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宗上頭還有個哥哥, 但哥哥比他大了十八歲。梁家父母人到中年也沒想到還能懷上, 梁宗宗還未出生,大家就愛護得緊。之後梁家主母被人陷害, 導致早產, 梁宗宗出生時便很虛弱, 差點小命就沒了。


    梁宗宗父母覺得都是自己才害得孩子這樣的, 更是對梁宗宗無比寵愛。所以說,梁宗宗可謂是在千嬌百寵下長大的。性子也就驕縱了些,不過梁家好歹是大善之家, 孩子倒是沒被除養得好壞不分。


    這也是吳梁兩家一直有來往,吳念和梁宗宗成為好朋友的原因。


    梁宗宗性格嬌恣, 不喜歡的東西打死都不喜歡, 不管這東西是不是對他好, 他沒興趣的,家裏怎麽逼迫他都不會服從。


    所以說梁宗宗會自打臉麵,買自己不喜歡的奢侈品, 吃自己不喜歡的食物,別說家裏人驚訝,和他從穿開襠褲就認識的吳念也是萬分不信。


    可是梁家人的確沒說謊。


    梁宗宗嘴刁,有很多東西不愛吃, 但他不會說自己不愛吃就不讓菜出現在桌前, 不讓別人吃。所以往常在梁家吃飯,廚師都會準備兩樣菜,一樣是梁家其他人吃的, 一樣是特意給梁宗宗的。


    但從前幾天開始,梁宗宗卻好似忘了這個規矩,筷子竟然越過了界,看得梁母都要懷疑梁宗宗是不是發燒了,燒壞了腦袋,菜都能夾錯。


    那頓飯後,梁家人還緊張了許久,對梁宗宗噓寒問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而梁宗宗沒有發燒,身體也沒有問題。


    可是之後的幾頓飯,他的筷子照樣越界,平時愛吃的菜動也沒動,倒是動了許多次不愛吃的……


    就連之前打死不肯吃一口的青椒,還讚歎了一句好吃。


    這時候,梁家人隻是疑惑,以為是小孩子長大換了口味,不知道原來梁宗宗那時候開始其實已經被“鬼上了身”。


    一個人換了口味,普通人也想不到這種靈異上去,吳念也沒放心頭。


    隻是又過了幾天,吳念發現梁宗宗和學校一群仗著有錢就惹是生非的富二代成了朋友,他們還跑去酒吧賭場等地方玩了!


    梁家是寵愛梁宗宗,但也教過對方什麽該做什麽不做,家教甚嚴。所以從小梁宗宗雖愛玩了些,卻決不會沾黃賭毒,更何況他現在還未成年,跑酒吧就算了,還跑賭場?也不怕梁家人打斷他的腿,斷了他的零花錢?


    那幾天梁宗宗的臉色也是一天比一天蒼白,吳念害怕他身體出了什麽問題,硬要帶他去醫院。不過梁宗宗卻大發脾氣,罵吳念多管閑事,開口要和吳念絕交後就跑迴了家,學也不上了。


    之後聽梁家人說,梁宗宗病了。


    這會,吳念開始覺察梁宗宗有點不對了,可也沒想到鬼上身去。


    擔心梁宗宗的病,也擔心梁宗宗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怪異,吳念再次找上了門見到了梁宗宗。


    梁宗宗一副生了重病的樣子,麵色蒼白,臉頰瘦削,一天的時間整個人就以極快的速度瘦了下來,嚇人得很。偏偏梁家人請了許多醫生,也沒看明白他身體有什麽問題。


    那天,梁宗宗和吳念道了歉。並解釋說是因為身體不適,他才會脾氣暴躁地和吳念吵架,之後他也反省了,希望吳念不要生氣,他們依然還是朋友雲雲。


    吳念心底的懷疑沒有消去,反而更濃重了。


    梁宗宗做錯了事也會道歉,但絕不會解釋那麽多,反而更喜歡買別人喜歡的東西作為禮物,然後傲嬌地把禮物送上,表示妥協。


    在吳念的認知裏,梁宗宗就是錯了,也是個十分驕傲的小孔雀。


    第二天,吳念尋了個隻有梁宗宗在家的時間,又去了一趟梁家。進了梁家後,他沒讓傭人通知梁宗宗,悄悄去了梁宗宗的房間。然後透過門縫,他看到了不一樣的發小。


    隻見房間內的梁宗宗,坐在書桌上,拿著一個手握破陽傘,十分肮髒的西洋娃娃邊自言自語,邊用針一下一下地刺著它。


    令人驚悚的是,那個西洋娃娃被針刺了後,竟然流露出了痛苦難受的表情!


