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時候，天美和齊修就坐在山穀的小院裏，拂麵而來的清風，帶來陣陣青草的香味。
正值春季，萬物複蘇，周遭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美好。
我還在想著玉仏的事，想著她鬱鬱寡歡卻不願言明的傷心事，天美就歡歡喜喜地起身，朝我奔來：“三姐！”
她每次見到我都興奮得像個孩子。
我摸了摸她的頭，她的目光又轉向了身後。
原本坐了三個人的庭院，自我和明燁迴來後，就便隻剩下齊修從石桌旁緩緩起身。
天美轉動眸光，有些欣喜，又有些哭笑不得：“三姐，他又走了。”
“嗯。”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明燁的世界，他知道他不該來，來了也不便出現，心裏又認了死理，總認為日月星辰十萬年時，我是和明燁在一起的，就算此刻把所有道理都和他說明白，他也會將我推往明燁身邊，不會正視我與他之間的關係。
想到此處，我不由笑了，無奈輕輕搖了搖頭。
天美挽著我的手，湊到我耳邊笑說：“不過姐夫真的挺厲害，什麽法術他都懂，問他，他都會教我們。人也挺好，像是從來不會發脾氣的樣子。”
“他會。”
“嗯？”
有時候他會說一些傷人的話，大概也就說過兩三次。
可我始終記得，每一次隻要他說出口，即便本意不在傷我，也能把我氣得半死。
不過更懊惱的是他，不出半日，必定會來道歉……
心情在半憂半喜之間，惴惴不安。
再迴神，我的表情就連明燁也在關注。
無奈一笑，我朝齊修揮揮手，引眾人去內室。
——
有些話，本來是要單獨對明燁說的，但迴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天美被我帶到了日月星辰，我就該好好護著她，無論做什麽事，都不打算對她隱瞞。
另則，後世還有許多事需要與她一起商議，她既是我的有力助手，也是我最親近的家人，我不能總是把她一個人丟下，去處理自己的事。
至於齊修，記憶中的他和清渺幫了我不少，那些漫長歲月裏的陪伴，若不是曾有他們相助，我真不知道自己能挺到合適，才能到達地老天荒的盡頭……
然而，細想這件事，我竟忘了是哪一世的記憶。
見我失神，天美拍了拍我的手，喚迴我的理智：“三姐在想什麽呢？”
若不是她突然開口，我連自己身在何地都忘了，打量四周空無一物的內室，眉頭不由緊了緊，伸手敲了敲桌麵：“有幾件事很要緊，我先諸位說一說，再聽聽大家的意見。”
“第一件，就是我們在龍鱗山的據點，已經大致完成了。可這裏看起來很簡陋，大家還是按自己的喜好布置，不要太奢華即可。另外錢的方麵，農副產品是首選，不過賺不了多少。驅魔也行，但似乎……賺得也不多。”
天美不解，齊修看我的眼神更是詫異。四人之中，估摸著隻有明燁知道我為什麽會想到賺錢這件事。
當然，這次說到賺錢，已經不僅僅隻是為了平日裏的開銷。
“我想過了，人界要是有什麽大災難，我們就要提供庇護所和衣食，等我還原了那七七四十九尊石像後，這些人就可以安排到人界各處去做地神。”
“何為地神？”明燁問。
“就是監管一方土地的神靈，發現哪裏有災難，有惡人，甚至是妖魔鬼怪出現，都可以及時通報，起到及時預警和救援的作用。”
這世上的災難雖然都可以總結為天怒，但有的時候五行力量究竟會如何運轉，卻不是由我們控製。
大自然的優勝劣汰，往往會比人為力量來得更為殘酷。
我將經驗中能夠總結出來的思路告訴他們，同時提出了自己的觀點：“我們必須什麽都有，能夠真的幫上他們，並且始終相信，無論他們有多糟糕，我們都還沒有到必須摧毀他們的地步。”
這件事，之前就已經和明燁提過。
聰明如他，如何聽不出我三番兩次的提醒，實則飽含深意。
“第二件事呢？”他又問，“姑娘之前提到讓我單獨見無妄聖君，是何緣故？”
