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的懷疑和互相戒備,正是這些構成了組織的防火牆,但當懷疑變成一種習慣,它就可以被人掌握……”赤井仍然維持著角力的姿勢,同時使自己處在伏特加射擊的死角。戴墨鏡的男子似乎仍在猶豫是聽從琴酒的指令撤退還是上來幫忙。“曾經你對基爾的懷疑給了我製造假死的機會,現在你對波本的懷疑又使他疲於自保、在調查我的過程中孤立被動。這一切合起來構成了你的敗因——gin,你不明白信任的力量。”


    “不要說得好像你很懂。”銀發男人發出嘶嘶的笑聲,看上去恨不得把赤井挫骨揚灰。“你們隻不過摸到組織的皮毛,抓住多少小嘍囉都不會有用的。”


    赤井的肩膀因用力而微微抖動,眼光同樣銳利到仿佛要掐死對方。“是啊,所以抓住你就顯得格外有用了。”


    他猛然出手,琴酒向後避開,抬手就是一槍但被赤井閃過了,隨即兩人重新拉開距離各自找到掩體。交火的動靜不小,外麵遠遠傳來了人聲,看樣子fbi馬上就要追過來了。


    “撤!”琴酒再一次命令伏特加,同時險險躲開赤井的又一梭子彈。脫身是第一位的,戀戰沒有意義。但他們距離暗道入口仍隔著幾米的距離,一旦行動就會暴露在赤井的火線之內。隻要赤井還在,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試一次如何?試試承認錯誤。”fbi王牌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和,但琴酒卻在其中聽出了加倍的嘲諷,這令他怒火中燒。


    “你想要我賠禮道歉嗎?為那個被我殺死的女人?”


    “不……你太驕傲而不把罪孽放在眼裏,但犯錯是人之常情。”赤井說。“多疑讓你被算計了一次,再來一次同樣的錯誤就足夠葬送你了,不得不說,這種結局缺乏吸引力。”


    “我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年沒有親手幹掉你。”琴酒咬著牙說。


    “多謝了,這也是我的夙願。”赤井俯身在黑暗中瞄準,全部注意力都收斂到了狙擊的前一刻;另一邊的貨堆後麵琴酒同樣舉起了槍——


    砰!!


    聲音來自暗道的方向。琴酒不由露出意外的表情,而當赤井在瞄準鏡裏看到來人時,他感到整個晚上一直在壓抑的某種東西清晰地逼近了溢出線。


    我應當想到的。他在心裏咒罵。


    不……他早就想到了,隻不過到現在才讓自己承認,承認他和琴酒其實都是半斤八兩,他究竟是有多愚蠢多無情才會將同樣的錯誤犯第二次:一再對他所珍視的人放手,將他們留給黑色的鴉群。


    安室站在那。


    如果時間倒流到前一個夜晚,當零君從他身邊悄悄坐起,掀開被子離去的時候,倘若自己醒著,是否會做出另一個選擇——聽憑衝動的驅使、將戀人強行拉迴懷中,用力抱住,任對方怎麽抗議掙紮也不再放手……這樣的衝動已經不是第一次,而是猶如潮水反複漲落,每次當安室背轉身,邁步離他遠去的時候,這感覺都在暗暗齧咬他。但該死的理性總會壓倒一切,每一次都有可能成為最後一次,而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好好告別。


    他看到安室端起了步/槍,槍口朝向的不是琴酒,而是他。


    下一秒子彈擦著赤井的耳朵飛過,他向側邊一滾,這個空隙立刻給琴酒他們抓住,伏特加猛衝了兩步到安室身後,閃進暗道之內。“大哥!”


    “快!”安室吼道。


    琴酒一邊開火一邊向安室靠攏,赤井借助貨架的縫隙滑行到另一邊,試圖再次阻礙對方的行動。這時廠房大門開了,fbi的人加入戰局,阻止最後的組織成員逃離。新角度的攻擊讓安室不得不離開掩體,在這一刹那,他和赤井同時進入了對方的狙擊圈內。


    跟在伏特加之後,琴酒也成功逃進暗道。男人迴頭時,正看到波本舉槍。探照燈的光從後方射來,點亮了波本的輪廓,青年的眼睛裏是他從未見過的某種東西,而當他的視線匆匆掃過不遠處的赤井秀一時,從正在瞄準的赤井眼裏也發現了同樣的神色。


    那情緒不是恨意,但卻與恨意接近,堅不可摧,生生不息。直覺告訴琴酒,強大的力量猶如磁極終將使這兩人互相碰撞,而等他能夠弄懂那是什麽,極有可能就是一切結束的時候了。


    ***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扣動扳機。


    安室沒有打中赤井,但命中了斜上方的一根吊索。斷裂的吊索使懸在上麵的貨物開始滾落,催垮了赤井的腳下的平衡。他看到那個男人被轟然坍塌的建材擋住,而在那之前他被狙/擊子彈的衝力向後帶去,盡管有防彈衣保護,肋下傳來的疼痛還是讓安室視線一花,一股血腥味嗆進喉嚨裏。


    然後誰的手抓住了他,將他從地麵拖起來,安室模糊地聽到琴酒對伏特加說:“架住他”,接著視野就暗了下來。他們在暗道底部著陸,這動作讓他的肋骨又是一陣劇痛。


    “混蛋fbi……”安室真心實意地罵道。


    三人沿著暗道快速行進,起先後麵有追趕的動靜,但這是扇島地區,地下道錯綜複雜,他們很快甩掉了追兵。安室被夾在琴酒和伏特加之間,迴憶起上次來這一帶是赤井帶著他,那晚上他們一起去了海邊,在那裏赤井對他說:迴家吧。