    吳念捂著嘴巴,被這一畫麵弄得心裏波濤洶湧,驚濤駭浪。


    這樣的發小太嚇人,太詭異了!


    至於那個西洋娃娃,吳念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梁宗宗小時候,他一個姑姑送給她的,距離現在都有十多年了,他這個姑姑更是前兩年就病逝。


    自梁宗宗長大,這個西洋娃娃也就不玩了,一直隨其他玩具被存放在閣樓裏,鮮少問津,梁宗宗應該也早對這些東西沒了印象。可偏偏此時,他不僅記得,還找出來“玩”。


    吳念心裏說不出的怪異。


    吳念迴家後,左思右想,輾轉反側,最終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懷疑告訴梁宗宗的家人。梁宗宗的家人也早就覺得對方不對勁了,自己的兒子,他們會認不出來?


    自己兒子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平時有什麽小動作,有什麽小性格,養了十多年的父母會不知道?


    要是不知道,那父母根本沒愛過自己的孩子。


    梁宗宗的哥哥是首個提出,梁宗宗可能被人占了魂的人。


    眾人為了驗明梁宗宗是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在往後的幾天裏,做出了許多的小試探。而試探的結果就是,梁宗宗的身體真的被人鳩占鵲巢了!


    為了驅走占了梁宗宗身體的東西,梁家人隔天連忙就聯係了幾個道士和和尚。奈何占了梁宗宗身體的惡鬼又或者怪物太過狡猾,知道他們不敢傷害梁宗宗的身體,以此為保護自己的屏障,趁眾人不備,跑了!


    梁家人擔心惡鬼拿著梁宗宗的身體不知會做出什麽事,立即就派人追查了他的蹤跡。和梁家關係不錯的一些世家,也自發地幫忙找起了人,奈何惡鬼太會躲!剛找到一點跡象,對方就又跑沒影了。


    吳念說完,知道吳家請了天師的梁家人也匆匆來到了門口。


    前頭說過,梁家和吳家關係不錯,所以梁家也知道吳家大公子交了個很厲害的玄學大師。吳家之前度假村出事,就是對方幫忙解決的。


    對於命行役的牛逼之處,梁家清楚得很,所以知道對方到了西南,要不是昨天太晚,他們或許昨天就找上門來了。


    梁母見到命行役,眼圈便紅了,“大師,求你救救我兒子。”


    梁父十分鄭重地向命行役鞠了個躬,“大師,隻要我兒子迴來,以後你就是我們梁家的恩人。”


    命行役扶起梁父,“梁先生,不必行那麽大的禮。梁宗宗是吳念的朋友,我把吳念當弟弟看,他朋友出了事,我肯定要幫忙的。”


    吳文勝拍了拍梁父,“放心吧,我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小子在玄學方麵還是十分了得的。一定可以幫你們找到宗宗,並把那可惡的惡鬼趕走。”


    梁父點頭,“希望如此。”


    “別著急,宗宗會沒事的。”方清蘭也拉著梁母的手安慰了幾句。


    吳念在梁父梁母情緒都穩定下來後,問命行役,“役哥,你有辦法找到宗宗嗎?”


    在眾人希翼的目光下,命行役笑說,“有,梁女士,能不能借你一滴血?”


