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看不過去了,上前驅走壬癸,衝阿靈道:“你別跟那老家夥置氣,他天生就是如此。”壬癸道:“不錯,我是一個二流子!如何?那你自己呢?還有,我不是老家夥,我才四十餘歲!”正不可開交處,阿靈忽而開言道:“誰都會覺得莫名其妙,皆因你腦袋裏什麽也沒有,而今後定然也是什麽都不會有。阿彌陀佛!”壬癸一蹦三尺高,說道:“有趣,有趣,小姑娘果然是刀子嘴,心似針,你再說些我聽。”


    李逍遙見有人能給“臭小娘”以難堪,也樂得夠了,便不再續向下聽他們唇槍舌劍的爭鬥,走到一邊,見那叫作奚仲的前輩自個兒坐在靠窗位上,望著外景想事。李逍遙跟他說話,他隻是稍為應答,便不怎麽吱聲了,仍舊發自己的呆。


    那邊廂,和陽、皇甫英、李鳳、韓菱紗湊在一處,講起了多年前這裏眾人同赴苗疆去尋李逍遙父母——“南盜俠”李三思夫婦時所曆,那時候李逍遙尚幼,懵懂無知。


    和陽道,其時他們幫派已然散了,幫中眾人是“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但“一葉浮萍歸大海,為人何處不相逢”,他終究尋到了師妹,得敘契闊。後來李鳳便央和陽相幫,又尋到了這裏的三位朋友,大夥兒一路查察,一直南下到蠻疆。諸般跡象看來,李三思夫婦必然是在此失了蹤跡,但眾人多方探尋,不單毫無頭緒,卻又得知近來白蠻下的苗彝白等各族人盡皆背井離鄉之事。眾人無功而返後,李鳳也隨即時犯怪病。李逍遙聽到這裏,又想起了好心為嬸嬸解毒的傣人頭領等三人。


    皇甫英曆年來最為掛心者即為此事,亦曾以己法多方查察,都無所得,這時細心聆聽相詢,但盼一共商討,將那之後新近知聞湊集,複能尋到線索。李逍遙後來亦聽李鳳提及,皇甫英當年浸淫於烈鷹爪功夫,身中劇毒,乃是李三思夫婦遠走烏蠻苗疆,取得一顆解毒聖藥毒龍膽假手他人傳至,方救了他性命,不過一身功力卻也就此廢了。皇甫英方知盜俠夫婦為人,就此罷了追捕之念,隻欲當麵致謝,引為知交,卻從此不得音訊。


    談到後來,眾人也隻得出“有風方起浪,無潮水自平”之論,認定就中必有什麽不為人知之事。“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裏”,當時江湖上盛傳李三思夫婦習惡積弊,因偷盜烏蠻苗人聖物,遭他們詛咒而死。不少有識之士於此不以為然,但也不明原委到底為何。直至今日,“南盜俠”無端匿跡一事仍是江湖上一大未解懸案。


    李逍遙先前隻曉自己父母亦是習武之人,此刻多所知悉了他們諸事,又自不明他們既為這裏眾人所敬,如何又會被列於先前盛尊武提及的“四大惡人”之中?江湖上的事,原本難以解說得緊。


    眾人既商量不出頭緒,不覺間又閑說開來。其實,各人心中明白,此事是定要不解作古了。最為抱憾者莫過於皇甫英,但他也明白自己已然盡力,無論如何,敬仰李三思之心不變,這就足夠了。李逍遙聽眾人言語間都些少可聞彼等於李三思之好感,心中也自好奇這位自己已然想不起他麵貌的父親到底是何等樣人。


    壬癸閑下來後仍去與阿靈鬥嘴,多是他數語之後,阿靈才還以一句。李鳳氣衝衝地為阿靈迴護,站到她一邊加入戰團,將壬癸說成了四不像、醜八怪,道阿靈文靜秀氣,不跟他一般見識。李逍遙在旁看得不服氣了,心想你既不與人一般見識,便應當從一而終,方才迴敬他人的那些話又作何解?況且臭小娘不說話則已,一說話還是很陰毒的。


    適時靠窗的奚仲偏頭向別處,看似漠不關心地來了一句:“‘形容古怪,石中有美玉之藏。’”壬癸喜道:“多謝,奚兄弟,這句話說得好,我是醜八怪怎樣,癩蛤蟆又怎樣?須知‘粗柳簸箕細柳鬥,世上誰見男兒醜’?男兒漢貴在能幹能吃苦,生得好看有什麽用?小姑娘倒是好看,也確然秀氣,可那是有原由的,豈不聞‘吃了磨刀水的,秀氣在內’?”李鳳不願意了,直截動起手來。


