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身上披著薄薄的雪白色絨毯, 少年微微垂著頭,烏黑發絲垂在絨毯之上,細長的手指輕輕拉著絨毯的一角, 蒼白的指尖幾乎要與毯子融為一體。


    紀澤坐在謝安身旁, 男人自眼下蔓延而生的銀色鎧甲已經收迴, 銀白的睫毛低垂著, 眼裏是掩不住的戾氣“他竟然敢如此對待少爺。”


    少年搖了搖頭。


    他還記得江延的眼神。眼神安靜到近乎絕望,靜靜看著他的離去。


    任務崩壞成現在的樣子, 估計注定要失敗, 似乎留在蟲星之上,反而對結果評定會更加有利。


    畢竟這是以江延為主角的,主角心想事成更加符合劇情脈絡。


    細白的手指慢慢攥緊絨毯的一角, 烏發美人微微抿著唇,壓抑下內心的情緒。


    但是,似乎有什麽不容反抗的命令, 或者說是身體自然而然做出的選擇, 令他選擇離開江延, 迴到首都星。


    耳邊紀澤正輕聲說著什麽, 聲音凝重似乎以靈魂宣誓, 但那聲音漸漸遠去,紀澤的聲線在一瞬間,竟與江延的聲線重合。


    你應效忠於我。


    而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他是完成任務世界的意識體,哪怕他的意識在世界誕生之時就已存在,與主角一同生長, 他對這個世界仍感到疏離。


    但隨著世界劇情線的愈加崩亂,他卻感到熟悉的安心。


    無論是紀澤,丹朱,安格斯甚至是明顯崩壞的江延,哪怕他被麵容陌生的蟲皇壓在一片黑暗之中,也依舊感受到自青年指尖傳來熟悉的溫度。


    安格斯的聲音打斷謝安的思緒。


    走至一旁接聽通訊器的金發首席走迴來,雪白的首席製服筆挺,麵色難看“蟲族準備與帝國開戰。”


    披著白色毯子的烏發少年抬起頭看著他,烏發散下,身體被包裹在毯子中,小小的臉微微揚起,如薔薇抬起他的花苞。


    安格斯冰藍色的眸子帶著冰山般的冷意“蟲族使者傳遞消息說,若將謝安獻給蟲皇,它們就會停止進攻。”


    赤腳站在舷窗邊的丹朱手中拿著紫檀色的煙杆,向謝安這邊側臉看來,慢慢吐出一口煙,麵容在煙霧中氤氳,看不真切。


    臭名昭著的海盜頭頭低低地笑了一聲,低柔聲音響起“安安不如給我當壓寨夫人吧,留在我的星艦上,沒人可以逼迫你。”


    安格斯沒有理會海盜頭頭的打岔,微微沉著眼“路易斯接到這一消息後,並未立刻拒絕。”


    謝安撩起眼,濃密的睫毛卷翹,露出其下瀲灩的琥珀色眸子,聲音有些幹澀“太子的意願,就是帝國的意願。”


    安格斯向前幾步,在謝安麵前半跪,將手套摘下,手指溫潤,輕輕握住謝安白瘦的手,微微仰起頭,冰藍色的眸子中仿佛燃著一團火,那火逐漸將眼中的冰山化為一片蔚藍湖水“安安,你的意願呢”


    謝安沉默片刻。


    劇情雖然崩壞,但擁有它自己的邏輯線。


    小少爺始終執著地追逐著江延的步伐,是因為江延內心住著一隻兇猛的獸,天資差卻終將掙脫樊宇之困。


    因崇拜父親而選擇機甲係,被他人嘲笑時卻也不曾使用家族力量。


    他忠於帝國,聲名狼藉卻擁有貴族的驕傲,能力孱弱但依然渴望擁有父輩的榮譽。


    但他所效忠的帝國,正在準備將他獻出換取和平,而離開時江延所提到的“餌”謝淳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星艦緩緩停下。


    舷窗外,是首都星的下城區,這裏街道肮髒,汙水橫流,最華貴的地標便是為上城區中轉服務的空間站,這裏是被遺棄的地域,每天都有人在街頭死去,但有更多的人誕生,啤酒桶裏流淌著最烈的酒,身材火辣的美人隻穿著薄薄衣物毫不顧忌的在街上行走。


    金發首席微微抬著臉,燦金色的發柔軟垂下,蔚藍的眼睛如一汪湖水,聲音溫和清潤“安安,這樣的帝國,就讓它毀滅吧。”


