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秀榮後來迴憶,當事人沈某那時的眼神就像是看見死了十幾年的初戀突然來到自己的婚禮上一樣,驚愕之餘又慢慢顯露出欣喜,仿佛隻要初戀一句話她立馬就能拋下頭紗和新郎同他私奔。沈意疏實在聽不下去這番添油加醋的陳述,憤怒地將手頭的卷筒衛生紙砸了過去,要不是粉藍二人見勢不對趕緊抓住她,她早就殺過去教訓忙內了。


    ok,i\m fine,世界如此美麗,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一口氣灌下兩杯水,沈意疏才平複好心情,說:“我隻是很意外罷了,沒想到我哥真的會來。”


    成員們不知道這其中的意義,但她知道。


    ——從來不會低頭的沈渡終於否定了他自己。


    -


    沈意疏隻愣了一秒便飛快移開視線,抓緊麥克風往前走。心裏那座沉睡的死火山突然複蘇,噴發岩漿吞沒了龐貝城,她嗅到硫磺與火的味道,周身止不住地顫栗,如果不是還有藝人本能在持續運行,她可能連站都站不穩了。


    在小舞台唱完兩首歌迴到主舞台後就是孫承歡的solo,收錄在上張專輯裏的st love》,其餘人抓緊時間迴了後台換衣服,準備接下來的絲絨風串燒。黑西裝配高跟鞋,除了最上麵幾顆扣子沒扣,每個人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在這八月份的天裏宛如人形蒸籠。樸秀榮拿著杯子瘋狂喝水,沈意疏就坐在她身邊等著cody來補妝,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虛了焦,茫然看著前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樸秀榮本想直接問她是不是不舒服,但cody補好妝之後沈意疏就要上場了,下一首歌《be natural》之前她們四個人都有單獨的舞蹈intro,沒時間說別的。


    綁好蒙眼的緞帶蕾絲,再確認一遍耳返已經固定好了,高跟鞋也沒有問題,沈意疏這才放心上台,不管心裏有多激動,都不能影響眼前的表演。就這段一分鍾的舞蹈,她從編排到最終確定不知道修改了多少次,是花費了巨大的心血才做出來的成品,不允許真正呈現出來時有任何的瑕疵。


    音樂響起,沈意疏從舞台後方徐徐走到中間側身站定,高跟鞋的噠噠聲伴著暗紫色追光共同營造出神秘魅惑的氛圍。側臉投射在兩側屏幕上,黑色蕾絲蒙著眼,粉絲無法從視線中直接獲得沈意疏的情緒表達,因而更加集中於她的肢體動作。薑澀琪的intro是精準有力的帥氣,沈意疏便選擇了相反的風格,力求呈現女性特有的柔美與爵士的節製性感,長手長腳的人來跳這個舞則更有一種漣漪在水麵上一圈一圈擴散開的舒展大氣之美。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沈意疏摘掉蕾絲緞帶隨手扔了出去,迴頭勾起一個笑,又謀殺菲林與少男少女心無數。


    《be natural》、《cool hot sweet love》、《automatic》三首歌表演完畢後便是休息聊天時間,沈意疏脫掉外套安靜喝水,成員們聊起了剛才的intro,薑澀琪說想要更清晰地聽見粉絲們的聲音但是怕摘掉耳返聽不清鋼琴的旋律最後還是沒有摘,樸秀榮附和道自己也想摘來著可是今天編舞老師來了現場怕跳錯挨罵就放棄了,還不忘cue沈意疏一把:“euphy姐自己編的舞,跳錯了也沒人知道,我特別羨慕。”


    沈意疏拿起話筒:“其實你也可以找我編舞,我很溫柔的,從不罵人。”


    台下立刻響起了一休cp粉的尖叫和其他人懷疑的“誒?”,但凡看過一點團綜或是練習室視頻,就知道工作狀態下的沈意疏是1000%的究極進化體魔王ver.尤菲。


    忙內:不了,我慫。


    演唱會很快就進行到最後一首歌,當初開會排歌單時沈意疏強烈要求把《7月7日》放進來,公司以“本來就是最後一首還要用如此傷感的歌來結束對粉絲是不是太過分了點”為由斃掉了,但架不住沈意疏的死纏爛打,“反正還有安可放you better know或者白幹媽來調節氣氛就好了”,便敲定了以《7月7日》作為ending曲目。


    這其中當然有她的私心,如果悲傷與眼淚是從這裏開始的,那麽也理應在這裏結束。


    演唱完畢裴珠泫帶領著成員向每一層的粉絲表達了問候與感謝,然後每個人的輪流發言時間,忙內最先,第二個是沈意疏,她看著全場的珊瑚粉海,深吸一口氣,壓下那些激蕩的情緒說道:“燈光老師麻煩開一下頂棚上的燈,我想要看看觀眾席。”


    燈光師聞聲照做,明亮的燈光從頂上投落,珊瑚粉海立刻顯得暗淡了,但是沈意疏並不在意,緩慢而仔細地掃視過全場,沒有漏掉任何一個角落後才收迴視線:“已經第三天了,但其實還是很像在做夢。我從小到大去過不少歌手的演唱會,也曾說過以後要站上最大最漂亮的舞台演出,這裏不是最大的場館,但對現在的我而言,沒有比這裏、沒有比我們luv組成的珊瑚海更漂亮的地方了,謝謝你們。”