關於煉獄的事，我就不提了，隻說了有關神靈法術的傳承：“簡單來講，你的靈力在無妄之上，無妄的靈力在齊修之上，相對你們的後代也能繼承你們的靈力，如同天賦一致，但因為性格不同，大家在法術上才會有些許的差別。”
就像記憶中認識的明燁，在他的靈力沒有徹底覺醒時，他的法術給人的感覺依舊很高強，全是因為他的性格，在對敵時果斷決絕，不遺餘力。
冥皇君邪就更瘋狂了，在旁人眼裏就是嗜血成性，盡管他本人不是這樣，在旁人觸及他威嚴時，也會不自覺地少了三分底氣。
至於齊修，更不用說。
他後世的地位擺在那裏，明燁對他也頗為恭敬……
這些未提，但明燁仍有疑慮：“姑娘不是對無妄聖君有所顧慮嗎，怎麽會想到讓他留下後人？”
他話語裏，摻和著忌憚的口吻，顯然明燁並不希望無妄有後代。
被我看穿後，他神色立即收斂，稍稍別開了目光。
仿佛不想被我窺見他有一絲絲的不悅之色，然而我卻並沒有介意他如今對無妄的忌憚。
轉而一笑，我刻意放低了聲音，摩挲著手指，說出那句我最不想提到的事實：“我怕玉仏被他給逼死了。”
明燁渾身一怔，眸光倏然朝我看來。
天美好奇追問：“玉仏是誰？”
“一個年紀比你小些，單純無憂的好姑娘。”無法立即向天美解釋詳情，我以眼神示意她稍等，之後便繼續對明燁說，“我想你也不希望她有事，但近來玉仏情緒不好，你方才也見到了。而能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隻有一個，多半是無妄做了什麽，或是沒有做什麽，才會讓她的情緒這樣低落。”
天美眨眨眼：“三姐這話說得就有些奇怪了，什麽叫做了什麽，或是沒有做什麽，才會惹她不高興？”
小孩子家家的，沒談過戀愛，當然不懂。
“他主動做了傷害她的事，或是她希望他陪她去做什麽，他卻沒有答應。”轉眸看向天美，我輕輕歎了口氣，“不是每個女孩子在愛情裏都能有求必應，最幸福的莫過於你尚未愛上那個人，他先對你動了情……”
原本是想說天美後世的姻緣，可說到這兒，卻又想起他來……
思緒收斂，我忍不住再度歎氣：“第三件事就是齊修的事。”
那個坐在椅子最末端，總是不說話的男人，終於在此刻抬起頭來，用詫異的眼神看我。
微微一笑，我無比認真地看著他問：“你想留在這裏嗎？”
齊修皺眉，表情更遲疑了。
“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隻是認為你和我們一樣，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慢慢起身，我走到了門口，望著屋外的那一片青山綠水，高天白雲，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如今你也會些法術防身了，就算出去闖蕩天下也不會有事。之前接你出來，是擔心你會在齊家過得不好。你要是願意繼續留下，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如果不想，出去闖，哪怕是偶爾迴來，或是在遇到某些事之後再迴來，這裏也是你的家。”
帶他出來，我就想過要對他負責任，同時也希望齊修和明燁明白，就算我身份地位以及能力比他們高強，他們也不是我的附屬品。在這個世界，他們依舊擁有自由的生活。隻要不去違背規則，我不會阻止他們做任何事，不會幹擾他們做任何一個決定。
迴頭，望向齊修略顯詫異的眸光，我依舊笑著，看向了明燁：“你也是，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做錯的也別怕，失敗都是成功的經驗，沒有人生來什麽都懂，都是通過實踐吸取的經驗，才知道該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至高神。”
隻是這一次，我有機會將我的心得告訴他，他也願意聽我講的話，再也不是我說什麽，他都會認為不對的時候……
“三姐。”從我語氣裏聽出些許端倪的天美，起身來到我身邊，握緊我的手，卻沒有追問一句話、一個字。
