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梯門口處。


    蒙睺看了一眼身旁盯著他一臉探究的男孩,伸出右手推開了厚重的廳門。


    艾拉見到蒙睺的身影連忙迎了上來,視線在達米安手中的密碼箱上短暫停留,便很聰明地站到蒙睺身後,低聲提醒了一句:“展覽還有三分鍾開始。”


    蒙睺點點頭,將牽著達米安的手放開。


    『真可惜……摸起來還挺舒服的。』


    達米安搓了搓指尖,似是有些不舍,腦海裏迴憶起先前雙手交握時的迷人觸感。


    ——像是最頂級的美玉般溫涼細膩。不是很溫暖,但也不冰涼,隻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舒適感,讓他流連忘返,不願分離。若不是親眼見到那是一雙骨節分明、幹淨修長的少年的手,他還真以為自己牽了一個女孩子。


    “可以請你打開箱子,取出韋恩科技將要參展的物品嗎?時間已經不多了。”艾拉蹲下身對著達米安微笑。


    “哼!”


    達米安撇撇嘴。雖然有些不爽,但為了韋恩家的麵子,他暫時不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還是乖乖打開了箱子露出裏麵閃著藍光的機械塊。


    蒙睺帶著乳膠手套輕輕地拿起方塊,將其放入特製的玻璃展示櫃。


    “你叫什麽?”達米安盯著蒙睺詢問。他開始對這個神秘的銀發少年感興趣了。


    “……凱斯。”蒙睺將櫃台的防禦係統打開,轉身看向達米安:“你的家長呢?我送你去找他。”


    “……不用了。”達米安撇過頭,“他現在估計正在和哪個女模特聊的開心呢!”


    蒙睺:“……”


    “算了。”蒙睺歎息一聲,從達米安的衣著和話語他多少能夠猜到些什麽——『哥譚寶貝布魯斯.韋恩的親生兒子』,最近全美上流社會傳的沸沸揚揚的大事件。為此還有人拉上先生大做文章——連布魯西寶貝都有兒子了,與他齊名的斯塔克這裏怎麽就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你就在這裏逛逛吧,累了的話可以到休息區休息——但是請記住,這些展示品隻能看,不能動,不然受傷的就會是你自己。”蒙睺吩咐艾拉看著點達米安,看了眼手機信息準備離開。


    “等等——”達米安叫住蒙睺,“你要去哪裏?”


    “接一個朋友。”蒙睺看向一臉『你就這麽把本少爺丟在這裏?!』的達米安,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不想待在這裏?”


    “當然。”達米安哼了一聲,“都是些無聊的垃圾,有什麽好看的。”


    『那些“垃圾”裏麵也包括你父親韋恩科技的展示品?』


    蒙睺好笑地搖了搖頭,牽起達米安伸出的手再次從側門離開。


    .


    “peter?”


    蒙睺借著月色看見了站在後門處的棕發少年。他穿著單薄的t恤加牛仔外套,昂貴的相機掛在胸前——那是彼得參加攝影比賽時獲得第一名的獎勵——價值5700美金的德國leica sl,一直讓他寶貝得不得了。這次拿出來是為了拍攝幾張交流會酒會的圖片,好拿去號角日報賺點外快,減輕梅姨的經濟負擔。


    “凱斯!”彼得踮著腳湊了過來,卻被藏在陰影裏的達米安嚇了一跳——“我的老天!這怎麽還有個孩子?!”


    “說誰是孩子呢!”達米安衝皮特呲牙。


    “他隻是不喜歡宴會的氣氛而已,別緊張。”蒙睺笑了笑,催促道:“快走吧,宴會已經開始了,去晚了就隻有人群的背影給你拍了。”


    “多謝你啦,凱斯!”


    彼得很是感激。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可是進不來這種級別的宴會的,多虧了蒙睺給他開的後門(當然經過了佩珀和托尼的同意),才能讓他進來拍攝拿到第一手資料,其他的媒體隻能等到宴會結束後堵在各大巨頭的車前進行采訪,還不一定能得到迴答——這些照片的價值可想而知。


    “進去吧。”蒙睺拍了拍皮特結實的肩膀,“我已經請艾拉在門口等你了,你過去跟著她走就行。”


    “那你呢?”彼得奇怪地看著蒙睺:“你不跟我一起進去嗎?”


