯報完之後,也欲言又止。


    最後,她還是附到趙喆耳旁,壓低聲音說:“小喆,我們真的要交出存糧嗎?”


    趙喆沒有說話。


    他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紙條。


    昨天,一塊石頭砸破玻璃,飛進了寫字樓。


    石頭上拴著一根繩,繩子另一頭係著這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明日14:00,將淨重不少於30kg的食物送到右數第三扇門前,不得有誤!


    否則,我們將殺入寫字樓,不留活口!


    暴走族——留。


    趙喆收起紙條,神色凝重。


    從未離開過寫字樓的他,無法想象,能在外界來去自如,意味著什麽。


    在他看來,能不懼喪屍,在外行走的,起碼也是“所長”這種等級的人物。


    僅憑他自己,和寫字樓裏這幫烏合之眾,能抵禦“暴走族”的入侵嗎?


    所長將管理寫字樓的重任交給他,他又豈能辜負所長的期望?


    但是,麵對未知的威脅,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神情恍惚,隻希望那位神秘的“所長”,能立刻出現在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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