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樓傾巢而出, 自然比平日裏快了許多,這日剛過晚膳, 消息便送來了。


    華湄瞧完後, 便帶著消息去了靈堂, 蘇弈寧自始至終都在那裏跪著,從未離開。


    當華湄將紙條遞給他時, 他先是一愣, 隨後接了過來,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百裏府嫡係公子近日到了長安。


    華湄挨著他的身邊跪下道:


    “阿硯在大哥出事附近,找到了百裏府主子佩戴的玉佩, 而剛剛消息傳來,百裏嫡係公子的確出現在了長安。”


    “百裏府與蘇府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有蘇府在上頭壓著, 百裏府始終翻不了身,大哥是蘇府嫡長子, 也是未來的家主, 大哥出事蘇府一定會亂,若這個時候他們趁虛而入,蘇府定會手忙腳亂,元氣大傷。”


    蘇弈寧的手青筋暴露,紙條在他手裏皺成了一團。


    華湄握住他的手:“不過光憑這些還不能完全確定, 阿寧,再等等。”


    蘇弈寧的拳頭逐漸鬆開,隻輕聲哼了句:“嗯。”


    華湄見他應得爽快, 總覺得有些不放心,果然,到了夜裏,靈堂便沒了蘇弈寧的身影。


    “碧若,百裏嫡係來的是哪個公子,如今在何處,對方帶了多少人!”華湄臉色沉寂,包子定是去尋百裏府的人了,她一邊換夜行衣,一邊問道。


    碧若迴道:“是百裏家主嫡出二公子,名喚百裏奚,隨行護衛裏有二十高手,暗處還隱藏了三十暗衛,如今住在南街百裏府的別院。”


    華湄換好夜行衣,吩咐道:“在我們迴來之前,你與月嫿在靈堂守著。”


    碧若應下:“是。”


    華湄剛準備出門,又停了腳步:“去查查百裏府共有幾位公子,如今人都在何處。”


    “是。”碧若雖有些不解為何要去查這個,但還是趕緊應下。


    華湄在長安生活了十幾年,夜裏飛簷走壁是常事,要在南街長大百裏府別院並不難。


    半個時辰,她便到了百裏府的房頂,百裏府很安靜,她鬆了口氣,看來包子沒有直接殺進去。


    華湄左右尋了一圈,果然在一棵樹上見到了蘇弈寧。


    “如何?”


    華湄問道,包子既然沒有殺進去,那便是在這裏暗中查探,或許,他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衝動,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


    蘇弈寧看向華湄,有些訝異,她怎麽這麽快就找到這兒了。


    “進去了一個人,我不認識。”


    華湄點頭:“嗯。”


    他不認識,不代表她不認識。


    接下來,兩人便沉默著蹲在樹上,周圍有高手無數,說的越多,被發現的可能性越大。


    蘇弈寧轉頭瞧她,見她將臉靠在樹上,粗糙的樹幹將她白嫩的皮膚壓的變了形,蘇弈寧沉默的伸手將她攬在肩上,讓她靠的更舒服些。


    熟悉的懷抱讓華湄眼睛一紅,卻沒有出聲,貪婪的靠在小郎君懷裏。


    這場等待很漫長,足足一個時辰才有了動靜,華湄看著從百裏府出來的人,眼神一凜。


    蘇弈寧轉頭看她:“你認識。”


    華湄沉著臉:“嗯,先迴府。”


    蘇弈寧沒有反駁,畢竟眼下毫無證據,光憑著一塊玉佩就認定是百裏府的人做的,的確難以讓人信服。


    迴公孫府後,蘇弈寧開口:“那人是誰?”


    華湄:“岑王。”


    這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岑王竟會出現在百裏府上,且看他與百裏奚之間的關係,像是熟識已久。


    “再等等,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蘇弈寧點頭,一聲不吭的又跪到了靈堂,華湄想開口讓他迴去歇著,可也知道他不會同意,便先迴妁華院換上素衣,準備去靈堂陪著他。


    阿硯便是在華湄換好衣裳後進來的,他想了許久,他的事不該再瞞著她。


    華湄盯著阿硯怪異的臉色,心中一跳:“阿硯?”


    阿硯自懷裏拿出那塊玉佩遞給華湄,華湄接過一看,這不是與她這裏那塊一模一樣麽。


    “這是我的。”


    她還來不及細想,便聽阿硯道。


    華湄心頭一驚,抬頭看向阿硯,這是他的?


