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醫帶上小藥童隨汐月一同迴到飛霜殿,還未進內室就聽見餘太子嬪的幹嘔聲。


    “小主!王老太醫來了。”


    王勃見到餘菀那青白的唇,潮紅的臉色,就深覺奇怪。


    “快給…老…太醫看坐。”餘菀說上一句話都要大喘氣。


    老太醫上前一步坐到繡凳上,伸手把脈的動作一滯,繡帕雖然不厚,可隔著它都能看到泛紅的皮膚,手指搭到脈搏處。


    老太醫有些焦躁的皺起眉頭,夾雜著白絲的眉毛上下起伏不定。


    半響…他從醫箱裏再次掏出一根手指長的雲診針,就要往餘菀手指頭處插去。


    受過一次芸診針的餘菀瞬間就睜大了眼睛,僅存的一點力氣將手抽迴,聲音嘶啞的似是破鑼。


    “庸醫!庸醫!這個破東西根本就沒有用,走開!走開!”


    “小主,別動氣!“


    胡嬤嬤手疾眼快的扶起王老太醫到床的一側,給了汐月一個眼神。


    汐月上前賠禮,“老太醫贖罪,實在是這芸診針實在讓人痛苦,小主她這幾日又被病痛所折磨,這才…”


    “唉…無礙,是老夫學疏才淺沒能把出餘小主的病症所在,待老夫迴太醫院好好翻翻古籍,看看能不能從先人手記中得到一些相似的病情記錄。”老太醫行醫多年,情緒激烈的暴躁易怒的哪種沒見過?搖了搖頭,帶上小藥童,一路思考著往外走。


    ……


    “呀!爹爹你這是在幹嘛?把自己埋起來嗎?”王嫣兒一迴到家裏正想和老爹聊聊天,剛進門就被鋪滿了屋子的各種書籍驚到了。


    巴拉巴拉馬上就要落到地上的書,老太醫歎了口氣。他這輩子鑽研醫術,最頭疼的也就是當年李皇後的蝕情散之毒,後來太子身上所殘餘的胎毒。還真是很少會有什麽疑難雜症可以讓他這麽苦惱。


    “哎…還不是那餘太子嬪的病,我診了她的脈,沒診出來什麽,隻是察覺到她的胞宮受損,可這和她全身無力手腳麻木的病症沒啥關係,就沒說。”


    “胞宮受損?咋迴事?”王嫣兒一臉八卦。


    “嗨!這宮裏的女人啊!靠的不僅是寵愛,更是孩子。哎…可見呀!她是受了算計了。”老太醫一臉的你大驚小怪。


    “不是說是被那葉昭訓一巴掌打壞的嗎?”小女兒提出疑問。


    老太醫戳了戳笨蛋閨女的腦門,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學醫這麽多年了,覺得可能嗎?”


    “額…好吧,那是不是中毒了?”


    “芸診針乃醫聖張瑾所做,可測出近千種毒藥,若是餘太子嬪中了毒,不可能測不出,更何況,你以為往宮裏帶毒這麽容易的呢?”


    看著一頭白發的老父親一臉挫敗,自家閨女心疼了,想了想道“就不會是吃的喝的啥有問題嗎?”


    “吃的喝的…有問題?等等…讓我好好想想。”


    看著陷入瘋魔的老爹,王嫣兒搖了搖頭,無奈的推門出去找吃的去,懶得理她那個神神叨叨的爹。


    王勃一連幾天都在書房翻閱各種醫書…雜記。


    終於從破破爛爛隻剩下半部的一本遊記中找到了相似症狀。手裏緊捏著已經泛黃的書,推開門就往外跑。


    遠遠走過來叫他吃飯的王嫣兒瞪大眼睛,她那個動不動就錘胳膊錘腿的老爹啥時候身姿這般矯健了?


    “殿下…那餘太子嬪已經病了近二十天了也沒見好,您…”元臻日夜跟隨太子,自然是知曉太子晚上都去了哪,餘氏未出事時一直是明麵上宣了餘氏到宸華殿,而這些天來殿下連借口都懶得找了,雖然明裏沒有召過人,可晚上天天做賊似的往外跑,這可真是…難不成是更有情趣不成?


    “病了這麽久?那…就換一個。”


    “砰砰”


    “殿下老臣有事要報。”老太醫忙著來稟報太子,晚飯都沒吃,敲門聲恰到好處的掩飾他腹裏鳴隆的聲。


    元臻無奈的歎口氣,這馬上就要上膳了,這個老家夥這個點來難不成是過來蹭飯的?


    門一打開,老太醫簡直是差點一個不穩就要載了跟頭。


    “殿下!老臣知曉那餘太子嬪是因何而病的了。”


    額…其實陸淩煜對那個餘太子嬪為啥會病成那樣一點興趣都沒,但是見老人家這般激動,便也提了些興趣。道“因何?”