和之前一樣，即便她不明白我和林清玄他們在說什麽，我沒有主動提起的事，她從來不會問。
而在我的記憶中，我也從來沒有詢問過她的事。
以至於許多我們姐妹兩可以分享的心事，都成為彼此的秘密。
我將它們告訴了朝陽、海藍，卻從來沒有和自己的親妹妹提過……
想到這裏，淡淡的感傷又一次油然而生。
我吐了口氣，反握住天美的手，迴頭衝明燁和齊修笑道：“就是這三件事，沒別的了，你們意下如何？”
別的都還好，唯獨無妄的事，讓明燁不甚明了：“姑娘曾說無妄聖君不懂得玉仏神使向往的感情，如今即便提及需要一個後嗣傳承靈力，他們的感情又如何增進呢？”
“關鍵倒不是在於孩子，而是玉仏很傷心難過。”我皺眉想了想，有些話必須跟無妄說清楚不可，但交由明燁處理這件事，也不見得就能處理得盡善盡美。
“不如這樣。”我尋思著說道，“你和無妄談，我和玉仏談。”
我的目的是為了避免玉仏傷心難過，以致走火入魔，大殺天下；更要避免無妄這個榆木腦袋直至玉仏死後，才知真心真情難能可貴。
可糟糕的是，我猶記得無妄是在我使用鎮魂鈴企圖複活明燁的時候，才目睹了我的執著，藍辰的無奈……
他是在這個過程中才知道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生死許的道理……
再度歎氣，我又和明燁聊了幾句，方才帶著天美離開，迴到自己的房間。
在龍鱗山，她和我一塊兒住的，盡管從烈火繁都迴來以後，我們誰都沒有休息，但時光在這一刻仿佛真的慢了下來，我終於有機會和她說很多很多的話，談及那些我從來沒有對她說起過的記憶往事。
初時，天美好奇。
可聽到後來，她的表情漸漸就詫異了。
在我的印象中，她時常都是一副天真無暇的模樣，機靈古怪，活潑可愛，難得這時她的秀眉皺緊，眸光在眼底緩緩地轉動。
猶如一片流水在清亮眼底劃過，我聽她訝然不解地問：“可是三姐，既然你知道姐夫是和你一條心的，為什麽不直接將這些事告訴他？我是說煉獄和焱燚之間的關聯，你要是跟姐夫說了，眼下的事，他不是可以幫你一起應對嗎？”
“不用說。”
“為什麽？”
“因為說與不說，他都會幫我。”
我太了解藍辰了，隻要他記得我是誰，饒是被他誤以為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是鎮魂鈴帶來的幻夢，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在這場夢境中的任何一個危難時刻出手相助。甚至小到細枝末節的事，隻要他知道，前麵擋路的小石頭，他都會想辦法幫我移除……
伸手，我撐著腦袋，無力地靠向桌麵：“我告訴你這些事，其實是因為我有一個打算。”
“什麽打算？”
“和你的心事有關。”抬眸望著天美，我微微皺眉，“你來到日月星辰以後，想必也看過整個九門世界的布局了，更知道每個世界都有一名至高神存在，會隨著時間化身，效力於世界內唯一的女主神。”
天美皺眉，仿佛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麽，連眼眸都垂了下去。
我卻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扣住她的手腕，輕聲細語地相勸：“我知道你想做什麽，而你想做的事，也是我接下來打算做的事。”
結局無法改變。
我也從未告訴任何人，我的神智究竟到達了什麽時刻，又因何而迴。
但有一件事，我是知曉的。
“推遲災難發生的時間，是我唯一想做的事，在災難到來之前，我也有很多事想要徹底看明白。”再度歎氣，不管天美接不接受，有些話我都是不得不說的，“許天香她們身上有和你我相近的靈氣，她們若是活著，我們生存的幾率會更大。”
天美倏然抬頭，驚訝地望著我問：“三姐的意思是……”
“之前許天香遇到麻煩，不知因何緣故來到了日月星辰。”這件事，曾經我根本未能細想，如今腦海中卻產生了諸多疑問，“我想救她，幫她鏟除異己，並將她身邊已經化身的九位至高神全部變成石像，來替代我手裏的石像。”
