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少年


    楚青將那銅牌再次收到袖子裏,看著一臉陰狠之色的陶飛,道:“公子這就繃不住了?”


    陶飛冷哼,“姑娘既然不識相,就不要怪陶某了。”


    下一刻,他取出袖中的鐵扇,向著楚青攻了過去。


    楚青再次躲過,也不還手,就這樣躲閃間與他過了幾招。


    每一招看似躲得險而又險,可是每次都能精準的躲過。


    陶飛此時已經顧不上算計,他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奪迴銅牌,然後好好折磨這個害得他如此狼狽的女人一番,以解心頭之恨。


    可是二人一攻一防之間,過了不下百招,陶飛連楚青的一個衣角都沒碰到,反而自己因為受了內傷,現了疲態。


    反觀楚青,仍舊一臉輕鬆。


    “怎麽?累了不成?”楚青道,“累了就坐下來歇一會兒再打?”


    這話楚青覺得自己說的十分真誠,她想從這個人這裏了解一些自己以前的事情,所以明知他有惡意,卻沒有急著出手。


    可是這話落在陶飛的耳中,就像是女人在床上嘲笑他不行一般。


    頓時,陶飛臉色一黑,出手更加狠厲,招招奔著楚青的要害而來。


    楚青皺眉,她看在對方認識她的份上是留了手的,可是這個姓陶的竟然如此不留餘地,她也不會再忍讓。


    想著,楚青身形一閃,躲過了對方的一記攻擊,腳在靠在案上的一把鐵劍上一勾,那劍便瞬間出現在她的手中。


    然而就在她拿到劍的那一刻,原本身上那溫和無害的氣質瞬間一變,那眉眼間瞬間的淩厲之色讓陶飛的動作都緩了緩。


    楚青手中的劍十分普通,劍鞘上沒有繁複的花紋,也沒有任何的飾物,整個看起來黑漆漆的,而且劍柄上還纏著十分破舊的像是布條一樣的東西。


    但是就是這樣一把不能再普通的劍,卻讓陶飛心中升起了幾分畏懼之意。


    楚青拿著劍,並沒有拔劍出鞘,而是直接帶著劍鞘直接向著陶飛刺去。


    明明她的動作看著並不十分快,可是陶飛卻有種被那把劍盯上了的感覺,似乎無處躲閃。


    眼看著那劍刺了過來,伴著楚青身上的那種似是霸道的壓迫之感,陶飛隻來得及用手中的鐵扇抵擋。


    “叮”的一聲,鐵扇的扇麵與帶著劍鞘的劍兒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陶飛心下剛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他心中驀地一震,不敢置信的低下頭去。


    在他的左側肩胛骨上,此時正被一把帶著劍鞘的劍刺穿,而那把劍的另一端,楚青舉劍而立,中間連著被刺透的精鐵扇麵。


    “唰!”的一聲,楚青眸色清冷,麵無表情的抽劍。


    鐵扇落地,同時陶飛一個踉蹌不穩,單膝跪地。


    一時間,破廟之中十分寂靜,隻餘外麵“沙沙”的雨聲,和地上火堆燃燒時的劈啪聲。


    陶飛一手捂著傷口,鮮血從指縫中緩緩滴落在地。


    而他低著頭,另一隻手緊握一物,那物於他手指之間閃出一道尖銳的光芒。


    他聽著楚青一步步靠近的聲音,咬著牙,手上就要有所動作。


    突然,他耳朵一動。


    破廟那老舊的破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三個人影站在門前。


    楚青也看了過去,隻見打頭的是一個帶著幕離的女子,她一身仙氣十足的白衣,就算是站在那老舊的門前,那通身的氣質,也給人一種清麗脫俗之感。


    而在她身後,跟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她們倒是沒帶幕離,都是娃娃臉,頗清秀,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


    “小姐,看樣子我們進來的不是時候啊?”一個雙胞胎女子道。


    她一邊說,還一邊好奇的打量著楚青和陶飛。


    “怎麽不是時候?”另一個雙胞胎女子道:“我們就是進來避雨的,也沒想打擾誰,別人的事我們不管。”


