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個安室現在還不知道?”


    紅色福特野馬停在道旁。裏麵坐著三個fbi。赤井在駕駛座上抽煙,煙氣嫋嫋繚繞。


    “我拖延了他一下。但沒法拖住他很久,”赤井盯著前麵,路上行人不緊不慢地穿行,毫無危機感。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盲目地安於周遭的世界,在變化到來之前無知無覺。也許隻有野性的動物才能在風吹動皮毛之前就嗅到遠方暴雨將至。


    “以安室的個性,就算阻止他他也會繼續追查下去的,而且倘若我警告了他,隻會更激起他的好勝心……”赤井輕微搖搖頭。“靜觀其變為好,眼下還不到我們出手的時候。”


    “也隻有如此了。”後座上的詹姆斯說,“波本的身份特殊,fbi貿然攪進去反而有可能打草驚蛇。不過,沒有我們的聯合行動,對他來說風險也增大了吧。”


    “我相信他的能力。”赤井簡單地說。


    一直坐在副駕駛位沒說話的茱蒂搜查官這時開口了。“上麵的命令是調查而不是介入,假如出現緊急情況,我們卻被禁止介入,到時候你要怎麽辦?”


    “緊急情況是指?”


    茱蒂側過身,凝眉直盯著赤井。“安室透遇到危險的情況。”


    一個尖銳的問題。赤井沒有過多思索。“我會想辦法解決。”


    她深深歎了口氣。“秀,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畢竟是日本公安的人,假如他選擇了‘那一邊’,或者我們必須撤手不管……我們都知道他對你很重要。”


    “任務優先,他會理解的。你是想問這個嗎?”


    赤井的聲音毫無波動。茱蒂似乎被刺了一下。


    “沒錯。”她以一種豁出去的語氣說道。“還記得嗎,你曾經對我說,組織是你即使犧牲我也要擊潰的對象……所以你離開了我。臥底失敗之後,你被迫撤出組織,又離開了宮野明美……秀,對你來說,到底什麽才是不能犧牲的,接下來你還有覺悟犧牲誰呢?他是下一個嗎?”


    “茱蒂,”詹姆斯以製止的口吻試圖打斷她,但她仍然凝視著赤井。


    “我不是在指責你。如果犧牲是為了守護別的什麽,那麽犧牲就是有價值的,但如果你已經習慣於做出犧牲,我隻能認為要麽你是個為信念拋卻一切私人欲望的聖徒,要麽就是這些被犧牲的人對你來說本來就沒有那麽重要!”


    車裏一片寂靜。


    茱蒂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了,女探員深吸一口氣,抬手揉了揉太陽穴。“sorry……我去買點飲料。”


    她打開車門離開了。整個過程中赤井一直坐在那沒動,過了一會才取下嘴裏的煙,撣了撣煙灰。詹姆斯了解赤井,赤井不表現出感情,並不意味著他腦子裏什麽都沒想。


    “她隻是擔心你。”詹姆斯輕聲道。而赤井仍然盯著玻璃外麵。天開始下雨了,街上的人紛紛打起了傘。雨點在擋風玻璃上濺開,街景逐漸模糊。“我們都知道你並不冷漠,但你總習慣自己去承受損失。”


    “謝謝你,詹姆斯,”赤井平淡地說。“但願我們都能平安退休,盡享天倫之樂。”


    詹姆斯幹笑一聲,知道他是正話反說。特工是走在刀尖上的人。當中有幾個能成功守護自己的個人幸福呢?


    也許正是因此,赤井從一開始就放棄了。


    但他卻遇到了安室。


    安室是個意外,是難以處理的不確定因素。


    “不告訴安室透真的好嗎?”


    “我說了他也未必相信啊。”


    “可是……”


    “別擔心。”赤井把煙掐掉。“隻不過是不能告訴他的事又多了一件而已。他是個正直的家夥,恐怕不知道對他更好些。”


    “事情不一定會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也許上帝會眷顧我們的。”最終詹姆斯說。“但有一點,赤井君,我不得不無恥地感到高興,高興你優先選擇了fbi的任務——要知道,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失去你。”


    ***


    雨大起來的時候風見剛好接完了電話。他打開雨刷,看到一個人影頂著雨跑過馬路。


    安室飛快地鑽進車裏。“久等了!”


    “並沒有。”風見把手機放起來,從車內置物箱找了條幹毛巾遞給安室,後者道了謝,草草擦著身上的雨水。


    “和我想的一樣。”


    “您是指……?”


    “exocet消失的老板。”安室的眼睛裏閃著充滿幹勁的亮光。“從常客下手調查是正確的,有個人透露了一條重要的線索:以前店裏聘用的酒保有時會對著電話講韓國語,隻在vip裏間服務所以並沒有多少客人見過。前不久那酒保在老板換人的差不多同一時間辭職了。”


    “不會是偶然嗎?”


    “這種可能性很小。總之,先迴總部,調查一下近年從半島非法入境的可疑人員有哪些,結合那人說的特征,篩選出來再讓他指認看看。外事二科肯定存著這方麵的案底。”


    “好的。”風見發動車子,“如果順藤摸瓜找到的話,是交給外事科動手還是?”