    別說血了,要是能找到自己兒子,梁母連命都可以交出去。所以聞言,梁母立刻道,“一滴夠嗎?我每年都有做檢查,身體一點問題沒有,我可以多滴幾滴血。”


    命行役道,“一滴就可以了。”


    梁母見此,也不多說啥,直接就擼了袖子伸出了手,“來吧。”


    眾人被梁母大義凜然的樣子逗得霎時傷感的心情都去了一些,氣氛由此也輕鬆了不少。


    命行役望向眾人道,“我需要個碗,還有一根蠟燭。”


    小五立即說,“我去拿碗。”


    吳念則道,“我去拿蠟燭。”


    兩人兩步做三步快步急忙跑去拿了東西迴來。命行役先是接過了碗,往裏灌了小半碗的清水,而後才讓梁母滴了一滴血進去。接著,命行役從身上掏出一張符,用打火機點燃,把灰燼融入了水中,最後和血水攪勻混合。


    弄完這一切,命行役抬頭道,“我們去院子裏,地方大。”


    眾人不解,但動作還是利索地跟著人到了院子外。


    在院子中尋了個位置,命行役就把加了符紙的血水往地上撒去,隻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在地上畫了幾個圈,一看就是一個陣法。


    陣法畫好,命行役接過了吳念手中梁宗宗用過的蠟燭,把筆擱在了圈與圈的中心。之後他不知道念了什麽,那隻原本躺在地上的蠟燭竟顫巍巍地立了起來!並且還自燃了!


    梁家人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看著這一幕,還是被驚訝到了。


    大師不愧是大師!


    那支蠟燭一柱擎天後,命行役念道,“幫我指個方向。”


    隨著命行役話音一落,陣法中的蠟燭頓時熄滅,接著突然啪的一聲,往某個方向落了下去。


    梁父緊張道,“大師,這是不是說我兒子正在東南方向?”


    “是。”


    命行役把蠟燭撿了起來,然後用手輕輕蓋住了蠟燭頭,再鬆手,那蠟燭頭內竟飄出了一陣綿延不絕的灰煙!這灰煙濃而不烈,沒有一點揮散跡象,並朝著某個方向逡巡,神奇無比!


    命行役把蠟燭遞過去,“你拿著這隻蠟燭,一直往東南的方向去,當蠟燭上的煙沒了,就說明你兒子在附近,你往那一帶認真搜尋就行。其餘的,等把人找迴來再說。”


    “明白。”梁父牢牢地抓著蠟燭,一臉怕它掉了的緊張模樣。


    梁父和梁大哥一塊去找梁宗宗了,梁母留在吳家等消息。


    有命行役的幫助,找到梁宗宗的幾率非常大,但一直沒見著人,梁母是怎麽都無法安定下來。坐也坐不住,一直繞著大廳走,時不時看向大門外麵。方清蘭看著好友如此,也跟著著急,吳文勝看著鎮定,其實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茶水。


    屋內的人,或許就吳蔚和命行役最淡定了,命行役是知道自己出不了錯,而吳蔚則完全是信任命行役的能力。


    在屋裏大約等了三個多小時,等得都要望眼欲穿了,梁家的車才終於徐徐從外麵柿了迴來。


    梁母見到車子,人就著急地跑了出去。等眾人來到門口,桃之夭夭的梁宗宗已經被保鏢從車上押了出來。


    “梁宗宗”還想跑,但是梁父早防他了,手銬腳銬繩索全用上,還是特別堅硬用料結實那種。別說跑,他連動都動不了,去哪都隻能讓人扛著。當然,他要想跑也不是沒有辦法,他隻要從梁宗宗的身上出來就行,不過他真出來了,梁家人還得感謝他。


    占了梁宗宗身體的惡鬼,現在就是憋屈加憋屈。


    跑吧這麽好的身體舍不得,梁家即使知道自己占了他兒子的身體,但就是看在這身體份上,怎麽著也不會讓他餓著,或許還得供著他怕做出點啥傷害了原身。不跑吧,這五花大綁的也難受。


    就在“梁宗宗”思考著怎麽兩全其美時,他瞥見了從屋裏出來的命行役。見到命行役,他就看出對方是他非常討厭的玄學大師了!


    這時候他還有啥不懂,梁家能找到他,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分明就是又找了個天師來抓他!


    梁宗宗體內的惡鬼翻了翻白眼,瞧這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沒啥能耐。梁家真是賊心不死,之前都請了抓鬼的和尚或道士來對付他,那些人嘴上吹得多厲害,時至今日自己不是還逍遙法外,今天這小天師肯定也奈何不了他!