    說著,她便當先一步走了進來,四下打量一番,看見楚青生的那堆火,對著那帶幕離的女子道:“小姐,外麵寒涼,快進來烤烤火。”


    儼然對楚青二人視而不見。


    “打擾二位了。”這時,那小姐才開了口,聲音像是她的人一般,透著股清冷的味道。


    楚青倒是無所謂,她看了一眼已經緩緩站起身的陶飛,思量著到底要不要繼續。


    而陶飛此時也戒備的看著她,似乎隨時準備應戰。


    這時,一個聲音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二位如果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的話,不如化幹戈為玉帛。”


    楚青轉頭看去,原來是那個帶著幕離的女子所說。


    楚青挑了挑眉,這是打算多管閑事了?


    陶飛同時眸光一閃,道:“以陶某現在的傷勢,東西既然姑娘不願意給,在下也就不要了,權當送給姑娘的禮物,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哦?不要了還是沒本事要?”楚青看著陶飛道。


    陶飛心中恨得咬牙切齒,但是麵上依舊裝的毫不在意般,“隻要姑娘不殺人滅口,自然是姑娘說什麽是什麽。”


    “嗬!”楚青輕笑一聲。


    這個陶飛倒是聰明,知道這剛進來的三個女子有管閑事的想法,就故意曲解事情,將她說成是搶了他東西還想殺人滅口的惡人。


    楚青挑眉,知道今日是不能再動手了,她掃了一眼那兩個看著她像是在看江湖女惡魔的的雙胞胎女子,沒什麽解釋的想法,所幸直接道:“好,今日就先放過你,他日再見,在下可不會像今日這般好說話。”


    火堆旁放著楚青的包袱,她走過去,將包袱撿起來,背在身上,手中的劍一直都沒有放下。


    隨即,她便直接出了破廟,邁進雨裏,向遠處走去。


    在她的身後,陶飛再次踉蹌了一下,下一刻,被一雙溫柔的小手扶住。


    “公子,你無事吧?”一個雙胞胎女子一邊扶著陶飛坐下,一邊關切的道。


    陶飛看著那女子,眼中都是溫柔的情意,“多謝姑娘。”


    那小姑娘哪經曆過這個,看著陶飛的眼睛,還有那風流俊俏的麵龐,一瞬間便紅了臉龐。


    “公子不必客氣。”她小聲的道。


    陶飛隱隱勾了勾唇角,“在下陶然,今日承蒙幾位姑娘相救,不知如何報答,敢問各位如何稱唿。”


    “我叫小玉。”那個剛才扶了陶飛的雙胞胎女子搶先答道:“那是我姐姐,叫小環,還有我們家小姐……”


    “小玉。”白衣女子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是舉手之勞,公子不必介懷。”


    陶飛笑了笑,知道這個白衣女子不像是那兩個小丫頭,對他有著防範之心,所以他隱了真名,也不著急,他現在有傷在身,一切都得從長計議。


    還有楚青,他們的梁子可是越結越深了……


    ……


    天黑之前,楚青終於趕在城門關門之前,進了城。


    在城內找了一家客棧,楚青先是泡了個熱水澡,才緩解了一身的寒氣。


    她坐在浴桶中,閉著眼,被那溫暖的水溫蒸的昏昏欲睡,潔白的霧氣飄蕩在她的臉側。


    而她也不知不覺入了夢。


    夢裏依舊是在水中,隻不過那水裏冰涼,像是一條河,而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緊緊的抱著她,似是十分難受。


    他的臉十分俊朗,漆黑如緞的發絲遮擋在那深邃的充滿欲-望的眼眸之前,讓楚青一時間看的有些陶醉。


    那張臉實在是太過驚豔,楚青隻需看上一眼,心中就止不住的跳動,甚至渾身發熱,心裏麵更是熱的火燒火燎。


    所以她便控製不住的想要與之靠的更近。


    她微微閉眼,唇慢慢的貼近,她能感受到那逐漸靠近溫熱的唿吸。


    可是下一刻,她突然感覺身體一陣下墜。


    驚訝之時,楚青猛的睜眼,半天沒有焦距。


    逐漸的,她才發現自己還泡在浴桶之中,而剛才那樣迷亂的情境都是在做夢。


    楚青抬手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這樣的夢她其實總是會做,那夢中的男子的樣子她一直都記得,可是除了夢中一些零星的情境之外,她卻記不起她和他的曾經。


