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店後認清了方向,仍舊西行,一氣走了數裏。因時日變長之故,多趲了數程,卻耽在個尷尬去處,堪堪太陽將落,仍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劉晉元突然念及,說道:“司徒兄,我想問下你,咱們幹嘛不買坐騎?好似前路都是走過來的。”司徒鍾將雙手負在腦後,顯得意甚閑適,說道:“這樣方好賞玩路邊美景。”劉晉元掃了身旁一眼,見盡是土礫雜草,除此並無他物,咽了口唾涎道:“真是美景。”


    司徒鍾道:“要想加護自己的鄉土,就要先用自己的腳一處處走下來,熟悉這片土地。”劉晉元取笑道:“哎呀哎呀,說的好像自己是地方父母官一般。”司徒鍾道:“總之你是埋怨啦?”劉晉元道:“自然,我又不像你們武人有這麽好的腳力。”司徒鍾道:“雖然累些,你不覺得用自己的腳走到想去的地方很有意思嗎?”劉晉元苦笑道:“隻有你才會覺得有意思吧。”


    劉晉元實意,司徒鍾自然清楚。說起來,他並非如尋常可見官員那般揮霍無度,豈止不及,身邊幾乎沒幾個錢。二人一路走來,還需向各處充當雇工賺取使費,相助馬可波羅後,手頭更是拮據。劉晉元並不心厭於此,從前周遊四方,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隻是奇他這般不同。


    司徒鍾邁著大步在前,朗聲道:“晉元兄,這世上有兩等人最是矛盾,因此十分艱苦。”劉晉元道:“哦,是哪兩等人,願聞。”司徒鍾道:“一是俠客,大家行俠仗義、鋤強扶弱也需有飯吃,因此時不時便需打起劫富濟貧旗號,充迴盜賊;其二便是我們官員了,實話實說,我朝官俸已較曆代大漲,日常足用,但官場陋習又講排場,那些許銀錢便決計不夠使了,更助貪腐之風。世上無人活得那般容易,莫要把盡人都想壞了,大夥兒互相體諒該多好。”


    劉晉元笑道:“你這些話,我有些認同,不過百姓聽聞卻要十分不服,罵你個狗血淋頭了。據方才所言,司徒兄自然排除在外,是個好官。”司徒鍾道:“莫這麽說,我隻算得半個官兒,替人做事,給戴上了個‘察院禦史’的名目而已。”


    正行間,前麵隱隱傳來人聲,劉晉元斜向右首一張,見一排長草經風拂後縫隙間微微露出人影,再迴頭時,司徒鍾早沒了蹤影。複看那邊,原來他早自蹲在長草後麵把一手貼在耳上作傳音筒聽聲。劉晉元忍笑,碎步走到司徒鍾旁邊蹲下。


    但聽長草後邊一人道:“韋大哥,你真被強拉去當社眾啦?”另一人道:“唉,這可真是命途多舛啊。那個什麽霸王社死灰複燃,這會兒又得勢啦。他們不單強人作徒眾,不許退出,還一人發了一塊這樣牌子,不時派人來查看,若是不小心弄丟了,就大打出手,說是不敬霸王社應得之果。”先前那人沉吟道:“嗯,那自是身為社眾憑證了……啊,對了,韋大哥你不會把這牌子藏起,死認不是他們徒眾,彼等糾集這許多人,哪能挨個記清麵貌?”


    那姓韋的道:“你不知,他們立有名冊,每有一新徒眾入社,都要畫字圖形,謄寫成契。”那人道:“是嘛,那就沒法子了。”稍待片時,又道:“咦,你怎地有兩塊牌子?”姓韋的道:“他們迫人入了社,又勒逼須得再招一人入社,否則就是拳打腳踢,一頓好吃。”那人一呆,顫聲道:“那個,韋大哥,你不是想……”


    姓韋的陰笑道:“不錯,兄弟,就算你幫我個忙,咱們一同入社吧!”那人道:“啊~~!大哥,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年紀還輕,兼且上有老下有小……”姓韋的道:“真不夠意思,兄弟之間這點忙也不願幫。你不過就拿個牌子,入個社罷了,又不會缺根筋少塊肉。”那人道:“你說的倒輕巧,可是……”


    這時,司徒鍾從長草隔壁探頭過去,正夾在這兩人臉麵之間,說道:“既然他不願意,那由我代勞如何?”二人登時驚得齊聲大叫,四肢並用,爬開些許。司徒鍾現了身,笑咪咪地道:“兩位莫怕,我確然是想幫你們的忙。”二人相擁在一起,以減驚懼。姓韋的道:“你、你說要代我兄弟入社,我不信天下有這生憑空蹦出來的好事。”司徒鍾叉腰道:“這就算好事啦?還有更好的呢!”向後一伸手,把劉晉元拉將出來道:“我這位兄弟可以代你自己入社,你二人皆可脫身。”