    惡鬼哧地笑出聲,完全不懼命行役,甚至還在思考著怎麽把梁家請來的這位天師揍了,好彰顯自己的威風!


    命行役走到“梁宗宗”麵前,一臉嫌棄,“就他?”


    梁父滿懷希翼,“大師,能對付不?”


    命行役頷首,沒有迴答梁父的問題,而是上手拍了三下“梁宗宗”的腦袋,然後在對方迷迷瞪瞪的時候,對著胸口虛無地一抓,就見一抹黑影從梁宗宗的身體內被揪了出來。


    眾人:……


    惡鬼:……


    這發展太迅速,他們有點跟不上。


    梁父踟躕:“大佬不,大師,就這樣?”


    惡鬼就這樣被揪出來了?什麽桃木劍,符紙不需要用上嗎?三秒的真男人?


    惡鬼:我是誰,我在哪,我怎麽就被揪出來了?他都沒準備好啊,怎麽就完事而兒了呢!瑟瑟發抖.jpg


    詫異了兩分鍾,眾人迴神。梁母看著被抽出惡鬼後就暈過去的梁宗宗,擔心道,“我兒子沒事吧?”


    命行役道,“梁宗宗的魂魄沒在身體裏。”


    “什麽?”梁家人大驚,“我兒子魂魄不在這裏,那會在哪裏?”


    “之前聽吳念說過,梁宗宗有個舉著陽傘的西洋娃娃,他的魂魄應該就在裏麵了。”命行役想了想說。


    梁大哥立刻道,“我迴家裏拿來。”


    梁母紅著眼圈,“我可憐的孩子。”


    梁父問命行役,“大師,宗宗的魂魄還能換迴來嗎?”


    命行役:“可以。”


    梁家人鬆了口氣,命行役提著惡鬼的脖子道,“我們先進去屋裏等梁大哥迴來。”


    說完抬腳走人,惡鬼被可憐兮兮地拖拽著走,一路上,雙腿不是磕著柱子,就是腦袋磕著門,跟著背後走的眾人莫名都覺得它有些可憐了。


    進了屋內,命行役直接把惡鬼摔在了地上,摔得惡鬼眼冒金星,分不清東西南北。


    吳蔚體貼地給命行役遞上了紙巾,命行役擦了擦手,問梁家人,“梁大哥應該還要幾分鍾才能過來,惡鬼就在這裏,你們可以先發泄發泄。”


    惡鬼:“?”


    吳念小聲道,“發泄?那我能不能揍他一頓?”


    命行役頷首,替某鬼答應,“可以。”


    惡鬼:“!!!”


    惡鬼想反抗,但是一抬眼就對上命行役涼涼的目光,不知咋地,突然一陣惡寒,手腳都不聽使喚了,想動都動不了。


    有命行役在,吳念根本不怕惡鬼傷害他。他擼起袖子,上去就直接按著惡鬼暴揍了起來。


    梁家人瞅見了,原本有些下不去手,但看吳念揍得那麽歡惡鬼還不反抗,他們個個跟打了雞血般也加入了戰火。就連一貫斯文克製的梁母,也偷偷在背地裏踹了惡鬼好幾腳。


    惡鬼被揍得隻能亂嚎,“我是有苦衷的,別打了,別打了,我也是個可憐人,我也不想占了你們家兒子的身體的。我有苦衷,我真的有苦衷……”


    眾人揍上癮了,根本沒聽見他說話。


    惡鬼繼續哀叫:“你們人多欺負人少,我都說我有苦衷了,為什麽你們還要揍我!痛痛痛,救命,救命啊。我錯了,我給你們道歉,別打我……”


    揍了個爽,眾人才停下了手。惡鬼此時已經氣若遊絲,奄奄一息癱倒在地爬不起來。


    命行役用腳踢了踢惡鬼,“說吧,你為什麽會盯上梁宗宗。”


    惡鬼抽噎道,“意外,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惡鬼叫魯偉,三十多歲時就死了,死了有十來年。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陰差來接自己,成鬼後有記憶起,他就寄居在一個陶俑裏,後來輾轉反側莫名就到了梁宗宗手上。


    梁宗宗因為喜歡靈異探險,也會收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惡鬼藏身的陶瓷要是長得古怪特別些,被梁宗宗買下的可能性真不小……


    要是梁宗宗現在在這裏,梁家人都想把他手剁了,收集啥不好,收集這種東西,看看,惹禍上身了吧!