    艙門打開。


    髒兮兮的小孩拖著鼻涕跑進來,啪嗒一下抱住安格斯的大腿,首席雪白的褲子頓時沾上髒手印。


    身後跟著一個棕色頭發的青年,或許是那孩子的哥哥,將小孩拖迴自己身邊,不好意思對安格斯笑“托托他太想你了。”


    謝安震驚地發現,因為潔癖而向來隻穿雪白衣服的安格斯,竟然並未將小孩解剖,反而蹲下用手帕將小孩的臉擦幹淨,溫聲問道“托托想上學嗎”


    托托的眼睛是略深一點的琥珀色,身上沒有絲毫精神力的波動,抽著鼻涕點頭“媽媽說,等我覺醒精神力就可以上學了。”


    帝國高度重視異能者,太子曾出台異能者法典,在下城區或下等星誕生的b級以上異能者,都將統一被首都星上城區學校接管,任何一個高階精神力者,都有一步登天的可能。


    與之相應的,他們將遠離故土親人,享受著帝國的優待,並終生為帝國服務。同時,未覺醒異能的孩子,沒有受教育的權利。


    安格斯彎著眼,藍色的眼睛似盛著漫天的光暈,聲音再溫柔不過“不用那麽久了,托托。所有小孩都可以去上學。”


    棕發青年聞言有些振奮,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薔薇般美麗的少年,眼神一瞬間有些恍惚,而後壓低聲音快速道“路易斯已經決定要答應和平條約。”


    安格斯慢慢站起身,唇邊依舊是溫和的笑意“你們做的很棒,”他轉頭向丹朱道,“去內閣。”


    丹朱輕輕哼笑一聲“好的,首席大人。”


    星際補充完能量,緩緩起飛。


    謝安向舷窗外看去。


    分散在街頭不同地區的人慢慢聚集在一起,身材火辣暴露的女郎,髒兮兮的小孩,衣著襤褸的流浪漢抬頭向他們看來,帶著憧憬與希望的眼神。


    “我將清洗帝國,建立一個嶄新的國度,”金發首席慢慢走至烏發少年身邊,淺藍色眸子帶著溫柔與愛意注視著少年線條流暢優美的側臉,“就像你說的,安安。在那裏,人人都會是貴族。”


    淺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抬起,細密睫毛編織成令人心顫的弧度,陽光灑在他的肌膚上,如露水在花瓣上滾動,少年微微動了動嘴唇,卻最後什麽也沒說。


    內閣正在舉行一場再私密不過的會議。


    內閣成員們麵容嚴肅,將手中的投票簽投入箱中。


    路易斯身著朝服,站在最高處,打開雕刻著不死鳥的小巧白箱,將票數一一清點。


    而後,太子緩緩抬起頭,麵容悲憫,視線一一掃過在座的內閣成員“諸位仁善。為了人類的利益,犧牲是必要的。”


    一縷白氣自屋頂散露,屋內漸漸霧氣蒸騰。


    閣老們紛紛抬頭,詫異看著正在融化的建築。


    淡紫色的液體自裂隙間滴落,在地麵溶出一汪泉眼。


    而後,梁柱斷裂,屋脊傾倒。


    “是、是王蛇丹朱”有人驚恐喊出聲,向外逃竄而出。


    數百年曆史的內閣府毀之一炬。在內貴族紛紛運轉精神力自那轟然倒塌的議會廳逃出,此次會議為秘密召開,內閣府兩側隻零星站了幾位例行把守的士兵,除此之外再無人手。


    平白被海盜溶了內閣府,平日養尊處優的閣老們氣得手指打顫,在他們憤怒時,視線卻不由自主被站在淡紫色星艦旁的薔色少年吸引。


    如月光凝練而成的少年站在陽光下,麵容似新雪般潔白,微微抬眼看來,琥珀色的眸子中恍有琉璃封存,眼角弧度流利似蝶。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唿吸。


    “關於和解的問題,不如之後再議吧。”有人怔怔的看著少年,不由喃喃道。


    “如、如果開戰,我一定會不辜負帝國信任。”鴉色頭發的將軍狼狽地紅了臉,在抬眼看過少年一眼後立刻垂下眼,聲音堅毅。


    太子癡癡地看著謝安的麵容,眼裏露出幾乎要將少年吞噬的貪婪光芒。


    他始終控製著自己不去見謝安,不去想與少年有關的任何事情,而在看見少年的那一瞬,全部破功。他向少年伸開手臂,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安安,你後悔了嗎我的承諾依然有效,隻要你”