    從出口爬出地麵,他們看到了不遠處停著基安蒂的道奇蝰蛇。兩個殺手見到琴酒,顯然大大鬆了一口氣。安室一隻手捂住肋側,讓自己喘口氣。“我們要擠一輛車嗎?”他還是平時那副略帶譏笑的口吻。


    “先離開這。”琴酒果斷指示。


    車子在沉默中前行,直到開出一段距離之後,琴酒才說:“解釋吧。”


    “記得提醒你的跟班,下次在把什麽人綁起來的時候,最好檢查一下對方是不是在他袖子裏黏了發信器。”安室冷眼看著伏特加慌慌張抬起手臂,在袖子內側尋找。“我花了大約二十分鍾從那裏逃出來——別用這種表情看我,換了你也不會乖乖待著吧?——然後根據發信器的位置找到了這裏,並且確定你們遇到了麻煩。”


    “所以你們就把槍給他,而且告訴他暗道?”


    對上琴酒責備的目光,基安蒂有些緊張,“可,可是波本說——”


    “他們要麽殺了我自己跑路然後遲早被抓,要麽相信我讓我去接應你們出來。”安室說,“眼下這種情況沒了領頭的你,他們就和無頭蒼蠅沒什麽區別,不過你也可以解釋為這是因為你飽受愛戴。”


    假如貝爾摩德還在的話,她大約會為這樣的俏皮話而笑出聲來。然而眼下這輛車裏的五個人已是目前能夠集結到的全部人員。大廈將傾的氣氛籠罩在他們頭頂。


    “那麽你呢?”最後琴酒問。“你可以自己逃走,犯不著專門迴來搭救我們。”


    “當然,我有目的。”安室明白他的疑念猶如野草,永遠不可能根除幹淨。“前段時間上麵的聯絡都被你們把持,你們完蛋的話,我跟組織也聯係不上了。再說這樣做多少也可以算是邀功吧,畢竟在危難時刻留下來的才更有可能被那位大人委以重任。”


    琴酒不再說話,點了根煙,這意味著盤問告一段落了。安室垂下眼瞼依靠上車窗,其他幾人大約也都累了,各自想心事。安室不知道他們將去向哪裏,隻知道他離赤井越來越遠,就此成為地球上互相失散的兩個點。


    ***


    “貝爾摩德的遞送手續已經都準備妥當了,她會被送迴總部,組織不會再找到她了。日本公安那邊已經開始審問庫拉索,我們確認了會互相交換審訊情報。”


    “這也算一半一半了。”赤井喝了一口黑咖啡。他眼窩深陷,茱蒂感覺他有可能一轉眼就要倒下去了,全仗著意誌力在運轉。“我說秀,你到底有沒有真的休息過啊?!這一周幾乎天天都在連續工作吧?”


    赤井隻是擺擺手,無動於衷的樣子讓茱蒂十分為難,他看上去誰的話也聽不進去。那天晚上,在廠區的槍戰之後,她看到他從倉庫裏搖搖晃晃出來,毫不在意身上的塵土,隻有眼睛深處還有亮光。從那時起他就是這副樣子了——就像燃盡的火堆一樣。


    著急也不是辦法,女探員歎息著走開,把小小的房東搬來當救兵。


    “這一次組織在美國的網絡遭到了毀滅性打擊,歐洲那邊也收獲不小,不過畢竟日本的老巢還沒有找到,這陣子你的熟人們還是先避一避為好。”赤井對推門進屋的柯南說。小學生真誠地笑了笑,“謝謝你,赤井先生。”


    他趴上窗沿,望著庭院外米花町的夜景。“所以接下來隻能等待安室先生的消息了,對嗎?”


    “……”


    “我想安室先生近段時間應當不會跟這邊聯絡了。”柯南直率地說。“最後的楔子釘進了組織的中心部,但排異反應的觀察期還沒有過,他不能做出任何被懷疑的舉動。組織元氣大傷,剩餘成員的去向大概都會有變動,而他恐怕會被秘密安排到某個既不會威脅到組織心髒、也沒有旁人可以借力的地方吧。


    “所以,這樣沒日沒夜地等著也不是辦法……安室先生會笑話你的。”


    小銀彈仰頭微笑,赤井不由得迴以微笑。


    “說的也是。”


    零君在哪,受的傷好了嗎,是否仍在被琴酒監視?盡管赤井相信安室的能力,他的大腦仍不受控製地在不斷推理著,是否有什麽辦法能夠找到安室被帶去了哪裏。隻要躺下一合眼,他的眼前就會一遍遍地迴放安室與他最後的對峙,安室作為波本向他開槍的那個瞬間,他以本能和絕對理智做出了迴擊……


    “赤井先生。”柯南小聲提醒他,赤井注意到樓下氣氛不對勁,守在院外的fbi似乎發出了警示。有什麽人闖進來了。


    他示意男孩留在樓上,自己下樓梯到工藤家的門廳,門已經打開,茱蒂和卡邁爾等人從不同角度用手/槍包圍著來客,臉色都很吃驚,而來客隻是泰然自若地站在那裏,舉手示意身上沒有武器。


    是一個銀色頭發的青年,看上去有點眼熟。


    “來而不往非禮也。”槙島笑眯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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