    李逍遙在一邊偷著樂,暗自替壬癸大鼓其勁,也不忘了謄錄他們舌戰中的好句妙詞。其間發見奚仲不時為壬癸出言解圍,忍不住相問道:“奚前輩,這已然亂成一團,您幹嘛還要添油加醋呢?”奚仲道:“你不知道你壬癸伯伯的性子,若不讓他吃點甜頭,他更要歇斯底裏,永無休止地辯下去。你也別要怪罪,他是‘曾著賣糖君子哄,到今不信口甜人’,性子雖激,卻也無可厚非。”李逍遙大悟,覺到這奚前輩運籌帷幄,大有將帥之風,話雖不多,但恰到好處。


    另邊廂,商討畢後,韓菱紗一直在品讀自己的樂府詩,旁的什麽也不顧。李逍遙向她道:“韓姑姑,您可真是歡喜詩哩。”宇文詩笑道:“是啊,不論何時,隻要有詩讀,有武功可練,我就很高興。”李逍遙聞聽感觸頗深,這正是“一物苟可適,萬緣都若遺”。


    和陽與皇甫英聊得投機,二人推杯換盞,不覺已過數旬。皇甫英問道:“不知這裏的諸位朋友可都是和兄的老同門?”和陽道:“噢,不,不,隻單李師妹一人,餘下的都是後來識得的別派好朋友。”皇甫英道:“我料想當是這般,否則同派之人不會有如此相異的慣常舉動。”


    說著說著,和陽呆望桌麵,忽而放聲哭叫,倚靠著皇甫英道:“我是個……懦夫!”皇甫英甚為尷尬,輕輕扶開他道:“和兄,你怎麽了,這是何故啊?”他也立時明白過來,和陽是醉意上湧,心中堵氣就隨之發將出來。李鳳為不使皇甫英為難,自去照應,好言相慰正自迷糊不清、滿口胡話的和陽,好容易才將他似小孩子般哄得入睡,趴在桌上打起唿嚕來。李鳳歎了口氣,喃喃道:“看來,師兄這段時日過得不很順遂。”


    是晚,皇甫英應時辭去,李鳳款待眾人留宿。奚仲將和陽扶去房中,眾人迴房,阿靈也睡下了,李鳳則一人走到院中望著夜空興歎。李逍遙悄然走近道:“嬸嬸,你可真教人羨慕。”李鳳並不迴頭,哼了一聲道:“今日累了,不跟你鬧。”李逍遙道:“誰跟你鬧了,我是說真的,你有這好些朋友。說實話大夥兒都有些怪,可他們全是實實在在的人,毫無造作,教人倍感親切。”李鳳道:“哼,你懂什麽。”


    李逍遙道:“我知道,你要說江湖可沒我想的這般簡單。”李大娘道:“不,要簡單也成,江湖不單隻為武林而在,也不單為旁的任何一事而在,就看你走哪條路。如若對上了路,碰到的都是這般朋友。”


    “喂,逍遙,怎地啦,無事竟而發起呆來。”李逍遙為王小虎叫起,迴過神來。開堂已然有一會兒了,可青陽不知為何仍未來至。


    一大早,李大娘、皇甫英等送走了和陽等四人,並言數年後再見。李逍遙不解,心想自己若是有知心好友,定盼能時常相見,莫說數年,就是一年自己也忍不及耐不住。他心中一直默默琢磨李大娘那句“如若對上了路,碰到的都是這般朋友”,不覺出了神。他先前向對武行存有成見,經此一事,不禁對他們之中喜怒哀樂大起感觸,心念登轉。


    無幾何,有人推門而入。眾人見當先入來的並非青陽,有的會意歡叫開來。丁時彥自那人身後隨行,二人走到講堂前麵,丁時彥開言道:“眾位門生,自今日起,由這位趙文昌先生相代青陽老先生給大夥兒教課。來,都行禮。”李逍遙跟著眾人作揖,一時卻沒緩過勁來,不意突然間青陽已給人替下。丁時彥道:“你們跟趙先生好生習學,他年歲雖輕,學問卻絕不亞於兩位耆宿。”他又稍作囑咐,便退去了。


    眾門生經允後坐下,李逍遙心中想事,坐得慢了些。趙文昌瞥見,手指他道:“你,起來。”眾門生瞪眼瞧著,不曉出了何事。李逍遙不知叫的是自己,目光向兩旁一掃。趙文昌道:“不用看別人,就是你。”李逍遙對上他目光,終於明白,詫異地站起。趙文昌道:“你有何不滿?”李逍遙一愣,指著自己道:“我?……不滿?”趙文昌道:“你若非不滿,方才為何要皺眉?別要以為我是不請自來,若非看在丁先生麵上,誰也不會來教你們這些不學無術的小子。”


    李逍遙還未如何,王小虎為其莫名其妙之舉所激,砰的一掌拍在桌上,便要發作。趙文昌嚇了一跳,喝問是誰無故喧鬧。王小虎雖憤於這廝,但不欲給丁時彥臉上抹黑,勉力靜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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