    雪白的繩索穿胸而過,太子麵上扭曲的笑意停留在那個瞬間。


    下一刻,鮮血自太子體內噴湧而出,穿著帝國最尊貴朝服的男人緩緩倒下。


    鮮血自安格斯的指尖緩緩滴落。


    金發少年皺著眉摘下那原本雪白的手套,將染著鮮血的手套扔至內閣一人身前。


    那人渾身一顫,退後一步。


    中型星艦閃著震懾般的紫色光芒。


    無數穿著灰衣的異能者走出,圍繞在星艦旁,空氣因高階異能者湧動的異能而扭曲變形。


    “不會有再議了,”與太子有著如出一轍的淡金色頭發與淺藍色眼睛的少年正拿著手帕,一根一根擦拭著自己的手指。


    他看起來愉悅極了,淡藍色的眸子中似有流光,嘴角帶著溫和的笑容,聲音也溫柔如在讀睡前故事,“諸位,還請自便吧。”


    首都星的夏天,空氣中帶著鬆脂與楠木的清香,路邊細碎的小花伴隨著金盞草一同綻放,這裏曾是星際間最繁華的星球,自晨初破曉到子夜未央,紫橘色的朝霞與赤金色的晚霞流散,中央廣場的不死鳥雕像見證著來往湧動的人潮。


    隻是現在,不死鳥的翅膀被砍落在地麵,隻餘昂揚的頭顱孤零零地朝向太陽。街道幾乎空無一人,超市關門,隻餘天邊烏壓壓的黑色。


    一夜之間,太子喪命,蟲族宣戰。帝國震蕩,人人自危。


    安格斯在殺死太子後,並未再進一步,而是轉而迴到作為第三方的軍校。帝校獨立與帝國政權之外,哪怕是皇帝,也無權命令軍隊進入。


    但奇怪的是,除去將二皇子與三皇子自邊境召迴,老皇帝對太子被殺一事並未有太大反應。


    “多半是因外敵在前,太子之死便不那麽重要了。”安格斯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熙攘人群,在心中推演之後步驟。


    蟲族大軍已在邊境集結,戰爭一觸即發,帝校常年打開的銀色牆壁關合,由軍隊帶領,首都星的百姓一一搬入軍校內,伊甸園,保留人類最後的火種。


    紀澤為少年端上紅茶與小點,茶香氤氳間,男人眸子沉沉“皇帝不會讓下城區的人進軍校避難的。”


    “如此,我們便要在蟲族侵入首都星內部前將問題解決”安格斯向前幾步,兩人低聲商議起來。


    謝安近日穿了與眾人相同的繡著橄欖枝紋飾的軍校製服,咬著茶點看著兩人。


    軍校製服的材質特殊,布料較硬,在紀澤妥帖的熨燙下雪白襯衫筆挺,這襯衫被黑色的腰帶一束,在布料的褶皺間依稀可見少年纖細腰肢。


    劇情雖有較大變動,但兩人依舊達成了同盟,並致力於摧毀腐朽帝國,隻是現在的情形太過尷尬,內鬥遇上外敵,無論是安格斯還是老皇帝,隻得各退一步。


    通訊器忽然響起。謝安看著顯示的名字,有片刻猶豫。


    謝淳。


    他多半猜測到自己在麵對主角受時特殊的體製是因為所謂的“餌”,但他不知,謝淳在“餌”這一事上扮演的什麽角色。


    按照劇情,謝淳會在蟲族入侵時的戰爭中犧牲,謝淳在這個世界作為父親,對他可謂是寵愛至極,他並不想錯過這一次或許是最後的見麵。


    猶豫片刻後,謝安走至一旁,將通訊器接起。


    謝淳大公的麵色疲憊,但在看見謝安時,臉上帶了一絲笑意,而那點笑意很快消失不見,他快速說道“安安,戰況緊急,軍校學生或許也會受到命令,但你絕對不能上戰場。等戰爭結束後,我會給你辦理轉學手續。”


    謝安一瞬不瞬地看著麵色焦慮的父親,睫毛輕輕抖動一下,忽然猝不及防開口“父親,餌是什麽”


    謝淳大公慢慢停住了話語,麵容似在一瞬間蒼老了十歲,歎息一般問道“你都知道了嗎,安安。”


    “我隻知道餌這一件事。”謝安低聲道,“其他的還不知曉。”


    謝淳微微垂了一下頭,而後又抬起,認真地看著謝安,眼神裏帶著慈愛“你應該是sss級的,安安。”


    謝安的喉嚨有些幹澀。


    謝淳仔細打量著謝安麵容的每一寸,聲音平緩“我本以為,公主與我聯姻,是因為謝家發展太快,皇室不安。但在你母親懷孕時,我無意間發現,皇室研發出可以寄付於人體之內誘惑蟲族的餌。”