    就算是在夢裏,她也好似一個看客一般,沒有太多的感情波動。


    她猜,這個男人一定和她之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然依著她師父所說,她傷了腦子,正常的是會忘記以前的全部事情。


    可是她確實是忘了全部,卻唯獨在夢中總是見到他。


    這就像是一種強烈的不甘心,不甘心忘記,就算是在夢裏,也要將他記住。


    楚青下意識的摸了摸腕上的鐲子,思考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第二日,楚青早早便起了身,在樓下吃了早餐,順便向小二打聽了一下江湖上最近發生的大事。


    這小二是做慣了包打聽的,銀子給的夠,說起來簡直和背下來的一般。


    最近其實最大的事莫過於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又要召開了。


    說到這一屆的武林大會,那小二忍不住將三年前的那屆武林大會拿出來講了一遍。


    反正楚青都不清楚,便很配合的聽著。


    三年前的武林大會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無極教教主易久朝帶著一幹教眾將武林大會給攪合黃了。


    其實易久朝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武林盟主歐陽震交出兒子歐陽初,否則踏平他千城山。


    可是歐陽震卻說自家兒子已經失蹤許久,根本找不著,拒不交人。


    然後易久朝就真的帶著人攻打千城山,就差那麽一點,千城山就被夷為平地。


    最後還是前任武林盟主出麵,才阻止了易久朝的所為。


    不過也不是使用武力,而是這前任武林盟主邱少天曾有恩於易久朝的師父,易久朝這才看在他的麵子上,沒有趕盡殺絕。


    自此,千城山和無極教勢同水火。


    而此次的武林大會將在一個月之後在千城山舉行,此次的目的已經十分明確,就是那傳說中的寶藏將要麵世,現在江湖上人心惶惶,各方勢力都在尋找那進入寶藏的鑰匙。


    可是至今為止,江湖上隻有四塊之中一塊的消息。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所以小二很直接就說了,那塊就在摘花公子陶飛的手中,不過陶飛輕功太高,還沒有人能夠從他手裏將那鑰匙搶來。


    楚青挑眉,陶飛?


    那個在破廟裏的男子自稱“陶某”,還管她要那塊銅牌,說自己害得他很慘……


    楚青瞄了自己袖子一眼。


    不會這麽巧吧,她袖子裏的銅牌就是那個什麽鑰匙?


    想著,楚青問道:“你說的那個鑰匙是什麽樣子的?”


    那小二嘻嘻一笑,“客觀這不是開玩笑麽,那麽珍貴的東西豈是什麽人都能見的,小的也是聽人說的,好像是個銅牌,至於具體什麽樣,小的還真不清楚。”


    楚青點頭,若有所思,又問:“你說的那個前武林盟主三年前已經出山,那他現在在哪你知道麽?”


    那小二想了想,搖頭:“不清楚,但是依小的看,三年前的武林大會這位邱盟主出現了,那麽這屆也說不好就會再次現身。”


    楚青看那小二一眼,扔了塊銀子過去,“行了,多謝小二哥了。”


    剛走到門口,那小二突然又道:“姑娘,最近城外鬧匪患,您要是一個人出城,小心著點沒毛病。”


    楚青點頭,一笑:“好,多謝。”