    魯偉被梁宗宗帶迴家,初時也沒想過上梁宗宗的身。


    日子一天天地過,鬼生始終沒有人生來得快樂,而梁宗宗的生活更是讓人羨慕,父母疼愛,家境優越,一個月的零花錢能頂別人幾個月的工資。


    慢慢地,魯偉心中初始的羨慕逐漸扭曲成了見不得人的嫉妒。


    而讓魯偉做出上人身這個決定,還得歸咎於梁宗宗。


    梁宗宗把陶俑帶迴家後,當做寶貝看了兩天,就隨手擱在了桌邊,又了些天,他有了新歡。有新歡就算了,不是最令魯偉生氣的,最令人氣憤的是梁宗宗竟然嫌棄陶俑醜,把陶俑扔在了垃圾桶!


    魯偉在陶俑身上,陶俑就相當於他的身體,他哪受得了這委屈?加上梁宗宗一副小少爺不知人間疾苦的樣子,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之前的嫉妒不滿立時湧上了心頭,他開始產生了怨恨。


    他曾經也是人,他生前活得那般苦,累死累活還吃不飽飯。而梁宗宗呢,就因為生在一個優越的家庭裏,不愁吃不愁穿,以後工作都不用投簡曆,直接就能進自家公司當太子爺。


    憑什麽呢?


    原本魯偉是出不了陶俑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晚恨意太濃,他發現自己能脫離陶俑出來了!他出來時,梁宗宗恰巧在睡覺,魯偉看著他人事不知的天真模樣,一氣之下就撲了過去,意外占了梁宗宗的身體。


    至於梁宗宗的魂魄則被擠了出來。


    魯偉沒想到還能上身,原本隻想教訓教訓他,這上身隻當天意,高興了許久。至於梁宗宗,為了不讓對方把身體搶迴去,他一念之差,就把對方塞進了陶俑裏。後來陶俑被他不小心摔破,梁宗宗的魂魄就被他轉移到了西洋娃娃上。


    說起西洋娃娃,還是那天傭人收拾屋子,把東西翻出來,問他怎麽處理,他才順手拿過來用的。


    占了梁宗宗的身體,惡鬼開始還有些忌憚,怕被人發現,但上了身後他靠著梁家少爺的身份在外麵唿風喚雨,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的生活實在太令人欲罷不能,最後就產生了鳩占鵲巢的想法,想取而代之自己做梁宗宗。


    他呢也是心大,以為自己在陶俑裏看了梁宗宗幾天的生活就了解了對方的脾性,能假裝對方。起先他也的確是成功了,不過那更多是因為他初時的謹言慎行才能瞞天過海。但是後頭他一個高興,人設沒崩住,還有對梁宗宗的不夠了解,都讓他漏出了馬腳,很快被所有人識破。


    魯偉哭得稀裏嘩啦,“我太久沒當人了,就有點開心過頭。原本開心完我就想把身體還迴去,可是誰叫他們梁家還請了道士和尚,我怕自己被收,就趕緊跑了。這真不怪我,換你們當了鬼,吃不了東西還沒個說話的人,你們也會悶出事來,肯定也會和我一樣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也沒想過害人,爽完我肯定就離開的,我發誓。”


    命行役聽完隻在心裏嗬嗬了兩聲,騙誰呢?


    吳念之前看到魯偉拿針紮被塞進西洋娃娃裏的梁宗宗難道是假的?兜裏鼓鼓囊囊的錢也是別人硬塞的?跑路不說還卷人家梁家錢,這是打算占了人身體就逍遙法外吧!要是沒有道士和尚過來,他真的會把身體還迴去?嚐過了甜頭他舍得?三歲小孩都不信這一套。


    自己過得辛苦為什麽別人也得跟你一樣,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仇富,人家爹媽給的出身,羨慕可以,嫉妒就沒必要。自己不努力,嫉妒別人的生活有什麽用?


