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舉槍的手十分平穩。雪粒不斷抽打在臉上,他微微眯起眼睛,透過唿吸的白霧能看到琴酒臉上的獰笑。作為老對手,他們已交鋒過不止一次,每次都不曾徹底決出勝負。但這一次不同。


    這就是最後了,雙方都隱隱感覺到。


    “看來我的推測沒錯。”赤井開口,“你殺死常盤議員,又將fbi的搜查引到白石身上,瞄準的是我們——為了找到報複我和零君的機會,你和大臣互相利用,共同演出了這場戲。”


    “隻是各取所需罷了。”琴酒一手勒住昏迷不醒的降穀,姿勢隨時可以擰斷他的脖頸。“托那個老頭子的福,你和波本到底還是上鉤了。雖然中途fbi那次突襲在意料之外,那時你幾乎要成功了……可老天還是給我留下了機會。”


    “給你留下機會的不是老天,是伏特加。是他豁出性命保護你——”


    “住口!”琴酒的目光突然變得可怕,“這個仇接下來我會雙倍奉還的。”


    “伏特加沒有死。隻是覺得你應該知道這個。”赤井不帶感情道。


    這個消息讓琴酒稍微沉默了幾秒。男人眼中的情緒無法猜透。然後他露出嘲諷的表情。


    “想拿這來動搖我嗎?赤井秀一,你以為這點小伎倆對我會管用?”


    赤井沒有理睬對方的輕蔑。


    “我們總是在互相剝奪……你奪走了宮野明美的性命,讓我背負上無法逃脫的罪責;而我也奪走了你的立身之處,讓你為組織付出的心血化為泡影。我們一直在拚命把對方逼上絕路,事到如今已經不可能彼此諒解了。”


    “你想說什麽?”


    “我不會再讓你奪走我重要的人了。”赤井正視他的敵人,確定琴酒能夠感受到他的決心。“但我還是要提醒你,除了生命以外,再想想吧……想想自己是否還擁有一些所剩無幾的、值得留戀的東西。”


    不知不覺,雪已在兩人肩上頭頂落了薄薄一層。琴酒瞪著他,但目光又仿佛是空洞的。然後,銀發男人無聲地笑了。


    “我什麽都不在乎。”他一字一句說道。


    很難區分這是真話還是謊言。無論是組織鼎盛的那些年,還是樹倒猢猻散的如今,沒有人能透過這個男人的冷麵看到他的心。也許他根本就沒有心。但誰知道呢?赤井想,這家夥畢竟也是個人類啊。換做從前赤井根本不會想到要和敵人做這樣一番交流,而現在這樣的做法,或許也是受降穀零的影響。


    跟零君在一起之後,赤井多少也改變了。


    “有在乎的,就有弱點。”琴酒瞥了一眼他的人質。“我被你和波本合夥騙了很久……是啊,之前他揭發衝矢昴就是你的那次,我們幾乎真的要相信他了。這沒什麽,騙術本來就是我們這種人的生存之道。但你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你想怎樣?”


    “我想要你們痛苦。”琴酒的笑意變得有些陰冷了。“叛徒應當有與之相符的待遇,不是嗎?”


    他突然鬆開降穀,從直升機跳下。在赤井的槍口隨之移動的瞬間,機艙門合攏了,將降穀關在裏麵,直升機隨即離開地麵向上升去。


    零君……!赤井的嘴唇微微繃緊了。


    “飛機設置了自動駕駛程序,它會保持這個高度勻速飛行,一個小時之後將撞上另一棟建築物。機艙裏裝載了炸彈……一旦檢測到飛機的高度降低,炸彈就會引爆。到那時,化成粉末的大概就不止波本一個了吧。”看到赤井舉槍瞄準卻無法扣下扳機,琴酒的表情愈發滿意。“如何啊,fbi?眼睜睜看著那家夥去死的滋味——”


    他沒能說完。赤井已經閃到了他眼前,拳頭直奔琴酒臉頰。


    黑色禮帽被風雪掀飛,消失不見了。琴酒躲過了第一拳,但赤井的攻擊猶如怒濤傾泄,幾乎讓他沒有喘息之機。這是在今夜,他第一次看到赤井眼中出現真正的怒火。沒錯,就是得這樣才行——琴酒發出一陣幹涸的笑聲。丟下武器,拋開理智吧,赤手空拳、像野獸一樣廝殺吧!你和我是一樣的,在廝殺中才能生存,最後也都該在廝殺中死去。


    因為愛而不顧一切,和因為恨而不顧一切,哪個力量更加強大?