    楚青收拾了一下東西,出了客棧向城外的方向而去。


    她受師父所托,要將東西交給邱少天的妻子姚水仙,所以有邱少天的地方,應該就能打聽到姚水仙的所在。


    那麽就如那小二哥所說,去千城山武林大會看看,說不好就遇到那邱少天了,就算遇不到,武林大會各方江湖人物都會出現,打聽起來也方便,總比她這樣漫無目的的到處瞎逛要好。


    出了城,楚青又再次路過昨日避雨的那個破廟,裏麵已經沒有人了。


    雖然她記不起自己是怎麽拿到陶飛的那塊銅牌,但是她現在知道,那銅牌可是個□□煩,她得藏好了。


    路上,一隊人馬從楚青身邊路過。


    楚青看去,那些人馬都裝備十分精良,中間護著一駕馬車,馬車裏應是坐著什麽重要人物。


    馬蹄漸起的灰塵揚在空氣中,楚青被嗆得咳了兩聲。


    楚青覺得自己也應該買一匹馬代步,不然就兩條腿走,不也不知道一個月的時間能不能到達千城山。


    想著,楚青便加快了腳步,盡量趕在天黑之前到達下一個城鎮,不然就得露宿街頭了。


    可是沒走多久,前麵便傳來了打鬥聲。


    楚青轉了轉眼珠,向前靠近了些許打量。


    原來是剛才那隊人馬和一些穿著像是土匪的人鬥在一起。


    這可是官道,那些土匪還真是膽子夠大。


    不過楚青不打算多管閑事。


    現在看來兩方勢力看起來勢均力敵,但是隻要細致觀察,就知道那些騎馬的八成會輸。


    這幫土匪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土匪,正經土匪哪敢在官道上打劫精良隊伍,所以這些土匪不是實力強橫有恃無恐,就是目標明確,別有所求。


    不過不管是哪種,都不關她的事。


    楚青想著,便沿著官道一側小心的向前走。


    沒辦法,這幫人堵在這道上,她又不想等,隻能從中穿行。


    可是總有那不長眼的,過來攻擊她。


    楚青也不下重手,最多就給人家打暈了事。


    可是打暈一個就又來一個,楚青有點煩不勝煩。


    但她也不可能大喊一聲“你們別過來,我就是個過路的”,那多傻,所以隻能忍著,同時使用起輕功快速向前略去。


    就在她以為快要衝出戰圈之時,一個巨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楚青腳下一停,抬頭看去。


    來人是一個身高八尺的壯漢,大光頭,滿身腱子肉在那麻袋一樣的衣服裏遮都遮不住。


    他手拿一柄板斧,正目光炯炯有神的居高臨下的看著楚青。


    “呃……”楚青有點懵,半晌才解釋道:“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你找錯人了。”


    那壯漢板著臉,冷哼一聲,聲音粗噶道:“任何人都不能從這過去,除非……”


    “除非?”楚青滿臉疑問。


    “留下你的小命!”說著,壯漢舉起板斧,就向著楚青劈來。


    楚青心中一凜,旋身向一側躲去,躲過一擊。


    那壯漢也是一愣,沒想到麵前這個看起來不堪一擊的丫頭竟然能夠躲過他的攻擊。


    “小丫頭好身手,再吃爺爺一記板斧!”說著,那壯漢又攻了過來。


    楚青無法,隻能再次躲閃,她並不想惹事,但是人家欺負到頭上了,她也不慣著。


    旁邊,一個侍衛看著那個如狼入羊群,殺他們的人和砍瓜切菜的大光頭被一個女子牽製住了,戰局一下子出現了轉機,心中甚是激動。


    他護在馬車之前,一邊謹慎對敵,一邊對馬車內的人道:“公子不必擔心,我們未必會敗。”


    馬車內一開始沒有聲音,半晌,一隻白皙的手將那錦緞車簾掀開,露出一張如女子般精致的俊臉來。


    那人頭戴玉冠,眉目如畫,一身錦服,甚是華貴。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果然他們的人明顯有轉敗為勝趨勢,隨即目光被一個身影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個並不高大的女子,一身江湖女子長穿的藍色勁裝,和她麵前的光頭大漢對比起來,顯得女子身形十分小巧,但是卻有靈活性十足。


    那光頭大漢顯然一時間拿那女子無法,心中越發怒氣凜然,招招直逼女子要害,出手十分狠厲。


    反觀女子一把黑劍尚未出鞘,但是也不再躲閃,和那壯漢對了幾招,竟絲毫不落下風。


    司徒啟看著,突然覺得那女子十分眼熟,似是在哪裏見過一般。


    司徒啟垂眸沉思,然而就在此刻。


    遠處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司徒啟看去。


    那原來十分囂張的大光頭此時竟然已經倒在了地上,而在他身後,楚青正將劍收迴背後。


    司徒啟眼睛眯了眯。


    那女子的劍竟沒有出鞘,就將那光頭擊殺……


    好霸道的身手!


