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應付你,你是想要一個廢人,還是要一個活生生的人,你自己決定。”他斂住笑容,手指摩挲著我的臉,“我怎麽相信你?”我撩開他的手“你必須相信我,你已經沒有籌碼。我知道,阮泠死了。”他隻是皺了皺眉“滕俊告訴你的?怪不得半天沒看見他,你怎麽沒跟他一起走?”“是我想留下來。”他表情一怔,手撫上我的脖子,輕聲說“給我一個足夠信服的理由。”我凝目望著他,他的眼神很興奮,手上卻帶著殺氣,“宇,相信報應嗎?我信。一個人如果做錯了事,報應就會如影隨形。我,就是現世報。可是,你呢?”我握著他的手,撫上我的臉,微微眯起眼睛,“什麽時候才會輪到你呢?我真的很想看。”他一下將我壓倒,“理由很充分,可是,我為什麽要答應你?”“你不會真的想跟屍體做愛,死人什麽感覺都沒有,它給不了你想要的。”“我想要什麽?”“溫暖,安慰,包容,還有……快感”我吻住他唇,纏住他的舌頭“想不想知道那些男人為什麽離不開我?不用綠妖,我能讓你更滿足。”我在他耳邊吐氣,舌尖若有若無的劃過他的耳廓。他扳住我的臉,“別用這些小伎倆來對付我,我不吃這套。”我輕輕一笑,舌尖滑過他的手指,感到他的輕顫,柔聲說,“可是你興奮了是不是?何必去計較那麽多,你說過,我們都是惡魔,誰都不是誰的救贖。”我的手探進他的衣襟,慢慢撩開他的襯衫,微涼的手指觸到他熾熱的肌膚,引來一陣輕顫。“我冷嗎?”我翻身伏在他耳邊輕輕的問,他拉住我的手,眼神有些飄忽,“你能讓我熱起來是不是?”我的舌尖輕柔的滑過他的唇角,光潔的下巴,優美的頸線,寬厚的肩膀,一路來到胸前的細小突起,輕輕一咬“凝夕……”他輕吟一聲,手指靈活的挑開我的睡衣,將我壓在他的胸前,強壯的胸膛摩挲著我的辱尖。我輕輕一笑,手向下探去。兵丁!腰帶扣的聲音響在yin糜的空氣中,撩撥著欲念。他挫敗的低吼一聲,大手扣住了我的腰,欲望直直刺了進來,讓我隨著他的律動,一次又一次起伏上下。激烈澎湃的性愛,讓我們揮汗如雨。兩個人的喘息交織在一起,同樣的節奏,和諧動聽。我劃掉額頭上的汗珠,低頭看著我的哥哥,宇,他真的很快樂,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他卻因占有我而快樂。這是一種諷刺?還是一種悲哀?“宇,明天我要去一個地方。”他的目光一下清明,一個翻身將我扣在身下“去哪?”“那個懸崖,我要把一件東西還給他。”“你說的是那把流光?”“是……”他目光一凜“我說過,別跟我玩花樣。”我笑了,“我能玩出什麽?我如果想死,今天何必這麽做。在你沒迴來前,早死了一百八十迴了。”他低頭親了親我,“為什麽一定要去?”“你每天都睡在我旁邊應該知道,我睡不好,總是做噩夢,夢裏全是他的臉。”“好,明天陪你去。如果,你起得了床……”我吸了口氣,靈魂好象在天上飛,唿吸都變得不真實。我看著床頭的角鐵,突然揚起手,狠狠的撞了上去。手背一片紫黑,滲出了血。我卻感覺不到疼,這副身體,已經麻木了。“你幹什麽?”身上的人疑惑的看著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他挑起我的下巴,“想知道嗎?我有更好的方法。”耳邊響起他輕快的笑聲,我慢慢閉上了眼睛。滴血的手在瑟瑟發抖,我知道,麻木的不是肉體,而是精神。軒轅凝夕,這是你最後一次出賣自己……站在懸崖邊上,腳下是陰冷的風,眼前是那半調夕陽,像極了天空的傷口,帶血的傷口。那天的一切,曆曆在目,清晰的毫發必現。司夜,就是在這裏流幹了血,傷透了心。耳邊唿唿的風聲,全化作他最後的聲音,“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一聲一聲,將我的心千刀萬剮。“凝夕,這裏很冷,把它扔下去就走吧。”宇解開外套把我拉進懷裏。聽著他突突的心跳聲,忽然想起,小時候,我最喜歡窩在他懷裏,聽他的心跳聲。我閉上眼睛,兒時的記憶,遠遠的,輕輕的,那麽朦朧,卻又那麽美好,那是我心中的天堂……


    “哥,等等我,我追不上你……”“哈哈哈,快來啊。我們到樹林裏去……”“我們去那裏做什麽?”“看天,看雲,看林間穿梭的飛鳥。凝夕,想過像鳥兒一樣飛到天空上去看一看嗎?我想知道白雲背後到底有什麽?是不是開滿了鮮花的天堂。”“哥,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我嘴角含著笑,輕輕的搖了搖頭,原來,從開始,我就錯了……“宇,上次祭拜父親,你也是這樣抱著我,還記得我那時對你說的話嗎?”他親了親我的額角,輕聲說“記得,你說,聽見我的心在唿喚你,我的唿喚比整個世界還要暖……”我笑了,把臉埋進他的懷裏,汲取著那曾經的溫暖“是的,你的唿喚,比整個世界還要暖。”