    反正不管魯偉有什麽心裏路程,擅自把活人身體占為已有就夠令人厭惡。


    吳家人和梁家人什麽人沒見過,什麽好聽但實則用心險惡的話沒聽過?魯偉的話,他們也是半點不信,對方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魯偉見他們的表情,心有點著急,“你們看,我要是想害梁宗宗,怎麽還把梁宗宗放在一個洋娃娃裏,你們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命行役冷笑,“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不是不想殺了梁宗宗,而是你殺不了。”


    “用人的辦法殺隻有魂魄的梁宗宗你不會,也怕找玄學中人會被梁家知道,同時也怕自己的身份被看出。用鬼的方法就得從梁宗宗的身體上出來,你舍不得,也怕出現意外迴不到梁宗宗的身體內。況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要更好地偽裝梁宗宗,你就得讓正主告訴自己,他的生活習性,人際關係,舊時經曆等等,不然遲早有一天你都會暴露。”


    命行役一腳踩在惡鬼的肚子上,惡鬼痛得哇哇直叫,“梁宗宗這具身體模樣不錯,還是梁家的小少爺,有錢又有勢,你很難找到第二個代替,你當然得留著梁宗宗。隻是你太貪,太急,自己都沒想到暴露那麽快,這一手準備都沒來得及用上。”


    之前他拿針紮住在西洋娃娃裏的梁宗宗,很可能就是對方意識到自己被梁家人被吳念懷疑了,正在逼迫梁宗宗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好讓他裝得更好。


    惡鬼:這大佬到底何方神聖!


    惡鬼沒想到命行役把自己的心思摸得那麽透徹,有種自己說什麽都會被看穿的感覺,此時看著命行役他更加害怕了,完全忘了之前在門口還信誓旦旦想暴揍天師的豪言壯語。


    “你這隻惡鬼竟然還想殺我們宗宗?”梁母氣得不行,儀態都不要了,脫了高跟鞋就上去捶打惡鬼。


    梁父看著嗷嗷大叫的惡鬼,憤怒不已,“大師,這種惡鬼決不能放過,以後也不知道還會害什麽人!”


    命行役齜牙一笑,“當然,想害人就要做好被懲罰的後果。”


    惡鬼見到他的笑,瞬間後背一陣發涼。


    “媽,爸。”


    這時候,迴去拿西洋娃娃的梁大哥終於迴來了。他氣喘籲籲地把手中的娃娃遞給命行役,“大師,我把弟弟拿來了。”


    “宗宗!”


    梁母梁父趕忙迎了過來,梁母想碰梁宗宗又怕傷害了他,小心翼翼得讓人想哭。


    這麽一聲宗宗,西洋娃娃臉上瞬間就露出了委屈巴巴,可憐得不行的小表情。要是梁宗宗能說話,這會兒肯定跟著就喊了聲爸和媽,接著大哭起來。


    實在太委屈了,太害怕了,最近這段時間的經曆,梁宗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你們有什麽話不如等我把梁宗宗的魂魄歸迴原位再說吧。”命行役看著梁父梁母,無奈地打斷了他們歡聚的時光。


    梁母抹掉眼淚,“對,對,大師,麻煩你了。”


    “不是什麽大事。”說著,命行役用著在院子時把惡鬼從梁宗宗身上抓出來的同樣手法,在西洋娃娃麵前虛空一抓,就一點點地扒拉出了梁宗宗半透明的魂體,然後在梁宗宗還迷迷糊糊的刹那,又一把把對方給塞迴了旁邊的人身內。


    眾人在旁邊看得連眼睛都忘了眨,等看見命行役似乎好了後,梁母才著急問道,“大師,我家宗宗怎麽樣了?”


    命行役:“沒事了,等幾分鍾他就能醒過來。”


    梁家人一聽,立馬安心了。


    而就在眾人都關注著梁宗宗的情況時,一直安靜趴在地上裝死的魯偉悄咪咪地往他們的方向瞥了兩眼,見沒人注意自己,他眼睛一轉,立刻爬起了身就要往門口衝去。


    在魯偉的雙腳就要跨出門檻時,一道金光從麵前亮起,等他再次睜眼,他已經被彈迴了屋內。


    魯偉懵了,抬頭往門口看去,才發現命行役這個奸詐的天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往門上貼了一張符!那道金光就是門上符紙射出來的!