正值春季，萬物複蘇，周遭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美好。
我還在想著玉仏的事，想著她鬱鬱寡歡卻不願言明的傷心事，天美就歡歡喜喜地起身，朝我奔來：“三姐！”
她每次見到我都興奮得像個孩子。
我摸了摸她的頭，她的目光又轉向了身後。
原本坐了三個人的庭院，自我和明燁迴來後，就便隻剩下齊修從石桌旁緩緩起身。
天美轉動眸光，有些欣喜，又有些哭笑不得：“三姐，他又走了。”
“嗯。”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明燁的世界，他知道他不該來，來了也不便出現，心裏又認了死理，總認為日月星辰十萬年時，我是和明燁在一起的，就算此刻把所有道理都和他說明白，他也會將我推往明燁身邊，不會正視我與他之間的關係。
想到此處，我不由笑了，無奈輕輕搖了搖頭。
天美挽著我的手，湊到我耳邊笑說：“不過姐夫真的挺厲害，什麽法術他都懂，問他，他都會教我們。人也挺好，像是從來不會發脾氣的樣子。”
“他會。”
“嗯？”
有時候他會說一些傷人的話，大概也就說過兩三次。
可我始終記得，每一次隻要他說出口，即便本意不在傷我，也能把我氣得半死。
不過更懊惱的是他，不出半日，必定會來道歉……
心情在半憂半喜之間，惴惴不安。
再迴神，我的表情就連明燁也在關注。
無奈一笑，我朝齊修揮揮手，引眾人去內室。
——
有些話，本來是要單獨對明燁說的，但迴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天美被我帶到了日月星辰，我就該好好護著她，無論做什麽事，都不打算對她隱瞞。
另則，後世還有許多事需要與她一起商議，她既是我的有力助手，也是我最親近的家人，我不能總是把她一個人丟下，去處理自己的事。
至於齊修，記憶中的他和清渺幫了我不少，那些漫長歲月裏的陪伴，若不是曾有他們相助，我真不知道自己能挺到合適，才能到達地老天荒的盡頭……
然而，細想這件事，我竟忘了是哪一世的記憶。
見我失神，天美拍了拍我的手，喚迴我的理智：“三姐在想什麽呢？”
若不是她突然開口，我連自己身在何地都忘了，打量四周空無一物的內室，眉頭不由緊了緊，伸手敲了敲桌麵：“有幾件事很要緊，我先諸位說一說，再聽聽大家的意見。”
“第一件，就是我們在龍鱗山的據點，已經大致完成了。可這裏看起來很簡陋，大家還是按自己的喜好布置，不要太奢華即可。另外錢的方麵，農副產品是首選，不過賺不了多少。驅魔也行，但似乎……賺得也不多。”
天美不解，齊修看我的眼神更是詫異。四人之中，估摸著隻有明燁知道我為什麽會想到賺錢這件事。
當然，這次說到賺錢，已經不僅僅隻是為了平日裏的開銷。
“我想過了，人界要是有什麽大災難，我們就要提供庇護所和衣食，等我還原了那七七四十九尊石像後，這些人就可以安排到人界各處去做地神。”
“何為地神？”明燁問。
“就是監管一方土地的神靈，發現哪裏有災難，有惡人，甚至是妖魔鬼怪出現，都可以及時通報，起到及時預警和救援的作用。”
這世上的災難雖然都可以總結為天怒，但有的時候五行力量究竟會如何運轉，卻不是由我們控製。
大自然的優勝劣汰，往往會比人為力量來得更為殘酷。
我將經驗中能夠總結出來的思路告訴他們，同時提出了自己的觀點：“我們必須什麽都有，能夠真的幫上他們，並且始終相信，無論他們有多糟糕，我們都還沒有到必須摧毀他們的地步。”
這件事，之前就已經和明燁提過。
聰明如他，如何聽不出我三番兩次的提醒，實則飽含深意。
“第二件事呢？”他又問，“姑娘之前提到讓我單獨見無妄聖君，是何緣故？”
關於煉獄的事，我就不提了，隻說了有關神靈法術的傳承：“簡單來講，你的靈力在無妄之上，無妄的靈力在齊修之上，相對你們的後代也能繼承你們的靈力，如同天賦一致，但因為性格不同，大家在法術上才會有些許的差別。”