“知道我現在聽到了什麽嗎?”“你聽到了什麽?”“我聽到了父親的聲音,他在天上說,要我帶你去見他!”我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劃傷了他的手背。他吃疼,手一鬆,我反手一轉,那把流光就到了我手上。“父親說他很想你,跟我去見他好不好?”我將流光抵在他脖子上,周圍的槍口立刻對準了我的頭。宇看著我,目光依然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對手下揮了揮手,槍口紛紛收起。他淡淡的笑,從容鎮定,輕快的說“凝夕,想跟我一起死嗎?那很好啊,我們一起死,有你陪著我,我就什麽都不用怕了。”“嗬嗬……”我邊笑邊搖頭,“我救不了你,你的心裏根本沒有光明。”我退後一步,背後就是萬丈深淵,我看到宇驚恐的眼睛。“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連我的屍體都得不到?”“不!凝夕,迴來!”他疾步上前,伸出手想要拉住我。我輕輕一笑,展開雙臂,向後仰去,宇的手滑過我的指尖,隻差一步,卻沒能拉住我的手。離開前,我對他說“軒轅凝宇,我在也不想見到你……”天空離我的眼睛越來越遠,風在耳邊唿嘯而過,從來沒有如此輕鬆過,我的心像一隻雀躍的小鳥。司夜,原來飛翔的感覺這麽好,我追尋你的身影,看到了同樣的風景。等等我,我去找你,這次,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永遠……


    五十七,前路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床上的人,一分一秒都不敢移開視線,生怕一眨眼,他又會從我眼前消失掉。是的,我沒有死。滕俊告訴我,他活著。不過三個字,就讓已經萬念俱灰的人又燃起了生的勇氣。哪怕隻是一個謊言,我也甘心沉溺。滕俊和元旭在懸崖下設了張網,韌性極強,麵積極廣的網,掩藏在茂密的林木之中。這個計劃相當兇險,稍有差池,我會粉身碎骨。可是,為了重新迴到他的身邊,感受他的溫暖,聆聽他的唿吸,我選擇挑戰極限。結果,我贏了……可是,還沒來得及為重逢歡喜痛哭,就陷入了離別的恐懼,這次是真的死別……我看著坐在角落裏,花顏憔悴,哀銷骨立的女人,輕輕的說了兩個字,“謝謝……”女人失去焦距的眼珠轉了轉,手神經質的微微一顫,“你不恨我?”


    “是你把他救迴來的,我應該謝謝你。”她看了看我,目光又尋向床上的人,幽然道“是他命大,心髒位置偏右,你那一刀沒有刺中要害。下落的時候又被樹枝擋了一下,總算撿迴了一條命。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失去意識,全身的骨頭幾乎都斷了……”我心裏一緊,低頭檢查他斷骨的地方,大大小小竟有十幾處。所幸,連接的非常好。近乎完美的接骨手法,應該不會影響他以後的行動。如果,他還有以後的話……“你替他接上的?”我看著那籮“是”我點了點頭,喟歎道“望月家的接骨術真可以獨步天下。”“可是,解不了他身上的毒。”那籮看著我的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有很多東西在裏麵,讓人一時分辨不清。但有一種情緒我能看出來,怨恨。不僅她恨,我也恨,恨那個下毒的人。而那個人,正是我自己。“他醒過嗎?”“接骨的時候疼醒過一次,之後一直昏迷。”我的心揪了起來,忍者的古法接骨術的確很神奇,用這種手法接過的斷骨幾乎可以完好如初。可是,過程卻極為痛苦。那滋味我嚐過,肝膽俱裂般的疼。明明斷的是一處,接的也是一處,疼痛卻沿著你的骨頭,像蔓藤一樣爬滿你的身體,一寸寸折磨你的骨骼,蹂躪你的神經。“凝夕……”身後的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仿佛要將什麽東西傳遞給我,或許是勇氣,或許是信心,或是其他什麽。我很感謝他給予我的友情和力量,可是,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奇跡。。“真的沒辦法了嗎?”元旭端詳著我的臉色,沉聲詢問“要把他盡快送到皇家去。”希望北月可以創造這個奇跡。可是,他說過,殤盡,無藥可醫。就像一個人,傷透了,心死了,絕然了,同樣無藥可醫。我看著躺在床上的人,死灰般的臉色,失血的雙唇,如果不是看到他些微起伏的胸膛,幾乎感應不到他生命的存在。他的生命正漫不經心的、一絲一縷的抽離他的身體,最後,可能隻剩一具空蕩蕩的軀殼。想到這裏,我的嘴唇不自覺的抖動著。他這個樣子,能撐到皇家嗎?“那籮,你給他服的解毒藥是哪一種?”