    姓韋的狂喜道:“當真?……等等,不對,他們拿名冊一對,怕不戳穿了?”司徒鍾道:“這位大哥,我瞧你模樣,當是個光棍兒吧?”姓韋的道:“是啊。”司徒鍾道:“那還怕什麽,你孤家寡人的,隻消去往別處躲起來,然後我這兄弟應名招認,會怕人點破其事?況且,他們自己名聲如何,心裏最是清楚,隻能料到有人百般意欲脫離,哪會料到更有人竟踴躍入社冒名頂替?”


    姓韋的一想不錯,連連點頭道:“是,是,好漢說的有理,那、你二人當真……”司徒鍾從他手中搶過牌子,說道:“還嚕嗦那些幹嘛,便算出了什麽事,也由我們頂著,別告訴我你們連逃得遠遠的也不會。”姓韋的趕忙道:“會,會,這個自然會的。那麽,拜托兩位義士了,大恩不言謝,容韋某日後有緣相報,告辭了!”二人連滾帶爬地起身急急去了。司徒鍾長叫道:“喂~~,大哥,你還沒告訴我上哪裏去找那班家夥哩~~!”


    那姓韋的遠遠唿道:“二位向唐州泌陽去便是,你們把那牌子佩在胸前,一進縣城自有人上來招唿你們!”司徒鍾自言自語道:“是嘛。”瞧了瞧手中牌子,又道:“這麽神道啊。”劉晉元道:“司徒兄,那霸王社不是……”


    司徒鍾道:“嗯,正是前朝曾鞏大人知齊州時章丘的惡霸土豪一夥,看來用勸善分化,使其改過自新的法兒究是不對路。不過事隔已逾百年,他們尚能複又聚在一起,也是件奇事。”劉晉元道:“你既仗義應了這件差事,看來咱們不把他們攪得分崩離兮,相互頡頏,上下齟齬,便愧對眾人了。”司徒鍾笑道:“那麽,趕路吧。”


    二人遂比先前加快腳步,司徒鍾邁開流星大步,宛似天馬行空,一手挽住劉晉元,二人相偕而行。此去泌陽不遠,二人於路並不歇宿,在乙夜三點來到比水畔,用惟剩的最後一點銀錢雇了船,順流而下。天明時分,隱約可見人煙輳集之象,已至泌陽,二人下船登岸,入城而去。司徒鍾拿出牌子來,一人一個別在胸前。那牌子以尋常鋼鐵而鑄,後有別針,上鐫一霸字,倒也別致,不過路人一旦見之,盡皆遠離。


    二人進到縣中,方行得沒幾步,便有一個漢子從黑巷中閃出來,擋在二人身前。劉晉元心道:“這等靈驗,看來他們耳目甚多,此社亦不是泛泛之輩。”正要招唿,卻聽他沉聲道:“尊兄占的哪座山,過的什麽關?”劉晉元一呆,知道這是切口,自己一無所知,怕是要糟。正惶惶間,哪知司徒鍾隨口便道:“兄弟占的是抱犢山,過的是壺關。”那漢子道:“哦,是山西的朋友,這是兄弟名刺,還請笑納。”說著遞出。司徒鍾左手伸出三指,右手伸出四指,雙手接了。


    那漢子見此雙眉舒展,說道:“兩位來得不早不晚,社中此次大宴集會,各處頭領都將與會,待得巳時時分,眾兄弟便可至齊了吧。”二人遂隨他向會場而去。劉晉元一麵走一麵心道:“聽他方才所言,這霸王社竟似勢力大極,由原先一群土豪更成了四海皆兄弟的幫派相似,怎地原先更未聽聞?難不成又是時空錯亂所致?不過司徒兄怎會知曉他們切口手勢,既知此事,怎地又不曉得江湖上又出了這等一個大幫派?待會見機定要問他下。”


    二人隨那漢子盡撿荒僻道路而行,不多時路上已不見行人了。那漢子忽在一座大宅第門前停步,說道:“就是這裏了。”二人略為打量,見此宅院落方圓極廣,一條長街直到盡頭皆是他圍牆,便知此次集會人數必然不少。那漢子告了辭,複迴去照應後來人眾。二人方要進門,適逢另一名同樣服飾的漢子又引三人來至,司徒鍾假意寒暄攀話,大用**套話,三人隻道是社中元老徒眾,當即好生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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