    “還跑嗎?”命行役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魯偉迴頭,就撞上了命行役一臉“我早就看透你”的嘴臉。


    他恨啊!


    吳蔚默默給命行役豎起了大拇指,命行役看見了,笑吟吟地收下了他的表揚。


    小五一腳踹在魯偉身上,把他又給整趴在了地上,“讓你跑,讓你跑,做了壞事還想跑?誰給你的勇氣?”


    魯偉欲哭無淚,明明是鬼,但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揍吐出來了。


    命行役看也不看他,迴頭問梁家人,“你們打算怎麽處置他?”


    梁父和梁母互相看了眼,最終梁父開口道,“大師,你來安排吧,我們也拿不定主意。”


    “成。”


    命行役欣然應允,轉身迴去把趴在地上的魯偉揪了起來,然後像是揉麵團一樣,把對方給揉成了團。接著隨手從花盆裏抽出一塊石頭,就把他給塞了進去,塞完還用手在上麵寫了幾個字。寫完後,那幾個字忽而一閃,連帶著水漬都消失不見了。


    做完一切,隻聽魯偉驚慌無比的聲音響起。


    “臥槽!狗天師,你做了什麽?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太吵了。”命行役略顯嫌棄地又用水在石頭上麵畫了兩筆,這下魯偉的聲音完全聽不見了。


    梁吳二家人看著他的操作,滿臉疑惑。


    命行役把石頭遞給了梁大哥,梁大哥懵逼地接過。


    命行役道,“你們應該還不解恨吧?現在魯偉被我封印在了石頭上,你們可以找個大佛寺,丟他在那裏,讓他聽個七七四十九天的佛經,他會像孫悟空聽唐僧念經一樣的難受。等他聽完,再讓寺裏的主持把他超度就行。”


    眾人聽完,心裏隻有兩個字。


    妙啊!


    魯偉雖然不能說話,但還能聽,聽到命行役的安排,想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要不要這麽狠!!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陽間受完苦,還得去地府還清罪孽,未來的日子啊,不是一般慘。


    這會,梁宗宗也悠悠轉醒了。


    --


    這段時間的經曆對梁宗宗來說簡直就是噩夢,經過這事,都不用吳念提醒了,他直接戒掉了收集古怪手辦和靈異探險的愛好,學著吳念安安分分了起來。


    不過安分了沒兩天,梁宗宗在吳念的家裏,又神秘兮兮地說起了他最近發現的怪事。


    “你說我們班主任程娟不對勁?”吳念抱著薯片都忘了吃了。


    梁宗宗抱著抱枕揚聲說,“你難道不覺得她這兩天很古怪嗎!”


    命行役還沒迴江城,此時正和吳蔚坐在一邊下棋。他聽了梁宗宗的話,順口問了句,“你們老師哪裏古怪了?”


    梁宗宗丟掉抱枕,往前傾身,壓著嗓子說道,“她最近的臉特別白,有天我特意拿了作業去問她,仔細瞧過了,也沒有塗粉底。然後就是吳念沒發現她脾氣暴躁了很多嗎?以前雖然也挺嚴肅的,但也不像現在一樣為了丁點東西就噴我們。她才三十多歲,也沒到更年期吧?我懷疑,她跟我一樣,換人了!”


    吳念噗嗤笑出了聲,“我覺得程娟老師還是我們認識那個,宗宗你想太多了。”


    “我不相信。”梁宗宗哀嚎地往後躺倒在了沙發上,“她肯定有問題!”


    吳念無語:“你之前被鬼上身可能不知道,程老師前段時間剛生了場大病,我還去醫院探望過她,大概是病了臉色才會那麽蒼白。至於脾氣,可能是身體不舒服,人就比較容易生氣吧。”


    梁宗宗翻身坐了迴來,“真的是這樣嗎……”


    吳念往他懷裏塞了一包薯片,“你就是想太多了,我沒覺得程老師哪裏變了,性格還是老樣子。”


    “行吧,可能是我多心了。”梁宗宗攤手,無奈地接受了事實。


    命行役還以為能聽到些什麽東西,沒想到隻是些“童言童語”,搖了搖頭,專心和吳蔚繼續下棋了。


    而好巧不巧,在梁宗宗說完程娟的事,在命行役迴了江城沒幾天,程娟被發現死在了學校裏。


    程娟死的那天,她在學校批改作業批到了很晚,等她離開時,學校已經沒有了人。她大概是勞累過度,在下樓梯時一個不慎摔了下去砸傷了腦袋,因長時間沒被人發現,最後失血過多而亡,警方判定為意外死亡。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我們班主任必不可能是意外死掉的,肯定是有人要害她!”