    楚青卻舒了口氣,雖然不得已幹掉了一個,但是現在很好,沒人再阻擋她的去路。


    楚青持劍,就要離開。


    這時一個聲音在背後道,“楚姑娘請留步。”


    楚青腳步就頓了頓,又有人認識她?


    楚青轉頭,便看到一個侍衛站在她的身後,道:“我家公子有請。”


    “你家公子認識在下?”楚青問道。


    那侍衛搖了搖頭,“在下不知,是公子讓我如此稱唿姑娘。”


    楚青向著馬車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一隻白皙的手掌收了迴去,那華麗的錦緞車簾晃了晃。


    楚青想了想,道:“好。”


    此時那些劫匪看到領頭的光頭已經斃命,能跑的都已經跑了,跑不了的也被侍衛擊殺。


    楚青來到那馬車前麵時,侍衛們已經在打掃戰場了。


    楚青拱手,“不知公子找在下何事?”


    “還請姑娘上來一敘。”車廂裏傳來一個清雋的聲音。


    有侍衛便拉起車簾,楚青也沒什麽好怕的,上了馬車。


    剛一進入,楚青就愣了一下,隨即麵色如常。


    雖然車內的男子十分好看,但是楚青卻下意識的想起夢裏的那個男人。


    相比起來,好似還是夢中之人更加俊朗一些,麵前的男子有些偏柔了。


    司徒啟看著楚青的神情,發現她看他時竟然是陌生的目光,心中有些不解。


    雖然時隔三年,但是他當今二皇子的身份和這張臉都沒有辦法給麵前的女子留下深刻的印象?


    “坐吧,楚姑娘。”二皇子先開口道。


    楚青依言坐在一旁,道:“公子之前可是認識在下?”


    她其實對以前的自己有些好奇,所以才答應來與此人相見。


    這樣的問話落在二皇子耳中,竟然讓他有種莫名的挫敗感。


    京城中的女子,無論哪個,不是對他趨之若鶩,可是在這個女子眼裏,他竟然被遺忘了如此徹底。


    車內有一小幾,上麵擺了茶壺和幾個茶杯。


    二皇子將一個茶杯拿起,倒了一杯茶水遞給楚青,道:“我曾在京城與姑娘有過幾麵之緣,難道姑娘絲毫不記得了?”


    楚青搖頭,直言道:“我曾受過傷,忘了過去之事,公子莫要見怪。”


    “哦?”二皇子眼眸閃了閃,“那可還記得……易久朝?”


    楚青聞言,想了想,道:“無極教教主?”


    二皇子點頭,“姑娘沒有將他忘記?”


    楚青笑了一下,“也記不太清了,你可願與我說說他與我的關聯?”


    “他與你……”二皇子垂下眼瞼,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道:“他以前對姑娘有所幫助,所以你們二人應是好友。”


    楚青沉思,她直覺自己與易久朝不應隻是如此,但是眼前之人隻說這些,她也不太好再說什麽。


    “倒是姑娘,這是要去往哪裏?”二皇子問道。


    “千城山。”楚青道。


    “哦?”


    “聽說武林大會一個月之後在千城山舉行,所以在下打算去湊個熱鬧。”楚青道,頓了頓又開口,“還不知道公子貴姓?”


    二皇子一笑,“司徒啟。”


    楚青拱手,“司徒公子,幸會。”


    二皇子點頭,他能看出楚青忘了他的同時,也不知道司徒一姓代表著南離國的皇室,但是他也不在意,而是道:“我與姑娘雖不同路,但是可以送姑娘一程,姑娘意下如何?”


