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趙退後,見自己二人身輕如燕,此樓尚且承當不起,無怪當處圍觀者盡是大男人,卻無奮勇施救者。趙靈兒道:“一人獨上該當無礙。”林月如斷然道:“我去!”趙靈兒明白隨機應變、趨利避害之能自己萬不如林月如,而自己若不變身,仙術修行未臻得以使出禦風術之境,藉以淩空直上,於是點頭道:“姐姐小心了,小妹在下伺機相幫。”


    林月如微微頷首,邁步又上,緊了緊腰帶,順手把軟鞭除下握持在手。梯級中間已現大洞,林月如略提內勁,輕輕躍了過去,落腳處受力甚微,站穩後跟著小心邁步,生怕一失足而傾房舍。


    如此一來便慢了許多,但看來此樓一時之間得保無虞。林月如正放了一半心,從二層轉到通向三層的梯級,眼前之象卻讓她叫苦不迭。原來那梯級整個已然坍塌,留下好大一段空處,自己饒有軟鞭在手,也是鞭長莫及,萬萬夠不到三層之上。何況危樓脆弱如此,鞭梢當纏卷何處?借力之下勢必萬事休矣。窘迫之際,目光掃到二層廳中一根巨柱,此木看來應當直通樓上,為屋舍棟梁。餘木皆腐,難得他尚可支撐。林月如忽生妙策,當即一步步挨到房中。


    那巨柱粗大了得,隻存些微裂痕,林月如心下稍安,抖動手中長鞭,啪的一聲脆響,已擊穿了頭頂好大一塊天花板。木料不知為何甚不禁力,她此擊事先瞧好了無關緊要處,且蘊勁適中,其效卻仍如摧枯拉朽。幸喜危樓並無響動,破洞中可見梁柱於第三層一截。


    林月如拔劍,腳步錯開,勁貫左臂,瞧好勢頭,猛地擲出,托的一響,長劍已飛升釘在梁柱三層之上,直沒至柄,隻餘些許劍刃露在外麵。林月如隨之長鞭揚起,卷住劍鋏,腳下輕點,微一掣肘,騰身直上,半空撒手扔掉長鞭,藉著上躍之勢一把抱住梁柱,單腳踩在劍鋏上。


    此時已處第三層,三名女子就在此間房外廊上。眼見得便可大功告成,有道是天公不作美,一女見救星來至,其餘盡皆不顧,一手扯裙一手掩麵便向房裏林月如處奔來。底下趙靈兒知道不妙,打點精神要即應時出手。樓上林月如道聲糟糕,隨即覺到整個高樓晃之不已,傾覆隻在片刻,當時不及動念,迅捷腳下力蹬,撲向廊上三女。左手伸處,攬住奔來者腰間,右手正要再去拿人,卻聽得一迭連聲脆響,餘下二女所倚欄木適時摧折,二女尖叫之中仰下樓去。


    長廊跟由亦坍,林月如大驚,苦於一躍之勢已末,腳下再無借力處,也自從高處墮將下去,遂急唿:“靈妹!”趙靈兒早自打點十二分精神以備不虞,就地拾起兩塊斷木,蘊上仙術功力,分向二女及林月如淩空處擲去。其中一塊恰到好處地飛至林月如腳下,她趁勢足下一點,消了下墜之勢,輕輕巧巧落於當地。另一塊斷木撞在一女腰間,將下墮之勢改為橫飛,令其又撞在另一女身上。二人齊齊圈轉斜飛而下,其勢已不足為懼,趙靈兒一人一把接下地來。


    其後危樓盡塌,塵土飛揚,其時相差不逾毫厘,真乃千鈞一發。當場眾人自驚唿轉為喝彩,三女各自由家人接去,共向林趙千恩萬謝。眾人齊稱二人功夫了得,急人之難,大仁大勇。林趙二人見無人著傷,甚為喜慰,各展笑顏,為之一擊掌。趙靈兒心中起念,又上前檢看了危樓木料,撥開表皮,發見內中竟有細小蠱蟲,心道:“‘青僵蟻’……無怪……”


    此物乃南疆蠱師所用蠱蟲,侵蝕之力甚巨,勝白蟻遠矣,甚至石料亦能頃刻蝕穿。有此物在,無怪好好房舍竟須臾而成危樓。蠱術雖不甚難,卻也非盡人皆能操持,唯有南疆人方識正宗功法,以此足見此事同拜月教脫不了幹係。


    趙靈兒忽覺一瞬間周遭氣息起了些微波動,當即警覺地抬頭迅捷觀瞧,卻什麽也沒發見,氣息這會兒也如前平穩如常。她以為方才錯覺,便叫上林月如一起迴大家那裏。圍觀人眾漸漸散去後,當處隻剩下一個身形極其短小的侏儒老者,他頭麵蒼老,身子卻皮膚粉嫩,有如嬰孩。老者伸出一隻小手,掌心皮膚如眼皮般自然揭開,內中竟有一隻眼睛任意觀瞧眨動……