就像記憶中認識的明燁，在他的靈力沒有徹底覺醒時，他的法術給人的感覺依舊很高強，全是因為他的性格，在對敵時果斷決絕，不遺餘力。
冥皇君邪就更瘋狂了，在旁人眼裏就是嗜血成性，盡管他本人不是這樣，在旁人觸及他威嚴時，也會不自覺地少了三分底氣。
至於齊修，更不用說。
他後世的地位擺在那裏，明燁對他也頗為恭敬……
這些未提，但明燁仍有疑慮：“姑娘不是對無妄聖君有所顧慮嗎，怎麽會想到讓他留下後人？”
他話語裏，摻和著忌憚的口吻，顯然明燁並不希望無妄有後代。
被我看穿後，他神色立即收斂，稍稍別開了目光。
仿佛不想被我窺見他有一絲絲的不悅之色，然而我卻並沒有介意他如今對無妄的忌憚。
轉而一笑，我刻意放低了聲音，摩挲著手指，說出那句我最不想提到的事實：“我怕玉仏被他給逼死了。”
明燁渾身一怔，眸光倏然朝我看來。
天美好奇追問：“玉仏是誰？”
“一個年紀比你小些，單純無憂的好姑娘。”無法立即向天美解釋詳情，我以眼神示意她稍等，之後便繼續對明燁說，“我想你也不希望她有事，但近來玉仏情緒不好，你方才也見到了。而能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隻有一個，多半是無妄做了什麽，或是沒有做什麽，才會讓她的情緒這樣低落。”
天美眨眨眼：“三姐這話說得就有些奇怪了，什麽叫做了什麽，或是沒有做什麽，才會惹她不高興？”
小孩子家家的，沒談過戀愛，當然不懂。
“他主動做了傷害她的事，或是她希望他陪她去做什麽，他卻沒有答應。”轉眸看向天美，我輕輕歎了口氣，“不是每個女孩子在愛情裏都能有求必應，最幸福的莫過於你尚未愛上那個人，他先對你動了情……”
原本是想說天美後世的姻緣，可說到這兒，卻又想起他來……
思緒收斂，我忍不住再度歎氣：“第三件事就是齊修的事。”
那個坐在椅子最末端，總是不說話的男人，終於在此刻抬起頭來，用詫異的眼神看我。
微微一笑，我無比認真地看著他問：“你想留在這裏嗎？”
齊修皺眉，表情更遲疑了。
“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隻是認為你和我們一樣，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慢慢起身，我走到了門口，望著屋外的那一片青山綠水，高天白雲，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如今你也會些法術防身了，就算出去闖蕩天下也不會有事。之前接你出來，是擔心你會在齊家過得不好。你要是願意繼續留下，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如果不想，出去闖，哪怕是偶爾迴來，或是在遇到某些事之後再迴來，這裏也是你的家。”
帶他出來，我就想過要對他負責任，同時也希望齊修和明燁明白，就算我身份地位以及能力比他們高強，他們也不是我的附屬品。在這個世界，他們依舊擁有自由的生活。隻要不去違背規則，我不會阻止他們做任何事，不會幹擾他們做任何一個決定。
迴頭，望向齊修略顯詫異的眸光，我依舊笑著，看向了明燁：“你也是，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做錯的也別怕，失敗都是成功的經驗，沒有人生來什麽都懂，都是通過實踐吸取的經驗，才知道該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至高神。”
隻是這一次，我有機會將我的心得告訴他，他也願意聽我講的話，再也不是我說什麽，他都會認為不對的時候……
“三姐。”從我語氣裏聽出些許端倪的天美，起身來到我身邊，握緊我的手，卻沒有追問一句話、一個字。
和之前一樣，即便她不明白我和林清玄他們在說什麽，我沒有主動提起的事，她從來不會問。
而在我的記憶中，我也從來沒有詢問過她的事。