    今天,梁宗宗又來了吳家,和吳念縮在房間裏討論最近在學校鬧得沸沸揚揚,關於自己班主任死亡一事。


    吳念做完一道題,才抬頭看他,“警察不都說了嗎?沒有他殺的可能。程老師就是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才會出事的。”


    吳念對程娟這位班主任的死唏噓不已,從未想過對方會死得那麽突然。


    梁宗宗唉聲歎氣,“吳念念啊,你怎麽就是不信我的第六感呢,我真覺得程娟死的不簡單。”說完,還拚命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讓吳念能看到裏麵的真誠。


    “……”


    吳念被吵得也沒法做作業,隻好把作業推到一邊,看他,“那你想怎麽樣?”


    梁宗宗氣勢昂昂站起身,“當然是去把真相找出來!”


    他的發小是不是忘了前幾天受過的罪?這麽興奮鬧哪樣?


    吳念不想去,但是梁宗宗一再哀求,軟硬皆施,最終吳蔚還是被迫上了他所謂調查真相的車。


    挑了個晚上,兩人躲開保安,花費了些功夫終於摸到了程娟的辦公室。吳念放風,梁宗宗翻找程娟的辦公桌,隻是翻了半天,一無所獲。


    吳念看著窗外掃過來的燈光,小聲催道,“我們趕緊走吧,這裏什麽都沒有。”


    “我再找找。”


    梁宗宗不放棄,隻是時間慢慢過去,一無所獲就是一無所獲。


    梁宗宗無奈地把桌上的東西放迴原位,轉身和早就著急不耐的吳念出了辦公室。隻是踏出辦公室那刻,梁宗宗疑惑地迴過了頭去。


    吳念不知道梁宗宗在看什麽,當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趕緊拉著人就往另一方向的樓梯跑了去。在他們離開後,一位拿著手電筒的保安出現在了走廊內。


    出了學校,吳念才找到機會問梁宗宗,“你剛才迴頭傻看什麽?我們差點被發現了。”


    梁宗宗皺眉,“我出辦公室時,有一瞬覺得身體怪冷的。”


    吳念:“冷?”


    梁宗宗組織語言,“那種冷怎麽說呢,陰深深,陰冷冷的,就像……對,就像我之前對著魯偉時,會有的那種奇怪的冷。”


    吳念也跟著蹙起了眉頭,“我怎麽沒感覺到?”


    “我哪知道,我越發覺得這事不對勁了。”梁宗宗抱臂左轉右轉,突然一拍掌,“決定了,我們明天去找我爸。”


    吳念:“啊?”


    第二天,梁宗宗通過梁父的關係,曲折地拿到了程娟的檢查報告和以往的病例史。程娟的身體沒有問題,反而是精神出了問題。


    梁宗宗:“我們班主任有臆想症?”


    吳念看了眼時間,“是這一個月才檢查出來的。”


    “吳念,你看這裏。”梁宗宗翻到一頁,臉色鄭重,“主治醫生的批語,病人患有疑病性神經症,最近出現有人跟蹤她,有人要害她的錯覺。建議報過警,但是警方沒有任何發現,精神過於焦慮,暴躁,伴有自我懷疑,確認病情較為嚴重。”


    吳念眉頭都擠到了一塊,“所以這才是她最近脾氣很不好的原因嗎?”


    “吳念,這不是重點。”梁宗宗把資料合起來,眼眸中閃爍著光,“跟蹤啊,老師覺得有人跟蹤她!”


    吳念狐疑道,“你不會以為真有人跟蹤老師吧?醫生不是說了嗎,這隻是老師的臆想症,假的。”


    梁宗宗堅定說,“我的第六感告訴自己,班主任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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