    “不了,”蒙睺搖搖頭,“那不適合我……而且,我還有位小先生要照顧呢。”他用眼神示意皮特看看身邊氣鼓鼓瞪著他的達米安。


    “好吧,”彼得眨了眨眼睛,“我拍完就出來找你,等我啊!”


    “快去吧。”蒙睺目送少年的離去。皎潔的彎月迷蒙在輕薄的雲紗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


    莊園的花園庭院裏


    “你是斯塔克的人?”達米安坐在庭院中的石雕獸上,俯視著身下的少年。


    “你以後會知道的。”蒙睺輕笑。


    達米安有些不耐煩:“我現在就想知道!”


    “那就自己去查,韋恩家未來的小主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達米安眯起眼睛。


    “算是吧。”蒙睺聳聳肩,滿不在乎:“那又能怎麽樣呢?全美的上流人士都知道。”


    高強度的酸性粘液滴落在灌木叢葉上,悄無聲息地將其化為灰燼。


    “達米安.韋恩。”男孩從石雕上跳了下來,對逆著月光站立的銀發少年冷聲道:“記住,我的名字。”


    頓了頓,達米安還是說了出來:“還有,我已經十一歲了,不再是孩子。”


    木葉的摩挲聲響起,帶著初秋少見的溫適愜意。


    “哈。”蒙睺被達米安別扭的話語逗得笑出了聲,束在腦後的長發隨著身體的顫抖微微擺動,就像是夜空下波光粼粼的萊茵河一般,閃耀而迷人。


    “你笑什麽?!”達米安羞惱質問,不就是自我介紹了一下麽!有什麽可笑的?!


    夜風吹過。


    “抱歉,我……”蒙睺抬頭看向達米安,還想說些什麽,就被衝進鼻腔的腥味刺激的變了臉色。


    “小心!!!”他伸出手去拉達米安,冷血蜥蜴的長舌抽動空氣使喉管發出“嘶嘶”的響聲,高壯的黑影襲來,閃著寒光的利爪直衝男孩的脊背刺去。與此同時,原本充滿著鶯燕之聲的沃辛頓舊宅突然爆發巨響,堅固的防彈玻璃碎裂,火光衝天,恐懼和鮮血侵蝕著每一位參宴者的神經。


    達米安的反應極快,他抓住蒙睺的手憑借拉力一躍而起躲過了蜥蜴的爪子,在空中轉體之時悄悄從內衣兜裏掏出蝙蝠鏢甩向蜥蜴,繼而落地跟著蒙睺一起在樹林裏狂奔。


    “吼——!!!”


    痛苦的嘶叫傳來,達米安甩出去的蝙蝠鏢狠狠地切進蜥蜴的鱗甲,卡在了其右肢肱骨與肩胛骨的關節窩處,遏製了它的行動。


    手臂被廢的痛楚與受傷流血的暴怒徹底吞沒了蜥蜴僅剩的神智,猩紅的眼膜覆上豎瞳,它伸出滑膩的長舌,在空氣中分辨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die!die!!die!!!die!!!!”


    腦海裏隻迴蕩著三個猙獰的字母,蜥蜴俯下身子,朝著那座古老的宅邸爬去。粗壯的尾巴橫掃所有阻擋,參天的古木與奇珍的花朵紛紛破碎,在夜的暗曲裏痛苦哀鳴。


    “你沒事吧?”蒙睺帶著達米安向莊園跑去,路上不忘關心被蜥蜴偷襲的男孩。


    “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達米安黑臉,“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就那種惡心的家夥我可以一個打三個!”


    “別做那些愚蠢的事情,”蒙睺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冷了下來,“在這種場合下,保護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達米安被蒙睺的話怔了一瞬。是錯覺嗎?他總感覺這個少年話裏有話……


    “進去以後沿著最右側的道走,直接去找你的父親,待在他的身邊別離開,會有人來解決這些事的。”蒙睺拽起達米安的胳膊,從密道把男孩送進了莊園內部。


    “該死!”達米安想從內部把門拉開,卻發現厚重的石門早已被從外鎖死,即使是暴力拆卸也不可能再使之打開。


    恨恨地咬了咬牙,達米安轉身向著蒙睺指示的道路跑去,幽暗的燭火明明滅滅,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


    莊園內部,第三層


    裂開的牆體露出了灰色的石磚,華貴的幕簾正無聲地被火焰焚燒,翻倒的桌盤、滿地的食物和醬汁酒水。眼前的大廳,已經不複之前的堂皇。


    參宴者們被驅趕至廳角,他們衣衫褶皺,發絲淩亂,有的人的身上還帶著血跡。他們驚慌,他們恐懼,因為那懸在他們頭頂的水晶吊燈。隻要那扭動著的機械觸手輕輕張開,死亡便會從天而降。