    這其中的意思她不難理解,他曾說過,這塊玉佩是百裏府主子出生後就有的,也曾說過,這塊玉佩隻有百裏族人才知道。


    所以,他是百裏府的人。


    她是懷疑過的,否則也不會讓碧若去調查,可她沒想到,阿硯會這麽快主動與她坦白。


    她曾想過許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想到阿硯會姓百裏。


    “我本名叫百裏硯,是百裏蘭嫡長子。”阿硯低聲道。


    華湄心中更驚,她腦海裏已經想了好多可能,比如他是哪一房的庶子,被嫡母陷害。


    可偏偏沒想過,他會是百裏蘭的嫡長子。


    百裏蘭是百裏府的家主,作為百裏府的嫡長子,那可是極其尊貴的存在,就如同大哥在蘇府一樣,是未來家族的繼承人,那他是如何落得那般境地……


    “為什麽?”華湄還是問出了口。


    阿硯沒有隱瞞,將九點前所發生的事盡數說給了華湄:


    “百裏蘭與母親是聯姻,百裏蘭看重母親家族的勢力才娶的母親,母親是外公最疼愛的小女兒,所以對百裏蘭是有求必應,傾囊相助,百裏府外外公的幫助下逐漸鼎盛。”


    “可是九年前,母親家族一夜之間隕落,母親因此深受打擊重病纏身,百裏蘭覺得母親沒有了利用價值,從那以後便對母親不聞不問,還在母親病重時,娶了平妻,還帶迴了一個已經八歲的孩子。”


    “母親得知後,生生的被氣死,那個女人心腸歹毒,自母親死後更加肆無忌憚,開始對我下毒手,百裏蘭因為她家族勢力對他有幫助,對這些事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那個女人對我百般虐待。”


    “那一天,我無意聽見那個女人與她心腹說,必須盡快除掉我,為她的兒子鋪路。”


    “我當時很害怕,就連夜逃出了府,沒成想被她發現了,派人追殺我一路,好在我八歲時拜了師傅,學過一些武功,才勉強從她手裏逃脫,但也身受重傷,我以為我活不下去時,姑娘出現了。”


    “母親臨死前,逼著我以她名義起誓不許複仇,必須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我便選擇丟掉過去的身份,留在姑娘身邊,償還姑娘救命之恩。”


    華湄心中苦澀無比,她是想過,阿硯或許有悲痛的經曆,可是當這一切擺在她麵前時,她才覺得格外心痛。


    他從頭到尾都是對百裏蘭直唿其名,沒喚過一聲父親,足矣可見他有多恨百裏蘭。


    可偏偏他的母親讓他以亡母起誓不許複仇,雖然他母親的初衷是想讓他好好活下去,可他應當更加難過吧,看著自己的仇人過的順風順水,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所以找到這塊玉佩時,我便知道將來可能會與他們見麵。”蘇大公子被刺殺,十有□□都與百裏府有關,姑娘一定會為蘇大公子複仇,所以他與百裏府遲早會對上。


    “這就是你告訴我你身份的原因。”華湄輕輕一歎道。


    阿硯點頭:“嗯。”


    他不想將來有什麽誤會,也不想姑娘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心有芥蒂。


    華湄上前輕輕抱了抱他:“阿硯,你應該相信我,就算大哥的死與百裏府有關,就算你是百裏府的嫡長子,我也不會遷怒於你。”


    “況且,他們也是你的仇人,不是麽?”


    阿硯一怔,這是她第二次抱他,第一次是他前幾個月出任務九死一生的迴來。


    他很清楚,她將他看做了親人,這個擁抱是對於兄長,對於朋友之間的安慰。


    華湄將玉佩還給了阿硯,眸子裏帶著堅定:“屬於你的東西,你應該去拿迴來。”


    “伯母逼你起了毒誓不能複仇,可我沒有啊,阿硯你聽著,不論大哥的事與百裏府有沒有關係,你的仇,你的東西,我都會替你討迴來。”


    阿硯眼眶微紅,他想,他這輩子最好的運氣,便是遇見了華湄。


    沒過多久,碧若便迴來了,帶迴來的消息與阿硯說的沒有太大差別,隻有一樣,有些出入。


    “百裏府共有五位公子,出了嫡長子百裏硯下落不明,嫡次子百裏奚在長安以外,其他的如今都在水溪百裏府。”


    “嫡長子百裏硯是百裏蘭原配所出,原配柳氏是淞山柳氏嫡幼女,柳氏膝下有一個嫡長子,後來柳氏家族出現了變故,一夜之間被人滅了滿門,柳氏悲痛欲絕一病不起,在柳氏臥榻之際百裏蘭娶了平妻王氏,再後來,柳氏病逝,嫡長子百裏硯生死不明。”


    “但根據線索來看,淞山柳氏滅門案,極有可能是百裏蘭所為。”


    碧若原本還不清楚華湄為何要她去調查此事,可當她得知那位下落不明的嫡長子名喚百裏硯時,就隱約明白了什麽。


    “姑娘,那位失蹤的百裏嫡長子可是…”


    華湄點頭:“是阿硯。”


    碧若深吸了一口氣,意外之餘也在情理之中,阿硯被姑娘撿迴來後,雖然不愛說話,但能看的出他曾受過極好的教導,一舉一動皆有世家公子之範。


    在柳氏出事之前,他是百裏府最尊貴的嫡長子,自然是金尊玉貴的養著,這些東西早已刻入了骨子裏。


    “百裏奚調查清楚了?”華湄沒打算繼續繼續這個話題,對於她來說,不論阿硯是什麽身份,他於她而言同四個丫頭一樣,已是她的親人。


    以往不知道便罷了,既然知道了斷沒有忍下這口氣的道理,百裏府她絕不會放過。


    “百裏奚是王氏膝下嫡子,如今百裏府的生意大半都由他經手,百裏蘭也將他看的極重,是按未來家主培養的。”


    作者有話要說:殿下預告4.6號淩晨開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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