    “我去。”安室的毫不猶豫讓風見忍不住歎息。“就知道會是這樣……如果他們和泉宮寺是一夥的,應當早就知道您的長相。降穀先生,您太愛冒險了!”


    “可是隻有我才能以組織成員波本的身份去跟他們周旋嘛,倘若公安出動,就一點迴旋餘地都沒了。”安室把毛巾頂在腦袋上,笑嘻嘻地拍了下風見的肩膀。“放心,還和上次一樣,我把發信器戴在身上,完事之後的接應就靠你們了。”


    風見為上司的大膽而感到無奈。“我會通報上麵的,如有需要,會抽調更多人手來掩護您。這次那些fbi參與行動嗎?”


    安室表情一變。“不幹fbi的事,”他把毛巾撂到後座上,“我沒打算把情報告訴他們。”


    風見好像想說什麽,結果又沒說。車在雨中行進,當開進安室住所附近商場的地下停車場時風見終於還是嚐試道:“不告訴赤井秀一沒關係嗎?”


    他也一樣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啊,安室恨恨地想。


    “我都有了可靠的部下了,還要赤井幹嘛。”


    “您這麽說我壓力太大了……”


    “沒有壓力就沒有成長。”安室一本正經地說,然後又笑了,“跟課裏的大夥說一聲,等任務結束我請大家吃飯。”


    “那群家夥之前議論說想吃降穀先生親手做的飯哦?”


    “駁迴。”


    ***


    經過篩查,不出所料exocet的前酒保果然是非法入境有間諜嫌疑的人之一。追蹤到此人的行跡則是好幾周之後的事情了,這期間安室再也沒和赤井聯係過。偶爾他仍然會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納悶赤井究竟有什麽事瞞著他,但想想還是氣惱赤井的態度,決定擱置。


    在準備采取行動前夜,安室布置完行動計劃,迴到家已經有些晚了。他洗漱完畢躺到床上,翻閱著手機時迴憶起當初赤井總是在晚上打電話過來,用赤井的話說,那是為了抓住機會與他和解。那時安室覺得不勝其煩,可如今迴憶起來,倒也覺得有點懷念。想著赤井,不知不覺手一滑就撥出了對方的電話。迴過神來想掛斷的時候已經晚了。


    “喂?”


    赤井渾厚沙啞的嗓音冷不丁響起,安室一時有些無措。沒聽到他的迴答,赤井等了片刻,又說:“你還好嗎,零?”


    在這種時刻叫出本名,這太狡猾了。


    安室渾身一顫,不禁咬了咬嘴唇。他讓自己以盡量平緩的聲音說話。“你還沒睡?”


    “啊,我在做薑餅人。”赤井的聲音聽起來忽遠忽近。安室頓了頓。“什麽?”


    “隻是想嚐試一下,你知道的,我在練習烹飪……”電話那頭傳來叮的一聲,然後是赤井低聲的嘀咕。“糟糕。”


    “怎麽了?”


    “不是很成功。”赤井歎了口氣。“也許在這方麵我沒有你那麽有天分。”


    安室咯咯笑起來。


    “聽著,你那邊有蛋液嗎?兌些水,擺到烤盤上放進去烤之前刷上去一些……”他開始遠程指導赤井,暫時把別的事給忘了。“為什麽做薑餅?”


    “因為薑餅的顏色會讓我想起安室君。”


    “閉嘴。”安室沒好氣道。他盯著手機屏幕,雖然從那裏什麽都看不見。


    “呐,赤井……明天我要行動了。”


    “哦。”隻聽見赤井攪拌雞蛋的聲音。安室吸了口氣:“就是想告訴你這個。”


    “按你想的去做就好了。”


    赤井沒有詢問更多,也沒有告誡他什麽,這讓安室有些莫名的失望。他把半邊臉埋在枕頭上,手機放在近旁,安靜地熒熒發光。電話裏傳出一些零碎的響動,之後就沉默了。又過了一會。


    “赤井?”安室抬抬眼皮,帶著鼻音小聲說。


    “在這呢。”赤井迴答。安室勾了勾嘴角,覺得有點困了。


    “別把薑餅烤糊了。”


    “好。”


    “為什麽我會跟你談論烤薑餅的話題……”


    “在英國有個傳說,吃下薑餅就能遇到理想的伴侶。”赤井以平鋪直敘的語調說,“以前我媽媽告訴我的。”


    安室眼前浮現出一個和赤井一樣黑頭發綠眼睛看起來很嚴厲的女性麵孔,當然這隻是他的想象。


    “赤井,想不到你是那種長大還會相信聖誕老人的類型。”


    “聖誕老人就算了,我比較喜歡gingerbread man。”


    “為什麽?”


    “象征著單純、勇往直前、生命力強。”赤井停了停,“而且很好吃。”


    安室花了幾秒才明白過來他又在說雙關語,不禁臉紅了。與此同時,他的心裏升起一股強烈到丟人的衝動,希望自己此刻身在工藤家的廚房裏。


    “祝你馬到成功。”


    掛斷電話後,赤井把烤盤從烤箱裏取出來。看起來這次比較成功,薑餅散發著好聞的氣味,膚色很像某個人。他拿了一個丟進嘴裏,然後洗了手離開廚房,換上外套,從櫃子後麵取出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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