    楚青想了想,道:“那就多謝公子了。”


    剛好她打算到下個鎮子買馬,省了她這腿腳之勞。


    兩個時辰之後,告別司徒啟,楚青來到鎮上的馬市。


    這裏到處都是馬販子,楚青在裏麵逛了逛,便有許多上來搭訕的。


    楚青倒是沒急著買,先逛了一圈之後,在一個老伯的麵前停了下來。


    “老伯,您這馬怎麽賣的?”楚青道。


    那老伯大概五十多歲,看起來十分普通,但是他那馬卻看著很是壯碩高大。


    看到楚青上來詢問,那老伯知道生意來了,趕緊道:“姑娘好眼力,咱家這馬可是正當壯年,能跑長途,姑娘要是覺得行,老朽便少收你點銀錢。”


    楚青離近了看,那是一匹棗紅色駿馬,雖然稍微有些營養不良,但是毛色很亮,而且被打理的十分幹淨。


    “要多少銀子?”楚青直接問道。


    那老伯想了想道:“不瞞姑娘說,老朽急等著用錢,這馬十八兩銀子便賣與姑娘,平時都是少二十兩不賣的。”


    楚青對馬匹的好壞有些了解,知道這老伯要價很實在,便也不囉嗦,“好,這馬我買了。”


    說著,楚青掏出銀子。


    一手交錢,一手交馬,這樁買賣二人都十分滿意。


    同時楚青還向那老伯打聽了一下去千城山的路。


    隨即楚青估量了一下,從這出發,騎馬怎麽也得十來天才能到達,還真是不近。


    牽了馬匹,又買了些幹糧,楚青便沒有停歇的出了這個小鎮。


    可是出鎮剛一上馬,突然前麵躥出個人影來。


    楚青一愣,下意識的勒緊韁繩,而那人影跑到馬前,突然躺在了地上,抱住馬腿,便直直的看著楚青。


    楚青眨眼。


    隻見躺在地上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蹭了一臉的灰,臉本來的樣貌都看不清晰,但是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


    “你這是幹什麽?”楚青思量了一下,沒明白這灰不溜秋的小子的目的。


    那躺在地上的少年張了張嘴,似乎有點糾結,但是最終還是道:“我要去千城山。”


    “哦?”楚青挑眉:“然後呢?”


    “我聽見你和賣馬的老伯打聽去千城山的路了。”少年道。


    “你想我帶你一起去?”楚青問道。


    少年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的點頭。


    “那我要是不同意帶你一起呢?”楚青又問。


    少年癟嘴,然後將馬腿摟的更緊,“那我就不讓你走。”


    “……”


    楚青看著那少年細胳膊細腿的,真是不忍心告訴他,自己這馬一蹄子下去,他不讓也得讓。


    “行啊,相逢即是有緣,起來吧,我帶你一程。”楚青道。


    少年聽到楚青如此說,瞬間一喜,他急急忙忙的爬起身,來到楚青的身後,灰撲撲的就要往馬上爬。


    楚青失笑,“等等。”


    “嗯?”少年一愣。


    “你看誰來了?”楚青看向少年身後。


    少年一轉頭,楚青駕馬瞬間衝了出去。


    沒錯,楚青是騙了他,她並不想帶著個不認識的拖油瓶一起上路。


    少年的想法很好,可是她就像是那麽好說話的人麽。


    想著,楚青還能聽見身後少年的唿喊聲。


    “……等等……騙子……”


    “……錢袋……”


    嗯?錢袋?


    楚青一怔,抬手摸了摸腰間。


    很好,剛剛還掛在那的錢袋確實沒有了。


    楚青勒馬,頓時一陣馬嘶聲響起。


    調轉馬頭,楚青就看到遠處那個少年也停了下來。


    他站在原地,顯然不打算再追上前來,不過他手中正拿著一物,在手裏隨意的甩著。


    楚青眯眼,禦馬返了迴去。


    來到少年麵前,楚青坐在馬上打量著他,“小子,找揍是不是?”


    少年本來有點得意的樣子就收了收,隨即瞪眼,“誰讓你騙我的?”