    兩人兇狠纏鬥,赤井的截拳道使出了完全的實戰姿態,任何一擊都是直取要害不留餘地。而琴酒也毫不手軟,兩眼閃著瘋狂的亮光,招招毒辣要置對方於死地。這是野獸之間的較量,幾番下來他們都掛了彩,終於,琴酒還是被赤井逮到了一個微弱的失誤。瞅準空隙,赤井讓過琴酒的出拳,踩住敵人腳麵同時以手肘向內狠狠一別,琴酒的上半身失去平衡。骨骼折斷的聲響清晰可聞,但琴酒隻是悶哼了一聲。赤井沒有放過他,徑直向前掐住了他的脖頸。


    “說,解除飛機上炸彈的方法是什麽。”


    琴酒的胳膊軟綿綿地垂落。他已無法再還擊,這就是敗北了——但盡管被扼住喉嚨幾乎窒息,銀發男人還是冷笑著。“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赤井粗暴地擰住了他的另一隻手臂。琴酒準備著接受另一陣預料中的劇痛。但赤井沒有那麽做。猛然間琴酒被向後摔出去,重重撞到平台的石柱上,跌在被雪染白的地麵上。赤井直起身,抹掉嘴角的血。


    “那麽我們就沒什麽好講的了。”


    他的肩膀因戰鬥的消耗而起伏,綠眼睛裏的情緒卻漸漸消退。赤井仰起臉,漆黑的夜空中已看不到直升機和降穀的蹤跡。又是那種眼神,琴酒想起當初曾經看到的赤井和波本之間的對視。那是他無法理解的東西,而他終究輸給了它。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琴酒合上眼睛,感到一陣酣暢的倦意。


    “活著吧,赤井秀一。活著痛苦下去。”


    赤井沒有迴應這個詛咒。


    “永別了,我的宿敵。”


    他摘下針織帽,丟在地板上,然後頭也不迴地走開了。


    ***


    “降穀先生被裝著炸彈的直升機帶走了?!”


    風見用了最大的克製力才讓自己沒有揪住赤井的領子質問他到底幹了什麽。時間正在流逝,距離時限越來越近。降穀先生是那麽信任這個男人,風見悲憤地想,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原諒這個fbi的!


    “基本情況我已經說過了。”赤井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可能是因為負傷的緣故,但他看上去仍然鎮定。“根據琴酒的說法,飛機必須維持與這座諾娜塔至少同等的高度飛行,而在這個高度,1小時範圍內能夠撞上的建築隻有一座。”


    風見沉思了一下,“鈴木塔!!”他叫起來。


    赤井點點頭。鈴木塔高635米,是東京唯一一座比這裏更高的建築。“但以那架直升機的速度,不到半小時就可以飛到那,所以飛機應當是盤旋飛行中。”


    “要怎麽才能救降穀先生出來……”


    “他身上帶著和我的通訊器,麻醉劑的效果應該就快過去了,我正在嚐試唿叫他。如果他能從飛機內部進行操作,或許可以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


    風見仍然一臉疑惑,但也看出赤井無意進一步解釋了。公安們此刻已經把崔求成槙島以及琴酒都帶走了,塔上隻剩下了厚生大臣。“善後工作就交給你們了。”赤井說。


    風見沒有答應,卻反過來說:“降穀先生就交給你了。”


    赤井略感意外,看到風見臉上鄭重的表情,不由得緩和了一些臉色。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喂喂?赤井先生?”


    “小家夥,拜托你的事如何?”


    電話那端傳來江戶川柯南急促的聲音。黑衣組織覆滅之後解藥還在試驗階段,所以他暫時還是沒能變迴來。“我已經把事情告訴警視廳那邊了!目暮警官說他會馬上安排的!不過赤井先生,你要怎麽……”


    “這就是我聯絡你的原因啊。”


    “誒?”


    打完電話,赤井轉過身,正看見兩個公安帶著大臣走來。雖然公安方麵控製了白石的行動,但沒有降穀指示,他們似乎也拿不準該如何處理白石。白石臉上是絕望的平靜,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看到赤井時,他的表情才微微波動了一下。


    “你一定恨我吧,赤井君。”白石低聲說,“是我故意放出了恐嚇信,製造了琴酒要暗殺我的假象,是我害得你們遭遇這樣的事……”


    “我了解零君,他是一個明知不可而為之的家夥。”赤井平淡地看著眼前的老人。“但他是對的,他知道隻有讓你主動站出來,一切才能真正大白於天下。”


    “我可是一心求死的人,你還沒有放棄說服我嗎?”


    “說服人是零君的強項,不是我的。”赤井想到了自己今夜的兩次與人交涉,崔求成,還有琴酒,結果到底是好是壞,他還真說不清楚。“死亡不用強求,早晚都會到來。既然門已經無法合攏,不如就讓它敞開吧——潘多拉的盒子裏除了人世所有的邪惡,也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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