    “迴殿下!老臣在一本老舊的遊記中找到了相似的案例,肅疆一帶的一個小村落以種植棉花為生,那地方窮困潦倒,缺鹽少油,便有人從棉花籽中炸出油來食用,卻不想兩三個月後,食用過的人大多都出了事。”


    “出事?能出什麽事?”元臻驚奇道,沒想到這棉花籽還能榨油。


    “食用了棉花籽油的人,無一不是經了日照便出現與餘太子嬪所相同的症狀,手腳無力全身發麻,食欲不振,臉色潮紅卻無汗排出。”


    “這…”通常能用的一般不是不是都能吃的嗎?元臻一臉問號。


    “且這棉花籽油的害處可不止如此,對於人體之害在於肝髒腸道,而最是要緊的還在於它對…孕育方麵的害處,根據手冊所述,食用超過三個月的女人便會有月事不調甚至閉經的可能,而對於男子而言甚至會失去男子本能…致其不育。”


    簡直感同身受的元臻小心翼翼的瞄一眼太子的臉色。


    “啊?這麽嚴重?”


    “不錯,前幾日老臣為其把脈,就發現餘太子嬪的胞宮受損,已難有身孕。”


    陸淩煜也跟著皺眉,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麽。


    “這棉花籽油與其他油可好分辨?”


    “迴殿下,這棉花籽油色澤較為深紅,但與其他油混合在一起便很難分辨了,且這東西驗不出毒性,又很少見,很少會有人知曉其危害之厲。”


    元臻皺眉思索片刻,突然靈光一閃道“這個症狀與高良媛不是很是相似?可那後來不是好了嗎?”


    想起莫名其妙生了場大病的高良媛,當時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且過了不到半月她自己就好了,應該是後來因出了宮便沒再接觸那東西,便隻症狀發出,殘餘排出表麵上恢複了正常。


    “這…若是不再食用,那日曬症便會消失,可對其身體的傷害卻並不會消散。”


    太子聽到這裏徹底坐不住了,神情恍惚的起身。看向王老太醫,“還請老太醫與孤同走一趟。”


    “啊…”王勃懵懵的跟上太子的腳步。


    這件事究竟是誰幹得太子不想知道,但是…這個人最好沒把手伸到如意身上,不然…就算是把這個皇宮翻出來,他也要把這個人揪出來大卸八塊。


    太子步履匆匆,元臻與王老太醫從後艱難追趕。


    一路到了髯琳殿,小院子裏的石榴已經落得差不多了,樹葉也開始撲簌簌的往下落。


    院子裏掃地的嵐穀和情若一看見來人,手裏的掃把都差點拿不穩。


    “殿下”


    “殿下”


    陸淩煜神色緊張,也沒理她們。推門進去,直接在臥房找到了如意。如意嗜睡他是知道的,也隻是以為是她貪睡,可怎麽就沒想到或是她…


    “如意,你醒醒。”到了近前,陸淩煜反而鎮定了下來,扯開幔帳,輕輕搖晃了下如意的肩膀。


    如意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眼睛。坐起來大眼迷蒙的看向來人。


    “殿下?”他怎麽白天過來了?奇怪!


    “殿下!”


    “殿下等等老奴!”


    嗯?如意呆呆地看著兩人,就算是一個老一個殘,也不能直接把人領到臥房吧!向來很守規矩的太子怎麽了?


    “這是王老太醫,…還請老太醫給她診診脈。”


    終於明白過來了的兩個老家夥對視一眼,王勃心情複雜的把手搭到如意的手腕上。


    “嗯?”這是幹嘛?一起來,就被圍觀還被診上脈了的如意一臉懵逼。


    做足了壞打算的老太醫捋著胡須,一臉沉痛的準備宣布噩耗的時候。


    嗯?手指不受控製的開始發顫,老太醫往下耷拉著的眼瞪的像個亮燈泡。


    “這…這這!咳咳,殿下還請另一步說話。”


    說著連太子都沒理,直接往外走。


    “哎?你個老家夥在幹嘛?”元臻簡直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腳步跟隨著他。


    緊接著太子也往外走了。


    留下表情呆滯的如意,這是在做什麽?她好好的睡著,把人給吵醒,把完脈也不說點什麽,轉身就走,還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這讓她如何不多想啊啊啊!


    是癌症?白血病?怎麽也不可能是艾滋吧!還是啥別的呀!這大夫還能再不負責任一點嗎?不說出來是要嚇死她嗎?


    苦惱的如意狠命抓頭。


    走到石榴樹下,王老太醫鬼鬼祟祟的往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才敢小聲的和太子說道“殿下…那柳承徽她…”


    陸淩煜有些急了,忙道“她怎麽了!”


    難不成如意她真的被那人下了毒手?生不生孩子他已不在在意,可那東西對女子身體傷害如此之大。他怎能忍心…


    “額…是那…額!”


    “你說啊!吞吞吐吐的幹啥?難怪你夫人總罵你像個婆娘一樣嘰嘰歪歪。”元臻看不得太子著急,趕忙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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