    “呦,你還有理了,把錢袋還迴來我就不揍你。”楚青伸出手道。


    少年往後縮了縮,“……不給,除非你帶我去千城山,不然死也不給你。”


    楚青禦馬又往前靠了幾步,少年就有點發抖,可是依舊瞪著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楚青,又時不時的瞄一眼楚青手中的佩劍。


    他是知道如果惹怒了楚青這種江湖中人,八成會被大卸八塊。


    隻是他在賭,賭楚青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也賭上了自己的性命。


    楚青倒是也好奇,這小子到底為什麽這麽執著要去千城山。


    “這樣吧。”楚青道:“你說說你為什麽要去千城山,如果你的理由能有說服我,我便帶你前去。”


    少年看了楚青一眼,沉默。


    楚青挑眉,“不說?那我可就搶了?”


    少年眼中閃過猶豫,半晌,那明亮的眼神逐漸被陰鬱之色覆蓋,變得滿是恨意。


    他說,“我要報仇!”


    楚青點頭,“你的仇人在千城山?”


    少年有一絲茫然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千城山要召開武林大會,他們很可能會去。”


    楚青摸著下巴,“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


    “我可以拜你為師!”少年看著楚青道。


    楚青聳肩,“嗬嗬,我目前不打算收徒。”


    “那你就帶我去千城山。”


    楚青:“……”


    反正最後,楚青是沒有擺脫這個少年,而是帶著他一起上了路。


    也許是少年眼中的那抹於他年齡不符的仇恨讓楚青動容,那仇恨太深刻,被稱為血海深仇都不為過。


    路上楚青向少年問起,得知事情的原委其實也是如此。


    少年名叫喬然,三年前被滅滿門,他是唯一幸存者,獨自流浪那麽多年,卻連仇人到底是誰在哪裏都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那是一群江湖人,兵器上都帶著三角形的標誌。


    楚青是三年來出入江湖,對江湖上的事並不了解,也幫不上什麽忙。


    所以一路上,二人都是各懷心事,想要早點到達千城山。


    ……


    無極教的偏殿之中,房間裏的擺設還和楚青走之前一樣,且收拾的十分整潔。


    易久朝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有些出神。


    自從楚青離開之後,他便將自己的寢殿換到了這裏。


    而三年來,都沒有她的消息。


    可他卻知道,他終究會找到她,隻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教主。”門外響起秦子玉的聲音,“二皇子已經到了。”


    易久朝轉身,推門而出,“可有其他消息?”


    秦子玉知道他問的是什麽,“還沒有,但是邱前輩傳信來說,他家寶貝女兒離家出走了,讓咱們照應著一些。”


    易久朝淡淡道,“你看著辦吧。”


    “是。”秦子玉恭敬道。


    正殿之中,易久朝和司徒啟談完了正事之後,司徒啟心中有些鬱結。


    雖然他二皇子的身份不低,但是在易久朝麵前,總是占不到半點便宜。


    突然司徒啟想到一事,他看著易久朝道:“我來時見到一人,不知道易教主感不感興趣?”


    “哦?何人?”易久朝隨意道。


    “楚姑娘。”司徒啟緩緩開口。


    易久朝原本淡然的神情就是一滯,然後他轉過頭,定定的看向司徒啟,“哪個楚姑娘?”


    “就是……楚青,楚姑娘。”司徒啟嘴角勾著一抹笑意,道。


    下一刻,就見易久朝突然站起身,衣袖帶翻了茶杯他也不管,而是直接逼視著他道:“在哪裏?”


    司徒啟被那雙寒意湛湛的眼睛盯著,雖然心中有些不穩,仍舊撐著道:“那咱們這次的合作……”


    易久朝眯眼,半晌道:“我無極教再讓一成,說吧。”


    司徒啟搖頭,剛想再說些什麽。


    就聽易久朝道:“二皇子最好想好了再說,不然咱們這買賣可就做不成了。”


    他似乎又恢複了淡然的樣子,可是聲音之中的冰冷讓司徒啟知道,見好就收還是很重要的。


    驀地,司徒啟一笑,道:“易教主不必提醒,在下知道你的底線,我來來時的路上遇了一波劫匪,是楚姑娘出手相助,才得以脫險。”


    “之後我用車送了楚姑娘一程,她似乎是要去千城山參加武林大會……”


    易久朝眸光一閃,千城山?


    她為什麽去千城山,而不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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