    “餌寄付在人體內,異能越高,餌的生長便越快,誘惑力越高,我是sss級,你的母親是s級,帝國想要培育出可以誘惑蟲皇的餌。”


    “後來你誕生了,安安。你那麽小小一個,那麽軟,我怎麽忍心讓你去做誘餌。於是在你出生時那一刻,我借口要抱一下你,摧毀了你的精神海。”


    似是想到什麽可怕往事,謝淳慢慢閉了一下眼“緊接著,帝國派人檢測你的異能,你的異能不過a級,再加上你的母親承諾,永遠放棄對皇位的爭奪,他們放棄了以你為餌。隻是後來,在你三歲時,我還是發現了在你體內存在的餌的痕跡。”


    麵容憔悴的元帥看著他唯一的兒子,眼睛卻極亮,他輕聲叫著謝安的小名,像是小時無數次將謝安抱在懷中哄他入睡時一樣“安安,安安。為何要起這個名字,隻因我唯一心願,就是讓你一生平安順遂。”


    似乎有什麽始終禁錮在胸口的鎖鏈在逐漸消弭,謝安試圖微笑,但隻露出了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他微微仰了一下頭,慢慢唿出一口氣,而後笑道“我知道了,父親。”


    掛斷通訊器後,謝安垂著頭,慢慢走出房間,看見屋內的兩人紛紛抬頭向他看來。


    “謝淳大公幫助我們許多,”安格斯的聲音柔和,“安安,他很愛你。”


    “我知道,”謝安垂著眼,長卷的睫毛在少年瓷白肌膚上打下一小片暗影,他悶悶不樂道,“但此次事多少因我而起,我不想連累無辜,如果軍校讓學生去戰場,我不會拒絕。”


    兩人似乎已經商議完事情如何解決,紀澤正在整理屋內物品,書房內幹淨整潔,桌上的花瓶中換入新的花朵,謝安沒看完的書被夾上書簽擺在一旁。


    謝安注意到,紀澤身上不是淺綠色的軍校製服,而是換上了淺灰色的筆挺軍裝。


    謝安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琥珀色的眸子裏濕漉漉的“你要去前線嗎”


    紀澤走上前,將少年的衣領整理好,然後微微垂頭“是的,少爺。少爺的衣服我已全部洗完晾好,房間收拾完畢,明日早餐的材料也準備好,在您醒來時家居機器人會自動感應進行烹飪。”


    他慢慢抬起頭,銀色的眸子粲然若星,成熟英俊的眉眼似乎也在熠熠發光,像是在期待著什麽“我會很快迴來的,少爺。您可以送我一程嗎”


    謝安微微一頓,而後勾起懶洋洋的微笑“好啊。”


    紀澤雖在軍校學習,對外聲稱因年齡太小進入軍校進修,實際早已進入軍隊,是帝國最年輕的上校,因此他比軍校學生早一步前往前線。


    謝安慢吞吞地跟在紀澤身後,人造光源所模擬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少年的麵容呈現出誘惑人心的穠麗,他將紀澤一路送至帝校的門口。


    一路走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手裏的動作,癡癡向少年看去。


    其中不乏有美貌的少年少女,並聽聞了“芙拉星的薔薇對每一個美麗的人都會綻放微笑”這樣的傳聞,躍躍欲試地對少年暗送秋波。


    隻可惜,不要說微笑了,那雙在平日總是含情脈脈的擁有漂亮色澤的琥珀色眼睛被未向他們投去一絲視線。


    似薔薇一般的少年的麵容美好似可以滋長人心底罪惡,但他卻毫無所覺,隻是垂著眼睛,跟在穿著鉛灰色製服的男人身後。


    “到這裏就好了,少爺。”紀澤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有著烏木般頭發的少年,輕聲道。


    少年抬起頭,細碎的黑發垂在臉側,嘴唇比最豔麗的薔薇還要嬌嫩,肌膚如新雪般潔白,淺淺的琥珀色眸子中似封存了千年的星光,最濃豔的色彩與最淺淡的顏色交匯,令少年麵容極具衝擊的誘惑人心的美感。


    “平安迴來,”那漂亮至極的少年笑了笑,細白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這種事,我不想每天都要自己操心。”


    而後,帶著好看微笑的少年向男人張開手臂,紀澤彎下腰,眷戀地感受著懷中少年纖細的身體,他的手傳遞著安撫的信息,在少年脊背上輕輕滑下。


    “少爺安安,”紀澤的手在脊背處凸起處停下,他感受著手下形狀漂亮的蝴蝶骨的弧度,聲音極其輕柔,“你這裏應該有翅膀。”