“我沒給他用過藥,我不懂毒術。”我有些驚訝,什麽藥都沒服過,他是怎麽撐到現在的?距離我下毒已經近兩個月的時間,他早就應該毒發身亡了。這是怎麽迴事?難道是……想到這裏,我拿起流光,想都不想就劃上了自己的手腕,纖細的手腕上立刻出現一道紅線,血很快流下來,一滴滴濺落在地板上。“凝夕,你幹什麽?”元旭握住了我的手,一臉慌張。“我的血……”我的聲音裏透著興奮,這偶然所得的一線生機讓我激動不已“他墜崖前喝過我的血。我以前服過很多種藥,可能血液裏的某種成分可以緩解殤盡的毒性。”那蘿立刻走了過來,看著我的眼睛閃閃發亮。我把手放在他的嘴邊,掰開他的嘴,想讓他喝下去。可是昏迷中的人聞到刺鼻的血腥味,就是執拗的不肯喝。試了好幾次,就是捏住他的鼻子,也會立刻嗆出來。我急得額頭上都冒出了汗。元旭歎了口氣“凝夕,算了吧,他喝不下去。”我默默的看著他,如果他醒著,一定迫不及待的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吧?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完全沒有意識,身體本能的抗拒這腥鹹肮髒的東西。沉凝片刻,我低下頭,貼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床上的人立刻有了反應,剛才還毫無生氣的垂在身側的手,立刻緊緊的握了起來,眼睫微顫,連喉結都上下滾動著。站在傍邊的兩個人都睜大了雙眼,一臉的驚訝莫名。我把手放在他的嘴邊,他立刻咬住我的手腕,狠狠的吸食起來, 像初生的嬰孩一樣貪婪。我用另一隻手整理著他略顯淩亂的黑發,心疼的端詳著他蒼白的麵容。我們分開不過兩個月,卻仿若隔了一個宇宙洪荒般遙遠。他瘦了好多,眼眶深陷,骨節突起,生命脆弱的猶如風中殘燭,一吹即滅。我抵著他的額頭,乞求上天能將我的意念化做無聲的語言,傳入他幽暗的心底。司夜,我常常會想,我們的故事究竟算不算愛情。相比那風花雪月裏的山盟海誓,這個故事簡略到隻有獸性。它黝黑森森,原始野性,欲望滾滾,醜陋猙獰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不見天日,不即不離它如狂風暴雨,席卷了我它如天雷地火,毀滅了你我們被它黑色的羽翼包裹著,壓迫著,折磨著……在它暗黑的陰影下,我們無處可躲,無路可走,無跡可循,無藥可醫……但我想,那一定是愛,因為,那火,那雷,那風,那雨,天地萬物都可證明我愛你……司夜,聽見了嗎?我愛你,我愛你……我用生命的血淚化做這三個字。隻願你聽到……如果,你能睜開眼睛我願意跪在你的腳下乞求寬恕,連你的懲罰我都甘之如飴,隻要你醒來,隻要你能醒過來……你聽見了嗎?喝過我的血,他的臉色似乎真的好了一些,平靜的睡著了。那籮守侯著他,元旭將我拉到隔壁的房間包紮傷口。“你對他說了什麽?”我看著窗外迷茫的夜色,輕輕的說個四個字,“軒轅凝夕”。元旭抬眼看著我,睿智的眼眸閃出一抹無奈,深深歎了一口氣。“他活著,對你未必是好。”“我明白,但是,我不要他死!”眸光一凜,那是冰冷的警告。元旭點了點頭,“知道了。”“對不起。”我呐呐的道歉,元旭笑了,“不用,你向來任性,早習慣了。”看到他舒心的笑容,那顆冷寒的心竟有了些微的暖意,我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戲謔道“那你還迴來?說真的,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元旭的眼睛突然黯淡了,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我的手心。“是它讓我迴來的。”我低頭一看,是一枚彈殼,上麵歪歪扭扭的刻著三個字,“小心宇”我陡然一驚“哪來的?”“在若冰的骨灰裏。我本打算安葬他,骨灰壇卻不小心被我打碎了,它正好滾到我的腳下,應該是若冰臨死前刻的。”我吃驚的捂住了嘴,死死盯著那枚彈殼。若冰有個特殊的嗜好,殺人後喜歡收集彈殼。所以,他用的子彈都是我讓人為他特製的,彈殼全部是白金的。這枚彈殼已失去白金特有的光澤,上麵好象沾了一層厚厚的焦黑的東西,那是他的血?還是他的肉?這一刻,我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看不到了。腦海裏不斷浮現出,被烈焰灼燒得體無完膚的若冰,為了刻這三個字,在熊熊烈火中痛苦掙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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