    眾人分作兩排漫步在大街上,俱是滿身灰塵,相互探問之下,喜聞各處皆安,都不曾教危樓傷人。南疆眾未在,不知可曾同出題之人照麵。左近如前萬般熱鬧,但各人心中反覺甚為平靜。劉晉元折扇輕揮,此時正式替司徒鍾紹介,他先前已曾自言身為察院禦史,隻是李林二人不識。


    原來宋沿唐製,朝廷設禦使台為最高監察機構,台分三院:台院、殿院、察院。宋太宗時察院禦使起始專職,考課朝廷官員得失。劉晉元解說之下,眾人方知厲害,暗奇他年紀輕輕,如何高官至此。司徒鍾生性跳脫,不多時已和在場所有生人打得火熱。趙靈兒靜靜聽著餘人隨意說話,自己抬頭望月,一麵負手前行,一麵露出微笑。


    一行將至西城門,眾人於此間橋上駐足,或憑欄,或倚柱,甚為閑適。忽然陣陣笑聲傳來,少女們三五成群拉手跑過,滿溢歡笑。極目望去,水上蕩舟者不在少數,盡皆沉浸在節下樂境中。噠噠噠,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眾人向城門處一望,見奔來的是阿奴。她一聲不吭地走到趙靈兒身邊,侍立在旁,手中托著一個錦盒。


    趙靈兒沉默少時,隨後打開盒子,取出那件紫金葫蘆交給李逍遙,道:“這是件罕物,內中別有洞天,我教蓋將軍放滿了解毒之物,想來大哥日後用得上。”又拿起一套武具予林月如,道:“這衫子是纏魂絲織成,堅韌異常,足以護身。靴子和護腕是鬼哭藤所編,觸水不沉,柔韌輕巧,即為當年諸葛孔明火攻所敗藤甲軍配備。那劍不是什麽寶器,卻十分耐用,不需養護,林姐姐且試試我們苗疆打造的兵刃。”


    李逍遙緩緩道:“這是……何意?”他自見趙靈兒同諸南人親密熟絡之狀已暗暗料到事情有變,當此情境卻不得不仍有此問。


    趙靈兒望著他,從容道:“大哥,多謝你一路衛護,今後我同石長老他們一起南行便成了,迴去請向漁村的大家問好。大夥兒過後又跟我細細分說,他們確然可信,大哥同林姐姐放心。蓋將軍他們大義凜然,時時心係苗民,我聽了族人所受苦難,不由激動心懷,大感慚愧,覺到我身為此中一員,也該當做些什麽。何況,我並非常人……林姐姐和大哥曉得何意。”她自是指先前鬼陰山時唐鈺等以公主相稱,餘人則不知情。在她自己,也因能夠變身意識到作為女媧後人的不同身份。


    趙靈兒垂頭道:“仙靈島上,姥姥和師姑們盡遭不測,我無力迴天,麻木不已,後來同大娘、大哥等人處得極好,更隱然覺得諸事不顧,如此愉快活著便成了。可這迴我不想再退縮了,不想再那生懦弱了!我一力有限,此去不定能給族人帶來多少臂助,但也是義所當為,絕不反顧!”她說到此處,氣勢昂然,目光炯炯,神情堅毅至極。


    阿奴亦道:“各位的同伴‘趙姑娘’亦是我們南疆人的公主,現下南疆有難,我們十分需要公主的力量,請允她隨我們迴去平難,過後仍有再見之日。拜托了!”說完深深一躬。李逍遙、林月如將她扶起,說道自己外人自無權阻撓他們族中之事。


    司徒鍾插話道:“靈兒姑娘,這般太不夠意思了吧,為何隻逍遙兄和林姑娘有臨別贈物?雖說我們才初見,卻也是一見如故啊。”趙靈兒笑解道:“我並非因要走才送物事,再說又不是不迴來了,同大哥、林姐姐尤存厚誼,為之前護持聊表感激而已。大夥兒待靈兒的心意,我知道並非可以物事報達,咱們日後自見,讓靈兒竭一身之力為大家做些什麽。總之,各位保重!”道罷,格外同林月如相擁告別。


    司徒鍾亦張臂而待,卻被龍幽拽開,二人瞪目以對,自此“結下梁子”,這是後話。阿奴聞得馬嘶,朝城門左近望了望,知道唐鈺等就駕車守在其中一片黑影中。她輕聲道:“公主,是時候走了。”趙靈兒答應一聲,和眾人互換眼神,轉身離開,飄逸瀟灑。阿奴向幾人鞠了躬,隨之跟上。


    李逍遙目不轉睛地望著趙靈兒背影,悵然若失。司徒鍾挎臂於其肩,強行將他拉走,笑道:“走,走,今天是好日子,竟都忘了,咱們去城裏樂樂。逍遙兄,別這副沮喪麵孔。‘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啊哈哈哈哈哈哈~~”


    旁人自不知,李逍遙絕非此意,他見趙靈兒如此黽勉上進,不由羞煞,自己在漁村時如何不也是安於現狀,不思進取?直至近日行走於外,多所見識過後,他心中所想最多的仍是將趙靈兒送迴苗疆,完此一身擔責後,仍迴漁村同親友閑逸過活。


    身周之人無不雄傑英偉,他相比之下自慚形穢過後,不由一念縈繞不去:“我是不是……也該做一番像樣之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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