    幾個扛著攝像機的小哥被機械爪從人群中抓了出來,輕柔地放在破裂的碎石堆上。


    擁有著四隻機械爪的男人走了過來,他身材臃腫,頭發油膩,吊三角的小眼睛裏此刻閃著少見的溫和。他衝攝像師們禮貌的鞠了一躬,用手指了指像過冬企鵝們擠在一起的嘉賓們,笑著道:“請打開你們的直播攝像機,把這些景象轉播到各大電視台,可以嗎?”


    幾人慌忙點頭,顫抖著手腿取下鏡蓋並打開電源開關,將鏡頭對準了大廳內部。


    同一時間,紐約超過百分之九十的電視台熒屏閃爍了幾下,紛紛將畫麵切成了攝像機正在直播的場景。


    “這裏是著名的『高新技術交流酒會』——”披著獸皮的粗獷男人出現在了鏡頭裏。


    “你們一定會很奇怪,主辦方的總裁——鋼鐵俠托尼.斯塔克怎麽不在?對不對?”


    “那是因為,他正在離這裏2000英尺的地方、在我的兄弟『電光人』那裏做客。他一向熱情,而且對斯塔克先生這樣的名人很是仰慕,所以就請斯塔克先生暫留了一會兒。”三角眼的男人控製著觸手指向了遠處,那裏電光閃爍,轟鳴陣陣,偶爾有明亮的斥力炮光束衝向天空。


    “現在正是大家收看電視的黃金時段,我們也不想擾了大家娛樂的性質。所以,當我們發布一則『尋人啟事』後,便會停止這次直播,把電視還給大家。”


    他從參宴者中抓出一位女士,將其高懸在樓體外,女人尖叫著,不斷掙紮,臉上厚厚的妝被眼淚衝花,整個人狼狽不堪,看起來甚至有些恐怖。


    攝像機將這一切清晰地轉播在熒屏上,連帶著男人惡魔般的聲音響徹整座城市——


    “尋找『紐約市民的好鄰居』,我們可愛又討厭的那隻小蟲子——spider man。”


    “如果你不想這位可憐的女士變成一灘肉泥——那麽,就請在十分鍾內趕到這裏來解救她吧。”


    “當然,不守時的孩子也是要有懲罰的,不是嗎?”


    他將機械爪鬆開,在女人的哭嚎中將其拋下,又在即將落地之時用機械爪再次捏住了她。


    “遲到一分鍾,我就往下扔一個人,你遲到的越久,死的人就會越多。”


    “當然,你要是害怕,不來也可以。畢竟,加上電光人,我可是湊齊了四個你的『老熟人』前來參加酒會的。不過到那時,我們會一直殺下去,直到殺光這裏所有的人,然後才會離開。”


    “可憐的小蟲子!快點跑起來吧!!用你那纖細的蜘蛛絲!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的『飛』過來吧!!!”


    “哈哈哈哈哈哈——”幾人開始瘋狂的大笑起來。


    “啪!”“啪!”“啪!”


    一連三隻盤子飛起,扣在了張狂大笑的三人臉上。


    “是誰?!該死的!!!”


    盤子“啪嘰——”一聲掉落。然而裏麵的混著番茄汁的意大利麵依舊頑固的盤踞在三人頭頂。


    紅藍色的身影飛過,帶走了機械爪上的女士。


    “嘿!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們竟然這麽想我?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啊!”活潑的聲音響起,可憐的女士被小心地放在草坪上。


    “不過令人高興的是——你們幾個竟然這麽主動的找我!上次讓你們跑掉了,這次你們可不會再那麽幸運了!”小蜘蛛一腳一個把三人踢了出去,遠離了這座平民眾多的古老宅邸。


    “而且說真的,你們幾個都不洗澡的嗎?”小蜘蛛捏起自己的鼻子並用手拚命扇動麵前的空氣:“在大廳裏麵有香水的遮掩還不太明顯,一出來——簡直了!你們就像是在下水道裏麵泡了半年似的,身上的味道都快和公廁馬桶差不多了!!!”


    被戳到痛腳的三人頓時暴跳如雷——“該死的蜘蛛俠!我一定要像捏死那些蟲子一樣捏爆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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