    朝著舞台前方深深地鞠了一躬,沈意疏站直腰,又繼續說:“大家在那麽多優秀又努力的愛豆裏選中了我和我們,所以我們才能站在這裏為大家表演。絕對不會忘記是luv賜予我們這一切,無論什麽時候,發生什麽事,我和luv之間的因緣紐帶都不會輕易被斬斷,我會常懷這份感激之心,在以後的日子裏成為更好的euphy,創作出更好的作品迴報大家。”


    粉絲是敏銳的,隻是在沒有開啟上帝視角亦非周遭密友的情況下,也無從得知沈意疏說出這番話的真實意圖,能感受到的僅一份沉甸甸的真心,但這也足夠了。


    不舍被安可帶來的兩首歌衝淡了不少,就是最後落下的紙花實在太多了,兩邊還開了鼓風機,一時間“風雪交加”,在站哥站姐的鏡頭下儼然就是人工馬賽克。每個人都不可避免地吃了一嘴紙片,一下台就開始呸呸呸。


    跟所有的工作人員們一路互道辛苦迴了休息室,經紀人早有準備地遞過來毛巾和水,待會兒還要合照沈意疏沒敢大力□□自己的臉,隻是輕輕擦掉汗水補妝,然後在桌子上找了點東西吃。一場完整的演唱會開下來實在太考驗體力了,更何況她們白天基本都沒怎麽進食。


    三明治還沒吃兩口,休息室便魚貫而入了一大群人,金希澈林允兒李泰民樸燦烈金鍾仁,還有nct的95line,哪怕不算上東方神起和f(x),這裏也已經湊出了一個小型s.m town的規模。


    “前輩們是約好了都今天來的嗎?”沈意疏聽見孫承歡問出了她的疑惑。


    “這就叫無巧不成書嘛哈哈哈哈。”金希澈拋出一句中文,算是迴答,大家聊了兩句,便熱熱鬧鬧地擠一塊兒去拍照。


    林允兒拉著沈意疏單獨拍了兩張,雖然平日裏碰見的機會並不多,但出道前這位前輩對練習生們卻一直都關照有加,出了名的人美心善。少女時代進入出道第十年,每個成員都有了自己的路,林允兒如今已專注於演員事業,但並不妨礙她欣賞自己的愛豆後輩,同沈意疏互換了聯係方式約好過陣子一起去吃飯看展。


    告別了鹿眸蘇斯,沈意疏迴身瞧見金鍾仁神秘兮兮地朝她招手,想來應該有什麽事要說,便乖乖過去了:“鍾仁哥找我有事?”


    金鍾仁求助似的看了身邊的樸燦烈一眼,後者掛上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扭過臉,他摸了摸鼻子,隻好自己來說:y哥……就是藝興哥,今天找我要你的聯係方式,他問得比較急,所以我就直接給了。我不是故意不來征求你同意的,實在是他催得緊,對不起,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哥給就給了,你肯定也是信得y前輩才會這麽做。”沈意疏擺擺手,表示沒什麽。托了薛明之的福,她在練習生時期就認識了exo裏的部分成員,甚至連早早解約迴國的鹿晗也能說得上兩句話,但跟這位名義上還在組合裏卻並不參與組合活動y前輩實在不熟,她能肯定張藝興也一樣,因而更加奇怪他怎麽會去向金鍾仁索要自己的聯絡信息。


    但真有事的話對方肯定會主動找上門,沈意疏也不再疑惑,安心等待就是了。


    “你們怎麽在這裏說悄悄話?”李泰民突然出現,他手裏還拿著今天的演唱會周邊熒光棒,學著粉絲的樣子喊起了應援口號,“裴珠泫薑澀琪孫承歡沈意疏樸秀榮,萊!德!貝!貝!讚!”


    “泰民再過兩天也要開演唱會了吧?”說話的是樸燦烈,“我剛還在和鍾仁說你居然也來了。”


    李泰民笑眯眯地迴答:“勞逸結合,兩個小時還是抽得出來的。”


    “韓率哥發了消息說泰民哥的演唱會強度好大,他每□□服都要濕四五次。”nct的幾個人也圍了過來,中本悠太插話道,沈意疏沒聽太明白,池韓率怎麽會和李泰民搭上關係?


    徐英浩為她解釋:“韓率哥去給泰民哥這次的演唱會做伴舞了。”


    池韓率跳舞好是人盡皆知的,nct的舞擔元六之一,給前輩做伴舞並不奇怪。中國隊流產之後其中幾個預備成員合流的合流,練習的練習,居無定所的居無定所,前者如徐英浩金道英,中者如池韓率,後者如ten,也不知道公司到底會怎麽安排。


    正思索著,孫承歡過來把沈意疏拉走了,小聲說:“外麵有人找你。”


    “誰啊?”


    問完沈意疏便意識到自己這話的多餘,排除掉不會再來後台的,就隻剩某個方才誤入live現場的有錢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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