    “去飛吧,少爺。沒有人可以違背你的意願。”


    謝安目送紀澤離開,慢慢將原本便平整美觀的衣領重新整理了一遍,轉身迴到自己的宿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環視被打理的極好的薔薇花圃。


    下午男人端上的茶點還在之前的位置,他並未吃完。


    謝安站在小桌前,修長的手指拿起一塊點心,就著已經冷卻的茶水吃了一口。


    “少爺少爺,請喝熱茶”平日幾乎不曾出現的家居機器人自牆邊駛來,聲音帶著機械的可愛,手中捧著冒著熱氣的熱水壺,為謝安換上一壺新茶。


    謝安慢慢笑了一下。


    他的宿舍占地巨大,是帝校最大麵積的宅邸,驟然缺少一人,這種感覺格外明顯。


    “安安”同樣需要負責安置平民的金發首席在怒放的薔薇花圃中抬起頭,大聲喊著謝安的名字,“可以讓平民來你這裏暫住嗎”


    過了片刻,脫去製服外套隻穿著雪白襯衫的少年出現在落地窗前,雙手捧著印有薔薇徽章的骨瓷茶杯,像是在捧著一個暖手爐,懶洋洋地衝他點了點頭。


    安格斯繞了一圈,走進巨大宅邸內,對把自己陷在沙發中的纖細少年彎了彎眼,可憐兮兮問道“我把自己的宿舍捐出去了,我可以也在你這裏暫住一段時間嗎”


    謝安慢慢自沙發上爬起,撐著頭,眼角上揚出流利的弧度,發出一點笑音“當然可以。”


    “我們明天或後天也要去戰場了,”安格斯也將自己陷入沙發裏,滿足發出一聲歎息,“希望可以在蟲族入境前解決現在的問題。”


    謝安猶豫了一下,歪著頭看向金發的首席,有些不解道“明明隻要把我交出去就好了。”


    “不,不行,”癱在沙發中的首席明顯疲憊至極,很難想象,他在今天一邊作為叛軍首領要與紀澤討論如何推翻帝國,一邊還要作為帝校首席安置好首都星的百姓。


    辛苦的首席半闔著眼看著天花板,聲音好似睡夢中的呢喃,“沒有人可以強迫你的意誌安安,你是世界的瑰寶。”


    疲憊的首席陷入夢境。


    檢測到屋內有人睡眠,家居機器人開啟靜音模式,悄無聲息行駛來,為安格斯披上一層薄毯。


    人造光源模擬出夕陽下如蠟燭搖曳燈火一般金橘色的光彩,鍍在沉睡的首席臉上。天色漸漸暗沉,金色褪去,深藍色的天邊掛著一輪低低的月。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謝安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月亮,走出府邸,在軍校的人工公園裏散步。


    銀色的月華傾落大地,穿著銀色衣袍的蒼白少年赤腳站在潺潺流水旁邊,長發垂下,手裏握著紫檀色的雕花煙杆,也同他一樣,正在看月亮。


    “丹朱,”謝安叫了一聲丹朱的名字,有些驚訝地笑道,“你竟然會抽煙,我之前從未見過你抽煙。”


    麵容詭譎的蒼白少年咬著煙柄,輕輕吐出一口氤氳霧氣,在煙霧繚繞之間輕輕抬眼望來,在月色之下,眼裏似含著水光,聲音低啞溫柔“煙草是我的愛人,無聊生活的唯一慰藉曾經的。”


    他咬著煙杆,低低笑了一聲。


    “當沒人敢挑釁你時,海盜的生活其實很枯燥。”丹朱的手腕翻轉,將煙杆收起,“不過我現在有了點別的樂趣。”


    “什麽”謝安問道。


    “種花,”丹朱輕輕別了一下耳邊頭發,走到謝安身邊,與他一起抬頭看著月亮,“我在家鄉灑下一片花種,希望可以在之後見到它們開放。”


    “會的。”漂亮的小少爺漫不經心地迴答,眯著眼看著天邊格外皎潔圓潤的月亮形狀。


    安格斯說,目前戰況緊急,人手短缺,再過不久他們同樣要奔赴前線。


    謝安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感受到血管之下汩汩流淌的血液,那裏似乎響應著遠方蟲皇的期盼而跳躍著。


    他對死亡懷有本能的抵觸情緒,他最初的意願,也是想要在完成任務後可以繼續生存,直到自然死亡再開啟下一個任務世界。


    但是現在,他更想知道,他自四人身上感到相似的微妙熟悉感,究竟是源於何。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這個世界應該就要結束啦:3」感謝在20200316 23:33:4320200320 00:58: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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