以至於許多我們姐妹兩可以分享的心事，都成為彼此的秘密。
我將它們告訴了朝陽、海藍，卻從來沒有和自己的親妹妹提過……
想到這裏，淡淡的感傷又一次油然而生。
我吐了口氣，反握住天美的手，迴頭衝明燁和齊修笑道：“就是這三件事，沒別的了，你們意下如何？”
別的都還好，唯獨無妄的事，讓明燁不甚明了：“姑娘曾說無妄聖君不懂得玉仏神使向往的感情，如今即便提及需要一個後嗣傳承靈力，他們的感情又如何增進呢？”
“關鍵倒不是在於孩子，而是玉仏很傷心難過。”我皺眉想了想，有些話必須跟無妄說清楚不可，但交由明燁處理這件事，也不見得就能處理得盡善盡美。
“不如這樣。”我尋思著說道，“你和無妄談，我和玉仏談。”
我的目的是為了避免玉仏傷心難過，以致走火入魔，大殺天下；更要避免無妄這個榆木腦袋直至玉仏死後，才知真心真情難能可貴。
可糟糕的是，我猶記得無妄是在我使用鎮魂鈴企圖複活明燁的時候，才目睹了我的執著，藍辰的無奈……
他是在這個過程中才知道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生死許的道理……
再度歎氣，我又和明燁聊了幾句，方才帶著天美離開，迴到自己的房間。
在龍鱗山，她和我一塊兒住的，盡管從烈火繁都迴來以後，我們誰都沒有休息，但時光在這一刻仿佛真的慢了下來，我終於有機會和她說很多很多的話，談及那些我從來沒有對她說起過的記憶往事。
初時，天美好奇。
可聽到後來，她的表情漸漸就詫異了。
在我的印象中，她時常都是一副天真無暇的模樣，機靈古怪，活潑可愛，難得這時她的秀眉皺緊，眸光在眼底緩緩地轉動。
猶如一片流水在清亮眼底劃過，我聽她訝然不解地問：“可是三姐，既然你知道姐夫是和你一條心的，為什麽不直接將這些事告訴他？我是說煉獄和焱燚之間的關聯，你要是跟姐夫說了，眼下的事，他不是可以幫你一起應對嗎？”
“不用說。”
“為什麽？”
“因為說與不說，他都會幫我。”
我太了解藍辰了，隻要他記得我是誰，饒是被他誤以為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是鎮魂鈴帶來的幻夢，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在這場夢境中的任何一個危難時刻出手相助。甚至小到細枝末節的事，隻要他知道，前麵擋路的小石頭，他都會想辦法幫我移除……
伸手，我撐著腦袋，無力地靠向桌麵：“我告訴你這些事，其實是因為我有一個打算。”
“什麽打算？”
“和你的心事有關。”抬眸望著天美，我微微皺眉，“你來到日月星辰以後，想必也看過整個九門世界的布局了，更知道每個世界都有一名至高神存在，會隨著時間化身，效力於世界內唯一的女主神。”
天美皺眉，仿佛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麽，連眼眸都垂了下去。
我卻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扣住她的手腕，輕聲細語地相勸：“我知道你想做什麽，而你想做的事，也是我接下來打算做的事。”
結局無法改變。
我也從未告訴任何人，我的神智究竟到達了什麽時刻，又因何而迴。
但有一件事，我是知曉的。
“推遲災難發生的時間，是我唯一想做的事，在災難到來之前，我也有很多事想要徹底看明白。”再度歎氣，不管天美接不接受，有些話我都是不得不說的，“許天香她們身上有和你我相近的靈氣，她們若是活著，我們生存的幾率會更大。”
天美倏然抬頭，驚訝地望著我問：“三姐的意思是……”
“之前許天香遇到麻煩，不知因何緣故來到了日月星辰。”這件事，曾經我根本未能細想，如今腦海中卻產生了諸多疑問，“我想救她，幫她鏟除異己，並將她身邊已經化身的九位至高神全部變成石像，來替代我手裏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