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零君」


    拆開長方形的小包裹,盒子外麵粘著一張相紙,上麵字跡是赤井的。降穀拈住那張相片揭下,翻過來看正麵。


    赤井站在他的同事們之間。應當是同事,因為他們的防彈背心似乎是fbi的統一樣式。赤井看上去比以前瘦,但這也有可能是他戴著帽子和深色麵罩的緣故,就像戰亂地區常見的武裝分子那樣,連表情也看不出來,隻一雙眼睛露在外麵,盯著鏡頭的方向。


    在他們背後遠方,昏黃的天空下麵矗立著巨大的金字塔。


    指尖沿著相片上赤井的輪廓緩緩移動,降穀的喉嚨裏忽然幹渴起來,仿佛沙漠的風跨過遙遠的大陸吹來,沙粒打在他臉上,帶來輕微的疼痛。赤井站在那一片幹燥的灰黃色中央,唯獨那雙綠眼睛明亮如旱季裏的新葉。


    赤井的死訊在一周前就到了,包裹卻事到如今才到達他手裏。這應該是赤井在出事之前寄出的最後的手信。降穀放下照片打開盒子,裏麵塞著一些塊狀的東西,硬邦邦皺巴巴的,好像是埃及特產蜜棗。降穀把它們倒出來,盒子裏就沒有什麽別的東西了。真是的,至少寫一兩句留言也好啊……


    他木然拿起一塊蜜棗丟進嘴裏,它硬得咯牙,卻奇怪地嚐不出味道。


    “好硬……”


    “所以說不要在這裏睡啊。”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零君,醒醒。”


    咦?


    降穀睜開眼。浴室裏的水蒸氣已經差不多散光了,枕在浴缸邊沿的一隻胳膊硌得生疼。他淚汪汪抬頭,近距離對上了剛剛夢中才見過的那對綠瞳。


    “赤、赤井!你還活著?”


    “見麵第一句是這個麽……”望著他迷糊的表情,黑發男人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如你所見。”


    赤井伸手撿起掉落在浴缸邊地板上的毛巾。降穀迷糊了一秒,想起自己淩晨才到家,本來打算洗個澡收拾些東西就走,結果因為太累,在浴缸裏不知不覺睡著了,還做了那樣一個討厭的夢。趁著赤井轉身去掛毛巾,降穀連忙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水,免得讓赤井看出那個夢境造成的情緒波動。


    洗澡水都快要涼掉了,他打了個哆嗦……等等?“現在幾點了!?”青年猛地直起後背,濺起嘩啦一聲。“糟糕,我讓風見早上六點鍾來接我來著——”


    “剛剛我在樓下碰到他了。”赤井說,“別著急,磨刀不誤砍柴工。”他拿了條浴巾裹住正爬出浴缸的戀人,順勢一把將對方抱起來,直接迴到臥室裏,在降穀急匆匆換上衣服的時候又拿來吹風機,幫降穀吹幹頭發。今天倒是沒有借機揩油啊,降穀心想。


    幹熱的風吹過臉頰,令他又迴憶起了之前那個奇怪的夢。為什麽會夢見赤井跑去埃及呢,現在想起來自己也覺得荒謬可笑,一定是白天工作緊張導致胡思亂想吧。赤井的手指在他頭發之間輕緩撥弄著,降穀仰起臉,如舒服的貓咪眯起眼睛。


    “發生什麽事了嗎?”赤井問。


    降穀溫和而謹慎地看著對方。“什麽事都沒有。”他明白赤井指的是什麽,但卻偷換概念。“隻是做了個夢而已。”


    “夢見我死了?”


    “嗯……”降穀此刻已十分平靜,確定能夠完美地控製自己。“一個可笑的夢,你在臨死前還給我寄了一盒難吃的蜜棗。”


    赤井一邊嘴角揚了起來。


    “我會記住你不喜歡吃那個的。”他俯下身,降穀嗅到他身上煙味中夾雜著某種極輕微但令人警醒的味道。□□味……?


    這時赤井的吻落到了他嘴唇上,降穀閉上眼睛放空自己。先不要去想別的。他需要這個。他需要補充一點能量。


    不管怎麽說,十分鍾後降穀離開公寓下樓的時候,感覺多少被治愈了一點點。風見從車裏看到他狀態尚佳,不禁舒開眉毛。


    “昨天您佩戴的發信器被切斷的時候,大夥緊張了一陣呢。降穀先生,真的不需要想個別的辦法保持即時通訊嗎?”


    “白石還不太信任我們,而且有些對話他似乎不願意讓其他人聽到。”降穀搖搖頭,係上安全帶,“昨晚我應他要求連夜把他住所一帶又重新排查了一遍,感覺他是在故意考察我。那位大人真是個怪人,被人威脅要取他性命,但他一點也沒有恐懼,倒是一副遊戲的樣子。”


    “厚勞省跟我們當初經手的方舟案關係頗深,白石也有可能藏著什麽秘密吧。”


    “打探秘密可是我的老本行。”降穀笑笑,這世界上哪有不藏著秘密的人呢?車子發動了,他從後視鏡看到自己家所在的公寓樓被拋在後方逐漸遠去,忽然又想到赤井的事。“風見,你剛才來的時候碰到赤井了?”


    “啊?”風見以為自己給降穀添了什麽麻煩,“是、是的,我停車在您樓下,他走過來敲了我的車窗,問我找您有什麽事。”


    看來赤井昨夜也外出了,到早上才迴來,而且還帶著一身硝煙迴來。和敵人交火了?


    不過,自己什麽也沒問。正如迴答赤井時一樣,降穀也知道自己很可能隻會聽到標準答案。


    赤井和降穀之間有心照不宣的共識。工作上他們都有守密義務,即便是最親密的人也不可以隨意吐露。在有關黑衣組織清剿的事情上,赤井隻將與公安方麵達成分享協議的情報告知降穀,他不主動提,就是不便說。而公安這邊的任務,降穀也無法對赤井詳述。


    隨著組織的倒塌,他們能夠通力合作的時期似乎也過去了。同居之後,彼此立場的不同更清晰地變成切膚之痛,雙方都在努力尋找一個平衡點。


    想尋求安慰,但又不可以讓對方知曉自己所承擔的壓力,在他們的關係當中,謊言和隱瞞真的像食鹽一樣是每日不可或缺的東西嗎?安室苦笑。


    “不說那家夥了。白石今天一天的日程表已經發給你,協調課裏的大家分頭盯一下吧,有備無患。”青年拍了拍臉頰,風見看著他這熟悉的習慣動作,衷心道:“祝您一切順利,降穀先生。”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正在開車的風見瞥了一眼屏幕,是公安的其他情報員打來的。降穀接起電話,臉色一變。


    “一小時之前常盤議員的家裏發生了爆炸。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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